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1 / 1)

紅琮珠 滄溟夜 4217 字 2個月前

叩拜的數十黑衣男子刹那間起身,翻身上馬,動作一致,整齊劃一,又如行雲流水般順暢。

蹄聲如雷,如英雄男兒馳騁沙場,風掣雷行,卷起黃沙如浪,遮天蔽日席卷馬蹄所過之境,堪堪驚起雄鷹展翅騰空,逆向而行。如此顛簸了一個時辰,席依恍惚的眸中終於躍進一座城池,心底堅定絕不倒下的信念一時間有了希翼的陪伴越發的清晰刻骨,眼眸混沌卻心下欣喜,輕聲嗬嗬自顧自的傻笑了起來。鳳陌南疾馳而行,低頭俯看懷中伊人,隻見席依癡癡然淡笑如泉水清澈,心中一動,%e5%94%87邊竟也勾起一抹笑意。

落日熔金,如此疾行亦無法趕超斜陽西下的迅猛勢頭,夜色清蒙,淡浮於天,鳳陌南一行人不消片刻便行至城門口。火把聳立,間或插於城頭,城門守衛兵將三三兩兩於城門樓上來回巡視,待鳳陌南勒緊馬韁,立於城門之前時,身旁一名男子仰頭高聲吼道:“開城門。”

“口令!”城樓上一名將領俯首吼道。

那男子毫不猶豫的答道:“生門。”

城門沉重異常,緩緩向兩側張開,席依無力的倚靠在鳳陌南%e8%83%b8`前,側頭望去,不知是心理原因還是事實如此,這巨大厚重的城門一開,席依頓覺這門仿佛命運之輪,正在被上天慢撥輕推,徐徐向自己展開,而門後是奇異美妙的夢幻之旅還是血光劍影的殺身之禍,無從預料。鳳陌南手腕微動,韁繩一鬆,腳向內側一夾,策馬入城。馬步平穩緩和,幾欲讓人昏睡,席依縱然身心疲累卻不敢掉以輕心,硬打起精神,目光穿過細密的睫毛,一路打量城內樓閣建築民風民俗。夜色燈火映照,城內路旁暖絮春回,細柳綻綠,柔絲纖纖,樓館梅殘,其中原景色竟與那蒼茫草原相距甚遠,城內江水悠悠,迢迢不斷,在淺朦月色與那錯落燈光輝映下流光熠熠。

馬兒悠閒漫步江邊,景致於不知不覺中虛幽飄渺,似是蒙上一方霧白薄綢,席依困意襲眸,腦筋一片空白,腰間硬*挺著的那股倔強也悄悄淡去,身體重心後移,倚靠在鳳陌南%e8%83%b8`前。鳳陌南靜靜低頭,垂眸望去,纖長卷翹的睫毛蓋住了那雙靈動的眼眸,鼻息間氣息柔緩均勻,似是安然入睡。%e5%94%87邊笑意明顯,鳳陌南緊了緊摟在席依腰間的手,羽絨服溫暖柔軟的觸覺讓他惶然心動,竟生出如此相擁一生的奢望,微微搖頭,欲要甩去方才腦海中的念想,忽而笑容一斂,視線對上了前方那抹翠綠曼妙身影。

一進城門,鳳陌南身後那數十人便於夜色中消散,隻餘身後三四人緊隨,怕驚醒席依,鳳陌南將手間勒繩鬆開,信馬由韁,不去管遠處那期盼已久、望眼欲穿的佳人。待到一行人策馬至伊人身前,一個身著盈綠錦緞繡群,身姿娉婷綽約的妙齡女子迎了上來,忽而又見鳳陌南懷中衣著古怪的長發女子,愣怔了一下,臉上強堆砌一絲不自然的笑容,言語裡夾帶著些許埋怨,“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晚膳早已備下,下人們不知熱了幾次了,往常都是天黑前便回府,今兒個怎麼耽誤這麼久?”

