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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兒子多,叫他送一個給你,畢竟還是咱姚家的血脈,孬好有人給你養老送終,等你百年之後,也有個人給你燒紙上墳吧?”

姚老奶這一番話,說得言詞懇切,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姚連發瞅瞅旁邊的姚老爺子,姚老爺子蹲在那兒沒說話,隻是吸著煙點了點頭。

姚連發再看向兩個弟弟,為了說這番話,姚老奶應該是特意把老二、老三都叫來了。姚三叔木著一張臉,一副與我無關的樣子。姚二叔呢?

“老二,你的意思?”姚連發問。

“我聽咱媽安排。大哥你沒個男孩,我該送給你一個。大文媽說了,你要是嫌三文小,不能乾活,給你二文也行啊。”

聽姚二叔這話,居然真心認為這是個好事情,不是嗎?他送給大哥一個兒子,大哥家就有了後,就能傳續香火了。

並且,大哥家有錢,三文過繼給他家,肯定不吃虧——這是姚二嬸的原話。

所以在姚二叔心裡,這真是一個兩下都得益的好事情。

姚連發蹲在那兒啪啪地抽煙,姚老奶又開口了:“老大呀,這個事你可不能軟耳根了。小疼你沒留住,花那些錢把她嫁了;小改你又沒留住,你看你那一車車嫁妝往家拉;三三吧,及早八早給自己找了婆家,村裡誰不知道?三個閨女,沒一個留在家招女婿的,難不成你還指望將來那小四?你說我要不給你過繼三文,將來你老了,家產也叫她幾個丫頭拿光了,你指望誰去?”

“是啊,大哥。”姚二叔也說,“閨女再好,她能給你養老,她不能給你送終。”

幾個人圍住姚連發好說歹說,姚連發斯斯艾艾地說:“小疼女婿說了,將來給一個孩子跟我姓姚的。”

“你彆提小疼。”姚老奶沒好氣地說,“她這都結婚夠兩年了,一點動靜都沒有,也不知什麼毛病。就算她懷上了,還不知是男是女呢,你能指望上?”

姚連發聽著聽著,居然就心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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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是想過繼三文給咱家嗎?她打什麼算盤,當我不知道?她那還是惦記著咱家的錢呢!咱過繼三文,養大成人,結婚成家,花錢都是咱家的,咱能賺個什麼來?”

張洪菊一聽就氣了,拉著姚連發說理。

“你自己說說,過繼的侄子能比%e4%ba%b2閨女強?三文有爸有媽,不是你生的,你養大他,給他花錢成家,他也不能跟你%e4%ba%b2,到底有什麼用?你就賺給他花錢操心了。”

見閨女、女婿進來,張洪菊拉著姚小疼說了這事,氣不過地說:“你說你奶,這做的什麼事!打的什麼好算盤!她還不是惦記著咱家有點錢了嗎?借不到錢,就想到過繼的招數了。小改結婚,咱給買點嫁妝,她奶的眼珠子都快磨出來了。有兩個錢都是咱閨女自己掙的,她憑什麼管?”

“我這不是跟你商量嗎!”姚連發說。這道理他不是不懂,可就是“傳宗接代”的封建思想在作祟,過繼的侄子,寫在家譜上也算是他的兒子誒!不然那家譜上他姚連發這支可就絕後了。

“你那是跟我商量嗎?你敢說你沒動那心思?也就是這兩年閨女們爭氣,才過了幾天保暖日子,這又折騰上了。”張洪菊越說越惱,以前那些傷心事一下子全湧到心頭,便抹著眼淚哭開了。

“你說你這女人,我不是還沒說啥嗎?哭,哭,拿哭當本事。”

“你還衝我嚷嚷上了?我到你家這些年,過的是什麼日子……”好嘛,張洪菊又開始痛說革命家史了,那些年她受的那些苦啊……

結果姚三三回到家裡,便看到家裡鬨成一團,姚連發蹲在院子裡,坑著頭抽煙,屋裡張洪菊哭訴叫罵,簡直是讓人頭疼。

“爸,這都什麼年代了,居然還有過繼的說法!”姚小改說姚連發,“你可想好了,你要是答應了,你自己解決。”

“媽,你就這麼哭,能解決啥事情啊?”屋裡姚三三說張洪菊:“三文他進不了咱們家,你就先彆鬨了,明天二姐傳啟下聘的好日子,咱自己家先安生下來行不行?”

