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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九十五天,足夠改變太多、太多的事情。

洛傾雪低首垂眸,嘴角噙著清寒薄笑,心中卻早已經樂翻了天;馮素煙,宋芊芊,哈哈,任是她們機關算計又如何,她倒是想要看看她們知道這個消息之後的表情,是多麼的讓人解恨。

“既然洛老夫人這般說了,本宮再揪著這件事情不放便顯得太小家子氣了。”雲靜安涼薄的%e5%94%87開開合合,雖然仍舊麵無表情,神色冷冽,可那稍微柔和下來的目光卻昭示她對孟氏所作出承諾的滿意,她微微頷首著,“既是如此,那此事就此揭過;不過這繁華世界,萬千紅塵,洛候爺身為朝廷重臣,還是修身養性得好,彆被狐狸精迷去了心智,連自己姓什麼都不知道了。”

孟氏哪敢反駁,隻能連連頷首道,“太長公主說得是,老身定會好好教訓他的。”

“謹遵嶽母大人教誨,永煦明白了。”知曉事情已經容不得他違逆,就算他反抗,彆說雲靜安就連孟氏也是不會允的;彆說之前孟氏對素煙本就心生不喜,現在若他再出口反駁,隻怕素煙往後的日子更難了;想明白這些,他也隻能應承下來。

至於馮素煙那裡,他相信以她的溫柔和順、善解人意定是能明白的;更何況為亡妻守重孝三載與他的名聲也是有好處的。這般想著,他心裡倒也好受了些。

雲靜安點點頭,轉頭瞧著洛傾雪道,“剛本宮來時可巧了在門外碰上了孟姨娘,聽說她為月兒抄寫了百遍金剛經和楞嚴經,也難為她了;不過,這對月兒的心意是一回事,對傾雪不敬又是另一回事,好歹也是本宮的外孫和外孫女,本宮可不希望再在這這鎮北侯府瞧見有什麼不長眼,尊卑不分的人了。”

“太長公主教訓得是。”孟氏低著頭,所在袖中的手死死地握成拳頭。

身為鎮北侯府的老夫人,年輕時她尊榮無比,老來也是手握中饋大權,著鎮北侯府可是她說了算,何時受過這般委屈。她暗自氣惱小孟氏扶不起的阿鬥,可心裡卻將這筆賬算到了洛傾雪的頭上。

感受到那兩道淩厲的視線,洛傾雪仍舊保持著低首垂眸的動作,心中卻是冷然一片;她與孟氏前世今生都早已經是水火不容之態,便是再添上這一筆又如何,總歸她不敢在明麵上有動作的。

瞧著孟氏吃癟的模樣,雲靜安終於滿意了,笑了,然後點點頭,“既是如此,那今兒就到這兒吧。對了,月兒生性善良溫婉,生前更是待那幾個妾室宛若姐妹,她如今亡故,讓她們多抄寫幾遍經文吧,也算是全了她們這段情分;想必月兒在天之靈也會感到欣慰的。”

“這是自然。”孟氏頷首,神色帶著微微忌憚,麵上卻不得不做出恭謹模樣。

“嗯,那本宮就先告辭了。”雲靜安視線掃過洛傾雪,最後意味深長地落在孟氏身上。

孟氏身子頓時愣怔了下,直到雲靜安離開後好久,她才回過神來,轉頭側身瞧著洛傾雪,神色極是複雜。

“姑姑,姑姑,您可要為嫻娘做主啊,嗚,嗚嗚……”

孟氏尚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陡然聽見一陣尖利的哭聲,轉頭卻是之前跪在地上的小孟氏,見雲靜安離開便起了來,撲到孟氏麵前哭得梨花帶雨的,“姑姑,您不知道,大小姐她……她實在太欺負人了;姑姑,嫻娘雖嫁給表哥為妾,可當初……”

“夠了!”瞧著小孟氏說得越來越歡,孟氏趕緊厲聲嗬斥道,“你沒事來這素瑤居做什麼,還不滾回你的迎春院去。”

她要是不來這素瑤居惹是生非,她又怎麼會被雲靜安那般作踐。多少年,已經多少年沒有人以那種教訓的語氣與她說話了。

小孟氏像是聽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般,抬起頭瞧著孟氏,眼中疑慮,困惑,不解,“姑,姑姑?”

