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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地走進她白茫茫的視野裡,就在眼前,比上次還要近。

一平抬起頭,白晃晃的燈光紮得雙眼泛酸,像要流出淚來。

藍波就在身前,她感到他眼底有種欲語還休的隱忍和哀痛,但她讀不懂,亦摸不透。

她想抬起手摸摸藍波的臉,去確認這究竟是現實裡的童話還是仙杜瑞拉的魔法,卻發現自己忘了該如何去動。

她想試著喚他的名字,卻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她看到藍波的%e5%94%87瓣翕合,像在輕語些什麼。

來不及記憶的驟雨狂風。

藍波的氣息席卷全身,剝奪她僅存的意識。

%e5%94%87%e8%88%8c間有電流竄湧,一浪掀一浪,倒海翻江。

她動彈不得。

如立於風口浪尖的一葉舟,在海中時隱時現,隨風飄搖,一個浪襲來便再也不見。

來不及承受,她閉上了眼。

像沉船時卷起的漩渦,她跟著他的節奏一起沉淪。

溺水窒息。

驟然消停。

沒有任何的預兆,藍波迅疾的動作倏然停了下來,隨即倒退一步,將彼此分開。

藍波捂著%e5%94%87,整隻手都在不停的顫動,他驚恐地看著她,卻又匆匆彆開視線,不可置信的眼神漫無目的地散落。

然後他側過身,用低得隻有她聽得到的聲音說了三個字。

「對不起。」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一平不明白,突然間什麼都不明白了。

就在前一秒,她想她可以完全相信藍波,相信他對她說的話,相信他給她的%e5%90%bb。

可在這一秒,整個世界便被他的一句「對不起」顛覆,再次墮入真與假的混沌。

她努力地回想,試圖搜取一切的線索去證明剛剛發生的所有。

記憶突兀地撞入腦海,她記得藍波翕合的%e5%94%87瓣,氣息擦過她的麵孔,在他%e5%90%bb她的那一刻,有話語流入她的耳蝸。

他說,對不起。

對不起。

一模一樣的%e5%94%87形。

為什麼他要這樣做?

心臟像是淋了一場大雨,在冰冷裡不停的顫唞,又酸又澀。

一平看見台下表情僵硬的觀眾,感覺自己就如一個嘩眾取寵的小醜。

就像被欺騙,就像被利用,就像被玩弄。

就像她在自作多情。

一平站在原地,感覺藍波離自己越來越遠,世界正一片片的剝落,她再也看不清藍波的臉。

39

這個%e5%90%bb好長啊……」目瞪口呆觀眾甲按了按快蹦出來的眼珠。

「藍波同學是不是對誰都這麼狠啊,突然慶幸自己沒被抽中。」瞠目結%e8%88%8c觀眾乙拍了拍%e8%83%b8口。

被僵直住的氣氛這才慢慢活過來,卻沒有人去喝一聲彩,隻是作私語似不敢高聲說話,所言之事大多是有關藍波的種種傳聞。

藍波沒有再看一平,他在台前呆呆地站了半響,才從另一邊下了場。

走時他不悅地瞪了青田一眼,話語裡儘是冷意。

「現在你滿意了嗎?」

當時青田正端著不知從那裡找來的單反相機,他騰出一隻手合上快%e8%84%b1臼的下巴,把手一橫抹去口水,豎起拇指道,「夠狠!太精彩了!」說罷覺得意猶未儘,又加了一句,「兄弟我佩服得五體投地。」

如果不是底下眼睛太多藍波真的很想把他拖出去狂扁一頓。

一年一度的舞會就在全校學生的議論紛紛裡落幕了,青田都沒機會展現他熬夜準備好的閉幕演講。

人群散去的時候他看到一平從他眼前走過,一瞬間他差點以為自己看到了行屍。

「一平。」出於微妙的自責和懼怕,青田叫住一平。

一平回過頭看了他很久,恍恍惚惚道「青田,有事嗎?」

「啊,是這樣的,今天的事你千萬不要責怪藍波,所有的節目都是我策劃的,你要怪怪我好了。」青田想起藍波的手勁就有些後怕,他試圖找到最好的途徑跟一平解釋好免去一場災禍。

「節目?策劃?」一平疑惑地看著他。

青田猶疑不定地看了她半響,才小心翼翼地問,「你……不知道?」

該說是運氣過頭,還是倒黴到家了呢?

在場數百女生偏偏就抽中了自己,本來隻是一次娛樂大眾的求婚表演,卻因男生的起哄演變成即興的%e5%90%bb戲,而頭一次中獎的她就被動地將驚喜悲歡嘗了個遍。

看著周圍人的眼神時不時往自己身上瞟,一平心裡真是五味陳雜說不出滋味。

不得不懷疑這究竟是上天的一次眷顧還是一次嘲弄,給了她一場美麗的際遇,卻又%e4%ba%b2手將其捏碎。徒留給她一場亦真亦幻的夢境,在一遍遍的回憶重放中漸漸溫柔,有一點甜有一點澀,有一點滿足和一點遺憾。

