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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慕成雪看向遠處等著無憂的綰綰,想起一首晏殊的詞: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閒離彆易銷魂。酒筵歌席莫辭頻。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

謝無憂是聰明人,定能明白她的意思。

“不如憐取眼前人。”梁玦呢喃,“慕成雪,你懂嗎?”

“當然了,梁公子。”

梁玦把掙紮著起床的女人重新壓到身下,“那就現在憐取吧。”

昨夜紅銷帳暖,今晨食髓知味,意猶未儘。

“不是吧。”

“就是。”

等到他們起床的時候,已經下午了,慕成雪揉著自己酸疼的腰抱怨:“幸好你不是皇帝了,不然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我會被罵死的。”

梁玦笑得如偷腥的貓:“你也知道春宵苦短,咱們的洞房花燭夜你都欠了多久了。該體諒體諒我。”

“我還不夠體諒你。”慕成雪挺起腰倒吸一口涼氣。

他伸手把她打橫抱起,“喂,你乾嘛,不要再來了。”

“想什麼呢?你還有力氣洗澡?”

沐浴更衣,吃了點小菜,晚霞普照,正好,梁玦拉著慕成雪神神秘秘地蒙上她的眼,要給她一個驚喜。

慕成雪覺得自己被抱上了馬車,顛簸一陣後,上升,該是上樓,放下來後,解下布料,她忘記了呼吸。

天邊晚霞掩映下,漫山的紅色海棠隨風飛舞,如此高大繁盛的海棠,婀娜搖曳的身姿,絕美的紅,怒放的紅,她隻在來時的薑川古城山上見過。

腰間一雙手從背後環上來,耳邊是他略顯緊張的聲音,“喜歡嗎?每一棵都是我%e4%ba%b2手所植,今年第一次開花。”

站在樓閣上俯瞰這花海與晚霞相接的天地。慕成雪穩住亂跳的心,轉身撫上他的臉頰,“原來是你,原來是你。”

梁玦疑惑。

她緊緊抱住他勁瘦的腰身,踮起腳尖在他耳邊輕輕說了五個字。

“你說什麼?”不怪梁玦聽不清,她簡直是含在嗓子眼裡說的,他耳朵再靈也拚湊不齊你我什麼的。

歎一口氣,“我何德何能呢,梁玦,田叔說你為我做那麼多,我為你做了什麼,我也常常問自己為你做了什麼,你總能帶給我感動,我該為你做些什麼呢?”

“其實,你已經做了很多,為我報了母%e4%ba%b2、弟弟之仇,為我解了蠱毒,成全了我的天下,成全了我的心。你不用再做什麼,在我身邊就好。”

這個男人,總能溫暖她的心,“我再也不會離開這裡了。”

“隻是這裡嗎?剛剛你到底說了什麼?再也不離開我?”

慕成雪得意一笑,指著遠方,夕陽在山頭給大地鍍上了一層金色,“山的那邊也許是山,也許是我的家鄉。”

她跪了下來,梁玦直挺挺站著不解地看著她,她拉拉他的衣襟,“跪下啊,跟我一樣。”

“乾什麼?”

她急了,這時候拽什麼大男子又沒人,掐著他的%e8%85%bf彎讓他跪在了她旁邊。

“我們一起向山那邊的方向磕三個響頭給我的爹娘,給我的故鄉,從此後,慕成雪隻是慕成雪,是梁玦的妻子,好不好?”

她忽然有些明白,因為那五個字:我為你而來。原來我為你而來。

梁玦雖然不太懂她的話,但意識到這是一種鄭重的儀式,點頭說好。

再見了,我的故鄉,和故鄉的你們,我的%e4%ba%b2人、朋友。從此後,有梁玦的地方便是慕成雪的家。

“以後都你做飯好不好?”

“好。”

“你洗衣服?”

“好。”

慕成雪滿足地把自己最討厭的兩件事解決掉了。

“你非拉著我定居這裡就是因為這啊。”

“你不喜歡嗎?”

