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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後,整個素瑤居的布防便全盤重來過。

“不必再說,我已經決定了。”洛傾雪抬起手,麵色沉著,語氣嚴肅。

“……”長歸不得不低下頭,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握成拳頭,然後又鬆開,瞧著洛傾雪,眼神很是複雜。

如果可以,他也不願意相信曾經朝夕相對的夥伴會背叛;曾經他真的以為,便是整個晴天所有的人都背叛了主上,晚照也依舊會堅守在主上的身側,為她生,為她死;可是他終究是錯了,就算再不願意相信,在晚照朝他刺去那一劍的時候,他便明白,有些事情,是他太一廂情願,回不去的,終究是回不去了。

有清遠相助,洛傾雪徹底收服了天機老人臨終前傳入他體內的強大真氣,整個人也輕盈了不少;內力充盈,足尖輕點,輕鬆越過城牆;明月高懸,城外十裡青丘處,疏影橫斜,月光透過樹枝,灑下斑斑駁駁的影兒。

耳聰目明,五官敏[gǎn]異於常人;遠處更聲漸起。

長歸全身緊繃著,左手握劍,右手緊緊地握著劍柄,警惕地環視四周,一副隨時準備迎戰的模樣;原本清幽的眼眸中,透著複雜而又幽暗的神色。

“簌,簌簌。”

陡然一陣輕響遠遠地傳來,漸漸地逼近青丘處。

縱使天黑隻餘下那微弱的月光,可常年習武,縱使在黑夜也能視物,洛傾雪轉身,朝著來人淡淡地笑著,“晚照,彆來無恙。”

“彆來無恙,平安郡主。”許晚照聲音仍舊清冷,一如三年前;隻是從他的聲音中,再沒有從前的關懷和擔憂。

洛傾雪淡淡地笑著,“平安郡主,嗬嗬,是了;身為舊主,是該祝賀你從此青雲平步。”

“……”許晚照轉頭,眼角掛著洛傾雪。

三年不見,她長高了,瘦了,卻也出落得越發的美麗出塵,風華絕代;那樣的美,美得讓人心動,美得讓人恨不能就此讓時間定格;隻有那樣,他們之間才不會……漸行漸遠。

似是感受到晚照的打量,洛傾雪的身子僵了僵,轉頭怔怔地瞧著他。

“不知平安郡主喚下官前來所謂何事?”被洛傾雪那直勾勾的眼神打量得有些不自然,他聲音僵硬著,語氣似乎帶著些許不耐。

聞言,長歸卻是驟然麵色一沉,“晚照,你彆忘了自己的身份!”

“身份?嗬嗬……”許晚照低下頭,笑聲很輕,很淡,好似從遙遠的天際飄忽而來,可是又帶著些許的感慨和嘲諷,“下、官、自是不敢忘記。”

“……你……”長歸被氣得不輕;張口卻被洛傾雪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即淡淡地笑道,“的確,如今他可是前途無量的新晉侍衛長,雖然隻是從四品,可卻是任職禦前,青雲平步,並非客套。”

許晚照低下頭,“有什麼話,郡主煩請直言。”

“好!”洛傾雪應聲,乾脆利落。

“……”許晚照抬起頭,望著她,那深埋眼底的迷戀和深情,垂在身側,縮在袖中的手,微微握成拳,卻又鬆開。

“如今,你我立場不同;我隻問你一個問題。”洛傾雪深吸口氣,轉頭望著不遠處天際圓滿的明月,“若是你還記著往日我們的主仆情分,你便告訴我,那個人……到底……是誰?”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帶著沙啞色,合著微微的顫音。

許晚照的身子頓時僵了僵,“……我……”

“咻!”陡然一聲尖利的哨響在耳邊響起,緊接著是女子得意的笑聲,“許護法,乾得不錯。”

長歸頓時麵色大變,看向許晚照,兩隻眼睛恨不能噴出火來,“晚!照!你混蛋!”

“主上,小心。”長歸轉頭輕喝一聲。

許晚照麵色也僵了僵,轉身飛快地拉著洛傾雪的手,看似鉗製實際卻飛快地將她挪位避開那竹箭的掃射,“郡主,晚照已經死了,如今還活著的,是許晚照。”

敏[gǎn]地察覺到掌心陡然多出來的東西,她瞳孔微微縮了縮,低著頭。

“好,許晚照,從今往後,我們主仆,恩斷情絕;再見,便是仇人。”洛傾雪眼睜睜地看著長歸為了救她,以身擋箭,好在從暗處飛出一匹赤練,裹住竹箭;擾亂來人的視線,洛傾雪與長歸對視一眼,趁機足尖輕點,轉身離開。

直到,跑出好遠,好遠之後。

洛傾雪與長歸這才來得及喘口氣,落在一座破廟裡。

“主上,是屬下安排不當,讓您受驚了,請主上責罰。”長歸跪倒在地,低著頭,心卻是很疼,很疼;今夜來,他沒有安排其他的人護衛,何嘗不是因為對幾十年的兄弟情義的不舍;何嘗不是因為還對晚照抱著一線希望。隻可惜,閉上眼,深吸口氣,他當真,變了。

洛傾雪搖搖頭,“是我固執的要來,是我固執的不像放棄。”說著,她嘴角微微揚起,眼底卻滿是苦澀,“或許當真是我錯了,有些事情,早就注定了的,又是何苦。”

“主上!”長歸有些擔憂地抿著%e5%94%87。

“無妨的。”洛傾雪閉上眼,深吸口氣;轉頭看向暗處,“既然跟來了,就出來吧。”