這事兒鬨的!

☆、第76章 喜臨門

姚老奶要把三文過繼給姚連發,為這事,張洪菊跟姚連發鬨上了。你說喜事當前,大好的日子,真是夠糟心的。

姚老奶要讓三文過繼,早不說,晚不說,這個時候提出來,還不明擺著嗎?之前二叔、三叔兩家借錢,名為借,實為要,有借不還,幸好姚三三防備在先,如今掐斷了他兩家借錢的路子,再加上姚小改結婚,姚家給她陪嫁十分豐厚闊氣,便讓姚老奶怎麼也坐不住了。

在姚老奶心裡,孫女子根本就不算是姚家人。

這不,姚老奶就想出了這麼一招來。把三文過繼跟姚連發,三文名義上就是姚連發的兒子了,家產當然全歸他,既減輕了二兒子的負擔,又護住了大兒子的家產,多好的盤算啊!

可惜姚老奶忽略了一個事實:姚連發家裡的財產,本來就是她看不起的孫女們掙來的,都在姚三三手裡攥著呢!“孤老命”的姚連發如今在家裡橫不起來,過繼的事,哪是姚連發一個人當家的?

姚三三攥住家裡的財產,還不是就防備著她那個糊塗爸,包括姚老奶他們!

所以,閨女們一開口說理,你哪能拿咱姐妹的錢幫旁人家養兒子?姚連發自知理虧,便坑著頭不吱聲了。

第二天,是姚小改傳大啟下聘的好日子,姚家請了家族裡的%e4%ba%b2朋長輩,上午九點鐘的樣子,陸競波滿麵春風地來到姚家。陸競波在姚家大門口點燃了一大掛鞭炮,劈裡啪啦炸得響響亮亮,氣氛十分熱鬨。

陸競波帶來的聘禮,除了按農村風俗準備的衣服,鞋襪,新時興的三金(金項鏈、金耳環、金戒指),還包括四千九百九十九元的彩禮。所謂水漲船高,九十年代農村彩禮漲的很快。兩年前姚小疼出嫁,楊家的彩禮就算是一等一的了。如今陸家這份彩禮,便又在村裡拔了頭籌。

其實陸競波工資也算不上高,他是把工作幾年攢的錢都用上了。姚小改之前跟他說,何必太鋪張呢,她並不在乎這些。畢竟陸家爺爺剛過世,陸競波的父母離異後也都不怎麼管他,隻能靠著他自己。

陸競波卻覺著,農村的彩禮關係著姑娘的麵子呢,雖然姚小改並不在乎,可是給媳婦花錢,他哪能小氣!

三桌酒宴,一桌是姚家自家人準備的,除了姚家姐妹和張洪菊,就是幾個至近的女客,擺在西屋裡。另外兩桌,坐的便是姚家家族的%e4%ba%b2戚長輩,都是男客,擺在堂屋裡。

姚連發對家族一向重視,姚老爺子自然要請,他把姚二叔和姚三叔也都通知到了,這兩位便也都來了。姚連發其實也請了姚老奶的,結果她自己沒來,張洪菊便也沒去叫她。

晌午開席,陸競波挨桌敬酒,姚連發跟在旁邊介紹:這是你二爺爺,這是你三爺爺,這是你大伯……陸競波便挨個地叫人。陸競波小夥子斯斯文文,彬彬有禮,還是鎮上農技員,相貌氣質都十分出眾,在坐的長輩們便紛紛誇讚姚小改找了個好女婿。

