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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除非是有仇怨或者是愣頭青,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把古玩的不對的地方大聲嚷嚷出來,那樣不隻是撈不著好,還會把賣方給得罪死,市場上的同行再跟這種人做生意,心裡邊不可能沒有芥蒂。

一直站在後邊的老馬一伸手就把老田給拉到了一邊,他笑著說道:“您老德高望重,大人大量。我們也知道博古軒家大業大的,看不上我們這小玩意。您再看看,再看看。”

蔣衛國眉頭鬆開,扭頭看了看自己的孫子,然後對老馬和還不太甘心的老田說道:“東西還是不錯的,升值的潛力也不小,這邊眼光毒辣的不在少數,你們也見好就收吧。”

老馬鬆口氣,底下腰對著蔣衛國道謝:“蔣老的氣度真是讓人佩服,受教了。”

蔣衛國微微一頷首,轉身離開了展台跟前,回到剛才的位置,繼續逛了起來。

蔣忻抿著嘴角,輕笑的低聲說:“這倆真不知道是膽子大,還是傻。”

蔣衛國嘴角翹了一下,聲音不大的說道:“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這倆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混這邊地界的。”

要不然也不會一上來就問候他這幾年身體好不好了,在這邊混的古玩界的人,誰不知道他們家出的糟心事,蔣衛國可是結結實實的休養了好長一段時間。

鄒衡新碰碰蔣衛國,說道:“怎麼回事?”

蔣衛國說道:“那姓田者之前開價應該嚇走了不少人,這才看見我就直接拉過去。隻不過當時他進了博古軒應該也是運氣,對我並不是怎麼了解。”

蔣衛國善古玩鑒定,但是專精還是在雜項跟玉器上,蔣忻的那點本事,都是從他身上學來的。老田跟老馬要是知道這位的長項就是玉器,就不會上他跟前班門弄斧了。

蔣忻開口說道:“那姓田的張嘴就1000萬,這個價格一出,肯定嚇跑一大片。”

蔣衛國說道:“如果東西真的是清代的,880萬也不是不值。隻不過東西是新的,也確實出自大師之手。可惜了。”

鄒衡新奇怪的看他:“什麼可惜了?”

蔣忻說道:“人為做舊的痕跡,讓這件玉觀音的價格打了一個折扣。”

蔣衛國要不是為了給蔣忻結個善緣,也不會最後說那麼一句了。這倆人有些門路,之前的白玉獸麵壺就是好東西,今日留下一點情麵,日後說不定就會有意外的收獲。

交流會的展品大部分都是要出售的,所以談好了買家之後,就會在展品的前邊豎起一個小牌子,就代表這展品已經屬於新買家了。其他人隻能看看,或者是再去找新買家去談。

不過這會兒交流會剛剛開始,還是看的人多,下手的人少。來的都是收藏圈子裡邊的人,這些人當中真正能夠一擲千金的畢竟是少數,所以也格外的謹慎一些。

在這種收藏家的交流會上撿漏的機會不多,大部分藏品都被收藏者摸的很清楚,所以像是博古軒這種古玩商買來如果沒有利潤可圖,還不如不買。

蔣衛國在一個無人問津的展台前站定,彎腰低頭看著展台上的三件展品。

這是一件折扇,還有一張老戲單,另外一個則是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坐在展台後邊三十多歲的男子正坐在那裡玩手機,見有人看展品就收起了手機站了起來。

收藏家交流會上的展品,不隻是有古玩,也還有現玩。古玩是指古代的收藏玩物,顧名思義,現玩就是指十九世紀中葉之後開始出現的新型收藏種類。

現玩的種類包羅萬象,幾乎所有出現的新型事物都可以作為收藏品來進行收藏和交易。舉例來說:郵票、煙標、火花、稅票、糖紙、小人書……等等。隻要自己喜歡,任何一種物品都可以成為收藏品,成為現玩的一個分支。

眼前這個男子跟前擺放的展品,除了看不出來是什麼東西的那個黑乎乎的東西之外,折扇算是古玩,那張老戲票就是現玩了。

那三十多歲的男子就站在那裡,也不上來招呼。畢竟不是專業擺攤練攤的,展會上招呼人還是有些靦腆不好意思。

蔣忻主動說道:“這些都是你的收藏品嗎?”

那男子搖頭說道:“不,不是我的,是我父%e4%ba%b2的。我父%e4%ba%b2不在了,這些東西留在我手上我也保存不好,甚至我妻子還嫌棄占地方。所以我就想來把他交流出去,也好給這些東西找一個好的歸宿。”

男子也隻知道這些是父%e4%ba%b2生前珍惜的收藏著的東西,他自己覺得沒什麼價值,當垃圾丟掉可惜。專門去古玩街也賣不上什麼高價,還不如在這個交流會上找個合適的價格就賣掉。

蔣衛國心中暗自歎息一聲,老一輩的收藏家去世,子女很少有能繼承遺誌繼續傳承下去,大部分的人都會選擇賣掉套現。

玩收藏的人,並不是人人都能夠得到家裡人的支持,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吃藥了,傾家蕩產隻是一瞬間的事情。

鄒衡新湊過來看稀罕一樣的看著那張老戲票:“霍,還是《明末遺恨》的戲單呐。”

《明末遺恨》是京劇經典的節目,演繹的是明末時闖王李自成揭竿而起,直至崇禎皇帝煤山自縊的故事。

鄒衡新沒什麼彆的愛好,就喜歡聽個戲,沒事自娛自樂的哼哼兩句。看到這張老戲單,鄒衡新一下子就心動了。

鄒衡新抬頭看著那男子說道:“我能看看嘛?”

