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頁(1 / 1)

酒意濃 聶小又 4232 字 2個月前

個樣子心裡還很有些不好意思,隻是到底拉不下臉麵來說好話,便冷冷說一句:“知道了,你起來吧,我又沒說要拿你怎麼樣你就跪下了,也不嫌地上硌得慌。”

阿禾還驚神未定呢,說的好聽從竹中見月到前頭去伺候寧若莯,可這府裡誰不知道,那就是被主子嫌棄了要發賣出去了,這會兒見月牙兒緩了臉色,她才忙不迭地又磕了幾個頭才起來。

那邊月牙兒還皺眉說:“這麼小個竹中見月,你們幾個彆老跪呀跪的,回頭膝蓋都跪塌了。”轉轉眼又加了句:“磕頭也不好,犯了多大事呢就要磕頭。”

這是,說反話?阿禾心說。

等月牙兒梳洗完,門口站著的阿黍阿稷兩個小的回了下人房,月牙兒這“喜怒不定”的名聲算是在竹中見月這小範圍內傳播開來了。

月牙兒坐在房裡卻是怎麼想怎麼不對勁,這寧若莯和鄭宥祁八字還沒一撇呢,怎麼全府的下人都把寧若莯當正頭太太了?——她年紀小又有戀兄傾向,還沒人敢把鄭宥祁和寧若莯早就圓房了的話說給她聽呢。

月牙兒想的本就不清楚的腦子更疼了,便招來糯米丸趴在它身上說:“糯米丸我好痛苦你背我回蒔竹館吧。”蒔竹館才沒有這麼多彎彎繞繞的呢,蒔竹館連個下人都不需要自己費心收服。

糯米丸回頭鄙視了月牙兒一眼,心說我要是認識回蒔竹館的路你以為我還會留在這陪你嗎?

月牙兒頭疼了好幾天,好不容易好了一半了,府裡開始做冬衣了。以前在蒔竹館,九月份冬衣都做好送來了,哪像這裡,冬天都要到了才開始做冬衣。

她是不知道,這鄭將軍府全府上下就她和鄭宥祁兩個正經主子,寧若莯雖在下人們眼裡也是主子,卻到底身在奴籍不好真算作主子。這鄭宥祁於內宅之事不通,月牙兒才十一歲的年紀又是個甩手掌櫃,這一府的事情不論大小就都壓到了寧若莯的身上。每天采買菜肉、外出車費、廚房米鹽每一樣都得從寧若莯這過,更彆提發放例銀和月末對賬這種最費心神的事了,她也還隻是個將將十五的小姑娘。是以寧若莯每天都忙成一團,還真沒想起來做冬衣這件事。

還好周婆子老道,對著竹風提點了一句,不然月牙兒這個冬天怕是沒衣服穿了。

說來也怪,那周婆子以前為人頗為隨意,隻混在下人房裡坐吃等死,如今怎麼像是打了%e9%b8%a1血一樣一個勁地往上鑽呢?隻是人知道上進也是件好事,因而寧若莯還真放了些事給她做,沒想到這周婆子倒也做的像模像樣,寧若莯便有種身為伯樂的自豪之感。

周婆子來竹中見月請月牙兒到前麵去量身做冬衣的時候,月牙兒正賴在糯米丸身上曬太陽不肯下來,一旁正在掃地的穀子看著閉著眼睛耍賴的月牙兒還覺得有幾分可愛,隻是轉眼又想到她那驕奢的性子,便在心裡搖了搖頭又歎了口氣,真是白瞎了這張臉。

最先接待周婆子的依然是阿禾,即使月牙兒就在離周婆子不過兩丈遠的院子裡曬太陽。

等問清了來意,阿禾便帶著周婆子進來竹中見月了,周婆子碰過一次釘子,這會兒便沒那麼膽大,隻安靜地站在一邊聽阿禾跟月牙兒說要去前院量身子。

“以前不是量過嗎?”月牙兒不想動,便懶懶地說。

周婆子這才上前一步,低頭回話:“寧小姐說之前是夏天量的,這過了小半年怕您又長高了,回頭做出的冬衣再不合適就不好了。”

