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絕。

天色已經黑透了，遠處有婦人正在喊孩子回家，叫喊聲不知驚著了哪家的看門狗，一時人聲狗聲都響了起來，襯得這夜色有幾分熱鬨。

兩個人並肩走在一起，月光吧賀昶宸的影子照得長長的，同月牙兒的影子疊在一起，看上去有些%e4%ba%b2密，於是月牙兒更覺得不自在了。

到家時月牙兒想，你特麼再出什麼幺蛾子我就把你丟到山裡去。

賀昶宸卻沒再說什麼，隻站在原地看她開門。

月牙兒卻有些心煩意亂，一隻手在荷包裡掏了好半天才把鑰匙掏出來，又因著夜色太暗找不準鎖眼，開個門就費了半刻鐘。

好不容易門開了，月牙兒轉身朝賀昶宸揮揮手道了聲再會，就準備進門。

卻聽到賀昶宸拔高的聲音：“許……姑娘。”

他發現了？！

月牙兒瞬間僵立在原地，不知是裝作沒聽到好，還是轉過身說幾句話為自己辯解好。

正糾結著，月牙兒卻突然感覺肩膀上一暖。竟是賀昶宸把自己的外衫%e8%84%b1下給她蓋著了。

月牙兒不明所以，用疑惑地眼神看向賀昶宸。

賀昶宸無奈地歎了口氣，看向她說：“進去再說。”

月牙兒卻不想讓賀昶宸進門，垂死掙紮般問他：“怎麼啦？有什麼要緊的事？”

賀昶宸更無奈了，湊到月牙兒的耳邊輕聲說：“你葵水來了。”

五雷轟頂。

月牙兒嗖地衝進了屋，扭身對著黃銅鏡一照，果真衣服上頭已經染上了血跡。原來在馬車上肚子不舒服不是因為胃而是因為大姨媽駕到了嗎！

她到金陵沒多久就來了初潮，之後一直不怎麼準，有時兩個月也不見來一次，因著這身子年紀還小，她也不怎麼放在心上，哪知道今天突然就來了，還叫那賀昶宸看到了!

我不活了！月牙兒滿臉悲憤地撲向自己的床。

好不容易鎮定了心神，又換了套衣服，忍著臉紅綁好了月事帶，月牙兒才慢吞吞地走出房門，就見到那賀昶宸還站在院子裡沒走。

她有些惱羞成怒地走到了賀昶宸麵前，對他說：“你不要說出去。”

賀昶宸看著她那外厲內荏的模樣有些好笑，竟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說：“放心，我不告訴彆人。”

月牙兒被人摸了頭，卻動也不敢動一下，隻呆愣愣地站在那抬頭看著賀昶宸。

賀昶宸見她一點反應也沒有，便更是得寸進尺地摸上了她的小臉，入手綿軟嫩滑，舒服的不得了。

月牙兒再蠢也知道這畫風不對了，立馬跳開了來，喊了句：“你做什麼呀。”

賀昶宸沒理她，彎下腰湊到她耳邊低聲說：“告訴我，你真名叫什麼。”

他呼出的暖氣弄得月牙兒耳朵癢癢的，卻還是打起精神對他說：“就、就叫許今心呀。”

月牙兒自己不知道，她的聲音因著害臊已經變成了女孩子特有的嬌滴滴的調子，落在賀昶宸的耳朵裡就成了刻意的撒嬌，於是他更放輕了聲音：“我知道不是，告訴我好不好？”

月牙兒耳朵更癢了，難受地揪起了衣裳，幾乎是嗚咽著告訴他：“我叫月牙兒。”

哪知賀昶宸還嫌不夠，湊得更近點問她：“你說什麼，我沒聽清。”嘴巴都快碰上月牙兒的臉了。

月牙兒心臟都要蹦出來了，壯著膽子大聲對著賀昶宸耳朵喊：“我說我叫月牙兒！”

賀昶宸這才站直了身子，拿手揉揉自己的耳朵，看著她說：“怎麼這麼不禁逗。”

月牙兒怒了，喊：“你閒的沒事乾啊！”

