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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琮珠 滄溟夜 4249 字 2個月前

礙於我的麵子將此事擱置,一直拖到今天。”

溟王靜望著女媧清眸深處漣漣緩漾的沉痛,似某種情感瞬間透出卻在刹那後湮沒在荒煙之中,將內心所有心緒淪為寂滅,縱為漠然。

溟王心頭一震,隻極短的一瞬便緩緩垂眸,神色平靜而恭順,虛望著殿石上、腳底邊流動的浮雲,推推搡搡,或快或慢,或薄如蟬翼,或沉如濃霧,良久後,溟王啟聲道:“我,不能失去他。”

女媧眼中極細的閃過一絲失望,起身走到溟王麵前,一字一句的說道:“那就由不得你了。”

猝然抬眸,溟王不可思議的盯著女媧,“你想怎樣!”

女媧眸間冷光一現:“我想怎麼辦由不得你過問,溟玦,我隻告訴你一句,彼岸他,必須得死!你且記住!這件事不是我在同你商量,而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告訴你!”

“那好!”溟王也緊緊鎖住女媧那雙清冷的眸心,“我也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告訴你,彼岸在,我在!彼岸亡,我亡!”

“你——”女媧怒目而視,眼中噴薄的忿怒幾欲將溟王揉碎捏爛,“你再敢說一遍,今日便是彼岸的死期!”

溟王一聲冷笑,不無嘲弄的說道:“一遍又如何,便是千萬遍我也敢說,今日不止是彼岸的死期,也是我的!”

女媧聞言勃然大怒:“你想死,我今天便成全你!!!”

說罷右手揮起兩指,似劍斜指地,將滿地雲光猛然一收,幻化成萬道細密的冰絲銀針,那爍爍瑩亮的流光自針尖纏繞飛轉,逼人奪目的玄白色針陣夾帶著迫人的氣勢華光萬丈,傲視著身前的溟王。

四目相視,那是互不退讓的倔強和堅守立場的不屈,溟王穩坐椅上,靜看麵前那讓人膽戰心寒的至高靈力,淡望眼前那凜然刺目的無上法力。

若愛連擁有和放棄都要被強迫,那生亦何歡,死亦何懼。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二章 回京受罰(上)

雲天幽紅,那抹淺金色的月飄渺幻透藏在紅豔豔的雲層後麵,蒼穹如血,映著那月華淡紅,詭異而魅惑。溟王殿坐落在溟山腳下約一百裡的地方,周圍是溟山山脈的分支,偶見奇峰迤邐,山勢平緩,溟山之後是一望無際的山林,重霧封鎖,寸步難行。殿前則是漸漸開闊的平原,平原儘頭是處陡峭的斷崖,斷崖處有濃密雲海將溟河水瀑半隱其中,潺潺流水聲聲悅耳,藹藹暮雲片片緋紅。

彼岸一身紅衣,安靜的站在殿前,抬頭仰望瓊天,目光悠遠,似是要穿透那無窮無儘的地府幽溟,追隨早已遠去的偉岸孤影。

阿株飄在彼岸身後,垂眸瞧見彼岸靜垂的右手裡緊握著的墨發,絲絲縷縷,猶如彼岸哀傷失落的心情。

心下不忍,阿株道:“彼岸,都快看了一個時辰了,回屋歇著吧。”

早先,自溟王起身的那刻起,彼岸便醒了,可彼岸不願醒來,因為他知道,溟王在看到他沉睡的側顏時會微笑,因為他知道,隻有看到自己的完好,溟王才會放心做事。而溟王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早已深深紮在彼岸心底,以血灌澆,以愛傾注,他想讓溟王快樂,哪怕這種笑顏自己看不到。

溟王被召,上九重天!溟王被召。彼岸在心底反複默念這四個字,心中一陣酸澀,他知道溟王因何事被召,被誰召,眸間無聲湧起暖暖的紅潮,遮擋住眼前原本淡紅的月,想要合眸擠出那阻礙目光的溫熱卻害怕閉上眼睛會錯過溟王歸來的身影。

