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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任命了一位傑出的皇家海軍上將。他是潛艇軍官出身,一直指揮潛艇部隊。他擔任反潛戰重任後,發揮了極豐富的想象力和才能,他的機智足以和狡猾的鄧尼茨匹敵。他就是馬克斯·霍頓勳爵,德國潛艇的災星。但霍頓的威力在3月份還沒有顯現出來,潛艇的狂潮正在鋪天蓋地。

對哈利法克斯到英國的HX-229護航隊和錫德尼到英國的SC-122船隊的攻擊,是海戰史上空前的一次"狼群"作戰。前者是快速護航隊,共編有40艘商船,後者是慢速護航隊,編有60艘商船,兩支船隊在紐約以東編組,分彆出發。但天氣不好,碰巧遇到一起。在它們的航路上,共有三群44艘餓得發昏的德國潛艇投入攻擊。大海上魚雷、火炮攪成一鍋粥,從雷斯角起飛的盟國反潛飛機也來助陣。隨著船隊的東進,從格陵蘭西海岸基地、冰島、百慕大群島起飛的轟炸機不斷地接力轟擊潛艇,可是成效甚微。

激戰從3月16日打到19日,21艘商船被擊沉了,總噸位達140842噸的武器彈藥永遠無法投入反法西斯戰爭了。整個3月份,沒有一支通過大西洋的護航隊沒有遭到攻擊。

盟國海運線到了最後關頭,而能否保證海運線暢通,也是盟軍在北非、在西西裡,甚至一年之後在法國的諾曼底登陸的關鍵。每當回顧起1943年3月,幾乎每一個英國中年人都感到心有餘悸。這個月,這條臍帶終於被切斷了。

料峭的英國春寒,迫使倫敦攝政街和牛津街上的行人豎起了高高的衣領。聖母教堂和西敏寺的鐘聲,像遠方海洋上的魚雷爆音一樣敲擊著撒克遜人的心。特拉法加廣場上的納爾遜爵士像和德雷克的像也要掩過臉去,不想傷心地看到:在海軍擊敗西班牙無敵艦隊後稱霸355年的大西洋上,一種圓溜溜、雪茄煙一樣的小東西,竟然使大不列顛威風凜凜的皇家海軍和合眾國海軍屈服。

安德森無光的瞳孔中反射著壯美輝煌的北極光。他沒有痛苦,他不覺得冷。他雙手交叉放在%e8%83%b8`前,仰天躺著做了最後一次晚禱。

"埃瑪爾,%e4%ba%b2愛的,你在哪裡?"

他閉上眼睛,靜靜地等待著死亡。他眼前升起黃色的熱霧,仿佛聽到了死神的馬車聲。

死神,來吧,拿去你不該得到的貢物……

二十九 這該死的電池

仿佛度過了悠長久遠的歲月,安德森漸漸睜開眼睛。他感到熱,他沒有死。他覺得是在一間房子裡,周圍生了火。好像有人在說話,但說什麼聽不清。他掙紮著說了一句話:

"給我水喝。"

立刻有三張臉湊近他,他認出是克魯克斯、埃瑪爾和本格森。本格森高興極了,給他灌了一大碗鹿奶。他喝完後,又昏睡過去。

克魯克斯是在愛斯基摩村北方15公裡的地方找到獵人安德森的。當時他已經昏迷過去,僅僅剩下一口氣。經過愛斯基摩式的搶救之後,年輕人終於恢複了知覺。

"嗬!克魯克斯……那個可惡的……德國氣象台……找到了。"這是安德森恢複知覺後的第一句話。

"它的位置,在……香農島……附近,大詹姆斯峽灣……以東,可能是溫泉……那個地方。我在離那裡20公裡的……獵屋中……發現了德國人。"

他定定神,痛苦地說:"卡魯古和魯西……大概是死了。德國人襲擊了我們,我一個人逃出來的。"