門前小廝將馬牽住,鳳陌南輕揉攬過席依腰身,摟至身前,腰間用力,略抬右%e8%85%bf,翻身滑落下馬,落地無聲亦無震動,絲毫未影響到懷中伊人的安睡。鳳陌南垂眸看著席依,低聲對女子說道:“出了點事便耽擱了,找人收拾一間上房出來,晚膳送到我房內。”說罷看了一眼那女子,舉步踏入府門,徑自離去。那女子詫異回眸,不可置信的望著鳳陌南□□的背影。

“燕九,她是誰?”收斂情緒後,那女子回身問向城門前回口令的黑衣男子。

燕九麵色為難,眼神飄忽不敢直視那女子,但又被那女子強烈的氣勢逼迫,無處遁逃,無奈答道:“水凝姑娘還是去問公子吧,我們做奴才的,也不好多言。”

水凝定睛看著燕九片刻,而後掃過他身後那塊冷漠冰寒的男子,一言不發,轉身離去。

暗自舒了口氣,燕九清笑搖頭,回頭拍了拍身後冷漠男子的%e8%83%b8膛,笑道:“霧十,你說我怎麼就沒像你一樣生來就是一副冷麵孔,每每水姑娘質問都是衝我。”

霧十仿佛千年冰川一般,不笑不答,嚴整肅穆,凜然杵在原地。燕九無趣的歎了口氣,搖搖頭,將韁繩甩手丟給門前小廝,走進府院。霧十冷麵跟上。

作者有話要說:

☆、第四章 天命使然

夜色深暗,燈火幽幽隨風輕飄,燈影綽綽似幽溟鬼火,輕輕點綴與絕美寧靜卻陰森黑暗的府嶺山澗。三更已過,夜闌人靜,鳳陌南負手閉目靜立窗前,暗自調息,幾息之後,猛然轉身,腳步輕點地上青石,旋身躍至梁邊一處金菊繁雜紋飾,右手揮出二指,戳於菊心花蕊凸起之處,隨後翻身落於原處,起落之間不足一息且靜逸無聲,就連素色幔幃都於四麵靜垂,未有絲毫波動。機關觸動,腳下那方青石緩緩下沉,鳳陌南沉穩立於石上,眸間深沉幽暗,%e5%94%87間輕抿,眉間泛起淡淡愁緒。

青石沉下約半丈便懸空止住,鳳陌南輕撩前襟緩緩俯身踏上身前幽暗石階,那青石複又徐徐上升,不消片刻便恢複如初,紋絲合縫。石階寬約一米,呈螺旋形狀,一路向下,每前行五步便見一鬆油火把插於壁間,密道上方有千百個細密小孔,似是毒箭暗器藏於孔後。鳳陌南眸中寒銳,步履沉重,落於石階之上的每步皆凝重深沉,待到踏下最後一道石階,一人慌忙迎了上來。

“公子,溟獸可有得手?”那人年近古稀,身躬背駝,麵上皺紋如風刀割裂,縱橫遍布,一雙白灰色眼眸無焦無距,虛望著鳳陌南,急聲問道。

鳳陌南未曾答話,隻是徑自向前走著,%e5%94%87間帶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那老者側耳細辯,似是要聽出鳳陌南氣息的急緩,卻未有定論,再次問道:“公子?可是一無所獲?”

鳳陌南穿過寬闊的幽室、明亮的長廊、行至一座青灰色石門墓室前。墓室左右兩旁皆是細密小孔,所插照明火把映出赫綠色光芒,似有毒物覆於其上。“公子,那靈物來自溟間,常年與幽魂並存,馬匹凡俗腳力堪能與之相比?公子與那靈物有緣,即便今日錯失,他日必定相遇,於此事上,公子不必介懷,待我再次起卦,定然還有機緣。”鳳陌南收住腳步,淡聲道:“開門。”

那老者雖雙目失明卻手腳麻利的捏住了墓門旁的盤形機關,向左轉了三下,後將盤底摁入壁中。隨著這聲響動,機關觸碰,厚重石門“哐哐哐”的向兩邊展開,一道陰寒涼氣如浮霧般自墓室中緩緩瀉出,寒氣逼骨,其間帶著陰森剔骨的生冷,縱然那失明老者狐裘長袍加身也耐不得這逼迫涼氣,打了一個寒顫,輕退了一步。鳳陌南眼底翻湧望向寒室中那張冰冷石床,石床上有一模糊人影淡顯於清緲浮霧中,霧氣繚亂悠悠飄蕩,似低喚、似圍繞、似吞噬,鳳陌南腳步收斂,柔緩輕盈,恐將床上沉睡之人驚醒,悄聲上前,前襟微動,掃到周身冰寒之氣紛紛後退避讓。靜靜站在石床邊,鳳陌南垂眸俯視,隻見床上躺著一人,年近五十,雖已早逝卻仍存留當年龍虎之姿。

“父%e4%ba%b2。”鳳陌南輕輕拉起那男子冰冷的手,輕聲低訴道:“我已尋到溟獸和溟濛,溟卷中有五卷皆握於我手,還有一卷,不出一年我定將這六卷集齊,參透生死咒,掌控世間生殺大權,到那時,你便可以重生於世,百年長生,儘享人間歡顏。”

此話一出,那失明老者心下驚喜萬分,急聲喊道:“公子竟得了溟獸、溟濛兩件靈物?不得了啊,機緣使然,機緣使然,不,不是,是大勢所趨啊,恭喜公子,賀喜公子!”

