要資曆沒資曆,如何彈壓一群屍山血海拚殺過來的老將?
不行,他必須在閉眼前幫兒子掃除這些障礙。
是以,太祖清醒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提拔了有資曆、資曆卻又不是很高的楊奉做內閣首輔,然後不斷的降恩於他。
楊奉是個得誌便猖狂的小人,手握權柄後。野心膨脹的厲害,起初還隻是在朝中蹦躂。後來竟是連太子他也敢‘勸諫’一二,弄個朝中百官對他怨聲載道。
太祖見火候差不多了,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一腳把楊奉從神壇上踹下來,堂堂內閣首輔當下成為通敵賣國的大奸臣。從逆黨羽也被一網打儘。
然而,楊奉倒台了,這事兒還沒完,恰恰相反,為期近十年的‘楊奉案’才剛剛拉開帷幕。
太祖表麵上以徹查楊奉餘黨為名,實則是為了剪除那些功高卓著的開國元老們。
一樁‘楊奉案’拖延*年,被抓進詔獄的‘餘黨’在酷刑之下胡亂攀扯,不知多少無辜者被牽扯期間。
最後。太祖終於將那些未來有可能給兒子造成危險的老兄弟們全都掃除乾淨,自認為留給兒子一個安定、平穩的朝廷。
太祖沒想到的是,他殺了那些身經百戰的老將,一方麵是為新君掃除了危險,另一方麵也是剪去了新君的臂膀。
幾年後,太宗即位,那些僅存的老國公們確實沒有找新君的麻煩,可是新君的庶兄、庶弟和侄子們卻接連造他的反。
他的那位庶兄。太祖欽封的楚王,雖然隻比他大十一歲,卻是從戰場上出生、成長的。遠比新君的戰爭經驗豐富。
再加上太祖非常疼愛兒子,楚王又是他為數不多的兒子之一,還是實際上的長子,不免對他多有厚待,讓楚王積攢了大批的人脈和資源。
以至後來楚王與新君為敵時,新君手中竟沒有什麼可用之人。
不過太不愧是太祖的%e4%ba%b2生兒子。經過短暫的手足無措後,迅速找到了方法:為一部分冤屈而死的老將、國公平反,赦免他們的後人,趁機拉攏了一部分軍中的勢力。
而後又整合宗室的力量,從道義上先定了楚王的罪,而後啟用尚在弱冠之年的定國公世子為主將平叛。
定國公世子也不負新君的重托,幾場大戰打下來,把楚王打回了封地,最後將楚王一家擒獲。
楚王兵敗身死,新君的帝位卻依然不穩,因為他那些亡兄們的兒子們長大了,接茬給他製造麻煩。
可以說,太宗朝的前十幾年是戰亂的十幾年,不是南邊起戰火,就是北邊的王爺反了,太宗一個‘少主’硬是東征西伐,靠著從父%e4%ba%b2遺傳下來的‘鐵血’和‘無情’,將一乾庶兄、侄子乾翻,而後才坐穩了江山。
接任的武宗與其父的經曆差不多,太宗做了三十年的皇帝,除了給繼任者打下一個穩定的江山外,還留下了不少兒子、女兒。
這些兒子也都不是省油的燈,個個覺得比武宗更有資格做皇帝,是以接二連三的給武宗找麻煩。
武宗不愧一個‘武’字,頗有乃祖、乃父遺風的將一乾作亂的兄弟殺個乾淨,最終也成為一個說一不二的霸道君王。
大周朝的紛亂不斷,皇帝個個強橫、冷血,直到當今即位。
相較於前三位長輩,當今的命就好了許多,首先他有個能乾的爹,把所有的問題都掐死了,其次他又有個能乾的娘,先太後把先帝製得死死的,後宮也牢牢的掌控在自己手裡。
除了先太後所出的當今,武宗的後宮裡竟再無其它男丁順利長大。
所以,當今是先帝唯一的兒子,根本就沒人跟他爭皇位。
沒有競爭就沒有壓力呀,當今的性格就比曾祖、祖、父等三位皇帝和軟了許多,對臣下也甚是寬容,約莫百年後能得個‘仁’或者‘文’的諡號。
作為宗室女,陳氏對這段曆史非常清楚,對於當今的性格也更加了解。沒錯,皇帝待人寬和,一派儒雅仁君做派,對待發妻也非常懷念。
正是因為對發妻的感情,所以皇帝對太子、以及太子所出的太孫都非常偏愛。
“主少國疑?難道聖人真想將皇位傳給那個剛剛十二歲的太孫?”
聽了宮嬤嬤的轉述,陳氏也愣住了,開始細細思量起謝向晚這個推測的可能性。
宮嬤嬤點點頭,道:“謝大小姐也是這麼一說……對了,她還說,若真是如此,今日的‘追繳國庫’未嘗不是昨日的‘楊奉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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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1章 陸家二少
陳氏心下一凜,宗室出身的她,自是知道當年‘楊奉案’的真相。
楊奉案也罷、追繳國庫也好,說穿了都隻是帝王的手段,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翦除異己。
回想家中老人偶爾提及的陳年舊案,再聯想當下的朝局,陳氏忽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前些日子縈繞心頭的一種莫名的怪異感覺,今日也終有了答案:難怪她總覺得宮裡和京城的氣氛很不對勁,當今更像是換了個人一般,一改往日的寬厚和善,言辭間竟帶著幾分罕見的戾氣。
之前大家還以為皇帝是心憂太子的病,情急之下才有些情緒失控。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呀!