阿株沉沉的歎了口氣:“彼岸,溟王走之前說過,要你照顧好自己,不得生事。”

眸心一動將那早已靜候多時的淚水推出眼眶,血色濃稠,緩緩滑過彼岸白皙麵龐,流下兩行猩紅淚痕。

“彼岸。”阿株輕柔飄到彼岸身側,心疼的說道:“溟王若知道你哭,他定然不高興。”

嘴角一牽,彼岸緩緩側眸,冷冷的看著阿株,輕聲道:“服侍王的魂女裡,沒有一個人能像阿株你這般對我說話,不是她們不會,而是她們不敢。”彼岸抬手垂眸望著手中青絲,忽而自嘲一笑:“不過你這招,對我很管用。”

阿株望著彼岸臉上的血淚,眼中一片深思,隻深望了片刻便抬手用袖拭去了那兩條讓人心痛窒息的血痕。

彼岸極為聽話的站著,默默無聲,隻目光幽幽的緊盯手中斷發,待阿株擦乾淨他臉上的淚痕後,彼岸低聲吐出一句:“我要去陽間,次數可能會多一些,日子會久一點,你且替我保密。”

一道震愕之光掠過阿株眼眸,“你瘋了,溟王會怒極的。”

“不會讓他知道的,此次上天,沒有幾個時辰他是回不來的,天上一天,地上和地下均是一年,我算過,他最早也得兩個時辰後回來,那樣的話,我有兩個月的時間,溟濛一個人在異世我不放心,我要去幫她。”

那是怎樣的一種心境,知道自己的結局而將來日之路、心愛之人安排妥帖,明明是故事的結局卻被當做開始一般終結著有自己的那部分篇章,那是溟王的序言,彼岸的結束。溟風陰涼,絲絲撩撥著魂魄裡敏[gǎn]的心,阿株心頭一滯,眉間輕蹙一抹凝重,慢慢垂眸道:“那你,什麼時候走。”

抬眸淡掃了一眼翻滾的雲和泛紅的月,彼岸麵色無波道:“今晚月紅,陰氣重,有助我久留,你且安排一下藥膳,我明晨回來喝。”

若不能阻他,便順了他吧,阿株麵色沉靜,隻道了一聲:“好。”

京城居北,即便是初春,□□寒梅也不見凋落,依舊冷豔綻放,不久前的一場雪,皚皚如紛繁的絮,輕壓枝頭,銀裝素裹,妖嬈無比。城內朱樓碧瓦,在雪色映襯下儘顯繁華,樓閣錯落有致,素雪輕覆,將瀲灩湖波山色掩黛,恍若天地一色,如幕如簾,深藏其中。

朗朗晴空下,顧璋川和少典緩步而行,周圍侍從皆悄然退去,偌大一個園子裡,除梅花淩寒留香外,便隻剩下兩個人清寂的身形。

“公子,據我所查,鳳陌南此次離川不單單是為了鳳晟音,他私下聯絡了天樓幫的副幫主,以重金所托,調查某件事情,具體何事我尚不得知,但肯定與前幾次他將幾大門派和家族滅門有關係。”

顧璋川負手而立,雪色下一身淺青色錦服襯得他越發清雅俊朗。“剛才文莊來報,我這次私自離京,不僅老夫人知道了,姑母也得到消息,今早剛一入府沈嬤嬤便來請安了,這會子怕是要派人傳我去老夫人的宅邸,明後兩天姑母定然會宣我入宮給她一個交代。”頭一側,顧璋川深望著少典:“鳳陌南的一切事宜皆由你做主,不用來問我,你那兒有我的離京手令,何時出京,用何種手段不必向我請示,隻有一點,我要活的鳳陌南!”

