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可是你不是一直想找謝大師？"聞人羽驚訝道。

"你的事比較重要啊，謝爺爺以後再找也沒關係。"樂無異道。

"若是見到謝衣，或許就能找到通天之器……"夏夷則說，"如果它真如傳說中一般神奇，或許可以查到你師父的下落。"

聞人羽心中一暖："……那個……我本來以為，你們會怪我的……"

"怪你？你又沒害我們，乾嘛怪你？"樂無異一臉莫名其妙。

"可是……"

"……不說這些了，良辰美景，喝酒～"樂無異說。

"正是。浮生倥傯，有緣萍聚，當浮一大白。"夏夷則說著抱起酒壇喝了一口。

"夷則你這家夥～看你悶聲不響，結果一個人喝得比我們兩個加起來都多！"樂無異憤憤地去搶夏夷則手裡的酒壇子。

夏夷則一邊躲一邊道："莫搶莫搶，夫唯不爭故無尤也。"

百裡屠蘇看兩人鬨成一團搖搖頭，心裡卻有些開心。不論日後會如何，今夜的歡樂時光，他定會銘記在心。

許是因為酒的緣故，百裡屠蘇躺在床上就睡下了，一夜無夢。

三人在紀山住了幾日，夏夷則傷勢痊愈，便約定第二天一早啟程去朗德。百裡屠蘇練完劍吃完早飯喂完饞%e9%b8%a1，又聽夏夷則和聞人羽聊了一會兒也不見樂無異下來，料想樂小公子定是昨晚又看圖譜看到深夜，便上樓去喊他。

百裡屠蘇進屋一看，樂無異果然還在熟睡，嘴微張著，倒是比平時醒著的時候顯得秀氣許多。樂無異睡著的樣子總讓百裡屠蘇覺得這小子一定不知人間疾苦，心中不由生出些羨慕又擔憂的情緒來。

百裡屠蘇盯著樂無異的睡顏看了一會兒，突然覺得有些尷尬，忙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

"起床。"

"……嗯……"樂無異應了一聲，卻沒動。

"無異，快起來。"百裡屠蘇又推了他兩下。

"唧唧唧唧唧唧！"

見樂無異不起床，饞%e9%b8%a1從百裡屠蘇肩頭飛下來，重重地落在樂無異的肚子上。

"哎呦！"樂無異慘叫一聲費勁地睜開眼睛，"屠蘇？你怎麼在這兒？"

"快起床。"百裡屠蘇麵無表情地說。

"啊呀，糟糕，已經這麼晚了！"樂無異看一眼天色，驚叫一聲坐起來，"屠蘇你先去樓下再等我會兒，我馬上下來。"

百裡屠蘇見樂無異已經清醒，帶著饞%e9%b8%a1下樓去了。

片刻後樂無異一陣風似的衝下樓："對不起對不起，讓大家久等了。"

"日上三竿，你可算來了～"聞人羽揶揄道。

"那什麼，昨天本來我想著要早睡的，結果看圖譜看得太入迷……"樂無異解釋，"對了，昨天半夜，我收到辟塵姑娘的回信了！"

"咦？"聞人羽有些驚訝，"那她有沒有說，什麼時候來接饞%e9%b8%a1？"

"唧唧唧！"饞%e9%b8%a1表示自己也很關心。

"呃，這個……"樂無異猶豫道，"她說饞%e9%b8%a1是種很特彆的鳥，常在幼年認主，既然已經跟了我和屠蘇，那就隻好由我倆養著了。"

"唧~"饞%e9%b8%a1表示喜大普奔。

"禪機雖然溫馴，食量卻實在……令人惶恐。"夏夷則看一眼饞%e9%b8%a1，憂慮道，"若繼續同行，少則五天，我們的乾糧就會短缺。"

"夷則這話也有道理，去朗德路途遙遠，不方便帶太多行李。"聞人羽道，"而一個饞%e9%b8%a1，飯量比我們四個加起來還大……這可怎麼辦才好？"

饞%e9%b8%a1聽聞人羽說它太能吃，撲扇著翅膀向她飛過去。

"唧唧唧唧唧！"

"……你，你想乾什麼？彆過來……！"聞人羽連忙後退兩步。百裡屠蘇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飛在半空中的饞%e9%b8%a1。饞%e9%b8%a1十分委屈地啄了一口百裡屠蘇的手指。

