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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琮珠 滄溟夜 4256 字 2個月前

“走吧。”

車輪聲沉沉響起,在這山穀裡顯得格外突兀,越走近那山穀,邢天越感覺到一絲不安,是那種被人盯著的危險,那種箭在弦上正瞄準自己的岌岌可危,邢天殺人無數,多次身懸鬼門關而不死皆因他的第六感極為敏銳,目露精光,邢天霎時握緊韁繩,馬隊止步。

邢天不知道少典悄然陳兵三萬於傛山山穀,但他料想前麵有凶險在等著自己。

雲辭見他停下,問道:“邢大哥,要不要換一條路。”

邢天道:“我們分頭行事,你將玄冰玉床自棺槨中取出,繞到淮城,我們五日後在淮城城主府見。”

“好。”雲辭知道邢天穩重思慮周詳,他這番計劃定是有原因,所以雲辭也不去跟他爭論誰進山穀更保險,那樣太矯情。

差人將玄冰玉床取出,雲辭差一隊人馬跟隨自己往西北方走去,邢天在原地等了一會兒,才繼續策馬前進。

速度放慢,邢天緩步進入山穀邊緣,眼睛一眯,無聲眺望了四周,漆黑冷寂。

他走的極慢,慢到讓人一眼看上去倒像是信馬由韁,在這清明月色下散步,欣賞風景一般。

少典站在一片陰暗密林處看著這一幕,眸光一轉,他喚來一個沐衝和律岩,低低幾句吩咐下去,二人領命離開。

少典轉身剛想對顧璋川說些什麼,扭頭不見他身影,忙上馬車掀簾一看,隻見顧璋川已經安靜的躺在軟墊上。

“累了?”少典原本緊張的眼底閃過一絲釋然,“累了就睡會吧。”

顧璋川不答,似是睡得極為香甜,少典無聲一笑,俯身將馬車上早就備好的薄裘輕輕搭在他身上,慢慢躬身退出馬車。

文莊不知何時出現在馬車旁,等少典從馬車上下來,文莊猶豫了片刻,道:“七少他......”

少典噓了一聲,低聲對他說道:“小點聲,七少睡了。”

文莊道:“少典,七少他根本......”

“住口!”少典突然喝住他,眉峰一剔,壓低聲音沉沉道:“我說他睡了,你沒有聽見嗎!”

文莊看著他,一字一句:“馬車裡,沒有氣息。”

其實早就明白,何須文莊點醒,顧璋川一臉閒適月下欣賞木蘭花的時候,少典就知道,那是回光返照。

即便再明白又如何,他不願如此清醒的活著,誰都無法讓他清醒的活著!

淚水瞬時淺淺浮在少典堅定的眼底,他直直盯著文莊,斬釘截鐵道:“我說,七少已經睡了他就是睡了!你聽到沒有!”

文莊看他如此堅持,低低一歎,轉身離開。

狠狠握拳,任由指甲將掌心紮痛,緩緩合眸將黑眸深處的痛不欲生掩蓋,溫熱的淚水劃過冰冷的臉龐,少典身子沿著馬車滑落,跌跪地上。

璋川,你怎麼舍得拋下我......

就在邢天一隊慢悠悠的走到山穀中間時,山穀兩側猛然響起一道聲音。

“殺——”

數萬道聲音自山穀響起,震耳欲聾,驚天動地,邢天扭頭看去,數萬人呐喊衝殺自穀頂各處紛紛而來,這喊聲震得邢天身後的馬兒一驚,慌亂不已。

邢天淡淡看向為首策馬揚塵的那個人,一身煞氣,緊緊鎖定自己。

文莊帶馬上前,身後烏壓壓一片輕甲騎兵,皆是少典為保護顧璋川的安全挑出的最優秀的精兵良將。那輕甲騎士們有秩序的慢慢將邢天包圍了起來,讓他插翅難逃。

邢天靜靜看著為首那人,霎時間眼中狠戾驟現,猛風襲麵而來,電光火石之間拔劍迎向對麵之人突襲的淩厲劍勢。

寒芒光影,至柔至剛,忽的邢天如鶴衝天拔起,劍勢暴盛罩於那人周身,光影橫空那人迎頭一劍,消弱邢天劍勢的同時反手製敵勢如蛟龍,那人舞劍似行雲流水般遊刃有餘,邢天剛猛霸氣與之勢同水火。