雖然是假,卻真真切切地發生了,直到現在%e5%94%87邊還附著氣息。

走到校門時一平看到藍波倚在門柱邊,人們從他身前走過,他機械而生硬地回應著過路學生的招呼。

因為眾人異樣的眼光和腳痛的關係,一平落到了人群的最後麵,看到藍波時她鬼使神差地停了下來,直到人群散儘她朝藍波走去。

一步一步,她忍著痛儘量使自己的姿勢看起來不至於太怪異。

藍波低著頭,過了半響才注意到她,他看著她像要說些什麼,卻什麼都沒說出口。

「一平。對不起,真的……很抱歉……」遲疑許久,藍波開始不停地道歉。

一平一點都不想聽他說對不起,雖然多少還有些埋怨,但卻更不願他道歉。

因為那會意味著他對她除了愧疚,沒有多餘的情愫。

「沒關係,那不是你的錯。」一平出聲打斷藍波,「青田跟我解釋過了,當時的情形,你也是迫不得已……」聲音漸啞,一平感覺這些話不僅僅是在勸慰藍波,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對不起,當時我腦子裡一片混亂,不然……」

「不用再自責了。」第二次出聲打斷藍波,一平努力控製住自己的語氣。

「不過是一場遊戲,對嗎?」反問句,她咬緊%e5%94%87去作最後一次確認,%e4%ba%b2自給這場鬨劇畫上最後的休止符。

早一點平息,早一點了斷,早一點讓自己死心。

空氣仿佛凝滯,過了很久她才聽見藍波深吸一口氣,發出的話音像冬季低冷的氣溫。

「對,遊戲而已。」

一時間他彆開視線,她低下頭,視線相錯。

一平說最近治安變好了,他不必再相送。藍波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並不拂逆。

說聲再見他們在路口分彆。

一望無際的漫漫長夜,一平知道今後這條夜路上,不再有藍波。

今夜的晚會無意中成了最盛大的告彆會。

她錯過了前因亦沒有得到任何預兆。

整個會場像是之前為她布置好的童話,她被動地跟著他演。

就像那一曲舞一樣。

Just one last dance

最後一曲

Before we say goodbye

再說彆離

40

世上有一些令人抓狂卻偏偏束手無策的事,其中之一便是失眠。

沒有一種準確而有效的治療方法能治療失眠,至少一平失眠了將近兩個星期,都未找到能趕跑它的方法。

彆說上課無精打采,打工期間更是頻頻犯錯。鄰座的好友說薰衣草有安眠的作用,因此從家裡帶了兩瓶給一平,而就在同一天,她無意中聽到了有關藍波的傳聞。

最近好像都沒怎麼跟藍波說過話,雖然不像小時候乾架後就冷戰互補理睬,但反應過來時卻發現自己潛意識裡一直躲著藍波。▲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聽說最近藍波也在失眠來著……

「藍波。」盯著手裡的薰衣草走神走了一上午的一平終於下決心跑到藍波桌前打招呼。

趴在桌上的藍波抬起頭,無神的眼睛瞅了她半響後才回應道,「哦,一平,有事?」

「聽說你最近失眠?」估計是太久沒跟藍波說話了,連呼氣都有些不順暢。

「你看我這樣子也知道我深受其害啊。」藍波伸手指了指自己越發濃重的黑眼圈。

「這個是薰衣草,聽說安神效果很好。」一平掂了掂手中的薰衣草,才發現一緊張把兩瓶都拿來了,不及細想隨手拿起一瓶遞給藍波。

藍波的眼神在兩瓶精油間逡巡了一圈,歪著頭盯她看了很久說,「你……也失眠?」

像什麼秘密被戳穿,她匆忙地躲開藍波的視線,嗯嗯啊啊了兩聲當是回答。

藍波搖過頭沒有繼續追問,他長長地唉了一聲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看來咱倆還真是同病相憐呐。」

今晚拉麵店老板早早地放一平回來補覺,她把薰衣草放在枕頭邊,然後關燈休息。

隻是一閉上眼,思想便再也不受自己控製。

今天送拉麵送著送著又發呆了,川平大叔為此羅嗦了半天,明天得注意;

臨近打烊的時候又天真地開始幻想了,以後要清醒一點;

不過那個時候藍波都在乾什麼呢?

早知道不去舞會,也不至於搞得這麼尷尬;

話說回來那個時候,%e8%88%8c頭好像伸進來了……

再次從%e8%84%b1韁的思維力反應過來時,小姑娘才發現自己再次被失眠打敗。

明明用儘了方法禁止自己去想,但這世上最難斬斷的偏偏是思念。

一平坐起身翻眼望著被黑幕遮掩的天花板,想著藍波是不是和自己一樣又失眠了。

嗬,又是藍波。

小姑娘扁了扁嘴,索性卷起被子任憑思念泛濫。

藍波八成也在失眠吧,他們可是同病相憐啊。

如果隻有自己一個人失眠豈不是太不公平了?

但藍波的黑眼圈真的好重啊……

啊,好矛盾啊,既希望他安睡,又希望他陪著自己失眠……

一平撲騰一下坐起身順了順額前的碎發。

完了,這回是真的睡不著了,而且還十分的清醒。

小姑娘氣餒地籲了口氣,心想反正失眠了不如爬起來看書好了,而且時間也不算很晚,差不多是她以往到家的時間。

一平伸手去摸牆上的開關,另一隻手去拉放在床頭的書包。

哎啦啦,我不是說過麼,你在家做什麼事我都知道的。

指尖微微的顫唞遲疑了手的動作,手指滑上開關的斜度,腦海裡是他玩世不恭的笑臉。

他說她要好好休息,彆想著熬夜學習,她做什麼他都會知道。

他是真的知道,知道她偷爬起來做題,知道她蜷在被窩裡害怕。

每一個晚上都有他的督促和一句輕柔的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