少典點點頭:“公子放心,少典不會讓公子失望。”

許是情緒有些激動,顧璋川咳嗽了幾聲後,繼續說道:“一旦抓到,即刻揮師,駐紮望城,待我請旨後再議攻打西川的詳細事宜。左鳳翼雲震和軒城喻七都是將帥之才,不容掉以輕心,你且去布置,不出十日,我自會去助你。”

少典擔憂的看著顧璋川,“好。少典立刻出發,公子可要小心身子。”

顧璋川淡淡“嗯”了一聲轉而沉默不語,片刻後說道:“鳳陌南為人狡猾,心狠手辣,此次出京你帶上文莊,萬一落入險境,有他在也好護你平安。”

知道他是在關心自己,少典笑道:“公子多慮了,想來這世上能讓我少典陷入困境的人還沒出生呢。”

肩頭一沉,少典愣怔了一下,隻見顧璋川右手拍在他的肩膀上,深深的箍住了他,滿眸凝重。

“少典,我已經失去了子夜、永夜,水凝到現在還昏迷不醒,師父正在救治,能不能救活都很難說。而我,不能再失去身邊任何一個人,尤其是你,這種傷痛,我承受不起,所以,請你為了我,善待自己的性命。”

心中的那方高傲被這悠悠話語擊打的零落滿地,想起多年前的一個夏夜,也是他和七少兩個人,在涼亭中品評天下名師、名將,將其鋒淩和弱點一一剖析,當談及七少的弱點時,七少想都未想,溫潤一笑道:“你們就是我的弱點。”

此話一出,饒是少典也呆了,不論%e4%ba%b2情、友情、愛情,但凡涉及到一個情字的都是七少的弱點,他因為在乎而縱容自己安排昭夜一行人的南下入川,他因為在乎而放任水澄昭夜的任性妄為。△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這一切都是因為在乎!因為一個情字。現在,同樣如此!因為他的在乎,自己牢牢跟隨著他,也因為他的在乎,這場戰役終有敗相。可自己又能說什麼呢,自打跟著七少,便一心一意的輔佐他,縱然將來失敗也不容有二心。

輕舒了一口氣,少典點頭道:“好。”

說罷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交給顧璋川,“這是水澄讓我轉交給你的,她臨時有事。”

“臨時有事?”顧璋川伸手接過,如同珍寶一般小心收納入懷,苦笑道:“是這丫頭恨我,不願見我。”

少典微微一笑:“水澄就那個脾氣,有啥說啥,喜怒不做掩飾,公子不要介懷。”

顧璋川勉強一笑:“不說她恨我,連我都恨自己,為何沒能護的子夜平安。”

少典眸間一動,幽幽說道:“若當初遠離她,就不會連累她,也就談不上護不得她的平安。”

顧璋川若有所思的看向少典,忽而悠悠一笑:“你有所指?”

少典朗笑道:“少典隻是隨口一說,公子莫要放在心上。”

料峭春風襲過,搖下點點寒梅落在肩頭,顧璋川%e5%94%87邊蘊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輕聲道:“鳳晟音,與我無關!”

真的,無關嗎,顧璋川不清楚,他隻知道遠離是他對她的承諾!拋開悲歡喜怒,隻在自己清冷世界裡孤獨的守望,捍衛當初的諾言!

“公子。”律岩的聲音自梅林外淡淡傳來,“老夫人請公子和少典入府。”

顧璋川無奈搖頭,笑道:“該來的終須來,你快些收拾一下出京,莫要耽誤了。”

“是,公子。”言畢,少典疾步走出梅林。

顧璋川沉沉歎出一口氣,緩抬腳步,踩在雪上,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恍如他艱難沉重的心情。

“律岩,吩咐下去,師父這邊一有消息就讓沐衝來通知我,鳳晟音暫住在苑閣,吃住用度不得怠慢。”

律岩麵色一陣糾結,一副想問不敢問的樣子,顧璋川溫潤笑道:“瞧你這個樣子,有什麼問題,大大方方問出來,我還能吃了你不成?”

律岩嗬嗬一笑:“公子,為何我們不放言天下說鳳姑娘在我們手裡,叫鳳陌南乖乖投降?按照鳳陌南對鳳姑娘的緊張程度,他該是會放手的。”

顧璋川邊向府門處走邊笑道:“若我們如此了,那鳳陌南便得了一個揮軍北上的理由,而且這個理由足以讓他輕鬆獲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