"謝謝,安德森,你的任務已經完成。剩下的事,美國轟炸機全會辦好的,我的英雄。"

本格森也說:"安德森,你在北極赤身露體跑了45公裡,真是一個馬拉鬆式的奇跡,應該讓後人們都知道。"

"謝謝,謝謝你們救了我。可憐的卡魯古和魯西。"他眼裡滾出大滴的淚水。

克魯克斯轉向報務員:

"發電報,報告德國秘密氣象台找到了。它的位置是……"克魯克斯在地圖上量了一下。

"它的位置是北緯74度41分,西經21度35分,立刻報告'冰山史密斯'。"

他又叮嚀:"馬上向斯科爾斯比鎮發報。"

本格森麻利地取出電台,他把耳機插入機座,整理好電鍵和密碼本。房間裡安靜極了,大家的心臟都在激烈地跳動。一個重要的電文將發出去。這正義的莫爾斯女神將展開它自由的雙翅,飛向斯科爾斯比,在那裡落落腳,再度起飛,越過大西洋的天空,飛臨北美大陸,飛到冰島,飛到倫敦。在華盛頓的美國海軍神經中樞將會收到它。那危害正義戰爭的潛艇戰的命運,將隨著這個秘密氣象台的覆滅而歸於失敗。多麼激奮人心的消息呀!勝利,望眼欲穿的勝利,付出了高昂代價的勝利,已經不是按月按天,而是按小時和分、秒來計算了。

年輕的電報員打開開關,驚叫一聲,他又檢查了幾遍機器,失望地說:

"電池沒有電了,克魯克斯長官,這封電報無法發出去。"

克魯克斯跳起來:"無論如何,必須發出,這封電報關係到反潛戰的成敗。我們用兩年的時間來尋找它,不知費了多大的心血,還有犧牲。你一定要發出去,你的該死的收發報機為什麼早不壞晚不壞,偏偏這時候才沒電!你必須發出去!"

本格森解釋說:"'不列顛尼亞'號有兩年沒來了,我的所有電池全部用光了。其實早就沒電了,不過是我們很久以來沒有使用過電台。"他沮喪地說。

"我以為過上一些時候電池還可以有電……"

"為什麼早不報告!"

報務員傷心地說:"我不是和你一起在外麵巡邏搜索兩個月,我們才剛剛回來呀!還救了安德森。"

克魯克斯靜默了。他知道光責備電報員是沒有辦法把電報發出去的,隻有另想辦法。想什麼辦法呢?

隻有派人去斯科爾斯比鎮。

"本格森,你說,斯科爾斯比有電台嗎?"

"那還用說,'冰山史密斯'那裡的大功率電台可以直接向美國發報。"

"他們的電池也會用完嗎?"

"我想不會。那是東北地區最大的鎮子,儲備多,有時也有船來。"

克魯克斯沒說話。

"我去斯科爾斯比桑德。"電報員自告奮勇,"我把這條電文送給史密斯中校。"

"隻有你了,我的巡邏隊全部派出,安德森傷成這樣,找不到人陪你。"

"我一個人就行。"17歲的電報員堅定地說。

"這裡到斯科爾斯比要走兩個月。你白天黑夜走,一個月就可以到達。記住,不要停留,一直往南走,走近路,但小心海上的冰裂縫。"

"好,我想隻要多給我幾隻狗,我有十七八天就可以到了。"

"所有的好狗都給你帶去吧。你要記住,這是一封比你生命還重要的電報。"

"現在就走嗎?"

"現在,一刻也不容遲緩。"

12隻狗備好了,全是精壯的拖橇狗,每隻狗喂足了海豹肉,一個大爬犁上堆滿肉和乾糧。

"本格森,看你的了!"克魯克斯和電報員告彆。

"放心吧,一定要送到史密斯中校手裡!"

"好的。"

"一路平安!"安德森一拐一瘸也來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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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官您也要小心,多多保重!安德森,再見了!"

