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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妃為後 易一安 4310 字 2個月前

氣寒冷,在回房時她便挑了條較近的小道,經過一僻靜的庭院,寒風習習,一陣濃重的酒味也撲鼻而來。

地上的酒還在流淌著,夾雜著摔碎的酒壇碎片,石桌上的酒也順著邊沿流了下來,一男子側趴在酒壇上,一手提著一酒壺,不停地往自己嘴裡澆,身上隻掛著零亂的大紅色裡衣,露出了%e8%83%b8膛,邪魅而放蕩不羈。

“這洞房花燭夜,你怎麼在這?”蘇姿晗看清人,走過去說道。

蘇穩仲用朦朧的眼睛瞟了眼蘇姿晗,道:“我怎麼就不能在這了?”

“你難道讓新娘獨守空房?”

蘇穩仲冷哼一聲,灌了一口酒,“剛玩完,和青樓的女人一樣,無趣透了。”

蘇姿晗沒想到他會說出這般話,以前雖然遊手好閒,但也隻能說是風流,現在卻是下流,“蘇穩仲,你實在是越來越令人瞧不起了,既然不愛就不要娶人家。”可能是同為女人,一遇到這種男人蘇姿晗就會看不下去。

“你瞧不起我?”蘇穩仲冷笑,“你有本事,還不是一樣進宮嫁給了文燁那小子。”

“住嘴,你怎可直呼皇上的名諱?”蘇姿晗多少還是有些忌諱,畢竟文燁一行人此時正在蘇府。

“怎麼?我有說錯嗎?你愛的人根本就不是他,照樣做了他的女人,這和我又有什麼區彆?”蘇穩仲毫無顧忌,越說越激動,領著酒壺站起來,整個身體都搖搖晃晃。

蘇姿晗當場一震,深藏的內心被蘇穩仲一語戳中,驀然沉默,壓抑著內心一湧而上的痛,“我和你始終有許多地方不一樣,你以後如果遇到了真正愛的人,你可以去愛她,還有機會在一起,甚至白頭偕老;而我卻永遠都不可能,在我的生命中,愛情是不被允許的。”

她眼中黯淡一片,不知是說給蘇穩仲聽還是說給自己聽,說完便離開了。

蘇穩仲像木頭人一樣杵著聽著,等蘇姿晗離去,驀地將手中的酒壇砸向地上,酒水四濺,笑得近乎癲狂,“為什麼要進宮?為什麼?”眼裡有恨,有不甘,也有悲傷,“蘇姿晗,我終究還是和你一樣。”

*

回宮後,文燁駕臨韶影軒的次數也逐漸增多,與曾經獨占聖寵的趙淑盈不相上下,隻是蘇姿晗卻依舊沒受晉封,與文燁的關係也依舊如常,不冷不熱,相敬如賓。

轉眼夏至將近,天氣越發炎熱,今夜更是悶熱,不知暴風雨何時來臨,蘇姿晗搖著搖扇,在庭院乘涼,“謹言,今晚皇上可會來韶穎軒?”

謹言道:“啟稟蘇婕妤,據江總管回報,皇上正在批閱奏折,今夜應該就在璟鑾殿安歇。”

蘇姿晗擦了擦臉,因為出汗的緣故,臉上的醜妝花了,粘膩得很,既然文燁今晚不會來,她準備好好沐浴清洗一番,“芸兒,水準備好了嗎?”

“小姐,全都準備好了。”芸兒答道。

蘇姿晗沐浴完,將胭脂腮紅洗去,換上了一件淺綠色紗裙,青絲上隻插了一支簡單的羊脂色茉莉發簪,看上去很是秀雅清靈,沐浴完後雖然比剛才清爽,但她卻仍感覺悶熱難眠,漫步在庭院,朗月當空,即使是在夜晚,四周的景物也看得分明,甚至彆有一番風韻,她突然想出去走走。

她避開人多的地方,朝與璟鑾殿相反的方向走去,韶影軒本就不是繁華中心之所,一路走來,發現越來越僻靜了。

“此處是什麼地方?”蘇姿晗問。

謹言道:“奴婢雖不曾來過這,但聽說前方不遠處便是安居宮,是太妃居住的地方,地處偏遠,很少有人踏足。”

“是嗎?那豈不就是我以將來要居住的地方?”聽到安居宮,蘇姿晗心情有些沉重。

芸兒連呸三聲,“呸呸呸!小姐以後以後才不需要住那種地方。”

蘇姿晗微微一笑,“走,過去看看。”走了數十步,突然停下了腳步。

芸兒詫異地問道:“小姐,怎麼了?”

