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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屠 樓小冷 4299 字 2個月前

落之感,“白前輩與你之間的恩怨,與聶無雙一點關係都沒有,你這樣通殺,是不是太無情了些……”

“……”莫輕塵離開了樹乾,站直身體,背對著他們,“你們愛怎麼想怎麼想吧,無所謂了。”

草動,那是步履與青葉摩攃的聲音。

“師父……”看著莫輕塵的背影,樓驚澈輕輕地喚了一聲。

莫輕塵腳步一頓,手指從前至後將頭發草草一梳。韓逸本以為他會說些什麼,隻是最後,他沒有留下隻言片語,忽然一個勁足,迅速往空中一躍,便消失在了他們的眼前。

韓逸還為來得及說些什麼,汪連卻將聶無雙整個背了起來,看那麵色,似乎還有餘怒。

“既然不救,那便不救吧。與其跟廢人一樣活著,還不如給他一個痛快,大不了我汪連陪他一起死!”

“汪連,你彆這麼想,一定另有辦法的。”韓逸一聽汪連這賭氣的話語,生怕他真這麼做,立刻上前阻止,轉過頭本想尋求樓驚澈的幫助,卻發現後者倚著剛剛莫輕塵靠過的樹乾,盯著某處出神。

“阿澈!”韓逸疑惑地喚了一句。

樓驚澈抬頭,看著被樹葉遮擋住的藍天,忽然輕輕說道:“我明白了。”

韓逸還未來得及詢問,就見樓驚澈離開了那個樹乾,一步一步走到汪連麵前,琥珀色的眼睛直指對方:“我可以救聶無雙,先找個地方安置一下,越快越好。”

韓逸一聽樓驚澈這麼說,也是驚訝萬分:“阿澈,你要怎麼救?”

樓驚澈默默地看著韓逸久久不語,卻忽然伸手抱住了對方。韓逸靠在樓驚澈的肩頭,不明所以地眨了兩下眼睛,卻聽到頭頂的聲音。樓驚澈向來讓人安定的話語,如今卻讓韓逸如此不安。

“不用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他說。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五十八章 冰心難見

簡單的石床,遍布整個岩壁的藤蔓,還有洞口照射進來的,那好似不太真實的光芒,都讓聶無雙微微一怔。這,正是當時,司徒安情將他安置的石洞,也是他與司徒安情,分彆的地方。

仿佛是做了很長的夢一般,聶無雙心裡有些希冀,他希望這一切都沒有發生,司徒安情也並沒有死,再過不久,他就會出現在洞口,露出那一慣讓人看不太爽的笑容,囂張地挑釁說,小鬼,你可欠我一個很大的人情啊。

這一切都是那麼不真實,然而,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聶無雙將視線下移,看到滿地的鮮血,在透進來的光照下,閃閃發亮,他似乎還能感受到,用手指摸上去的那種粘稠感。

汪連正坐在洞口,背靠著石壁,雙眼自然閉著,然而眉間的褶皺卻並未消散,擱在%e8%85%bf上的那隻手臂,在手腕處現出深深的劃痕。綠色的藤蔓葉子輕輕地垂落到他的耳邊,他卻沒有反應,顯然是睡得很沉。

聶無雙轉過頭,看到邊上整齊地放著一排的銀針,一根不知用什麼材質製成的細管,一片染血的布,還有一盞已經滅了的油燈。

除了自己渾身沒什麼力氣以外,似乎沒什麼不適的感覺,隻是心中隱隱有些失落。

外麵的光一下子變得刺眼,是有人將垂落的藤蔓掀起。聶無雙眯著眼睛適應了好一會兒,才看清楚,那進來的人,是韓逸和樓驚澈。

“聶無雙,你醒了!”韓逸看見努力救治了一天一夜的人,竟然這麼快就睜開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同時,也是喜形於色,立刻將手中采來的藥材和果蔬放置一邊,竄到聶無雙跟前。

“……”聶無雙望著韓逸沉默片刻,紫黑色的瞳孔轉向了站在韓逸後麵,神情淡漠的樓驚澈,“告訴我,司徒安情沒有死。”

“……”樓驚澈彆開了眼,側著頭望著洞口不語。

“……”聶無雙點點頭,忽然笑了一聲,“那你救我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不直接讓我死了?”