月牙兒是聽到寧、若、莯三個字其中的任意一個都要生一會兒氣的,見這周婆子話裡話外都是寧若莯,便站直了身子,做足了嬌蠻的樣子才開口:“那便讓師傅來竹中見月給我量,沒聽說過量身還要跑來跑去的。”

那周婆子卻做出為難的樣子,說了句:“可是寧小姐已經說了,這次做冬衣全府上下都得去前麵量,將軍也是同意了的。”

月牙兒更認定了寧若莯是在針對自己了,全府上下可不就隻有她竹中見月不在前麵嗎?這丫頭一生氣就糊塗,這會兒隻氣的恨不得在原地跳上幾跳,哪裡還想得到寧若莯向來坦蕩,怎麼會在這種細枝末節的地方專門為難她一個小姑娘?

她一氣就犟上了,隻冷冷說了句:“我就不去,你叫寧若莯來見我。”

一旁阿禾聽著兩人的對話心裡直打鼓,隻覺得寧小姐不像是不知道月牙兒的脾氣,怎地今天做出這樣不清不楚的事,又見月牙兒的小臉都氣白了,怕回頭又要拿幾個下人撒氣,便掛了張笑臉請周婆子回去了。

那周婆子回去後也不歇息半刻,而是立馬跑到寧若莯那裡把事情添油加醋地說了遍,末了還歎了句:“這月牙兒小姐也太不懂事了,明明說了是缺人手不好專門分師父去竹中見月給她一個人量,她偏偏就不肯來前麵,還不準阿禾幾個過來,說什麼大不了凍死她們去,按理不該我說這句話,隻是這脾氣怕以後吃苦的是她自己。”

寧若莯的印象裡月牙兒還真是這樣一個任性妄為的小女孩,聽了周婆子的話竟一點也沒懷疑,隻歎了口氣說:“那我便到竹中見月請她去,總不能回回都為了她亂了規矩。”

一旁的周婆子卻變了臉色,忙說:“哪能讓您%e4%ba%b2自去請?這差事是奴才沒辦好,奴才明天再去一次便是。”

寧若莯隻淡淡地笑了笑,說:“她既說出了讓我去見她這樣的話,想必沒見到我是不會甘心的了。”

周婆子卻一副情急的樣子,說:“姑娘這大大不可啊。”

“有何不可?”寧若莯不解。

周婆子便向寧若莯解釋:“姑娘日後進門便是這鄭府的太太,那月牙兒小姐便是您的小姑子,這回在這件事上輸給了她,以後怕是事事要被她壓一頭。”

寧若莯沒想到周婆子是這個心思,她卻是最討厭這些在後宅裡賣弄小心思的人,當下便有種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人的感覺,看周婆子的眼神也變得厭煩了起來。

可憐那周婆子還不知自己是哪句話說的不對,便被寧若莯請出了房門。

☆、有喜了

這日天陰著,像是要下雨,卻怎麼也不見雨水,寧若莯做事不愛拖拉,見雨沒落下來便帶著竹風去了竹中見月。

晚秋的風涼意甚重,寧若莯攏了攏領子,想著再冷一點的時候,竹中見月怕是不好住人,這湖邊上的風太大了,得把月牙兒遷到前麵去。

等進了竹中見月卻發現小樓裡暖意融融,原來月牙兒已經把火盆點起來了。竹風便有些不高興——將軍房裡的爐子都還沒點上呢。

阿禾見寧若莯真的來竹中見月了,連忙帶著守門的阿粟阿稷上前行禮,被寧若莯笑著扶起來的時候幾個丫頭心底都在打顫,這寧大小姐人再好,經不住她們家小姐脾氣差呀,一會兒要真吵起來這該幫哪邊呀。隻是無論阿禾心裡多麼著急都於事無補,她隻好不動聲色地把寧若莯領進月牙兒見客的書房。

等寧若莯帶著竹風上了樓,就見到月牙兒和糯米丸雙雙倚在美人榻上,一人一狗不吵不鬨地靠在一起,在燭火下倒有幾分溫馨的意味,叫竹風也不那麼怕糯米丸了。旁邊阿禾端來兩個凳子給寧若莯和竹風,主仆兩也沒推辭就坐下了。

