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鐘揚。”謝思清說,“所以,我就是這麼一個……很不正常的存在。”
“……”
“我就是謝思清……你很討厭的人,但是又不完整,有謝思清的記憶和堯舜禹的身體。”
說到這裡謝思清他頓了一下,然後咬了咬牙,再次對對方說道:“你還願意繼續和我在一起嗎。”
鐘揚沒有說話,目光卻是望向彆處。
謝思清覺得心在往下沉。
然後鐘揚伸手去拉車門。
是駕駛的那一邊。
他要走了——
謝思清看著他,眼前又模糊了。
他想拉住鐘揚,告訴他自己剛才全都逗他的。
不行,這樣實在是太假了。
那麼求他?求他不要離開。也許沒有用處……但萬一有用呢?
想到這裡謝思清狠狠地罵了自己一句。
怎麼這麼賤了?
過去每次看到有人這樣,都會覺得特彆難以理喻。
謝思清愣愣地看著鐘揚,似乎想把最後一刻記住。
可能以後,就沒法這麼近距離地看他了吧。
不得不說,對於鐘揚這個反應,謝思清是很失望的。
但是他也沒法指責什麼。
在一段關係中,甚至是婚姻中,一方想要分手,那就可以分手,可以基於任何原因,甚至根本沒有原因。在一起時需要兩人同意,分手隻需一人想要就好。說白了,就是任何一方都要開心,如果有人覺得在關係中並不開心,那他完全有權選擇退出。
而且,自己的事這麼蹊蹺——
不僅有著記憶移植這檔子事,還且還是鐘揚非常討厭的人。
他想要一段心裡沒疙瘩的關係,那也是……可以理解的吧?他完全可以選擇一個很正常的戀人。
謝思清想著,摘下了戒指。
他最後有看了一眼。
很簡潔的款式,上麵帶著體溫。
真的是很奇怪。
自從聽說真相之後,自己一直手腳冰涼,但是這個東西卻依然是溫的。
那邊鐘揚已經打開車門,看了看呆立在那的謝思清,皺了下眉:“你還愣著乾什麼呢?”
“……?”
“趕緊上車回家,車門早就開了。”
“……”謝思清立刻就鑽了進去,好像是生怕鐘揚會反悔。
發動車子之後,鐘揚問謝思清:“手裡攥著什麼?”
“……戒指。”
“沒事把它拿下來乾什麼?哪天折騰丟了你打算怎麼交待?”
“……”謝思清說,“我以為要將它還給你。”
“……?”
“我以為你不能接受我說的話。”
“有什麼不能接受的。”鐘揚的語氣與平常沒有任何的不同,“我愛的人是你。如果你是謝思清,那麼謝思清就是我最愛的人。”
“……”謝思清輕輕時候了句,“謝謝。”
“這點小事而已。”那邊鐘揚又說,“我想不出來任何事能讓我決定放棄。”
謝思清又說了一句:“謝謝。”
“……所以你彆傻了。”
“不是……”謝思清解釋了一下,“因為剛才我問你還願意繼續和我在一起嗎,你不作聲卻去拉了車門準備離開。”
鐘揚皺了下眉:“我沒聽見你這最後一句。”
“那你在乾什麼?”
“有一群人向著這邊過來了啊。所以我說上車回家。難道你都完全沒有看見她們?”
謝思清搖了搖頭:“沒有。”
他根本就沒有心思注意彆處。
“沒看到就沒看到吧。”鐘揚又說,“她們還在百米開外。”
“……百米開外你急什麼?”
“怎麼?”鐘揚卻是特彆理所應當地道,“百米開外就注意到我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麼?”
“……”鐘揚這種自戀真是……
“對了,”鐘揚又問,“以後我該叫你什麼?”
“……都行。”謝思清想了想,然後又像想要證明什麼似的,推翻了他剛才的話,“我想,你就叫我‘謝思清’吧。”
“好。”鐘揚點了點頭,“雖然有點彆扭。”
“……”
沉默了一會兒後,鐘揚又開口說,“所以……這件事是邵羽做的。”
“嗯。”謝思清說,“他本打算瞞一輩子,讓我將這當作一次靈魂穿越快快樂樂沒心沒肺活幾十年。”
“他就那麼確定會成功嗎?”
“他說……這個手術和其他的手術並不一樣,可以一點一點轉移記憶來做試驗,並不至於一招失敗就進入了無法挽回的境地裡。堯舜禹中途被叫醒幾次,通過刺激更被轉移的那部分,讓他說出回憶起的東西,邵羽證實那些的確是謝思清有的經曆。如果沒有回憶起來,馮醫生會宣布失敗,將兩個人頭骨合上恢複原狀……到時,對我,大概隻說一句東西掉下砸到我的腦袋所以為了進行了個手術,就可以了吧。”
“他還真是……”鐘揚頓了一下,然後接道,“偏執。”
“嗯。”沒錯,偏執,為了他想要完全的事情已不惜一切。
等了一下,謝思清問:“如果是你,你怎麼做?”
