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其實沒什麼,他早已有心理準備,因為從決定通關的那天起他就知道自己要走這條路。他將注定遇見很多人,經曆很多場戰爭,要活下去,他的心就必須硬,隻是他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早,也這麼讓人措手不及。
他低低地咳了幾聲,慢慢直起身。池海天暗中觀察他,並沒有開口。
雨水早已將衣服打濕,陰冷的氣息讓白時止不住的顫唞,他再次看一眼屍體,暗暗吸氣,低聲說:“走吧。”
“阿白?”
“……讓我緩緩。”
池海天見他仍在抖,上前兩步,將他背在了身上。
恩傑一直在公寓等著他們,緊張得坐立難安,此刻聽見外麵的聲響,便急忙過去開門,接著看到白時身上的血跡,猛地張了張口:“阿白他……”
“沒受傷。”池海天淡淡地說,將白時背進浴室。
白時已經從最初的震動中回過了神,能夠自己洗澡,於是讓他們出去,狠狠地衝了一會兒澡,然後穿著睡衣飄進臥室,沒了要打爭霸賽的興趣,乾脆爬上了床。
池海天有些不放心,將房門打開一點,順著縫隙看了看,見他在床上翻了幾□,接著慢吞吞伸出爪子,把兩顆蛋扒拉進被窩默默抱著睡覺,便沉默半秒,關上了門。
一夜無話,第二天白時早早醒了,維持著麵癱坐在餐桌前吃飯。池海天觀察一下,見他的表情與平時相比沒有絲毫的不同,不禁對他強悍的適應力多少有些意外,讚賞地看他一眼,暗暗點頭。
日子和往常一樣,一天的時間很快過完,轉天白時再次維持麵癱,隻不過眼底帶著少許血絲。第四天,他仍是麵癱,但眼底的血絲加重了,雙目赤紅,抓著碗埋頭吃飯。第五天,表情不變,可臉上出現了淡淡的黑眼圈。第六天,黑眼圈加深。
池海天沉默。
他暗想放心得太早果然要出問題,便開始給白時做心理輔導,並讓他休賽,老實在家裡待著。白時最近剛好對鬥場的比賽提不起興趣,自然同意,乖乖裹著被子在床上孵蛋,一連孵了三天。
最近無論是藍還是三少都發現白時不在狀態,三少還曾問過是不是不舒服,接著聽他淡淡地唔了一聲,不禁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再次確定有問題,否則這個“啞巴”不會開口出聲。
如今他們見這人連續消失了三天,便商量一下,直接找上門,美其名曰探病。
白時的心態差不多快要調整回來了,見到他們便怔了怔,打開通訊器想要打字,接著聽三少平靜地說:“大家都是聰明人,彆裝了。”
白時沒戴麵具,暗道反正這人恐怕早就猜出他在偽裝,於是嗯了聲:“你們怎麼來了?”
“看看你是不是還活著,”三少在床頭坐下,俯身扳過他的下巴,讓他望著自己,“說吧,出了什麼事?”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
無責任小劇場——
三少:說吧,出了什麼事,我幫你兜著。
白時:殺人了。
三少伸手抱進懷裡拍背。
白時(暗想小弟挺貼心啊):你叫什麼名字?
三少:宋明淵。
白時:………………
白時:你說你叫啥?!
三少:宋明淵。
白時:……再見!
第37章 克服
三少雖然戴著仿真麵具,看不清具體長相,但他身上隱隱藏著的上位者的氣勢卻是遮不住的,這樣居高臨下望過來,即使語氣再平和,也還是能讓人感覺到少許壓迫。
白時有些不太舒服,伸爪子拍開他的手,向被窩裡縮了縮:“沒事。”
“你這叫沒事?”藍站在另一邊含笑望著他,從床頭櫃上的果盤裡拿出迷迭星特有的小葉果,慢慢掰開,遞過去一片:“跟哥說說,到底怎麼了?”
媽蛋,老子殺人了呀,比和狼搏鬥凶殘多了,小小年紀就這麼喪心病狂,說完你們還會和我在一起玩耍麼?白時叼著果肉,聲音含混:“……沒事。”
三少掃他一眼,慢聲問:“剛剛進來的時候,房間裡的音樂好像是心理師做心理輔導經常用的,嗯?”
白時說:“……我放著玩。”
三少充耳不聞,放鬆身體靠著床頭,繼續說:“我想想看,你這麼小就在鬥場打比賽,看過的血腥鏡頭估計不少,要出問題早就出了,不會等到現在,但那些畢竟都離觀眾席太遠,如果近距離的撞見,你還會沒事?”
白時:“……”
我擦不僅武力值高,智商也高,這種人絕對前途無量,不太可能是小弟啊,估計和藍一樣,是陪著主角搞死反派的夥伴之一。
但是……尼瑪放這麼一個強悍的人在身邊,主角的光芒會不會被遮住了?或者將來等他雄-起後比這人還牛?