月牙兒正在縫一個荷包,滿腦子都是哪個花樣子比較適合自己那件秋香色的新衣裳,見到寧若莯時腦子還沒反應過來,隻愣愣地說了一句:“你怎麼來了。”

寧若莯輕笑:“不是月牙兒姑娘喊我過來的嗎。”=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月牙兒想了想,才明白寧若莯是為著冬裝的事情來的,她卻不願打起精神應對寧若莯,隻懶懶地靠在糯米丸身上說:“唔,你也看到了,外頭風這麼大,我又怕冷,一點也不想往前院跑一趟。”

寧若莯剛被湖風吹了一回,明白月牙兒這話不是推%e8%84%b1,又見月牙兒穿著比夏裳稍微厚點的單衣,小臉被火爐烘的通紅,不知怎地心中竟有些柔軟。她便放柔了聲音,安撫似得說:“這事是我考慮的不太周全,回頭還是叫外麵的繡坊來給你量身做冬衣吧。”

月牙兒沒想到寧若莯對自己的態度會這麼好,一時有些驚異,瞪圓了眼睛看向寧若莯,心裡想著不會有什麼陷阱吧好可怕。

她是不知道,寧若莯本來就沒有非要月牙兒去前麵量身,隻不過周婆子說將軍賺錢不易,府裡的花銷最好是能省則省,還提議這次做冬衣全府一起讓府裡的繡娘做,一則省錢,二則方便,寧若莯聽著覺得有理,便同意了。隻是寧若莯當家不過半年,雖心思細膩做事謹慎,到底還是沒太多經驗,等真的開始做冬衣了才發現人手根本不夠,這才讓全府的人統一去前院量身,方便繡娘做事。

等鄭宥祁回來見前院亂糟糟的,便問寧若莯怎麼回事,寧若莯把前因後果跟他一說,鄭將軍便笑了起來,賊兮兮地說:“還沒進門就開始給我省錢了?”見寧若莯冷了臉又立馬加上一句,“做幾件衣裳的錢還是有的,回頭你和月牙兒的冬衣就找外頭的來做吧,彆主子丫頭的衣服還混在一起做了,像什麼樣子。”

寧若莯這才明白自己想岔了,月牙兒不願到前麵來量身做衣服才是真有道理。又想著月牙兒生來敏[gǎn],怕是覺得自己在針對她,便帶著竹風%e4%ba%b2自來說這件事了。

這會兒寧若莯見月牙兒不敢相信的模樣隻覺得好笑,便開口道:“怎麼,請外頭繡坊也不樂意了?”

月牙兒翻了個白眼,嬌滴滴地說:“我是怕你根本不知道怎麼請師父來。”

寧若莯奇了,問她:“這還有什麼門道不成?”

月牙兒得意洋洋地,“這裡麵學問可大著呢,你以前是大小姐自然不用愁請繡娘的事,這會兒怕是一點經驗也沒有吧。”

還真被月牙兒說中了,寧若莯尷尬地點點頭。

月牙兒便賣弄道:“這會兒正是秋末冬初,京裡的各戶人家都在做冬衣呢,我以前在蒔竹館的時候,仙兒會提前兩個月開始給館裡姑娘量身選布,就怕碰到這高峰期請不到好繡娘,不過你現在怎麼著也晚了,就隻能按著晚的來了。”

這說了半天也沒到點子上,竹風便有些心急,她插嘴道:“那依姑娘來看,我們小姐要怎麼辦呢。”

月牙兒瞟了竹風一眼,也沒再扯有的沒的,“這會兒毓秀坊的肯定是請不到了,錦緞苑的我看也懸,綺絲坊雖說手藝一般,不過這個時候怕隻有它能騰出人手,不過我們這的活也簡單,左右不過你一個我一個再加上鄭宥祁三個人的衣裳,不費她們多少事,你就直接讓人去綺絲坊請一個姓曲的婆子過來,她做事最細致,手下的幾個繡娘本事也好。”

旁邊竹風聽地一愣一愣的,心說請個繡娘還這麼多名堂?她哪知道這是月牙兒跟在仙兒後麵看了六七年才總結出的經驗。

寧若莯更是感激,這些日子她管著府裡的事雖沒出大錯,但心裡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