相持不下,見招拆招,來來回回幾百個回合仍無法分出勝負。

雙劍相交,叮叮當當不絕於耳,邢天劍勢陡然一變,與那人乍合即分,兩人齊身回轉,落在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八十四章 禍起蕭牆

那人持劍抱拳:“閣下好身手,請教尊姓大名。”

邢天亦回禮:“邢天。”

那人聞言一副不可思議又恍然的神情,“邢天?消失了七年的邢天?怪不得能與我不分上下,原來是你。”那人揮劍入鞘,“在下文莊。”

“哦?”邢天挑挑眉,“都說少典攻謀略,得少典得半壁天下,文莊攻武學,得文莊得永世安生,這世人所說倒也不假。”

文莊道:“若不是今日之事,在下倒想與你好好討教討教。”

邢天淡笑道:“今日為何不可?我看今晚月色正濃,山穀幽靜,正是時候。”

文莊一笑:“看來閣下是裝糊塗,我要取什麼,你難道不知道?”

邢天嘴角一挑,“不論你取什麼,都要問問我的劍。”

文莊也不回頭,朗聲道:“兄弟們,你們聽好了,此人交予我,其餘,殺無赦!”聲音響徹四方,聽得人不由得渾身一震,眾將領命慢慢包抄邢天身後之人。

擒賊先擒王的道理邢天怎會不懂,他未等敵方出擊便身形一動劍斜身側朝文莊掠去。

與此同時,那些黑巾蒙麵的黑騎漸漸逼近邢天身後那不足百人的隊伍,雖然跟隨邢天的侍從們個個英勇善戰,但跟正規軍比起來,尤其是比自身多了數十倍的正規軍,這一仗勝負已分。

邢天知道如此糾纏下去毫無用處,他先發製人,與文莊單打獨鬥起來。

邢天和文莊都不知道,少典就在顧璋川離世之前得知雲辭帶一路兵馬繞傛山而過,他讓沐衝和律岩遣了五千人去攔截。

少典看邢天入穀的速度料想他是在拖延時間,真正的寒冰床在雲辭手裡,於是他駕著馬車跟著那五千人去圍追堵截雲辭。

當五千精兵將雲辭等人包圍起來時,雲辭就知道今日這劫很難度過。

精騎無聲而動,沐衝律岩各領一隊人馬自行向兩邊退避,讓出一條道路來,少典自道中間走來,邊走邊道:“雲辭,好久不見。”

雲辭穩居馬上,見到少典,道:“上次見你,還是在望城。當時沒殺掉你,今天我一樣不殺你。”

少典似是聽到了極為好聽的笑話,仰天大笑一番後道:“區區幾十人迎戰我五千精兵,你何來勝算?”

雲辭自信一笑:“這寶貝是何人所要,你恐怕並不清楚,所以才會動手來搶,若你知道了,便不會笑的如此放肆了。”說完他掃了一眼身前那黑壓壓的軍隊,“你這五千精兵又如何,整個乾國都會因為他的怒氣而陪葬。”

“你少危言聳聽,我少典自打出生還沒怕過誰,鳳陌南在你們眼裡算個人物,但在我少典眼裡,他一文不值!”

