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受傷了？船馬上靠岸，屬下立刻送皇上回宮。”顧楓身上的衣服已經緊貼在身上，他憂心地看著孟焱左臂上的傷口。

“將軍，是死士。”將士雖生擒了兩名殺手，一時不查被他們咬破口中的毒藥，自殺身亡。

“罷了，辛苦顧將軍了，回宮吧。”孟焱隨意從衣衫上扯下布條，綁住傷口，鮮紅的血液透過白布，暈出紅色的圈，我終於抽身，看到孟焱手臂上的血液是鮮紅的，放了心。

我們回了宮，孟焱受傷的消息也沒驚動宮中上下，經過太醫處理，孟焱坐直身子，我站在他身邊，顧楓站在他麵前回答。

“那些珍寶如何了。”

“已經全數尋回，運回皇宮，探子跟隨那暗人到了雲石林，端了那幫人的賊窩，那些賊人與今日船上的殺手一樣，手臂上都紋有狼圖騰，應是東竭人無誤，發現沈丞相已奄奄一息，滿身傷痕，相信受儘東竭人的毒手，沈丞相至死也未說出任何有關北魏的機密，沈丞相的屍首已運回，還有此玉佩是他臨死前讓屬下交給他的孫子。”顧楓依然穿著那一身黑色勁裝，不少地方有些深色的印記，他從懷中拿出一枚溫潤的玉佩。

“恩，好好收斂沈丞相的屍首，派大軍護送他回北魏，這玉佩你去交給沈慕白，還有，他身邊的小廝今日受了不少驚嚇，讓你的妻子去開解開解。”

“是，屬下遵命。”顧楓領命退下，覺得有些奇怪，雖在船上匆匆一眼，那小廝如此醜陋，竟能得到皇上的賞識，還讓自己的妻子去開解，顧楓雖不悅，但還是領命，讓門外的將士去請在府中的妻子進宮，走到離孟焱寢宮不遠的靈犀殿。

“哎，顧將軍，孟，皇上如何了？”景宸焦急地在房中走來走去，看到門口出現的顧楓迎了上去。

“皇上無礙，未傷及筋骨，需多加修養，如今他有國事處理，不能麵見公子，皇上知曉公子受了驚嚇特派屬下的妻子來寬慰公子，已派人去請，還請公子稍後。”顧楓仔仔細細看了眼那一身粗布的小廝，臉上的紅疙瘩，很是醜陋，但按孟焱對他的態度，顧楓雖敬重孟焱，但對自己的妻子更是情深意長，如今孟焱的命令著實觸怒了顧楓，說出的話看似恭敬，但含著幾分鄙夷。

“這位定是顧楓顧將軍吧，在下沈慕白，這位是北魏三公主景宸。”沈慕白看出了顧楓臉上的不悅，知他是為了自己的妻子，也是北魏大公主景敏，挑破了景宸的身份。

“原來是三妹，抱歉，我實在不知。”顧楓的臉色這才緩和，恭敬地行了一禮。

“三妹？你是？”

“公主，他是大公主的夫君，顧楓，顧將軍。”沈慕白細心在她耳邊解釋。

“原來是姐夫，讓姐夫笑話了，我此次隨慕白來西楚，父皇不知曉，因而這副打扮，望姐夫不要介意。”景宸雖未見過那早已嫁人的大皇姐，但總有一絲血緣在，她這才仔細打量這個姐夫，黝黑的臉龐，帶著軍人的剛毅，劍眉星目，不怒自威，以為自己是男子，聽到孟焱的安排，他毫不掩飾的不悅，相信他對大皇姐定是不錯的。

“是我無禮了，還請三妹不要介意，對了，沈公子，我有一消息想告知你，望沈公子平複心情，切莫激動。”顧楓羞愧地向景宸行了一禮，看向沈慕白，有些為難。

“是否是關於我爺爺之事，將軍請說。”沈慕白雖已猜到幾分，但還是希望從顧楓口中得到確切的答案。

“這是沈丞相臨死之前托我交予你的，他要我告訴你，大丈夫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爺爺沒辜負北魏百姓，望你今後用畢生所學輔佐皇上。”顧楓拿出白玉玉佩交到沈慕白手中。