"不如就在江陵尋個良善人家，留些銀子，請他們照看一段時日？"夏夷則提議。

"不妥。"百裡屠蘇一邊給饞%e9%b8%a1順毛一邊搖頭。

"對啊，它可是打定主意跟著我們的，我們怎麼能丟下它？"樂無異說，"不過它吃得也實在有點太多……"

"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唧！"饞%e9%b8%a1抗議，從百裡屠蘇手中飛出去落在地上，周身突然發出白色的光芒來。光芒散去，隻見小黃%e9%b8%a1已經完全變成了一隻司鷹非鷹似鳶非鳶的巨鳥，將四人完全駝在背上都不成問題。

"饞、饞%e9%b8%a1--長大了？"樂無異驚得差點把下巴掉在地上。

"………………有妖氣。"夏夷則皺眉。

"！！！"百裡屠蘇心中大震，這妖獸他絕對見過，是……

"你說啥……連饞%e9%b8%a1也是妖怪？！"樂無異顯然沒料到饞%e9%b8%a1居然是妖怪，"那它是什麼妖？"

"鯤鵬。"百裡屠蘇想起那妖獸的名字，回答道。

三人都十分意外地轉頭看著他。

"什麼？！鯤鵬--那種大鳥？！"樂無異睜圓了眼睛，"……雜耍團好像是有隻大鯤鵬來著……"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化而為鳥，其名為鵬，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夏夷則立刻想起《逍遙遊》裡對鯤鵬的描述。

"……那……鯤鵬厲不厲害？"樂無異又問。

"當然厲害了，傳說上古時鯤鵬出海甚至會引發海嘯，是種相當了不得的妖怪呢。"聞人羽解釋。

"啊，這麼強？那怎麼我見過的兩隻鯤鵬，一個馱著雜耍團到處飛，一個除了睡就是吃？"樂無異問，"屠蘇，你以前見過鯤鵬？"

百裡屠蘇點點頭。不僅見過，好像還揍過？

三人瞪大眼睛看著百裡屠蘇，然而百裡屠蘇卻沒說下去。

"唧唧唧唧唧唧！"饞%e9%b8%a1不耐煩了，聲音倒還是小黃%e9%b8%a1柔嫩的叫聲。

"算了，不管了！"樂無異見百裡屠蘇又變成了悶嘴葫蘆，便道，"饞%e9%b8%a1這個樣子真是那個什麼--英明神武，就讓它馱我們去朗德吧！"

"它本來那麼小，這能行麼？"聞人羽擔憂地問。

"唧！"饞%e9%b8%a1表示沒有問題。

"哈，好饞%e9%b8%a1！那就這麼定了吧！"樂無異高興地摸了摸饞%e9%b8%a1的毛。

"在下沒有異議。"夏夷則道。

"……可。"百裡屠蘇跟了一句。雖然有虐待寵物的嫌疑，不過考慮到饞%e9%b8%a1吃了那麼多肉，活動活動也是好的。

聞人羽還有些遲疑，但樂無異和百裡屠蘇已經到了饞%e9%b8%a1背上向她伸出手來。聞人羽心下一橫，努力讓自己不要抖得那麼明顯，坐在饞%e9%b8%a1背上。

四人坐好後，饞%e9%b8%a1便展開翅膀飛上天空。

作者有話要說：

☆、16

16

不消半日，朗德就到了。

一路上聞人羽臉色煞白，雙腳踩到地麵時才稍好一些。樂無異以為是她恐高，百裡屠蘇和夏夷則卻發覺不是：聞人羽似乎害怕饞%e9%b8%a1。

饞%e9%b8%a1在四人從它背上下去之後就變回了小黃%e9%b8%a1的樣子，看起來十分疲憊。夏夷則解釋說這是因為饞%e9%b8%a1年幼妖力太弱，不能一直維持幻形的緣故。樂無異憐惜地摸摸饞%e9%b8%a1，將它放回自己的小包裡休息。Ψ本Ψ作Ψ品Ψ由Ψ思Ψ兔Ψ在Ψ線Ψ閱Ψ讀Ψ網Ψ友Ψ整Ψ理Ψ上Ψ傳Ψ