“姑什麼姑,既然已經嫁入鎮北侯府,便是我鎮北侯府的人,這麼叫讓旁人聽見了像什麼話。”孟氏今兒是真的惱了,說話也帶上了三分氣性。

小孟氏低著頭,眼眶中淚珠兒打著轉轉;以往隻要她提起當年那件事情,姑姑定時什麼事情都是依著她的,可謂是百試不爽;今日竟頭一次失利還被厲聲斥責了,想著貝齒輕咬下%e5%94%87,“姑……老夫人,我……”

“……”倒地是自己血脈相連的侄女,孟氏剛是在氣頭上,現下氣消了,瞧著她那眼眶紅紅,要哭不哭的模樣。

春日的微風含著涼,帶著冷,輕輕吹過;花園裡百花迎風起舞,蝶兒翩飛。

小孟氏卻狠狠地打了個寒顫,抬頭飛快地看了孟氏一眼然後又快速低了下去,那可憐兮兮,又帶著委屈,當真是讓孟氏不由得心疼到了骨子裡;剛想扶她起來細細撫慰一番,可轉念又想到剛才雲靜安臨走時的話,心越來越沉,也越來越冷。

“後日便是你們主母的斷七禮了,還不快回去為她祈福抄經,跪著做什麼。”孟氏強壓下心頭泛起的微微心疼,冷聲道。

“……姑姑!”小孟氏頓時失聲叫了出來,而後猛然像是想起什麼,捂著%e5%94%87,囁囁嚅嚅,“老夫人,我,我……”

孟貞嫻本是她看著長大的姑娘,又與自己最心疼的小兒子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瞧著她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到底孟氏還是心疼的;隻是,心疼又如何,與鎮北侯府的權勢比起來,與洛氏一族的興衰比起來,彆說一個孟貞嫻就算是千百個孟貞嫻加起來都是沒用的。

她硬起心腸,“馮氏溫柔和順,生前從未苛待過你們半分;她重病而亡,你們為她祈福抄經難道還委屈了?”

“婢妾不敢。”小孟氏低著頭,絲絲地咬著牙,幾乎是從牙縫兒中擠出幾個字。

“……”

孟氏深吸口氣,轉身對著田氏、錢氏兩位嬤嬤冷聲,“還不快走,等著作死呢。”

“是。”兩人趕緊應聲跟上去。

洛傾雪用力地抿著那仍舊沒有半絲血色的%e5%94%87,抬起頭;清秀的眉毛緊緊地顰蹙著,清澈透亮宛若山澗最乾淨溪水般的眸子就那麼怔怔地看著她,似有話要說,又似帶著無儘的哀傷般;霧氣漸漸聚集,彌漫。

“雪兒,我……”洛永煦張了張口,將到了%e8%88%8c尖的話又咽回喉間;他要怎麼說,又該怎麼說;說他想要娶她的姨母做繼室,還是說他饑不擇食,竟在馮望月尚未下葬時倒錦繡坊定製要娶新婦的嫁衣?他沉%e5%90%9f了半晌,在洛傾雪那清澈帶著明媚哀傷的眼神低下,終於忍不住,落荒而逃,隻扔下一句,“罷了,有些事情待你大些,你會明白的。”

瞧著洛永煦那快步離開的背影,洛傾雪%e5%94%87角微勾,嘴角不斷地上揚。再次看去,那張不足成人半個巴掌大的俏臉上,哪裡還有半分之前的哀傷;反而帶著一股讓看的人從心底浮起一股涼意。