蘇姿晗屏氣凝神,小聲說道:“你們沒聽到水聲嗎?”

她順著水聲仔細尋找,發現有一條小溪,水很淺,寬也不到一米,溪水清澈見底,順著溪流,方知前方有一湖,離地麵不過五六尺,湖水卻是很深,放眼望去,才知四麵分彆有一條小溪彙聚而來,飛流直下,像幾條小瀑布,發出嘩啦啦的水聲,令人眼前一亮。

“婕妤,這是彙芳湖。”謹言見到蘇姿晗臉上的詫異,自覺向她解說。

蘇姿晗蹲下`身子,將手放在溪水當中,讓水淌過指尖,涼涼的,軟軟的,很是舒服,令人眷戀。

正當她享受著清涼的觸?感時,不知有什麼東西流到了手中,拾起一看,原來是一片綠色的楓葉,巡視四周,周圍雖然樹木茂密,卻沒有楓樹的蹤影,情不自禁地%e5%90%9f道:“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

芸兒嗬嗬笑起來,“小姐,那是楓葉,不是花朵。”

蘇姿晗沒有心情和芸兒開玩笑,“可還記得我初進宮時帶來的那隻笛子?幫我拿來。”

“是小姐以前最喜歡的那隻竹笛嗎?奴婢這就去。”

芸兒很快拿來了笛子,蘇姿晗接過笛子,拿在手裡端詳了許久,也不知多久沒吹過笛,更不知多久沒吹過這支竹笛,情不自禁發出一聲歎息,執起竹笛。

清脆的笛音彌漫開來,如眼前淙淙的溪流,婉轉清新,如夏日的一陣清風,悠揚回蕩,隻是,舒緩的笛聲中卻隱約透著淡淡的憂傷,如來自心扉的無聲傾訴,在靜夜裡縈繞回升。

一曲完畢,令人久久無法回神,有如餘音繞梁。

曲終音散,謹言收回了思緒,在心中暗歎:衛王的徒弟果然名不虛傳。

蘇姿晗收起了笛子,道:“回去吧。”

第二天晚上,芸兒因受了熱,早早的就去休息了,蘇姿晗依舊睡不著,想起了昨日去的彙芳湖,攜帶竹笛,再次來到了溪邊,本來她是打算一人前去,謹言說不放心,硬跟著一起去了。

觸摸著清涼的溪水,蘇姿晗思考了片刻,還是將鞋襪%e8%84%b1了。

謹言趕緊勸道:“婕妤,萬萬不可。”

蘇姿晗道:“有何不可?”

“這萬一要是被男子看到,婕妤又該如何自處?即使此人不是男的,被他人看到,也少不了會有閒言閒語。”

“謹言,果然是人如其名,不過這次不用擔心,此處如此偏遠,又是晚上,哪會有其他人?何況,你不是還在嗎?等下如果真有人,你提醒我便是。”蘇姿晗說著便將腳放進了水中,見謹言依舊不樂意的樣子,道:“很是舒適,謹言可要一起?”

謹言立著不動,“奴婢替婕妤把風。”

腳下的流水淌過,偶爾拂過的微風輕輕撥弄著鬢角的發絲,四周蛐蛐聲一片,卻是極寂靜的,蘇姿晗拿起手中笛,飄渺的笛音輕輕飄過聆聽者的耳畔,漫溢聽者的心頭。

一曲終了,謹言開口道:“觸景生情,寄情於笛,笛聲含情,則動人心弦。婕妤,恕奴婢多言,有些情還是讓它如此曲一樣吧,即使餘音嫋嫋,也終要銷聲匿跡。”

蘇姿晗道:“俗世之人,又怎能無情無惑呢?”