“喜歡,梁公子,你不做皇帝,沒錢了。隻能我養你了。”

“是找公孫僅桑甘吧。”

“你知道?”

梁玦笑看著她不說話。

“說,你還瞞著我什麼。”

“沒了。”

“好啊,梁玦,今晚不許進我的房間。”

梁大公子才不擔心,等了這麼多年,他可不會再虧待自己的。

江南煙雨樓,幾家歡喜幾家愁。

美男看多了也會免疫的。慕成雪已經很久不研究自家男人的美麗睡顏了,因為有天她蓬頭垢麵地照了個鏡子把自己嚇到了,再看床上那個披散著一頭烏黑亮麗青絲的人,決定再也不研究了。

打個哈欠起身,旁邊的位置已經空了,慕成雪奇怪,明明他們說好每天睜開眼一定要看到彼此的,等她醒了他才能起床做飯的。誰叫她習慣了他的懷抱,沒他睡不安穩。特彆是近來,她變得嗜睡又粘人,脾氣更是難伺候。

出了小院,哪裡都沒見梁玦的人影,鄰居家的小女孩跑來告訴她,東邊的林子著火了。東邊?海棠林?

慕成雪到的時候火勢洶洶,高大的海棠樹枝燒成了黑色的枯木,她不敢太快,叫了幾聲樓閣上的梁玦,他背對著她沒有回答。

一步步走上樓閣,正看到梁玦扔下一個火把。她已來不及阻止。

她衝上去怒斥:“你在乾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

梁玦見是她,把她狠狠地摟在懷中。

“不要走,留下來。”

慕成雪聽出了裡麵的落寞神傷,還有恐懼不安,安撫地抱著他問:“出了什麼事?我怎麼會走呢?”

“謝無憂說你要利用海棠回家,回你口中那個自由平等的世界。”

慕成雪無語,謝無憂搗什麼鬼,難道昨天受了什麼刺激,還是綰綰給他氣受了?

“你放心,我要離開的話早就走了,怎麼會等到冬去春來,花兒早落了。”她站在花兒中間多少回也沒被帶走啊。

“可是你最近不正常。”梁玦說的委委屈屈。

她不知該哭還是笑,拉著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傻瓜,你要當爹了。”

梁玦一臉的震驚後,把頭埋在了她的肩上。

她納悶,這是什麼表情,難道不該是欣喜若狂嗎?感覺到肩頭濕濕的,她也忍不住紅了眼眶,傻瓜,成%e4%ba%b2的時候怎麼沒見你哭,要當爹了反而哭了。

“你哭了?”

“沒有。”

“好吧,彆做傻事了,你看看這些可憐的樹,它們才要哭呢。”

“我說了沒哭。你喜歡的話咱們種些彆的樹。”

“行,反正我不喜歡海棠,也不對,沒有不喜歡海棠,可這裡沒有紫荊花。”“你不喜歡海棠?紫荊是什麼?”

“哎呀,沒有不喜歡,不糾結這個了。不如種葡萄吧,能吃,還能賣錢,曬葡萄乾,釀葡萄酒,太有用了。”

“什麼葡萄酒?”

“等葡萄熟了再說,我這麼想吃葡萄,肯定是寶寶愛吃,將來孩子還可以叫葡萄。”

“梁葡萄?”■思■兔■在■線■閱■讀■

“好聽吧。”

“你起小名,大名還是我來取吧。”

“好。我想喝三鮮湯。”

“好。咱們回家給你做。”

☆、番外

那一天晚上校學生會聚會吃飯,林瀟瀟是錢恩弟常常提到的好朋友,我們因她熟識,自然坐在一起。

不知誰提議要玩真心話大冒險,輪到我時我選擇了大冒險,那人要求我選一個女生喝交杯酒,這話一出,大家起哄,都想看看大學單身三年的我在這一群夥伴裡到底有沒有目標。

一個個壞笑的表情,期待的眼神,讓我很不自在。我確實沒有什麼心儀的女生,身邊時間最長的女生隻有錢恩弟,從小玩到大。現在這種境況我更不想造成任何誤會。裝著倒酒的樣子對右邊的林瀟瀟低聲說:“幫個忙。”

她會意,端起酒杯就要喝。旁邊的男生攔下來:“交杯酒,我們要看交杯酒啊,是不是?”

