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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故事 朽之木 4421 字 2個月前

他頓時憶起去年冬天,在紅色雪地裡第一次遇見她的場景,還有她在基地演示能力時,那輪血色眼眸的錯覺。

不,事實證明,那並不是他的錯覺——

那詭異的火焰正在她的眼裡舞動。

他突然來了興致。

無論是詭異的單紅之眼,還是沒有痛覺卻不停訴說著疼痛的她。

而當他慢慢走近時,從她那射出來的目光卻止住了他的步伐。那隻蘊含著神秘和血腥的左眼直直的盯著他,好像在說“再靠近,就殺了你。”

飛坦一僵,寒意瞬間籠罩全身。

血雲滾動,陰鷙昏暗,隻是望著那隻眼都會令人覺得暴躁和不安。

於是,他沒再走近,隻是將目光停留在漸行漸遠的背影上。

遠方是看不到邊的橙色斜陽,殘破不堪的影子沉重的拖在荻莎身後,伴著兩行不深不淺的血色腳印緩慢的駛向時間儘頭。

當荻莎再次回到基地時,已是一個月之後。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裡,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裡,也沒人知道她做了什麼,隻是整個人的感覺都變了。說不出哪裡變了,但其他人都能察覺出那從未有過的違和感。如果要用一個不算貼切的比喻來形容的話,就像從天堂墜入地獄,當然到底哪裡是天堂,哪裡是地獄,他們卻無從得知。

可不管世界上哪是天堂,哪是地獄,或者人們過著怎樣歡樂或悲傷的日子,時間卻依舊冷血無情的急速行走著。

在加入旅團的這些日子裡,荻莎同飛坦一樣從未缺席任何團體活動,自願參加的也好強製要求的也好。隻是她大多時候是一個人執行分派的任務,結束後又安安靜靜的待在基地或者獨自行動。

而每當她獨自回到基地時,身上總是或多或少的沾上斑斑血跡,或乾涸或鮮活。隻是那些血跡似乎並不是她的,於是,蜘蛛們也不多問。

久而久之,大家也都習慣了這樣的她。直到某一天,滿身是血的她從外麵拖著兩個奄奄一息的人,來到飛坦的刑訊室。

“飛坦,幫我問些事。”她心情不好,微怒,語氣急切。

正在刑訊室擺弄收藏品的飛坦望向立在門口的荻莎,眉頭不可察的皺了皺。他沒有立馬答應她的請求,而是思考了一會,似乎是在想是否要這麼做。片刻之後,他站起身,轉而麵向她,而後輕輕點了點頭。

得到飛坦的應答,荻莎將兩個半死不活的人狠狠扔進了刑訊室。

“幫我問下他們的頭是誰,還有他的地址。”她轉過身,準備離開刑訊室,但又想起什麼,“問清楚之後,就幫我把他們處理了吧,死活都是你的。”

正當飛坦對她這樣好似命令的態度感到不爽,將要爆發時,荻莎的一句“謝謝”卻又輕易而莫名的把他的不滿堵了回去。

望向門外浸入黑暗的背影,他突然聯想起消失在交易區夕陽中的那道沉重身影。

是的,他很好奇。

關於她的眼睛、她的痛感,還有,她。

但是,這種想要剝開她、看清她的欲望不同於刑訊審問時的興奮和筷感,而是一種對神秘和未知的興趣和純粹渴望。

不再糾纏於腦海中那惱人的思緒,他打量著像死屍一般的兩個人。

細長的眼眸閃過一道金光——或許他能從這兩個人身上了解些什麼,關於……她。

於是,他著手開始了他再熟悉不過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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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酷而壓抑的審問使兩隻可憐蟲咽下最後一口氣,但結果卻不如人意。除了“不知道”,飛坦沒能從他們口中挖出任何信息。

清理掉兩具屍體之後,他按下了荻莎的號碼。可是,撥打了數次,電話那頭沒有任何應答。終於,在切斷了單調的嘟嘟聲後,他收起手機,平靜的離開了基地。

飛坦的心情算不上很好,但也並未處於需要尋找無辜者來進行宣泄的水平線上。他一路行走,步調不緊不慢。不曾停下的,除了腳步,還有警覺而不失悠閒的目光。

流星街的色彩還是一貫的蒼黃萎靡。破碎的布衣遮不住拾荒者們暗塵沉澱的皮膚,伴隨著零零碎碎的叫喊和大笑,使這片荒蕪之地淪陷成獨享自我主義的另類世界。

經過不短的行程,他來到了A區的亂石崗——旅團約定的活動集合地。

已經到達亂石崗的,隻有窩金和信長。看看天色,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段距離,於是,飛坦靠著一塊未被風蝕的完整石塊坐了下來,然後看似毫無防備的合上了雙眼。

風沙飄蕩,亂石崗附近空無一人。包圍流星街的鐵絲網在亂石崗前方不遠處被割斷,而後被強行扭曲般,朝著遠方延伸而去。

飛坦知道,那裡是通往外界的唯一出口。

窸窣的人聲盤旋在亂石崗,蜘蛛們悉數到達了集合地。

睜開眼,目光環顧一周,飛坦卻沒發現荻莎。

“好了,人都到齊了。”庫洛洛掃了掃在場的團員們,“這次的計劃是火紅眼。”

“團長,等一下,這裡才十一個人,八號那丫頭和十二號還沒到。”