“此情非彼情,奴婢指的是婕妤的相思之情。”

蘇姿晗笑笑,“深宮孤寂,思念%e4%ba%b2人也是人之常情。”

謹言毫不遲疑,語氣不容置疑,“思母之情是常情,但婕妤對衛王紅豆相思情卻有違常情。”。④本④作④品④由④思④兔④在④線④閱④讀④網④友④整④理④上④傳④

☆、第二十六章 相思

蘇姿晗握著笛子的手緊了緊,“謹言,你說什麼?我怎麼可能會對先生有紅豆相思之情?”

謹言不急不忙道:“從家裡隨帶進宮,芸兒也說過這是婕妤最喜歡的一支笛子,可見婕妤對這根笛子很是看重。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婕妤在笛子上刻的那顆不顯眼的紅豆恐怕就是此意吧?而你又在笛子上刻有一個‘瀟’字,應該就是指的衛王衛瀟,這難道不能說明婕妤對衛王有紅豆相思情?”

蘇姿晗摩挲著竹笛,突然沒有了聲音,眼中的恐慌隱在夜色中,無邊無際。

“瀟”字不是她所刻,但笛上的紅豆卻是她一刀一劃刻上去的,她喜歡衛瀟,喜歡她的先生。

她對衛瀟的這份感情一直小心翼翼揣在懷裡,就像偷了彆人東西的小偷,緊緊將贓物捂在嚴嚴實實的懷中,唯恐被人發現,不敢對人說起,也從未有人察覺,可是今天,卻被謹言將遮蓋物撕開,將她埋藏在內心多年不能見天日的秘密突然在曝曬在刺眼的陽光下,讓她驚慌。

謹言靜靜地站著,陷入自己的沉思,%e5%90%9f起了蘇姿晗昨日%e5%90%9f的那首詞:“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e5%90%9f完後,卻突然眉毛一蹙,“既然奴婢能察覺,自然會有其他人也能,婕妤以後應當更加小心,不,要這情消失匿跡才是,不能有的東西就不該存在。”

這還是蘇姿晗第一次看到說話不再總是一成不變,像是沒有任何情感的謹言,不免驚訝,震驚之餘也心生迷惑,但終究隻是淡淡道:“我也希望此事不存在。”

既然謹言如此聰明,她相信她能懂她的意思。

謹言道:“婕妤放心,奴婢不會和彆人說根本就不存在的事情。”

蘇姿晗沉默,謹言說得沒錯,有些東西確實不該存在,明明知道沒有結果,為什麼就忘不掉?心突然莫名地惱,蘇姿晗將手一揮,手中的笛子被擲於水中,落在石頭上發出一聲哀鳴,水流緩慢,竹笛在石頭的阻攔下擱置不前,在水中搖曳著,卻就是遲遲不曾衝走,蘇姿晗注視著,終是不忍心,從水中將竹笛拾起。

“婕妤。”謹言見蘇姿晗如此,輕喚了一聲,她的意思很明顯,“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蘇姿晗也覺情不應當,心一橫,再次將手一揚,笛子落在溪對麵的樹底下,她注視著,心卻在向她的舉動叫囂,罷了,罷了,你就在那自生自滅吧,從此以後與我再無任何關聯。

第二日,積蓄已久的大雨終於磅礴而下,空氣中的悶熱也被雨水衝洗乾淨。

從昨晚將笛子扔掉之後,蘇姿晗始終記掛著它,不知現在是否還在那處地方,到了晚上更是心緒不寧,徘徊在院中。

那畢竟是衛瀟送給她的第一件也是唯一一件禮物,也算是師徒一場的見證,那笛子本不是男女之間的信物,就這樣扔了豈不是對她倆師生情誼的褻瀆?萬一日後衛瀟知道,又該如何辯解?將笛子扔了,像不像心虛不打自招?

思來想去,她還是放不下心,於是瞞著眾人獨自一人來到了溪邊,欲將笛子尋回。

今晚的月亮格外明亮,如一玉盤懸掛空中,掩去了星辰的光輝,唯有幾顆疏星相陪襯,給大地披上一層白紗,雨後的水漲了不少,未至溪邊就聽到了溪水流下湖裡“嘩啦啦”的流水聲,蟲聲一片,應該是蛐蛐,細細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