年輕人的雪橇消失在大霧中,狗的叫聲也聽不到了。剩下來的人悵然若失,本格森帶去了他們的希望。一場如此浩大的戰爭,其希望寄托在一個孩子和12隻狗身上,這在戰爭史上也許是絕無僅有的吧!

克魯克斯和安德森回到屋內,無神地抬頭看看牆。牆上掛著格陵蘭東北地區所有巡邏隊的路線圖。紅色的粗線向北麵遠遠伸過香農島和威廉國王地,到達赫克斯特斯、富蘭、長湖、比賽斯峽灣、詹姆士地、萊科尼茲地、石島、愛德華島、德文堡、俾斯麥海角和日耳曼地。這時,克魯克斯嚇得連手中的煙鬥也掉在地上。

要搞清他吃驚的原因,得大略講講這一帶的地形。從愛斯基摩村向北直到日耳曼地的俾斯麥角,大約要跨過4度緯度,路程約600公裡,所有可以通行的路線都在海岸邊。就是說,巡邏隊要到北方,隻能沿海邊走。深入海岸幾公裡全是陡峻的高原,有一兩千米高度,人是不能通行的。就在海邊的路上,橫著德國的秘密氣象台。它像一隻毒蛇攔住了北上巡邏隊的歸路--當初他們就從它附近走過,隻是一點兒也想不到。

怎麼辦?隻要德國人在路上設伏,那陸續歸來的隊員們都有極大的危險。

德國人不是笨蛋,為了保住自己的氣象台,他們可以襲擊安德森,他們也完全可以消滅其餘的巡邏隊員,也許他們已經有人踏上歸途。

必須拯救他們的生命!

可是沒有人。

除安德森外,村裡全是婦女和老人。婦女是不會駕雪橇的,而且她們也不認得路。老人更不必說了,他們正因為失去駕橇的體力才無法打獵,在村中度過自己的風燭殘年。

隻有自己去才行,可是村裡怎麼辦?

克魯克斯猶豫著,煙鬥抽了又裝,裝好又抽,整夜沒有睡著。東北地區的形勢一夜之間如此複雜,他沒想到要和德國人進行如此拚死的搏鬥。

太陽又升起來,克魯克斯去找安德森,想看看他好了沒有。安德森不在床上。他想傷員可能回埃瑪爾那裡去了,就來到埃瑪爾的屋子前。

安德森也不在那裡,埃瑪爾聽到安德森失蹤了,心裡也非常著急。他們倆四處尋找,才發現一架爬犁和幾隻狗沒有了。

傍晚,安德森回來了。他身上冒著熱氣,滿臉紅光地說:"克魯克斯,你看,我到北方去找他們怎樣?"

"你?"克魯克斯和埃瑪爾都睜大眼睛。

"我。"青年人堅決地說,雙目閃爍著不可動搖的決心。

"我知道所有巡邏隊的路線,我全都認識他們。我也知道那個魔鬼氣象台的位置,我和他們打過交道。我將告訴自己人,繞開危險的海岸,翻越高原,回到這裡來。"

"你不行,你必須休養。此行可不是鬨著玩。你必須繞開氣象台到北方去,克服難以預料的艱難困苦,你要忍受饑餓、寒冷、敵人的威脅。就是健康的人也很困難!你是一個傷員,你必須好好養傷。"

"沒有我是不行的。"安德森說,"誰能在這片東北地區駕狗、打槍,又有誰可以派出呢?除了我隻有你,而你必須留在村裡接應巡邏隊,而且還要準備戰鬥。"

克魯克斯默不作聲,他的部下說得對:無人可派,除非自己。他真想%e4%ba%b2自去,可是肩負的責任使他無法這麼乾。

長官雙手拍拍安德森的肩膀說:"你先和埃瑪爾回家休息吧,讓我好好考慮一下。"

"沒有多少時間了,我們的人正在路上。根據我的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