種馬文裡的主角一般都是最強的,在實力方麵他還是很有信心的,但其他的就不敢保證了,因為群裡那幾人都是寫文的好手,想法偶爾會很詭異,他們寫的時候可以操縱主角讓他們的思路在同一個頻道上,以此顯出主角很好很強大,可如今換成他這就難說了,畢竟他和那群王八蛋之間根本沒有所謂的心靈感應。
所以他有主角的運氣、有主角的金手指、有主角的天賦,但有一點沒有,他沒有主角的智商。雖然他不笨,但也覺得不太可能會把所有事都猜得恰到好處。
可俗話說……智商是硬傷啊!
於是白時望著各種指數都爆表的三少,感覺很不開心,默默彆過了頭。
三少扳著他下巴重新把他的臉轉回來:“你是%e4%ba%b2手製造了一場流血事件,還是血腥的事就發生在你眼前,又或者是撞見什麼重口的東西嚇著了?”
白時再次麵無表情拍開他,暗道既然這麼想知道,老子嚇死你們算了!他自暴自棄向被窩裡一縮,低聲開口:“……我殺人了。”
三少和藍一時沒有聽清:“嗯?”
“我殺人了!”
三少盯著他露出的小腦袋,平靜地問:“殺的不是好人?”
“唔。”
三少很淡定:“那殺就殺了,怕什麼?”
“就是,某些敗類死了說不定能拯救更多的人,”藍笑著嗬出一口氣,“我還以為出什麼大事了,原來就因為這個,有什麼可怕的?”
白時足足反應了好幾秒,看著他們:“你們都殺過?”
三少反問:“你說呢?”
藍應聲:“必然啊。”
白時:“………………”
臥槽你們這兩個喪心病狂的玩意兒,都特麼離老子遠點,老子一直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和你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造麼?!
“……不過你才這麼小,第一次肯定受不了,”藍終於找回一點良心,坐下看著他,體貼地問,“用不用哥借你一個肩膀?”
白時麵癱臉:“不需要,我已經沒事了。”
三少盯著他看幾眼,吩咐:“起來。”
“乾什麼?”
“和我們出去,”三少說,“去你殺人的地方看看。”@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白時多少有些發毛,又問:“到底要乾什麼?”
“不敢?”
老子堂堂主角,有什麼不敢的?白時沉默半秒,頗為霸氣地掀開被,瞬間露出下麵的兩顆蛋,由於放的時間長以及本身重量的影響,它們已經陷進了柔軟的床墊裡,加上被子比較蓬鬆,在外麵愣是沒看出來。
藍:“……”
三少:“……”
白時邁下床,捏著被子重新給它們蓋上,接著簡單換好衣服,淡淡地說了句走吧。二人沉默地看一眼大床,跟著他出去了。
小雨斷斷續續地下了幾天,這天剛停,他們先是找地方吃了一頓飯,然後便到了平民區,白時順著破舊的石子路向裡走,最終停在一個岔口,靜靜望著某個方向。
彼時正值傍晚,天氣有些陰,路燈還都沒有開,因此光線很暗,他的腦中下意識閃過那晚的畫麵,不禁放輕呼吸,沉默地站著,暫時沒動。
三少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看,問:“就是這兒?”
“嗯。”白時簡單應聲,猶豫幾秒,率先邁了進去。
屍體早已被弄走,地麵的血跡漸漸被雨水衝淨,絲毫看不出這裡不久前死過人,倒是他當時因為嘔吐而扶住了牆,在上麵留下的幾道血印還在,現在已經發暗了。
白時眸子微沉,環視一周,隻覺那些被刻意淡忘的鏡頭又有上湧的趨勢,甚至連空氣都染了層血腥味。
三少望著他:“怕麼?”
“不怕。”白時鎮定地答,經過這幾天的緩衝,他恢複得差不多了,現在站在這裡隻是有些不舒服。
三少點點頭:“想想那天是怎麼殺的人。”
藍忍不住喂了一聲,接著快速被三少揮手打斷,隻得閉嘴,緊緊盯著白時。
白時自從事情發生後就不願意回憶這些東西,但此刻他越是催眠自己不去想,腦海中的細節卻越是清晰,身體不禁開始發僵。
三少又問:“怕麼?”
天空不知不覺又下起小雨,與那晚的畫麵慢慢重疊,白時暗暗吸氣:“……不。”
三少聽出他的聲音有點緊繃,便靜靜站著,耐心陪著他。
時間一點點過去,夜幕很快降臨,四周仿佛又靜了一些,藍今晚有比賽,並不能停留太久,吩咐三少好好照顧他,便轉身走了,小巷一時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白時看一眼藍的背影,接著看向麵前的人,目光平靜。
三少望著他堅定的神色,估摸他已經自我調整完了,問道:“屍體倒在哪兒?”
白時指了指旁邊的地麵。
三少便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快速將他拖了過去,恰好讓他站在那塊地方。白時渾身的汗毛立刻炸了,心想臥槽這怎麼也算是人家死後的第一張床,殺完人還要再踩一腳,這是何等的喪心病狂!
他下意識就要掙開,卻被這人死死握著,完全無法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