“小姐,您……沒事吧?”錦笙和錦書兩人相顧無言,良久她才骨氣勇氣,小心翼翼的道。

洛傾雪愣怔地看著孟氏與洛永煦離開的方向,心底滿是嘲諷和不屑,深吸口氣轉身道,“讓人把這階梯洗乾淨了。”

“……”

錦笙和錦書再次四目相對,大眼瞪小眼。

“小姐這是什麼意思?”錦書蹙眉,狹長的眼眸帶著滿是疑惑。

“我怎麼知道。”錦笙輕輕挑了挑眉間,用眼神示意道。

“我們四人你與小姐最是%e4%ba%b2近,你不知道誰知道?”錦書不甘落後,眉頭緊鎖的模樣,倒很是有那麼一股子說不出來的書卷氣。││思││兔││網││

“……那就是字麵意思!”錦笙朝房間努了努嘴,又指了指灑掃丫鬟所在的方向。

錦書立刻會意地點點頭,順便遞給她一個保重的眼神;自從小姐這次從相國寺回來,脾氣便越發的捉摸不定了,哎!

……

回到花廳。

洛傾雪仍舊不急不緩地以簪花小楷抄寫著梵經,一種佛教流傳最久卻也是最難的經文;清遠贈予她的。

“小姐,您說孟姨娘今兒上門是為什麼呢?”錦笙左手捋著右手的寬袖,右手捏著青墨緩緩研磨著,臉上卻儘是疑惑;夫人生性溫婉和順,待誰都是極好的;但孟姨娘與夫人卻一向是水火不容的;連帶著也恨極了小姐;今兒她怎麼會主動前來著素瑤居。

洛傾雪手中的筆仍舊不緊不緩地,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薄%e5%94%87開合,聲音卻是極冷,“管她來做什麼。”

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兒榮禧堂周姨娘流產時小孟氏那幸災樂禍卻又帶著些許嫉恨的複雜眼神,結合她身上散發出的若有似無的碧桃香,若她沒有記錯;迎春院裡,種滿的碧桃樹也到了開花時節了吧。

桃花雖有美容養顏,利膚美體之功效;雲都甚至整個天下的貴婦人們,都喜采摘春日裡新鮮的桃花,呼朋喚友,相互吹捧。卻殊不知,有雲:桃花,性走泄下降,利大腸甚快,用以治氣實人病水飲腫滿、積滯、大小便閉塞者,則有功無害;但若久服即耗人陰血,損元氣;對女人來說尤是如此。

瞧那小孟氏兩腮含羞,麵帶桃花的模樣,想來是喝了不少了吧。桃花性寒,又耗人陰血,若她沒有猜錯,她必是已覺察到自己的月事不足之症;至於她為何回來素瑤居,目的已經呼之欲出了。

謝姨娘昨兒前腳才剛把烏骨%e9%b8%a1給送來,今兒就有人上門討要了,嗬嗬。

“……”

聽著那低低沉沉,聲音分明,可仔細聽來卻又為不可查的笑聲,錦笙身子打了個寒顫;手上研墨的動作頓時停住,低下頭怔怔地瞧著洛傾雪;隻見她仍舊不急不緩地抄寫著梵經,甚至連動作都未有絲毫變化;好久,她才長長地鬆了口氣,剛才肯定是自己幻聽了,嗯,絕對是!

重生一次的人何其敏[gǎn]又何其敏銳,可洛傾雪卻隻是嘴角微微勾了勾,並未說什麼。前世悲慘種種的經曆告訴她,有些人,有些事,能說出來的不一定是真的,擺到台麵上的也並不一定就能相信;反而是那些醃臢的事兒,倒是件件不假。

時光匆匆,歲月如流。

待洛傾雪再從書卷中抬起頭來時,窗外已是近黃昏。春日的太陽,遠沒有夏日的灼烈,掛在天邊的殘陽餘暉帶著星星點點的金紅,像是要給大地披上一層薄紗;靜謐難得,她肆意地伸了個懶腰。

“小姐。”錦笙蹙著眉頭,“這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