雲辭冷哼一聲道:“既然你願意以性命賭之,那我也就欣然等著看你受死。”

少典也不與他囉嗦,這天下遲早是鳳家的,他和璋川還要在這塊土地上落腳,若樹敵太多恐為將來製造許多麻煩,再說,璋川也不希望他空造殺孽,想到此,少典揚眸視於雲辭,道:“閒話少說,留下東西,你們走吧。”

不想他竟然放了自己,雲辭有點愕然,細細看他,眼睛沉靜回望,倒不像是在耍他。Ψ思Ψ兔Ψ網Ψ文Ψ檔Ψ共Ψ享Ψ與Ψ在Ψ線Ψ閱Ψ讀Ψ

雲辭不是邢天,可以以一敵千,好漢不吃眼前虧,雲辭握住手底韁繩,淡淡衝少典道:“告辭。”回頭衝身後人馬喊道:“我們走!”說完策馬奔騰,揚長而去。

少典帶著顧璋川同律岩沐衝一起帶領那五千輕騎一路北上,穿過淮城北麵的群山,往西北之地而去,他早已命人在西北極遠之地修建了一處宮殿,將顧璋川以及他的大部□□家遷轉至此,少典未雨綢繆,將一切安排妥當,他不相信其他人,包括顧璋川的師父吳煊,因此他騙吳煊說他帶著璋川去極北冰寒之地。

同樣他也騙了文莊,他讓文莊留下去劫山穀那一隊車隊,自己則悄無聲息的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裡。

這天下,若沒有了顧璋川,那還有什麼意思,即便贏了也不覺得痛快。

少典在馬車裡擁著顧璋川,若是璋川還在,他一定會輕咳幾聲,笑自眸中生的看著他,惱他一句:獨斷專行。

他會回他一句:我不是一向如此麼。

顧璋川定然會搖頭失笑,無奈的說一句:無法無天,還有人能管得了你嗎。

少典緊緊摟著顧璋川的身體,眼睛溼潤,鼻間發酸。

“隻有你能管住我,你睡著了,這天下再無可管、能管我的人了......”

三月儘,春意濃,四月生,戰事緊,五月斷,局勢亂。

這天下的局勢隨著顧璋川病死略顯淩亂,少典離開後邢天同文莊較量了一夜也沒分出勝負,最後惺惺相惜,視對方為知己。

桐城平城沒有少典坐鎮的事情鳳從洺並不知情,他連續幾日使用惑術,讓雲震一舉拿下桐城,封四拿下平城,如此一來,雷三從穎城出發同封四一起乘勝追擊攻下淮城,雲震和喻七澤五彙合攻下徐城,三軍會合,無往不利,長驅直入,直攻入京都。

六月初,當鳳從洺再次使用惑術攻下京都時,七竅流血,不治而亡,當真應了那句六月殘鳳衝天。

要說為何這北上的軍隊裡一直沒有鳳陌南,那要從他一直駐守西川開始說起了。

樓信彥自從撂下那句“我會讓你求我”一走了之後,他將自己深深藏了起來,默默無聞,隱在暗處,伺機而動。

他猶如一匹沉冷凶狠的狼王,當鳳家與乾國打得水深火熱時他傲雪淩霜站在高高的懸崖之上,垂眸低看,眼中寒氣逼人,如那雪窖冰天。

他冷峻的站在那裡,仿佛腳下一切皆與他無關。

他神情肅殺,一雙毀滅眾生的眼睛將鳳陌南的一舉一動冷冷盯住。

當雲震他們奮勇殺敵時,樓信彥將準備好的一張大網悄無聲息的籠罩在鳳陌南的頭上。

西川,防備的再嚴密,也逃不出樓信彥的眼睛。他曾在鳳陌南身邊臥底五年,那裡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以及鳳陌南為人處世早就深深印刻在腦海裡,憑借他對鳳陌南的了解和做事風格,樓信彥早已將西川的軍防布置了如指掌。

子時剛至,月正中天,鳳榮曲軒四大城池裡無數個黑影從天而降,剛落地便一個閃身消失無蹤,如同鬼魅卻又秩序井然。

按照樓信彥的安排,兵分兩路,一路直奔四大城池安放糧草之地,一路偷偷潛入鳳陌南三個姐姐家中,利用迷煙將鳳陌南的姐姐子侄們一並擄走。

神出鬼沒,無人察覺,直到四座城池相繼出現大火,火勢迅猛,禍連左右商鋪,鳳陌南得知消息為時已晚,待火滅清點糧草時發現四城數目相加毀掉過半。

鳳陌南咬牙切齒指天發誓要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