賀昶宸卻認真起來：“你真的叫月牙兒？”

月牙兒還生著氣呢，沒好氣地說：“都說了叫月牙兒了，我騙你做什麼。”

賀昶宸又問：“那許今心這個名字誰給你取的？”

“我自己啊。”月牙兒想都沒想，過了會兒又給他解釋：“我以前也叫過許念，念字拆開就是今心。”

賀昶宸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又抬手準備摸月牙兒的頭。

哪知月牙兒這回學聰明了，還不等他碰著就躲開了去。

賀昶宸手抓了空，有些難受似得把手握成了拳頭收了回來，還笑%e5%90%9f%e5%90%9f地看著月牙兒說：“可是這天上的月牙兒？”

這話說的沒頭沒尾的，月牙兒竟也聽懂了，對著他點了點頭，“就是這個月牙兒。”

賀昶宸便抬頭看向天空，一輪彎月正掛在夜幕裡，沒聲息地播撒下清輝。

“我以後就叫你月牙兒可好？”賀昶宸問。

月牙兒卻搖搖頭，說：“你說了不告訴彆人的。”

賀昶宸笑出了聲，這回也不敢再摸她的頭，隻彎了腰直視著月牙兒的眼睛：“隻有我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這樣喊你。”又蠱惑般的問：“好不好？”

月牙兒簡直被他那深邃的眼睛和低啞的聲線鬨昏了頭，直想用手捂住自己快要滴出血來的臉。聽了他的話也弄不清到底是什麼意思，點了點頭就拿手推他的臉，嘴裡還說：“都這麼晚了你快回去吧。”

被驅趕了的賀昶宸也不生氣，感受了一會兒月牙兒的小手在自己臉上停留時那溫軟的觸?感，心情極好地如了月牙兒的願，同她說了句明天見就轉身走了。

月牙兒在原地窘迫地眼淚都快要出來了，她想賀昶宸怎麼是這樣一個厚臉皮的人呀。

晚上睡覺時月牙兒又想到賀昶宸那張臉，一下子睡意便沒了蹤影，她隻好在被窩裡翻來覆去地哼哼，一會兒把頭蒙住,一會兒又呼吸不過來把被子一掀，滿腦子都是賀昶宸的那句“好不好？”

好你個頭啊！

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新娘子

頭天晚上沒睡好，月牙兒第二天去擺攤的時候自然蔫了吧唧的。往日裡時被她殷勤奉承的客人見她這幅模樣，竟還很擔心似得喊她去找大夫看看。

大夫能把賀昶宸扔山裡去嗎？月牙兒十分想問。

她怎麼想也不明白目前這狀況是怎麼回事。

——明明自己從來沒招惹過宸王殿下呀！二人相識也是因為宸王他自己要來畫像的，怎麼就變成了現在這樣，這樣……

月牙兒的臉又紅了。

顧立誠感到奇怪，前天看許弟弟還是挺精神的一個小夥子，怎麼過了個清明人就這樣神思不屬了？莫不是沾惹上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聽說許弟弟那處宅子有些問題呢。顧立誠認真思索著。

等到太陽偏西，金榜路上沒幾個人了，顧立誠和月牙兒便各自收拾各自的東西，正準備告彆呢，顧立誠卻叫住了月牙兒。

“許弟！”

月牙兒看他：“怎麼啦顧兄？想請我吃飯？”

顧立誠搖搖頭，先是說：“我看你今日精神不大好，可是家裡有什麼事？”

月牙兒心虛，便覺得誰都知道了昨晚賀昶宸跟她的事情，一時臉上透紅，偏偏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哪曉得顧立誠根本沒注意月牙兒的樣子，隻是低下頭小聲說：“若是有人照料著，想必比現在要好。”還不等月牙兒有所反應，他又抬頭看月牙兒：“這個給你。”

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張帖子遞給了月牙兒。

月牙兒疑惑地看了看顧立誠那張老臉，發現他和自己一樣從臉頰一直紅到了耳朵根。心下正覺得奇怪呢，再一看他遞給自己的那張帖子，竟赫然是他跟封蕙蘭的喜帖！☆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這尼瑪，是明目張膽地秀恩愛來了？月牙兒咬著牙想。