不是陳氏或是一乾皇%e4%ba%b2看不破,實在是‘隻緣身在此山中’啊。
皇帝偏愛太子,哪怕太子要死了,他也要把皇位傳給太子的嫡長子,他的好太孫,全然不顧身邊還有幾個業已成家立業的兒子。
而一旦太孫即位,主少而國疑,又有這麼多的成年王爺環伺其身,武宗時的‘五王之亂’沒準兒還會重演呢。
皇帝性子溫和,可也是經曆過那番戰亂的,所以才會提前做準備。
如果說太祖的‘楊奉案’是針對開國元勳和朝中重臣,那麼今上準備發起的‘國庫欠銀案’則是衝著皇%e4%ba%b2和勳爵人家來的。沒辦法,誰讓這些人家都是國庫的欠債大戶呢。
除此之外,陳氏還想到了更深一層的意思。如今皇位上坐著的算是她的堂伯父,對於自家人。陳氏還是有幾分了解的。
皇帝忽然掀起‘國庫欠銀案’,估計還有試探、考校的意思。
皇帝約莫也想看看。臣下對於他這個皇帝的話知否百分百心悅誠服,對於他的旨意肯不肯真心實意的執行。
謝向晚說得對,追繳國庫看似皇帝不經意間的一個突發奇想,仿佛是件小事,畢竟皇帝一輩子都是個寬厚和順的老好人。沒道理臨了來個‘晚節不保’。
然而大家卻忽略了一點,當今聖人再溫和、再儒雅、再牲畜無害,他也是個萬萬人之上的君王,掌握著大周朝所有臣民的生殺大權。
陳氏還知道一點,那就是越老實、越平和的人,一旦真發起飆來就越是驚天動地,其淩厲、狂暴程度絕對不亞於嗜血冷酷的太祖爺。┅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而且縱觀當下京城權貴們的表現,陳氏更是驚出了一身冷汗:皇帝想追繳國庫。並沒有發明旨,但私底下卻是透過口風的,京中的百官和權貴們也都心知肚明,卻無一人主動響應。
此事看似平常,可落在皇帝眼中,卻是不可饒恕的大錯——這些人竟然不把朕放在眼裡?如今朕還活著,他們就敢揣著明白裝糊塗,就敢陽奉陰違。倘哪日朕去了,留下年幼的太孫,豈不被這群不忠不義的臣子欺負到死呀。
追繳國庫什麼的。還隻是件小事,且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臣下就敢如此‘應付’。
皇帝有些不確定了,如果太子死了,他想越過其它兒子,把皇位傳給更聰明伶俐的孫兒。那些臣子、那些宗室就算不敢明著跳起來反對,也會暗地裡給孫兒下絆子呀。
有了這些想頭的皇帝接下來會做什麼?
陳氏搖搖頭,她不敢繼續猜下去了,拿帕子輕輕按了按嘴%e5%94%87,定了定心神,抬頭笑道:“嗯,妙善這孩子真是有心了。對了,她可還有什麼話要帶給我?”
宮嬤嬤亦是宮裡混出來的伶俐人兒,知道陳氏已經將那些話聽在了心中,謝向晚請托的事兒算是辦成了,悄悄舒了口氣,淺笑回道:“謝大小姐還說京中諸事有勞少夫人了,倘或府裡銀錢上有什麼不趁手,不拘是她那裡,還是謝家,都可幫襯一二。”
唔,這個嘛……陳氏的手籠子袖子裡輕輕撚動著,默默盤算著賬麵上能支用的銀錢。
成國公府一共欠了七十餘萬兩,可公中的賬麵上隻有三四萬兩,而國公府名下的田莊、鋪子以及諸多產業加吧起來,約莫也有個三四十萬兩。
這也不夠。
彆看這幾年陳氏和謝家做生意掙了不少錢,但大部分都用來填國公府的虧空了。有剩餘的銀錢,那啥,也變成陳夫人的‘私房’了。
這些私房錢,陳氏自是要留給自己的兒女,想要用它來償還國公府幾十年來欠下的濫債,陳氏真心不願意。
可若是不動用自己的私房錢,陳家就算把祭田都賣了也不夠還債的,皇帝真若追究下來,倒黴的還是國公爺、世子這一房呀。
咬牙想了想,陳氏最後還是搖了搖頭,“不必了,咱們國公府雖不如過去顯赫,但也不是落魄人家,這幾十萬銀子還是能拿得出來的……不過,妙善的心意我領了,嗬嗬,她可真是個好孩子呀,洪家妹妹能有這樣的女兒,著實有福氣!”
宮嬤嬤雖是陳氏請來的教養嬤嬤,舊年裡兩人也曾有些交情,但彼此的情分還沒有深到探討國公府的家務事。
又閒話了幾句,陳氏好生謝過宮嬤嬤的辛苦,這才命小丫鬟將她送出去。
把人打發出去後,陳氏一個人靜靜的坐在貴妃榻上,反複思索著這件事該如何操作對自己的利益最大。
一刻鐘後,方才那媳婦子%e4%ba%b2自端著個托盤走了進來。
“少夫人,廚房剛燉好的,您趁熱喝!”
那媳婦子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恭敬的服侍陳氏。
陳氏卻擺擺手,“先放下吧,我這會兒沒胃口。對了,世子爺呢?可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