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聿沙緣 滄溟夜 4319 字 2個月前

統聿向前走出兩步,清澈的眸中射出一道深邃,“發生了什麼?”他輕聲問道。

宿沙看了看統聿,轉頭再看了看杳盧,將方才發生的一切一一道出。

二人皆知宿沙秉性,於此事上絕無欺騙扯謊的可能,所以,在聽宿沙講完所有事情後,統聿和杳盧震驚萬分,不可思議的回看著宿沙。

“這就是整個事情。”宿沙說完,眼前再次浮現那隻巨大的眼睛,此時此刻的駭然不比剛才差。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大家把視線落在了統聿的身上。

統聿沉思片刻後道:“不出意外的話,後麵要發生的事情就是宿沙預見的。至於為什麼她預見到了,我給不出答案,但我相信,平白無故,不會有這樣的示警。”

示警!統聿話音剛落,宿沙就急聲道:“示警!你說示警!”

統聿點點頭:“是。”

“那——會不會是浮空?我曾經在遇到西尾河時,浮空的尖晶石有發熱的變化,像是在示警,而後匡澤就被西尾河殺害了。這一次,會不會是浮空在冥冥之中幫助我們?他知道我們此行有危險,所以他不忍心看著我們落入陷阱,所以先將事情的結果通過某種方式傳遞給我們,好讓我們有所準備。”

統聿道:“說的不錯,如果是浮空,那倒解釋了為何你會有這種預見,而我們沒有。不過,即便是浮空有心助我們,可我們除了進這紙門外彆無他法。也就是說,我們一旦進去,必定是按照事情發生的順序重複著你看到的一切。”

宿沙陷入沉默,這件事確實如統聿所說,浮空隻是給了他們一個活著的機會,在進入一次,她也沒有一點反敗為勝的信心,她甚至找不出這個陷阱的破綻,她也看不出哪裡才是出路。

不單單是宿沙,統聿也陷入了沉思,此去若真的如宿沙所看到的那樣,他們三個人隻有死路一條,這樣算來,倒不如開開心心活到三十歲來的值得。

杳盧道:“殿下,我有一個想法,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

“這一切的存在都是依靠強大的靈力,若是我們摧毀這靈力,不就打破了眼前所有的米幻,那剩下的除了真實就是虛空。”

細細琢磨了片刻,宿沙道:“有道理。”

杳盧再道:“為今之計,我建議毀了洞裡的一切......”

未等杳盧說完,統聿抬手打斷了他,說道:“不可。毀了洞裡的一切就等於毀了尋找解除魔咒的法子,”統聿側頭看了看那門,幽幽道:“不過,要說毀,我們可以先嘗試著毀了這門。”

統聿從宿沙手裡接過火折子,伸手將那紙門痛出一個洞,在送上火折子,引燃它。

當火碰到紙的刹那間,竄出一股難聞的惡臭味,三人頓時皺眉,以袖遮鼻。

紙門不大,卻燒了很久很久,久到宿沙覺得那不是紙門,更像是厚重的木門。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當門燃燒時,帶起的惡臭和濃煙跟霧氣碰撞到一起後,那霧竟隱隱變淡了,熒光也漸漸消失了。臭味越來越輕,門燒到最後,那臭味也不複存在。

宿沙以眸相詢,統聿道:“進去看看。”

宿沙一把拉住統聿,關切之情溢於言表:“萬事小心。”

將手覆蓋在她的手上,統聿微含笑:“放心,浮空給了我們機會,我不會白白浪費。這一次,我們定可成功。”

第140章 第二十一章 彆離之意心緒亂,心簾一動薩姑現

漆黑漫無邊際,那洞口仿佛與洞深處融為一體,讓人看不清那洞是否有層次,亦或者說,它僅僅隻是一個不足三寸的凹陷。

統聿深望了一眼宿沙,道:“我先進,你二人在此等我,時限為一盞茶的時間,若是我不出來......”