鳳陌南看著麵色蒼白幾近死灰的男子,留戀不舍的放下他寒冰般的手,深歎一口氣,轉身離開石墓。

石墓門一關,失明老者忙上前兩步,低聲詢問:“公子,那溟濛是何靈獸?公子在何處尋到的?那溟獸是陰寒之地所生,喜至寒,故而我將千年冰床遷至此處,引它前來,莫非,那溟濛也是如此?還是溟獸出,引得溟濛現?”

“溟獸出,溟濛現,溟卷道儘生死咒,欲取先舍。”鳳陌南未去理會失明老者,暗自思索,低聲說道:“就差最後一卷我便可補齊,欲取先舍,欲取先舍什麼呢?”

失明老者急的直跺腳,急聲道:“哎呀公子,您就彆折磨我這把老骨頭了,快告訴我吧,溟濛到底是什麼靈物?您這可是要急死我啊?”◎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微微一笑,鳳陌南徑自走回寬闊的幽室中,尋了一個椅子瀟灑落座,失明老者疾步上前,立於其旁,屏住呼吸,靜默不語,生怕自己一個疾呼打斷公子,錯失要點。

待鳳陌南悠悠然引了一口手邊涼茶,眉頭微蹙,漫然說道:“溟濛,不是靈獸,她是個人,而且,是個略有姿色的女人。”

“什麼!”老者倒吸一口涼氣,驚呼道:“女人?這不可能!”

鳳陌南道:“為何不可能?”

“這——”老者語氣遲疑,灰白色的眼珠縱有火把映亮,眸底仍舊黯然無光,“若是女子,怎的今日才現身?公子雖有前五卷,但卷中內容是否有外人見過尚不得知,恐防有詐。”

“凡是見過、碰過真五卷還活著的,這世上隻有你我二人。”鳳陌南眸中篤定,語氣凜然,“溟濛奇裝異服,不是我中原女子打扮,據她所說,她隻身徒步走出萬窟洞和謎世林,來到蒼莽草原,縱然你懷疑有人假扮,但有一點,足可說明她就是溟濛!”

“什麼?”

鳳陌南%e5%94%87角帶出一抹深睿笑容:“溟獸,聽令於她。”

聽聞此話,老者暗暗吸氣,沉聲道:“若是這樣,那怕是真合了五卷所言,溟獸出,溟濛現!那公子意欲何為?”

“暫時不動,先收攏其心,再做定奪!”

褐色煙羅帳被晨間北風自那暗紅雕花窗欞處徐徐吹拂,飄灑虛渺,帳前懸掛寧神香料,香氣隨風飄浮,淡緲清香。席依攏了攏蓋在身上的錦被,片刻後又覺得寒意襲肩,複又捏著被角,將其拉高,怎奈手臂無力,蒙至鼻尖時便不願再用力,兩手平攤在腦袋兩側,又尋了個自在舒適的姿勢繼續睡了過去。這一覺生生睡到午時。

明光虛灑透過窗紗,在綺麗秀美的薄紗花紋上映襯出些許斑駁光影,暖意融融,一覺醒來,席依在錦被中長長伸了個懶腰,正欲起身,忽覺腰間酸痛不已,複而身形一頓,眉頭微皺,倒抽一口涼氣,輕聲怨道:“怎麼睡個覺還能睡的這麼慘。”邊說邊用手去打圈摁揉,欲減輕疼痛之感。突然間“吱”的一聲自麵前響起,席依緩緩睜開眼睛,一雙烏溜溜的黑瞳赫然映入眼簾,眸底欣喜清晰可辨,還有一條漆黑尾巴高高舉起,左右搖擺。很顯然,昨夜席依疲憊萬分早已將那靈獸拋之腦後。隻聽得“啊!”的一聲尖叫自席依口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