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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琮珠 滄溟夜 4317 字 2個月前

好事。”

一絲訝色一閃而過,鳳晟音刹那間想到了彼岸,忙追問道:“什麼血光之災?怎麼從來都沒有聽鳳陌南說起過?”

“這是早幾年鬼眼曾說的話,當時公子不怎麼在意,畢竟在時間上相聚甚遠,可這半個月裡鬼眼多次傳信提醒,我和雲辭也漸漸感到不安,想要提醒公子又怕他思慮過重,想來想去,我和雲辭商量了一下,打算求姑娘幫忙,看看能不能想個辦法,讓公子平安度過此劫。”

鳳晟音靜垂眼眸,心底隱隱感到心悸,若那人是彼岸,恐怕事情就難辦了,他手底下沒有個準頭又任性妄為,忽的眸光一亮,她扭頭衝燕九道:“這場災劫有沒有性命危險?”

“鬼眼也說的含糊不清,隻道這次公子受傷是天定之災,一輩子就隻有這一次災禍,而且無法破解,即便是花費重金也得應命。”

應命!鳳晟音原本是個無神論者,可自從彼岸將她帶至此地,她無時無刻不在體會這該死的命。老天爺有多強大,她越來越清晰的體會到那份沉重的壓迫感,所有的美好都會隨著這宿命一並更迭,取而代之的是厚濁的孤獨和逼迫。

她不快樂,沒有人知道。

“好,我答應你,幫你這個忙。”

“謝謝姑娘。大恩不言謝,燕九先行告退。”言畢,燕九抬劍抱拳行了一禮,隨即離開。

鳳晟音目送燕九離去的身影,直至消失後才無力的跌坐在那圓木梨花凳上。

怪不得鳳陌南這兩天說話做事叫人覺得怪異,往常的他狂放不羈,任何事仿佛都不曾放在眼底一分,桀驁中透著自然的灑%e8%84%b1,明明身處混亂不堪的局勢卻又清淡悠悠的如同世外閒人,明明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卻又瀟灑的好似置身事外。

原來,他也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個凡人,也會因為一個讖語而失了那股淡然沉靜。

初春的風向回憶揮舞搖擺,說著感傷的告彆,溫暖侵襲大地,繁花取代染了霜華的白,一片醉人的暖色春景淡淡的落在鳳晟音眼底,那鳳眸秀眉之間帶著化不開的濃愁。

見她鬱鬱寡歡,鳳陌南輕輕拉起她的手,走在碧色如翡的湖邊,好笑不笑的說道:“今兒個可真是奇了怪了,你一大早把我叫出來說是心情好、天氣好,不出來走走逛逛就白瞎了這麼個好天。這天氣好我看出來了,可你所謂的心情好我卻怎麼看也看不出。”鳳陌南邊說邊放慢腳步,最後站定了將她拉住,看著她道:“有心事?不能說給我聽聽?”

鳳晟音抬眸迎上他探究的眸子,一道視線登時便紮在鳳陌南布滿血絲的眼睛中,那神采飛揚的光亮比往常暗淡許多。

他定然是沒有休息好,鳳晟音暗自想道,也是,任誰知道今天有場血光之災都不會嬉笑怒罵如無事一般,便是他,西川鳳少,也是如此。

“不能說?還是不願說?”耳邊響起那溫柔似水的低詢,淙淙流過心間,叫鳳晟音的眉頭越蹙越深。

見她含憂的表情,鳳陌南揚%e5%94%87一笑道:“讓我猜猜,如何?”

鳳晟音下意識的輕點頭,眸心的疼惜卻是半分都不減。

鳳陌南淡笑道:“你知道我今日之劫,是與不是?”

眸光一亮,鳳晟音道:“你早就知道?”

搖搖頭,鳳陌南輕輕一笑,“也不是很早,剛剛而已。”

“怎麼知道的?”

“兩點。一,你從來沒有這麼主動的邀我遊玩,這與你往日做派差距甚遠,所以我懷疑燕九曾找過你。”

鳳晟音追問道:“說對了。那第二點呢?”