庫洛洛望向窩金:“荻莎和剝落列夫因為私事就不參加這次的活動了。”看到團員們沒有疑問,庫洛洛便將這次的計劃簡要的說明了一下。

目標:火紅眼。地點:艾爾文森林。

起初,在聽到目標物的名字時,飛坦並不以為然,隻當這是一次很尋常的搶劫活動。而當他目睹那些幻滅於夜空下的紅月時,眼前浮現出的卻是那一隻不尋常的神秘之眼。

這是天亮前最黑暗的時刻。

冷風刮過艾爾文森林,帶起的風沙吹得人睜不開眼。寒意從大地、天空和森林中滲出,使人麻木無情,擦不出一點激情。

飛坦平靜的立於屍野,掃視滿地被挖去眼球的空洞屍體。

瘋狂的慘叫和憤怒的咒罵漸漸平息,蜘蛛們開始了最後的清理。這時,一道微弱生命氣息像是不甘於死亡的威脅,重新搏動了起來。

順著起伏的氣息來到村莊邊緣,飛坦發現了一個尚未失去生機的小女孩。

她仰麵朝上,被染紅的身體嚴重痙攣著,空洞的眼眶溢出新鮮的血液,呼吸紊亂卻並未消失。感到身邊似乎多了一個生人的氣息,女孩努力挪動沉重的小手,死死抓住了身邊的人。

看著瀕死的女孩用帶血的手攥著自己的袍邊,飛坦有些不滿的踢開了她的手。可隨後,小女孩再次伸出手抓住他,隻是力氣比之前弱了一分。

落下的帷幕晃動了起來,背後的劇目似乎還未結束。

飛坦意外的,並未殺掉這個活口。他隻是重複著上一次的舉動,在踢開她的手之後靜靜觀察著。

女孩依舊沒有放棄。她挪動著受傷的手,緩慢摸索,而後再次抓緊飛坦的長袍。

袍邊沾上了一些血跡,甚至產生了輕微的褶皺。

但這次,飛坦沒有再踢開小女孩的手。衣袍上傳來的力度使他微微怔愣,然後像是被某種執著驅使著,他蹲下了身。

抓緊身邊的人,女孩輕輕轉動腦袋,麵向氣息傳來的方向。

壓抑的空氣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溫暖而明亮了起來。寒夜破曉,朝陽穿透最深沉的黑夜,直入被暗塵籠罩的人間。

飛坦靜靜蹲在女孩身邊,身後是劃破夜空的異域光明。

不知是因為陽光的照射使得空氣產生了微弱的扭曲,還是因為浮動的風沙遮擋了他的視線,在某個瞬間,他透過兩輪黑洞,看見小女孩幻化成了荻莎的模樣。④本④作④品④由④思④兔④網④提④供④線④上④閱④讀④

金色的瞳孔稍稍擴張,帶著不思議的驚疑。而當他想要看清她的真實麵目時,女孩卻依舊還是女孩。

飛坦對這樣的錯覺感到不齒。隨後,他像是厭倦了某種樂趣般,伸出手掐住了女孩的脖子。

儘管他看不到失去眼睛的女孩的目光,但他能從漸冷的觸?感裡察覺到女孩不願放棄的細微掙紮。

女孩頑強的求生意誌引發了飛坦的虐殺欲,他漸漸用力,鎖死了脆弱的生命通道。女孩心有不甘的張合著乾裂的嘴%e5%94%87,而後徹底斷開了與這個世界的聯係。

時間突然停了下來,伴隨著女孩臨死前無聲的話語,一同墜入了死亡。

拂曉天明,天空亮了起來。

飛坦停駐在女孩的屍體旁,若有所思。再看了一眼女孩的模樣之後,他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回到流星街之後,他沒有隨著其他人一起去基地,而是穿過形形色.色的廢棄垃圾堆,來到一座小土丘旁。

他半蹲□,用尖厲的手尖挖開粗軟的泥土,從地裡掏出一條紅色的手鏈——那條被荻莎埋在這的手鏈。

甩掉手鏈上的泥土,飛坦將它拿到眼前。透過紅色的橢圓寶石,他看到了非同一般的風景。

血紅的世界,女孩的世界,荻莎的世界。

完全不同的另一個世界。

厚實的纏流動又停滯,停滯又流動,最終歸於平靜。

他緩緩放下手,然後拿出電話,撥通了荻莎的號碼。

嘟——嘟——嘟——

依舊無人應答。

麵對蒼黃再現的風景,他的心境突然明朗起來。切斷電話,他利落的轉身朝基地走去。

故事還在繼續。

在漫長而平靜的時光中,一切都隨著歲月的風沙沉入地底。

火紅眼事件之後,蜘蛛們進入休眠期。基地裡,除了長期駐守的飛坦和庫嗶,其他蜘蛛總是會因為個人私事而消失一段時間。所以,當荻莎回到基地時,空蕩蕩的大廳隻有他們倆的身影。

空氣中漂浮著福爾馬林的氣味,可環顧四周卻又沒發現有任何屍體和異常跡象。對此,荻莎皺了皺眉,然後一聲不吭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她不會知道,在她回來前不久,庫洛洛曾下令處理掉全部的火紅眼:售賣給黑市八對,剩下的就地粉碎清理。

當然,這隻是被厭倦了的玩具的結局,而並未是因為荻莎——況且,飛坦並未將荻莎左眼的異樣透露給庫洛洛。

回到房間後,荻莎癱軟在狹窄的小床上。當她即將落入夢境時,門外一陣極難察覺的腳步聲驚醒了她。

她迅速跳下床,條件反射似的將圓張至極限,然後在門口聚起厚厚一層念力,等待獵物。

這一係列的舉動在極快的時間內便反應完成,仿佛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然而這時,卻門外傳來熟悉的聲線。

“看樣子,你經常被人偷襲?”

飛坦的話才讓荻莎意識到這裡是旅團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