“不!”宿沙登時打斷統聿的話,她目光灼然,一雙鳳眸沉沉的望進統聿心底,字字朗然,鏗鏘有力道:“我再也不要聽你說的那些,什麼聽你的話,什麼隻此一次,我統統不要!我隻要跟著你!哪怕前方是萬劫不複的地獄,我也絕不回頭!”

那一瞬間,統聿就被宿沙幽深的眸子緊緊抓住,片刻不曾離開她泛著堅定光芒的眸心,%e8%83%b8中恍若被一種叫幸福的感覺填滿,不,不是填滿,是滿溢,是無憾,是無以言表的知足。

“我的傻瓜,”統聿嘴角蘊著笑,一個抄手將宿沙攬在懷中,用下巴輕柔的觸碰著她的額頭,她的發,“你知不知道你很傻。”

“我知道。”情到深處,喉間哽咽,淚滿心頭,宿沙反手環住統聿,倚靠在他溫暖的懷中,低聲呢喃道:“我雖然知道自己很傻,但我知道還有一個明明知道我傻還疼我愛我的傻瓜。”

統聿聞言失笑道:“那,莫不如兩個傻瓜一起前行?”

宿沙抬起眼眸,望向統聿,點頭道:“好。”

統聿回頭衝杳盧,正色道:“我和宿沙進去,你留在這裡,若我們兩個都不出來,你回去輔佐涿兒。”

“殿下!”杳盧剛要開口拒絕,便聽到統聿厲聲道:“這是風令!不得違背!”

刹那間,杳盧右手持劍,單膝跪地,急聲道:“殿下,請殿下收回成命,杳盧曾發誓此生追隨殿下......”

“現在是我不要你了。”

統聿不去理會杳盧的辯解,隻淡淡垂眸,看著俯身叩拜的杳盧,輕風細雨落殘花般的吐出那讓人無法承受的拋棄。

杳盧渾身一震,不可思議的抬頭,“殿下,你說什麼?”

“我說,我不要你了。”統聿目色平靜安然,如訴家常般的淡然道出,“天下之大,豈無你安身立命之所?你是自由身,願意跟隨涿兒,就回去找岑風,若不願意,也無人可攔你。”

“殿下!”杳盧難以置信的望著統聿,握劍之手隱隱顫唞,“我跟隨殿下這麼多年,殿下都不念及昔日的情分嗎?”

宿沙知曉統聿的良苦用心,見杳盧情緒激動,生怕他曲解了統聿的真正想法,忙解釋道:“先生當知前路艱險,若非方才示警之像,佑皙和先生怕是都遭了魔道,為今之計,若能多保全一人自當儘力保全,我和佑皙情比金堅,誓死都不分離,所以,不論結局如何,我們生同裘,死同%e7%a9%b4。先生不同,涿兒還未長大,還需要先生傾心輔佐,這也是我和佑皙未了的心願。”

言畢,宿沙在他身前拜下:“請先生成全!”

杳盧慌忙向前跪走幾步,一把扶住宿沙:“太子妃這是何故?這,這,這屬下如何受得起?”

宿沙抬眸,盈眸間徐徐水霧光影閃動,語氣低柔,帶著懇求:“這一拜,是為了涿兒,還請先生成全。”

四目相視,那種深切的期盼在眸光之間流轉,這一拜,或許就是永彆,臨走前的重托,轉身後的不舍,都沉沉壓在這一拜中,杳盧深深望著宿沙,透過她期待的目光看進了她淒然的心。

咬了咬牙根,杳盧無奈垂頭,不再看那雙讓人憐惜的眸子:“好。我答應你。”

杳盧不知道,宿沙這一拜救了他的命,不過,話說回來,即便他知道也無妨,杳盧本就是一個重情重義之人,怕死兩字根本就沒有在他腦海中閃現過。

隻是,在那一刻,杳盧也想到了統涿,想到了那個一生下來就受到所有人矚目的嬰孩,統國的未來,殿下和宿沙的希望,全部都放在了他一人身上,若是有個閃失,自己如何能對得起殿下,對得起宿沙?