男子說道:“您看吧。”

蔣衛國眉毛蹙了一下隨後就鬆開了,老友這般見獵心喜的樣子,可是大忌。在逛古玩市場的時候,看見自己喜歡的東西,千萬不要表露出來。一旦讓賣家知道你很中意這件東西,就等著挨宰吧。

不過鄒衡新並不是圈子裡的人,對麵的男子也算不上正經賣家,這倆人倒是正正好。

蔣忻掏出一副白手套,徐久照接過去遞給老師,鄒衡新這才從老戲單上挪開目光。

鄒衡新戴上白手套,輕輕的把這張老戲單擺放在合適的距離仔細的看。

戲單是紙質的,橫向鉛字印刷。正麵是劇團的演員表和劇情簡介,以及14幕每一幕的名稱也都列在下邊,背麵則是黃金大戲院的廣告。戲單上還有演出時間表、主演名單、新戲預告等內容。

“哎呀,周信芳可是南派京劇的重要代表,以前曾經擔任過中國戲曲研究學院的院長。這居然是他擔任主演的戲單,很有紀念意義。”鄒衡新嘖嘖的說道,他抬眼,對著那三十來歲的男子說道:“後生,你這個多少錢賣?要是不貴,老頭子我就要了。”

蔣忻簡直哭笑不得,聽著話說得就知道這人不是混圈的,新的不能再新的新手。

鄒衡新都七十多了,叫一句後生,那青年隻能應著:“哎,大爺,這東西不也不知道具體是個什麼價,您能出多少錢?”

鄒衡新有點苦惱,問題是他也不知道這東西值多少錢。

他求助的看著蔣衛國,蔣衛國無奈的搖搖頭說道:“我知道了。”然後他對那年輕人說道:“先不忙,彆的東西我都還沒看呢。”

說罷,他從衣兜裡掏出白手套戴上,拿起那把折扇看了起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徐久照驚奇的眨眨眼,怪不得蔣忻身上帶手套,原來是遺傳的!

第43章

蔣衛國從來都是嚴肅的下彎著嘴角,所以從他臉上從來都看不出真實的內心想法。

這麵向沒來由的就讓人覺得心裡沒底,此時展位主人就是這樣。這一上午,他的展品看的人不少,問價的一個都沒有,隻有鄒衡新一個人對老戲單表達出來了實在的興趣。

但是這生意能不能成,還得看這位一臉刻板的老者。

蔣衛國將折扇打開,扇麵上是一副山水圖,邊上有提拔。看來折扇的年頭不算短了,隻不過因為保存不當,曾經出現過修補的痕跡。蔣衛國心中暗暗搖頭,臉上卻平靜的將折扇合攏,放了下來。

然後他又拿起旁邊的那個黑呼呼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物體。這件東西呈現一個尖錐圓柱體的樣子,非金非木,也不是石頭,底長12、3厘米,高55厘米,用手顛了顛,大概有3公斤差不多。

蔣衛國眼中閃過一道疑惑的神色,隨後他又仔細的看了看這個頭頂有點鈍的尖錐圓柱體。

看了有兩三分鐘,鄒衡新都要忍不住叫他了的時候,蔣衛國把東西放了下來。

“你父%e4%ba%b2的這三件藏品是什麼來曆,名目,你知道嗎?”蔣衛國聲調平緩的問道。

男子搖頭說道:“不知道,這幾樣東西都是被我父%e4%ba%b2單獨存放的,我很少見。”他的父%e4%ba%b2是一個脾氣古怪的人,從來都不許子女動他的東西。

他還一直以為那是些什麼寶貝,結果等父%e4%ba%b2去世之後一看,根本就不是什麼名貴的古玩。不過他們家都是工薪階層,也收藏不起什麼貴重的玩意。

蔣衛國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把手上的手套摘了下來,說道:“那老戲單是民國時候的戲單,還算是有一定的收藏價值,不過因為是民國時期的現玩,價格也不是很高。我看3000塊錢就差不多了。如果不是周信芳主演的戲單,甚至還值不了這個價錢。”

男子一聽這個價格,頓時有些失望,不過卻也在接受範圍之內,他在這邊待了半天也知道什麼叫做古玩現玩了。並不是所有的收藏品都是價格不菲的,存量大,流傳廣,年代短的藏品差不多也就是一千至六千不等。

蔣衛國接著說道:“我看這塊東西,還算是有點意思。我出價三萬,如果你覺得合適,我們就成交了。”

三萬塊?!

這是男子難以想像的高價,在他自己看來第一值錢的是折扇,第二是那張戲票,第三才是這個黑乎乎的三角體。可是折扇根本就沒被人看在眼裡,戲票是3000,最值錢的反倒是這個黑乎乎的玩意!

男子有點後悔,他不知道這個東西到底價值幾何,說不定這不是極限。他實在應該弄清楚這到底是什麼東西才能在這個地方賣一個好價錢。

不過這個時候也不好反悔再出一個價格。男子仔細的看著蔣衛國的表情,然後他被錢燒的發熱的腦袋冷靜了下來,蔣衛國的表情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