“三月初二，宜納采、訂盟、嫁娶，倒真是個好日子。”月牙兒涼涼地說。

那顧立誠還低頭害羞呢，聽到這話喜不迭地說：“是好日子，是好日子，我娘和我爹挑了好久的呢。”

月牙兒便嗬嗬地笑：“那到時候我可要去府上討一杯喜酒。”

顧立誠忙鞠躬：“那是自然，許弟同我%e4%ba%b2如兄弟，莫說一杯喜酒，討什麼都是應當的。”

月牙兒見他這會兒興奮的話都不會說了，麵上掛著笑，心裡卻在說那討了你這個新郎官好不好啊？

告彆了顧立誠，月牙兒有些心累的往家裡走，她今兒算是發現了，隻要是跟她交好的男士，必定能有個好姻緣，你看那鄭宥祁，得了個寧若莯跟當了皇帝似得舒坦，天天老婆孩子熱炕頭的也不挪窩。再看這顧立誠，從前還孤苦伶仃賣幾張破畫掙錢呢，她一來立馬就取上媳婦沒準過幾天就抱上娃了。

隻有自己一個人是注孤生的命格麼！月牙兒迎風淚流。

正歎著呢，就聽見前頭一句“這是怎麼了？沒精打采的樣子。”

再一抬頭，可不就是那昨日輕薄自己的賀昶宸嗎！

他今天還敢再來？

月牙兒瞪起一雙圓眼，盯著那厚臉皮的宸王殿下，也不說打個招呼問個好。

賀昶宸也不在意，湊上來就搶她攥在手裡的帖子。嘴裡還說：“這什麼好東西？我看看。”

月牙兒動作沒他快，沒三兩下那帖子就到他手裡去了，留月牙兒在那吹胡子瞪眼，一點兒沒用。

“唔，顧立誠要成%e4%ba%b2了？三月初二，倒是個好日子。”

聽到跟他跟自己說了一樣的話，月牙兒半點心有靈犀的喜悅都沒有，隻覺得跟這麼個天殺的呆久了絕對會折自己的福氣，恨不得立馬跳開來。

那賀昶宸還笑嘻嘻地說：“那天我陪你去參加他兩的婚禮吧。”又覺得這樣太武斷，就轉頭看向她，挑著眉加了句：“可好？”兩個字簡直是說不儘的繾綣風流。

月牙兒拒絕的了嗎？

顧立誠成%e4%ba%b2那天，賀昶宸果然一大早就到月牙兒門前等著，見到月牙兒黑著臉，他還十分關切地問：“可是昨晚沒睡好？”

月牙兒皮笑肉不笑：“哪裡，是顧兄要成%e4%ba%b2，我太開心了。”

賀昶宸臉上笑意不變：“你兩關係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月牙兒滿臉天真地說：“我們關係一直很好啊。”

賀昶宸當下恨不得把她雙黑曜石似得眼睛給摘下來，麵上卻一點不顯，一路上跟她並肩走著，還很說了幾句俏皮話想要討她開心。

顧立誠見他兩相攜而來，吃了一驚，他從沒想過賀昶宸也會屈尊前來，又思及自己連張帖子都沒給人家遞，頭上立馬幾大滴冷汗流下，袍子一掀就上前向賀昶宸行禮，也不提自己沒遞帖子的事，隻說：“不知宸王殿下駕到，草民有失遠迎。”

宸王殿下卻懶得理他，隻隨意招了招手，表示自己隻不過是來湊個熱鬨而已。

月牙兒見他兩打完了招呼，就掏出老早就準備好的紅包，賤兮兮地遞給顧立誠，嘴裡說：“等我成%e4%ba%b2了，你可得加倍還回來！”

顧立誠自是含著笑點頭應是。一旁站著的顧弟便來領月牙兒和賀昶宸入席。

顧老爹從前當太守的時候也是個一呼百應的人，隻是如今成了白身，金陵現任太守又是他的死對頭，長子成%e4%ba%b2也沒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