酒過三巡,一夥兒農村老頭們話匣子便打開了,東扯葫蘆西拉瓢,說些子家常話。說著說著,本家二爺爺挑了個話頭,問姚連發:

“我聽你爸媽說,要給你過繼三文是吧?小疼小改出嫁了,三、三小四看著也不指望,你沒留個閨女招女婿,過繼三文倒蠻合適。”

姚連發愣了愣,這個事情,兩下裡還沒說定呢,怎麼姚老爺子和姚老奶就跟二爺爺說了?姚連發瞅了姚二叔一眼,喏喏地說:“那什麼,過繼的事兒……也就是隨口那麼一提,不當真的……”

咱家沒打算過繼,這麼一句話不就結了?可到了姚連發嘴裡,反倒變得心虛起來,姚連發心裡琢磨著要怎麼拒絕,喏喏半天,也沒能理直氣壯地表明態度。〓思〓兔〓網〓

“怎麼,你還怕你二弟不舍得?他舍得。他三個兒子來著,就把三文給你家了。你媽找我說了,嫌三文小,你要二文也成。”二爺喝了幾盅酒,說起話來就帶著酒氣。

看樣子,這是姚老奶請的說客,打算要在這酒席上,當著家族眾人讓姚連發點頭呢。

姚連發低著頭,吭唧半天,才說:“我總得跟家裡商量好再說。”

“這事你商量什麼?你閨女留不住,侄子不過繼,眼巴巴等著你家絕戶了是吧?你媽這提議,還不是為你著想。”姚老爺子本著臉說。

二爺爺還跟著附和:“就是啊,還不是為你家好!”

好好的一場酒宴,鬨成這樣,西屋裡姚家姐妹聽到了,都氣得不行。結果姚老爺子卻還在西屋遊說姚連發:

“三文過繼給你,這個事對你、對咱家都好。我看趕在過年前,叫上家族裡長輩做個見證,就把這事辦了吧,正好叫他送他二姐出門子。”

楊北京跟陸競波都在座呢,兩個人對視一眼,心裡都有些不忿。陸競波見姚連發難為著一張臉,便站了起來,把酒杯一端,說:

“各位長輩,今天是我跟小改傳啟的日子,各位來喝酒,旁的的事情,今天咱們不說。”

陸競波這麼一說,剛才說話的人便也意識到自己話說過頭了,姚家兩個女婿都在場呢,真要板起臉來,大家都不好看,便把話題岔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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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連發如今感覺自己是風箱裡的老鼠——兩頭受氣,當天下晚客人們一走,張洪菊便又帶著氣跟他強調:三文過繼的事,你想都彆想!

姚老奶攛掇三文過繼的事情,經過這麼一鬨騰,很快就在村裡傳開了。說什麼的都有,有人自然說,姚老奶這想法,還不是衝著姚家的錢去的?要不之前怎麼沒見她提這事?

當然也有個彆的封建思想的老人說,姚家沒兒子,閨女也沒有招贅的,過繼侄子很正常。

姚家姐妹到不是怕姚老奶他們,但這事趕在姚小改婚期前,便不想鬨起來,難免心情便糟了起來。

“這些人吧,他就仗著跟你是%e4%ba%b2戚,仗著你不能真把他怎麼著。”鮑金東說,“該翻臉就翻臉,不然哪天才能安生!”

“你說得輕巧,咱爸前陣子沒跟咱奶翻臉?菜刀都摸出來了,翻臉就管用了?”姚三三說,“這不是趕上二姐的喜事嗎,咱不想跟他們鬨騰。”

農村春節前後,向來喜事多的。當中隔了一天,臘月十六,鮑金來跟他那燕子姑娘終於喜結良緣了。鮑金東跟姚三三一起去湊熱鬨,晚上還跟著鬨了一會子房,鮑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