這一幫損友。

我挽起胳膊,林瀟瀟是個豪爽的人,一點兒不扭捏地與我在口哨聲、歡呼聲中喝了這杯酒。

“林大美女就收了我們才子主席陽哥吧。”不知誰叫了一句,大家笑作一團。

“這就叫那個男什麼郎?”

“男才女貌,天作之合。”起哄聲越來越大。

林瀟瀟低頭不語,我笑罵一句彆亂說,跟著笑了笑。

自此後,每次我們校學生會開會、聚餐,大家都有意地把我們安排在一起,低一點的小學弟學妹們還會腆著臉叫她嫂子。

我解釋過無數次,結果反而越描越黑,這幫學生會的小子更加認定我們早就暗渡陳倉。我算是明白了那句解釋就是掩飾的無奈,還不如不解釋。

有時候大家當著我倆的麵叫她嫂子,她並沒說什麼,我不好意思失了女孩子的臉麵,也就沒說什麼,就這樣不痛不癢地過著。直到開學之後,學生會為慶祝成功舉辦校歌手大賽,晚上去K歌,誰點了一首男女混唱的《不得不愛》,拗不過大家的推搡,我與她一起站起來唱,她起身時握住了我的手。

當著大家的麵我沒有掙開,這幫人更加起哄,“我就說男才女貌,天作之合,陽哥還偷著藏著。你倆得多唱幾首。”

他們一臉曖昧地笑起來,歌曲開始,我開唱,她接下一句,一首歌唱的契合完美,相握的手始終沒有分開。

我也不知道她怎麼就成了我的女朋友,我成了她的男朋友,就是這樣而已。我們默認了這樣的關係。

聽到陸傑向錢恩弟表白的時候,我說不上來的滋味,就像自己放在身邊多年未碰過的玩具突然被彆人提起惦記上了,我無法確定這種感覺。我和林瀟瀟出去玩,去了很多地方,我的心漸漸清晰。

我已經意識到我出口的每句話都隻和錢恩弟有關,我與林瀟瀟,說的最多的還是錢恩弟。錢恩弟喜歡電影裡的這個演員,錢恩弟喜歡海,錢恩弟害怕太高的地方,錢恩弟一定也想來學騎馬,錢恩弟不喜歡這種嘈雜的音樂,錢恩弟不會喜歡這個木偶,錢恩弟……

她在我身邊太久已成習慣,習慣得我忽略了她,習慣得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我身邊沒有她。陸傑那場轟動的表白讓我心慌,原來我會失去,我跟林瀟瀟提分手,她表現得並沒有太多驚訝,隻說再過幾天,她要%e4%ba%b2口說分手,這次我說的不算。我答應了她。

我知道這樣不好,可是我明白了自己的心,我沒有辦法。不能欺騙林瀟瀟,也不能欺騙我自己。

錢恩弟和林瀟瀟喝了酒,我去接她們。在雨中,我看到那輛疾馳而來的車,沒有任何猶豫,沒有思考,下意識地抱住錢恩弟滾落一邊,我徹底清醒,我願用命換的人是錢恩弟,我的青梅竹馬。

但是,我沒想到,真的沒有想到,我無法對林瀟瀟的父母交代,她因我那一推傷了頭部失去了記憶,而且很可能一輩子站不起來。

我知道,我不能丟下她不管。她是如此開朗豪爽的女孩,花樣年華,卻隻能在輪椅上度過,我不能再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