“我?”鐘揚直視前方,“我會去找一切有可能救你的方法,但我不想背著你對你做一些什麼事情。隻要你想要的,我一定幫你都得到。如果,你想要的就是‘不接受某件事’,我也一定不辜負你。雖然我會一直勸你選擇接受……不過……我想……我應該不會在你激烈反對的情況下強迫你去做你根本不願意做的事,或者強迫你成為你根本不願意成為的人。”
“……嗯。”鐘揚一直都是這樣,給他所有他想要的。
謝思清想了想,如果當時邵羽來問自己,自己肯定不會答應這種做法——生老病死本事自然準則,有時漏掉一個“老”字也是無奈。他沒想過逆天而行,將記憶移進彆的身體去。就像馮醫生所說的,那個已是神的領域。不答應他的話,自己就會真的死了,也不會有“這一輩子”。
那邊鐘揚又問了句,“那麼,你打算報警麼?”
“……我不知道。”謝思清說。
“如果打算報警,又怕說出真相,你可以講邵羽告訴我的版本,我想邵羽他是肯定會配合你。”
說出真相太過可怕,謝思清一定會被卷入麻煩的事情裡。
還有堯舜禹的家人。堯舜禹的遺願就是希望有人替他在家人前扮演角色,如果一切公布於眾,堯舜禹的家人應該會比謝思清還不能接受。
而且,說不定,會有更多的人想要嘗試這種東西。
“可是它說不通。”謝思清比鐘揚對那天的事情想的要多得多,“邵羽殺死了我,但屍體卻被移走了,他一定有幫凶,難道我要說是我嗎?”
“也對。”
“……我還沒有想過報不報警的事。”
“嗯。”
“你認為呢?”
“我?”鐘揚愣了一下,“我也是不知道。”
“哦?”鐘揚很少會有猶豫之時。
“從法律條文上來講,肯定應該去報警的。目前殺人致死的標準是心臟死亡,邵羽殺謝思清當然符合這個標準。”
“……嗯。”邵羽做了件很瘋狂的事,沒有人能夠否認這一點。
“不過……”鐘揚苦笑了下,“雖然我不能讚同他那種做法,但我大概也沒有立場指責他。因為他的所作所為,最大的獲益者應該就是我吧。”
“……”
“我反對他的方式,但也不是不能明白他的想法——其實還挺好懂的。”
謝思清又說了一句:“……我不知道。”
回到家後,鐘揚問他:“想吃什麼?”
“不太想吃。”謝思清低聲道,“我想試著睡下。可能是逃避吧,我不想再一刻不停地被這件事衝擊神經了。”*思*兔*在*線*閱*讀*
“嗯。”鐘揚對謝思清說,“那我換床厚的被子給你。”
“好。”
然而謝思清睡不著。
他吃了點安眠藥,最後終於進入夢鄉。
在夢裡麵,依然全是那時情景。
自己、邵羽、堯舜禹、馮醫生……
上輩子和邵羽的一些事。
這輩子和鐘揚的一些事。
他夢見有一大片河,兩邊種滿蘆葦,邵羽在蘆葦中,走著走著就不見了。
等到晚上醒來之時,謝思清發現鐘揚正摟著自己。
“……”
看著鐘揚的臉,謝思清想起之前他曾無數次想那次死亡也不錯。
那樣想的自己,是不是還有資格肯定地說他根本就不想要重生呢?
在被殺害之前,這個答案是肯定的。
但是現在,一切已經發生。
“根本就不想要重生”這句話已經說不出口了。
從自己很反對的事情中獲了益,謝思清已經不知道應該如何看待自己了。
想著想著,謝思清迷迷糊糊地又睡著了。
這會睡到第二天一早才醒來。
池文越的公司發了一封公告。
邵羽因為個人原因,今日開始退出演藝圈子。
這在之前完全沒有預兆。
一時之間,各大媒體各大名人紛紛猜測這個“個人原因”究竟是指什麼。
☆、第95章 真相(4)
網絡上麵邵羽隱退的事一時之間到處都是。
有一些人也發出了一些個感慨:“隻看網絡的話,馮醫生的離去,竟然沒有一個演員隱退重要!”
謝思清知道,這兩天的新聞,全都因為自己。
可是,他明明什麼都沒有做。
自從那天開始,謝思清和鐘揚,誰都沒有提過那一回事。
他們刻意不談,似乎都在努力讓他們的生活恢複到正常。
不然,還能怎樣?
從邵羽決定做瘋狂的事起,謝思清就沒有任何選擇了。
他什麼都做不了,隻能努力接受,同時告訴自己不要再想,因為想也不能改變什麼,隻把這件事當作段過去就好。
幸運的是電影公映日期在即,謝思清可以讓自己忙碌起來。
之前他曾看過一個理論,是說人體有種機製可以保護他們自己,不管遇到多麼悲傷的事,都一定會有暫時忘記此事的時候,即使是失去孩子的母%e4%ba%b2,也不會每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