聶無雙的眼底染上了一層陰霾:“你既不替他報仇,又不讓我死,你到底想怎麼樣?看著我這麼難受,你可高興?”

“無雙……”

“要麼殺光那群白道,要麼讓我死,你選一個。”聶無雙強硬地撐起身體,卻僅僅隻能讓頭離開石床而已,但是他眼中的冰冷的怒火,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懾人。

樓驚澈琥珀色的瞳孔,映著無法言說的為難。

“好。很好。”聶無雙轉過頭,視線不知道對著何處,嘴角揚起一個冰冷的弧度,“我真是枉與你相識那麼多年,在你眼裡,敵人的命,比我重要。”

一根銀針被迅速抽出,聶無雙反手就往自己脖子間刺去,韓逸正要阻止,卻被一隻手先一步搶上來。

汪連撐著疲憊的眼睛,手上卻十分熟練地將聶無雙手腕一扭,腕骨一捏,讓他鬆開手掌,奪回了銀針。聶無雙與汪連對視良久,卻並未說話。

“聶宮主,你是我們大家一起救的,我們三個輪流給你換血,好不容易將你救回來的,請你好好珍惜。”韓逸嘴上沒表示出來,心裡卻是有些生氣。

“誰準你們救我?!”

“聶無雙。”一旁默不作聲的汪連終於開口,沙啞的語氣透著深深的疲憊,“我們救你,因為你是我們兄弟。我不管你是不是想死,自絕這種沒有尊嚴的事情你若是也能做得出來,那我無話可說。你本是一個驕傲的人,如今,你的傲氣都喂狗去了嗎?!”

“……”聶無雙一時無話,雙手握緊成拳頭,皺著眉咬牙許久,才驟然閉上眼睛。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他說。

即便聶無雙沒有看任何人,樓驚澈也知道,這句話是對他說的。

韓逸隻看到樓驚澈的睫毛顫了一顫,轉身的動作乾脆利落,離去的腳步也是沒有一絲停頓。韓逸望了望聶無雙和汪連,立刻站起身追了出去。

洞外的陽光依然耀眼,微濕的泥土在日光下仿佛鍍了一層金,伸出手,還能感受到彆樣的溫暖,與石洞裡麵的陰涼,形成鮮明的對比。

“阿澈……”韓逸看著眼前那白色的背影,曾經的飄逸已經變得沉重,“聶宮主傷心過度,才會胡言亂語,你不要放在心上,過段時間,他就會恢複了。”

樓驚澈依然不疾不徐地向前走著,聲音飄渺:“不要緊,這樣就好。讓他將傷心轉化為對我的憤怒,或許能夠讓他有活下去的念想。”

“……”韓逸看著路邊鬱鬱蔥蔥的狗尾巴草,最終還是把自己最想問的話問了出來,“阿澈,你為什麼要與白道講和,明明對方已經不堪一擊了……”

“我不是與他們講和,隻是想讓我們永遠擺%e8%84%b1‘邪教’這個烙印。以後再無黑白之爭,也不會有無謂的傷亡。”

韓逸沉默一陣,便加快兩步,與樓驚澈並肩行走。轉頭看著他的側臉,英俊的麵容,一如他初見時候的模樣。

“阿澈……”韓逸頓了一頓,“你為什麼會想到給聶宮主換血?你失血最多,可為何你好像一點都沒事,臉色也很正常?汪教主就一副累癱了的樣子。”

“……”樓驚澈忽然停下腳步,讓韓逸愣了一下,他看見對方白色的衣袂隨風飄起,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吹到很遠的地方似的,如此讓人吊心。