鳳陌南賣了個關子,神秘莫測的笑道:“第二個不告訴你。”

鳳晟音不滿:“為什麼?”

鳳陌南道:“想要知道也可以,但必須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鳳晟音爽快回道:“好。”

鳳陌南深望著她,透過那雙水漾翦瞳直直看到她善良溫暖的心,一字一句道:“聽到燕九的話,是不是對我有半分疼惜?”

春柳長墜,微風拂過,輕觸鳳陌南肩頭,入眼滿翠,絮落紛然,他替她攏了攏額前的碎發,然後那樣深深的看定她,不放鬆她輕微細小的動作,任花蕊絮棉落滿一身、三尺湖邊,無心去管、去觀。

手被用力握緊,鳳晟音不知道鳳陌南是緊張還是旁的什麼,她緩緩搖頭,低聲道:“不,不是半分,而是很疼惜,很疼惜。”

目光灼灼,鳳陌南緊追問道:“對朋友的那種疼惜?”

“是。”

仿佛滿心期待繁花似錦卻在睜眼的霎時看見落了花期的殘敗嫣紅飄零滿園,其實早就知道結果,可仍然妄想癡心,鳳陌南生硬牽起一抹笑意道:“其實半分就夠了。”

“可以告訴我第二點了嗎?”

鳳陌南拉著她的手徐徐前行,眼光從她麵容上轉移到波光粼粼的湖麵,舉目眺遠,聲音也變得深重幽遠。

“如果我說是你眼睛泄露了你的秘密,你信嗎?”

鳳晟音聞言側首視於他,半晌不做言語。

許久後,鳳陌南思緒遠飄,似是自言自語,幽幽道:“你的眼神,不同於上次看樓信彥時那種堅定的信任的眼神,我甚至覺得,他的每一個動作可以左右你的情緒,讓你哭,讓你笑。”

未等他說完,鳳晟音頗感心煩,微蹙眉,啟聲打斷他:“為什麼你老是說著說著便牽帶上他?我的喜怒哀樂跟他又有什麼關係!”

天色清,日光明,溫暖灑在鳳陌南錦緞袖袍的褶皺裡,明明是暖意流瀉出的祥和和安逸,疊在他憂傷的眼角卻是一道悲涼的挽歌,淒然一笑,露出些許無奈,“晟音,不如你來動手,刺我一劍。”

聽此話,鳳晟音語氣微厲:“鳳陌南!你到底在想什麼!你又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我怎麼可能刺的下去!”

鳳陌南嗬的一笑,偏頭望著她道:“我知道今天的我有些失常。”眸光中深沉的墨色發出虛弱的柔光,他停頓了良久後再道:“也許,這是我今生唯一的一次失常,從此以後,不會再有了......”

也好,鳳晟音淡然一笑道:“那就讓今天過得絢爛些,日後想起時嘴角也要掛著明媚的微笑。”

他亦笑著回道:“好,就讓我們無拘無束放肆的遊玩一天。”

“哪怕被少典抓著。”

“哪怕被少典抓著。”

同樣一句話同時從他二人口中道出,兩人微怔隨後十分默契的仰天大笑,燕九和雲辭遠遠瞧著,雖不明就裡,但見鳳陌南笑的酣暢也相視一笑。

春意暖人,尤其是在江南這片秀色景致中的初春,陽光和煦,晴空朗日,天乾淨清湛的像是特意設計好的淺藍色彩,精致仔細的點在天空之中,讓人沉醉。

無論是街頭賣字畫的商鋪,還是街角賣脂粉的繡攤,再到各色各樣精美誘人的小吃店,鳳陌南拉著鳳晟音遊走於這繁華的街市,喜歡的東西毫不猶豫就買下,嘗的好吃的吃食也拿來跟燕九他們一起分吃,更甚的是,鳳晟音一口氣買下所有的糖葫蘆,一一送給街上嬉笑打鬨的孩子們,當然,燕九和雲辭他們也有份,隻不過當雲辭無比痛苦和糾結的接下那根糖葫蘆時,鳳晟音在一旁捧腹大笑,毫無淑女形象,而那幫孩子也膽大到跟著起哄,叫鳳陌南直搖頭失笑。