"百裡兄？"夏夷則注意到百裡屠蘇一直盯著朗德上空。

"屠蘇你在看什麼？"樂無異順著百裡屠蘇的視線看過去，"咦，那好像是烏雲？可是為什麼隻有寨子上空才有？"

"雷雲不會如此之低。"夏夷則觀察一陣後臉色也凝重起來，"據在下看，那好像是黑色的霧氣。"

"黑霧……？若是水汽凝成的尋常霧氣，不應該會是黑色。"聞人羽道，"我隻在一個前朝萬人坑見過黑霧。那兒野草都長成一束一束的，有差不多一人高，每一束底下都是一個人頭。"

樂無異連忙叫道："停停停，聞人你彆說了……"

"……萬人坑乃凶煞之地，怨氣所集，露水霧氣皆呈異色。"夏夷則劍眉皺起，"而朗德是人間村寨，怎麼會……？"

"不對。"百裡屠蘇臉色一變，"寨子裡沒有人聲，出事了。"

四人連忙進村。樂無異在村口看到一隻被咬死的羊羔，聞人羽和百裡屠蘇仔細查看傷處，發現這隻羊羔竟是被人咬死的。

四人正在討論，就見一股黑霧晃晃悠悠向四人襲來。那黑霧接近時百裡屠蘇忽覺%e8%83%b8口氣血翻湧，煞氣像是活了一般在血管裡湧動起來，心中大震，不由向後退了一步，正好撞在樂無異身上。

樂無異被百裡屠蘇突如其來的後退撞得一個趔趄，下意識地伸手拉住對方的手才站穩。黑霧剛剛接近樂無異，藍衣少年身上突然發出綠光，黑霧一下子就被驅散了，樂無異連忙鬆開百裡屠蘇摸出那個發光的東西，原來是白露送給樂無異的甘露璫。

"…那什麼，白露姑娘說過，這玩意能祛除邪祟！"樂無異回憶起來。

"邪祟--看來這黑霧果然非同一般。"夏夷則皺眉。

這種感覺……百裡屠蘇突然明白過來："這黑霧跟博賣行的一樣。"

"什麼--"

"誰在那兒！"

聞人羽的喝問打斷了樂無異的驚叫，四人連忙看去，是一個孩童十分緩慢地向這邊走過來。夏夷則問了一句，那孩童似乎沒聽見他的聲音，繼續向前走。

聞人羽走過去攔住他，將他帶過來。那孩童任由聞人羽牽著來到四人麵前，百裡屠蘇發現他眼神呆滯，麵無表情。聞人羽問了幾句話，孩童也不回答，好像完全沒有知覺一般。

這時又有兩個成年村民走過來。與那孩童不同，這兩人雖然走得歪歪斜斜，嘴裡卻說著殺人、吃肉、喝血之類的話，目標便是方才聞人羽帶過來的那個孩童。

夏夷則當機立斷，用法術將二人弄暈捆起來。

事畢，樂無異轉向百裡屠蘇，問："屠蘇，你真的覺得這黑霧跟海市斷魂草的一樣？"

百裡屠蘇沒有回答，拿眼睛詢問夏夷則。

"那斷魂草籠罩於一層薄薄霧氣之中，其色澤形態，與此地黑霧十分相似。"夏夷則道，對百裡屠蘇點了點頭。

"那個，我想起來了！"聞人羽忽然道，"博賣行的寶官說，斷魂草能挑動心緒。要是接觸久了，就會讓活物變得行屍走肉一般！"

"！！這不正與眼下情形相合！"樂無異驚呼。

那斷魂草自流月城而來。百裡屠蘇苦苦思索，依然找不到關於流月城的隻言片語。

"不過若真是斷魂草，對我們倒是好事。"夏夷則道，"斷魂草再邪異，也不過一株草木。隻要我們能保持神智清明，便不難將其毀去。"

"那還等什麼，我們快走！"樂無異性子急，說著便帶頭向村中走。

四人往黑霧最密集處走去。隻見四處都是發瘋的村民，村中不少房屋都被燒毀，沒有發瘋的人都躲了起來。四人小心避過發瘋的村民到達村中廣場，隻見一棵五人合抱粗的巨樹直立在廣場正中，黑霧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