不止如此,在夜晚,韓逸也再也沒有見到那個渾身散發著冰冷氣息的樓驚澈了。

“你打算去哪裡?回到落雲穀,還是去紫陽宮?”樓驚澈並未回答韓逸的問題,但問出口的話語,卻成功轉移了韓逸的注意力。

“這個嘛……還真沒想過。”韓逸抬頭想了一想,發現這個問題確實值得思考,隻是一下子也決定不下來,隻好反問道,“那你呢?你要回桀驁崖,還是……”

“跟著你咯。”樓驚澈忽然揚起嘴角,調皮地一笑。

“誒?”韓逸一愣。一直以來,都是他跟著樓驚澈,如今,樓驚澈卻說要跟著自己走。這時候他突然發現,當跟著人跟習慣了之後,再回到要自己決定目的地的生活,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

“你有沒有特彆想去的地方?”

“唔……我不知道,以前想去的地方,現在都不想去了。”

樓驚澈看著韓逸絞儘腦汁的樣子,柔柔一笑:“那我帶你去一個地方。”→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嗯?”

……

天上的雲彩不緊不慢地飄蕩,仿佛一片流動的巨型輕紗隔絕了天與地,遠處朦朧的山峰在雲層間若影若現,山峰頂上,巨大的一輪紅日正靜靜地懸掛著,褪去了本來刺眼的光,顯得如此柔和,眼睛,可以直視太陽。

站在大漠最高的塔樓頂上,韓逸見到了從未讓他震撼的景象。天地如此之大,襯得自己何曾渺小。

“每次司徒長老想念師父的時候,就會來到這裡。”樓驚澈坐在簷角,眺望著遠處與他的瞳孔相同色調的雲彩,白色的發帶在風中如同遊魚一般跳躍,“他說,等待,需要很大的勇氣。”

其實司徒安情說的話不止這句,那時候葫蘆裡的酒,是莫輕塵給他留下的離酒,他舉了半天,都沒舍得喝。那時候樓驚澈問他,為什麼要帶他上來這個塔頂。司徒安情回答說,他需要有人告訴他,他不會瘋掉。

“如果我是司徒前輩,我也一定會等下去,不論多久。”韓逸跟著坐下,一頭靠上了塔尖。

“其實……”樓驚澈頓了一頓,輕輕開口,“等不下去的話,也不會有人怪他的。”

“……”韓逸初次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以為樓驚澈談論的僅僅隻是司徒安情,許久以後,他才明白,樓驚澈所說的話,從來都覆蓋著自己。

那一天,他們在塔頂一直待到傍晚,樓驚澈之後再也沒說過話,直到韓逸不經意間望向他,揉了揉眼睛。

“阿澈,是不是因為我總覺得你會消失,所以看你都好似你變透明了?”

韓逸隨口一說,細看樓驚澈的手,血管分明,皮膚顏色淡得有些偏白色,不知是不是因為那落日餘暉的緣故。

“韓逸。”

“嗯?”

樓驚澈一聲輕喚,將韓逸的視線拉了回來,再望向那琥珀色的瞳孔時,那裡麵帶著無儘的寵溺與眷戀。

“你閉眼,我有東西送你。”

“咦?”

韓逸瞪著一雙大眼望了樓驚澈許久,不知為何,竟有一種最後觀望對方的感覺,仿佛下一刻,他就會消失不見。

但韓逸最終,還是乖乖閉上了眼睛。

樓驚澈整個人忽然變得通透,他微微向前一仰,一手勾住韓逸的下巴,淡色的薄%e5%94%87正要貼上韓逸之時,卻忽然如煙一般消散不見,再也沒了蹤影。

韓逸隻覺得一陣輕風撫過臉,溫柔得像是樓驚澈的手,但對方卻許久沒有動靜,甚至連呼吸的聲音也瞬間消失。

他心下奇怪,試探地喚了一聲:“阿澈?”

回答他的,是偶爾飛過的兩隻大雁的長鳴。

韓逸猛地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