“爺爺，孫兒來晚了。”沈慕白臉上流下一滴清淚，跪在地上，看著白雲嫋嫋的天際。

“慕白。”景宸半蹲在他身旁，輕撫他的脊背，無聲安慰他。

“謝謝，景宸，可否讓我一個人靜靜。”

“好，你彆多想了。”景宸心有些難受，還是起身，與顧楓離開，讓沈慕白一人清淨一下。

顧楓和景宸漫步在院子中，誰也沒有開口，氣氛有些尷尬。

“多謝姐夫尋回沈丞相的屍首。”景宸先開了口，打破了沉寂。

“此乃我的職責，況且事關皇上的名聲，沈丞相的氣度，讓我很是敬佩，三妹，請放心，皇上已安排上好的棺木，會派大軍護送沈丞相歸國，至於北魏送上的賀禮，已尋回。”

“將軍，這位是？”一身紫色華服，體態有些豐盈，麵目慈善的婦人走到他們麵前。

“夫人，這位是景宸公主。”顧楓黝黑的臉帶著一些紅暈，趕緊上前。

“景宸，為何是這般模樣。”景宸出生不久，景敏也見過她，白玉的小臉，十分可人，與如今的樣子，相去甚遠。

“大皇姐，這都是掩人耳目，你瞧。”景宸從懷中取出一塊錦帕，擦去臉上的紅疙瘩，掰下眉宇間的紅痣，白皙的臉上沒了這些物什，美豔不可方物。

“景宸，真是你，漂亮了。”景敏嫁到這西楚已有十二年，原本嬌俏的麵容也日漸老去，對故鄉的思念也隻能停留在記憶中，幸好夫君對自己很是體貼，如今終於見到自己的%e4%ba%b2妹，一時間感慨萬分，激動地擁住景宸。

“皇姐，你抱得太緊了。”景敏這才放開了雙手。

“夫人，你與三妹在此好好聊聊，我軍中還有事務要處理。”

“好，你去吧，晚上早些回來。”景敏目送顧楓離去，握著景宸的手，帶她到院子中的石凳坐下。

“皇姐，姐夫對你很好吧。”景宸看著眼前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姐姐，很是羨慕他們之間的情意。

“我自十六歲嫁給他，我雖與他素未謀麵，但早已聽說他的威名，很是傾慕，婚後，他對我也是極好的，為了不委屈我，至今為納妾，雖然他有些木訥，但也曉得為我特意從北魏請來廚娘，讓我能吃上家鄉的食物。”景敏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味道。

“若能找到跟姐姐一樣執手相看，一生一世的良人，景宸即使放棄這公主之位也甘願。”

“景宸又怎知那良人沒到你身邊呢，你可知此處是何地？”

“我剛進這裡，看到牌匾上寫著‘靈犀殿’。”

“靈犀，心有靈犀一點通，這裡隻離皇上的寢宮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是未來皇後所居的寢宮，他將你安排在此處，你還不明白嗎？”

“孟焱，皇姐，可是，我與他，算起來，不過見過三次，我與他的婚約也不過是兩國之間的聯係，他這人吊兒郎當，相信不會因這婚約被束縛，而且，我對他有的隻不過是感激罷了。”景宸認真思考，雖然孟焱救了自己，可是自己與他不算熟識，連朋友都算不上，何談婚約。

“宸兒，有些事，有些人不是看表麵就能知曉，要用你的心去感受，以後你會明白的，對了，宸兒，你那大侄兒如今已有十一歲，小侄兒也有七歲，十分可愛，稍後我向皇上請求，讓你去我府中住幾日，你必會喜歡他們的。”