想到此,杳盧頓覺心中的擔子重如磬石,責任如天般壓在頭頂,他突然間恍然,徹悟方才統聿所說的厲語絕言。

再看宿沙不惜放下`身份向他跪拜,杳盧便無法再拒絕了。

按照統聿的安排,杳盧在洞外等待三天,若他們不出來,杳盧自行離開,返回統涿身邊,若他們順利出來,則三人一道折返。

三天這個時間,是統聿隨口一說,他本就不打算讓杳盧久等,可統聿不知道,杳盧和張鸞他們在這個洞門外等了三年。

或許有人會問,為什麼三年的時間他們都不不進去,為什麼他們會有這麼堅定的決心?

事情很簡單,因為那個洞,不見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統聿和宿沙就這樣憑空的消失了,杳盧加派了一千風士入住在蒼耳山,每天都有風士帶著鐵鏟和竹筐輪番進洞挖掘,直到將山挖穿,直到東南西北各挖出一條洞%e7%a9%b4,都沒有找到統聿和宿沙,這一工程,曆時三年。

三年之後,看著漸漸被挖穿的蒼耳山,杳盧放棄了,折身返回京都,雖然沒有看到統聿和宿沙,可他堅信他們一定沒有死。

於是,杳盧就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般找到岑風,開始教授統涿武功。

所有跟杳盧相熟的人,包括伊岐、淳子諾、塵蕎等,都向他詢問統聿和宿沙的下落,杳盧隻搖搖頭,放眼晴空,默然不語。

說什麼呢?連他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如何說?即使說出來,又有人會信嗎?

除了認真的教統涿武功,其餘時間,杳盧幾乎不再說話,他本就話少,這一來,就更沉默了。

慢慢的,統涿日漸長大,時有時無的向杳盧問起關於母%e4%ba%b2的事,每當提及宿沙,杳盧那雙滄桑的眼眸中都會劃過一抹溫柔的笑意,這個時候,是統涿最好奇的時候,因為他不知道師父到底想起了關於母%e4%ba%b2的什麼事,才會有如此微風和煦的神情。

那個女子啊,杳盧負手站在院中,視線穿過練劍的統涿,繞過滿園庭芬的素白梨花,探向無垠的天際,說不得,杳盧禁不住搖頭淡笑,說不得啊。

話說回來,當統聿牽著宿沙的手走進洞中時,究竟發生了什麼?

其實,他們走進的不過是另一個幻境,一個比方才更加真實的幻境,一個終極的幻境,一個有聖姑姑存在的幻境。

洞中漆黑無比,宿沙握著統聿的手,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向前走,手心隱隱出汗,是緊張,也是恐慌,統聿反手緊緊回握,示意宿沙安心。

“佑皙,我們還要走多久?為什麼這條路這麼黑,這麼長?”

“是路就會有終點,便是沒有終點,如此走一生,也不錯。”

“嗬,”宿沙玩笑道:“走一生?我們沒有食物和水源,還沒走完一生,就早早餓死了。”

“不會餓死的,”統聿篤定的說道。

“噢?你有藏糧食?”

統聿不言語。

宿沙不依,握著他右手的手輕輕搖了搖,再道:“說話啊?”

仿佛過了很久,隻聽得左前方不遠處,統聿淡淡說道:“我有刀。”

“刀?”宿沙反問道:“刀怎樣?能吃?”

統聿再次陷入沉默。

猛然間,一個念頭浮現在宿沙腦海,腳步一滯,她登時愣在原地。

統聿想要牽著宿沙前行,卻被宿沙拉住,止在原地。

“你......”宿沙被那恐怖的結局攪的思緒有些混亂,語言一時間匱乏,組織不起來,“你是說......”

統聿用力攥住宿沙的手,聲音低沉,在濃黑如墨的洞裡回蕩,安人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