街上的店家們不知道今兒個是什麼大喜的日子竟能招來這麼多貴人皆十分開心,不過最為高興的還屬風箏店的老板,他萬萬沒有想到以前一天也賣不出幾個的風箏今兒個全部銷售一空,不僅如此,他還多賺了三年的本錢,便是未來三年不開張,這日子也不會難過。

其實,最為暢快的還屬那些個孩子們,有好吃好喝好玩,還不用花錢,如此舒服的時光怕是做夢都不敢想,還有一些小乞丐們見鳳晟音不驅趕他們也放開膽子跟著招手要風箏和吃食,一旦要到,撒%e8%85%bf就跑,跑了不遠再回頭看看,發覺無事複而折返,藏身在孩子群中繼續跟隨著他們。

當鳳晟音回想今日之事時,%e5%94%87邊總是會掛著一絲清笑,眼底儘是愉悅,自眼角流瀉而出,這是她來到異世最歡快最無憂的一天。

顧家的大軍自那次溶洞之役之後便一直停滯在山穀中,不曾向桐城進發。

按照少典的性子,必定是緊緊追殺鳳陌南,尤其是現在這個局勢,在這至關重要的關頭。

可是少典沒有絲毫的動作。

原因之一是因為顧璋川放走了鳳陌南。-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那麼好的機會,竟然生生放棄了。

想起自己煞費苦心的布此局,想起那日苦口婆心的勸顧璋川將鳳晟音扣押,想起顧家的死士們沒日沒夜的緊盯著鳳陌南半月之久。

唉,少典極惱卻隻能暗暗歎氣,怨不得,怪不得,他甚至不知道以後的路該如何走,鳳陌南一旦回了西川,那便如虎添翼,現在殺了他不啻於最佳時機。可是他身邊有鳳晟音,那個七少真正在乎的女人。

如果說子夜是七少喜歡的,那鳳晟音就是七少深深愛著的。

少典走出軍帳,如今的他麵對顧璋川隻有四個字:束手無策。

他沒有了計劃,也沒有了方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所以也就沒有任何的動作,這才是為什麼鳳陌南在桐城安心住著的原因。

少典現下的不作為隻因為那原因之二:顧璋川,病了。

這場病來的凶猛異常,饒是吳煊也隱隱不安,落針的手也有了抖意,看得少典心頭直發慌,哪裡還有心思去怪去怨?

那是陳年的舊疾,不知怎的就被燎起,熊熊燃燒,差點去掉顧璋川的命。

情能成事,亦能敗事。

吳煊知道,或許這場病與自己的女徒弟不無關係。鳳晟音突然間的失蹤讓他擔憂,問顧璋川,對方又是一陣默然,這老者也就恍然了,顧家和鳳家本就不合,在這局勢劍拔弩張的關頭,又怎能平和相處呢?

於是乎,一家人不約而同的保持了沉默,誰也不問事態,隻關心顧璋川的病情。

見到少典,律岩挑起軍帳簾。

“如何?”

律岩道:“酉時三刻醒了一次,而後又昏睡了過去。”

“吳老前輩怎麼說?”

“吳老前輩說能醒來就是好事,命人再次去煎了藥,亥時讓公子再飲一服便可。”

少典點點頭:“我進去看看。”

少典剛剛踏入軍帳內,還未等站定,就聽得內室裡傳來一個微弱的聲音。

“是少典嗎?”聲音暗啞,疲憊。

“公子。”少典一驚,小步並作大步,大步並作疾步的往內室趕,邊走邊道:“少典在。”

顧璋川躺在床榻上,麵色極其蒼白,一雙暗淡無光的眼睛,眼窩凹陷,%e5%94%87邊幾乎沒有血色。

少典一把抓住顧璋川向他伸出來的手,半跪在床邊,滿眼苦澀:“你不要動,安心躺著。”

手指乾枯如柴,看得少典極儘心酸,這病快要奪走顧璋川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