“皇上。”我站在孟焱身邊，他站在門外，呆愣地看著院子中的兩人，我知道他全聽到了，我也知道此時他的心必是疼痛的。

“回去吧，她若想留下就派人去北魏皇宮告知一聲。”孟焱淒涼地轉身，我趨步跟在他身後，離他五步距離。

景宸終沒有留下，她與沈慕白帶著沈瀚的靈柩步上了歸國的路程，白色的壽帆飛舞，黃色的冥紙灑落天際，景宸依舊是那一身粗布衣衫，臉上依然布著紅疙瘩，她陪在沈慕白身邊，直到坐上馬車那一刻，孟焱都沒有相送，看著慢慢離去的車隊，孟焱站在城牆上，遙遙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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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紅綢染江山

北魏成帝一年，景宸十五歲，沈慕白十八歲，孟焱二十一歲，景莘十七歲，李牧二十三歲

今正值立春，萬物複蘇，欣欣向榮，為賀皇後誕下皇子，特舉辦百日宮宴，邀請西楚皇帝孟焱參加，也為共商對抗東竭大軍，孟焱‘好心’帶上了已在西楚十二年質子，如今已有二十歲的皇二子李詰一同來到宮宴。

成帝李牧坐在正中，身側是溫婉的皇後，右側是孟焱，孟焱身邊坐著的是二皇子李詰，身後站著一著火紅色勁裝的我，左側的席位是皇四子李祁，俊朗的外表，與李牧有幾分相似，他的身側是沈慕白，他舉杯朝我一笑，我也回以微笑。

李詰微胖的身軀，臉上的贅肉一笑就抖動，有些憨傻，隻知看著堂下衣著暴露的舞姬，我看到李牧同樣也目不轉睛，完全不顧身側有些不悅的皇後，我冷笑，北魏的皇帝還真是一個德性。

“皇弟在西楚多年，必是想念北魏的食物，你皇嫂特意準備了很多你小時候愛吃的食物，你可滿意？”李牧從歌舞中轉過視線，輕蔑地看向李詰。

“滿意，多謝皇兄，多謝皇嫂。”

“滿意就好，不過你這謝還的歸功於你母妃，她思念你成疾，多年纏綿病榻，盼你歸來，稍後，你要去瞧瞧你母妃。”

“皇兄在說什麼，皇弟不知，皇弟的母%e4%ba%b2隻有一人便是已故的先皇後。”這李詰看起來傻乎乎的，但明眼人都知，他也是個扮豬吃老虎的主，這李牧很是厭惡先帝的妃子，自他登基，無子的妃子不是給文帝陪葬，就是被發配到庵堂，有子的妃子，都居在壽安殿，未經允許不得出入，如同禁閉。

“皇弟還如幼時一般聰慧，今日的舞姬姿色倒是不錯，皇弟若是喜歡，待會讓她們好好伺候你。”李牧覺得是自己多慮了，那年，用手段才將本該是自己去西楚做質子換成了李詰，文帝本是很喜歡這二皇子，也因那年的誤會，才狠心將他送去西楚，如今就算他回來，這皇位都坐了一年，早已穩固，而且，這李詰的性子早已磨平，還怕什麼，想到此處，李牧對李詰的態度也好了不少。

“那就多謝皇兄美意了。”李詰笑著接受，眼睛依然色眯眯地看著堂下的舞姬那曼妙的身姿。

“元帝，稍後朕特意為你準備了一節目，你定要好好欣賞。”堂下的舞姬領賞後退場。

“箏”一曲琴音響起，琴音高低起伏，扣人心弦，行雲流水間講述了一個動人的故事，在場的每個人都進入那琴曲中，沉浸其中，隨著最後一尾琴音散去，堂內似乎還殘留著餘音。

“好，此曲寓意深長，隻聞琴音不見其人，敢問成帝，不知是何人所奏。”孟焱拍手叫絕，他的心思我豈會不知，他根本不懂琴律，隻盼這琴曲出自景宸之手。

“請奏曲者進來。”

“是，公主，請。”侍女從內堂的一側帶出一位蒙著麵紗，抱著琴具的女子出來。

“參見皇兄，皇嫂，元帝。”女子一襲鵝黃色宮裝，施施然行了一禮，孟焱看了一眼，失望不言而喻，雖然蒙著麵紗，他已認出那女子並不是日思夜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