暗處那人身子微微怔了怔,呼吸陡然急促了下,想到自家主子曾交代過的事情,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苦澀的笑,足尖輕點閃身出來。

“你是誰?”長歸饒是受傷,此刻卻是警惕地看向從暗處閃身出來的女子。

“屬下朱雀,參見主母。”林香憐低著頭。

長歸抬頭看向洛傾雪,她卻是淡淡的笑著,“果然不愧是他的人,隱藏了這麼久,卻不想竟然會是你。”

“屬下慚愧。”林香憐暗自吐了吐%e8%88%8c頭,如果今夜不是那突如其來的變故,她也不會被暴露;她此刻還不知曉,洛傾雪怕是早就知曉她的存在,隻是不確定到底是哪一個罷了。

洛傾雪低下頭,攤開掌心,瞧見那被折疊成小方塊的紙箋,她的眼神暗了暗。

“主上,你……”

“無事。”洛傾雪深吸口氣,展開紙箋,在看清楚上麵字跡的刹那,頓時整個人的眉宇暗淡了下去。

——最不可能的人,便是最可能的人。

最不可能,最不可能!

洛傾雪在心中不斷地重複著,她咬著牙;從來,在她心目中最不可能的人,錦笙和薑嬤嬤,難道當真回事她們其中一個?

長歸說過,安嬤嬤在上堂作證之前曾經見過鎮北侯府的一位嬤嬤,薑嬤嬤!

她身子微微晃了晃,林香憐趕緊攙扶著她,“主母,您沒事吧?”

“姑娘,請慎言!我家主上雲英未嫁,你這話若傳了出去,彆平白汙了我家主上的名聲。”長歸沉著臉。

林香憐倒是微微挑眉,瞧著盤%e8%85%bf坐在地上的長歸;剛才躲在暗處時,她分明瞧見那許晚照在看向自家主母上,那眼底深沉的眷戀和愛慕,這長歸倒是個君子,眼底澄澈;或許,這就是為什麼許晚照會冒著危險給自家主母傳遞消息的原因了吧。‖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那場刺殺,也未必當真是他安排的;當時他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隻可惜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自然不會笨到將這些告訴洛傾雪,平白為自家主子增添一個情敵;要知道,主子能不能抱得美人歸,那可是關乎著他們未來日子好不好過的問題。

正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洛傾雪自然不知曉此刻的林香憐心中那些彎彎繞繞,隻是沉%e5%90%9f著,想著這些年來薑嬤嬤的一舉一動;雖然對薑嬤嬤和錦笙都很是信任,平素裡做事她也從不避諱她們,不過到底因著薑嬤嬤統管大局,知曉的事情反而不如錦笙來得多。如果錦笙也是奸細,那……

“主母,主上還在等著你。”林香憐低著頭。

洛傾雪猛然抬頭,臉上帶著微微詫異,不過隨即又釋然了。

……

雕梁畫棟,金漆璧玉,富麗堂皇的浩浩殿堂內,華燈初上,此刻燈火通明;為那沉寂的夜色,憑空增添了一份莫名的寧靜。

身著金黃色龍袍的中年男子端坐在九龍紋的金色大椅之上,眉宇間透著嚴肅,望著案前但係跪地的黑衣男子道,“事情查探得如何?”

“啟稟皇上,平安郡主手中的確握著一股超然的力量;咱們埋伏的人上前時,有人從暗處從中做擋,實力非同小可。”

嗓音不卑不亢,甚至帶著些許的驚恐。

皇帝臉色頓時便垮了下來,“果然如此,果然如此;父皇,糊塗!”

“皇上,那現在我們要?”黑衣男子的嗓音帶著些許的為難。

“行了,你先退下吧。”皇帝無力地罷了罷手;關於雲氏皇族先祖傳承下來的那股守護力量,他雖然繼承的皇位卻是沒有資格再繼承那股力量;但身為帝皇,權柄滔天,誰會甘心有這樣一股強大的力量遊離在自己的掌控之外;更何況,那個人還是個%e4%b9%b3臭未乾的小丫頭。

若是那小丫頭好掌控也就罷了,可那丫頭實在太有主見;讓他不得不未雨綢繆,免得培養起來一隻白眼狼。

夜半,下榻皇後宮中;皇帝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陛下可是遇著什麼煩心事了?”皇後司徒安靜聲音輕柔,帶著安撫人心的效果。

“……哎。”皇帝輕歎口氣,搖搖頭;他和皇後的感情說不上好,但到底是少年夫妻老來伴,縱使後宮佳麗無數,可一月中有大半時間都是宿在皇後這裡的;寵妃菀貴妃那裡也會隔三差五去上一趟,其他的,許是年紀大了,越發的力不從心了。

司徒安靜眼瞼低垂,想到近來發生的事情,眼底一抹妖冶之色飛閃而逝;不等人看清楚,頓時又是那副端莊嚴肅的模樣,“皇上可是在為平安憂心?”

“嗯。”皇帝沉%e5%90%9f片刻。

“聽聞今兒鎮北侯府的庶五小姐與孟族嫡長孫苟合被鳳臨太子撞了個正著,哎……”司徒安靜眉宇微微顰蹙著,“自望月去後,鎮北侯府當真越來越不像話了,那些個庶子庶女的也沒個正經的主母教導,平安在這樣的環境下也是……瞧著沒多久也是快及笄的年紀,不如,早早為她尋個好婆家。”

皇帝聞言,頓時眼前一亮,嘴角也不由得微微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