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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為我們求來的!如今這些官爺這樣欺壓我們,我們不如聯合起來反抗他們!神子見不得我們悲苦才向上天為我們祈雨,如果他能統領我們,我們肯定能過上好日子!”

“信奉神子,說不定就有大房子住,有吃能吃飽的糧食,不用擔驚受怕,說不準還能吃肉,甚至送小孩讀書嘞!”

他三言兩語便戳中了村民們心中關於吃飽穿暖的最深的渴望,從最開始零零星星的應和,到後來排山倒海的呼嘯———

“信奉神子能吃飽飯!”

“信奉神子能吃上肉!”

“信奉神子能穿新衣!”

眼見著氣氛越來越熱烈,剛剛說話的那個村民大喊:“我們這裡偏,消息沒那麼快傳出去,我們先把屍體埋了,再去聯合其他村子,神子悲憫,一定會給我們留下活路的!”

情緒上頭的時候,人的反應往往的最為激烈,在生死的逼迫下,村民們已經顧不上那宛如滅頂一般的害怕,有人出頭,那溺水之人抓到的最後一根浮木,他們下意識地依從了那個領頭的村民,將他當成了主心骨。

而這個村民也不負眾望,他有條不紊地安排好了一切,每個村民都領到了自己要做的事沒空胡思亂想後,他們才三三兩兩散去。

成為新的主心骨的村民也回去做準備了,和他相熟悉的一個同村人忽然滿麵複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道:“狗剩啊,難怪劉翁生前總是誇你,說你是個能幹成大事的人。”

說完後,他又看了看他的%e8%85%bf:“我記得你前段時間傷了%e8%85%bf,如今已經好了?”

“是啊。”被他搭話的狗剩點了點頭,“上個月羅汴城求雨時,我不是去求醫嗎?在求雨結束後我遇到了一個老遊醫,他好心幫我治%e8%85%bf,一下子就把我的%e8%85%bf治好了!這一定是神子賜福,不然我去城裡碰了那麼多次運氣,怎麼就這次遇上了這麼好心的人呢!”

剛剛還虛無縹緲的神子的悲憫因為落在身邊人身上,一下子變得清晰起來,村民點點頭,認可了他的說法。

被稱為狗剩的村民見狀催促道:“都趕緊準備吧,沒時間磨蹭了!”

……

誰都沒想到這場因為陰差陽錯的意外而倉促的聯合,最後竟然真的聲勢壯大起來,從楚國新政難以觸及的偏僻村子開始,一點點蠶食了數座城池。

“跟著神子有肉吃,跟著神子有衣穿,屋子不破不漏雨,地裡年年都豐收!”

這簡單直白的口號,隨著城池的陷落而流傳,聯合起來的“信徒”每攻破一個地方,便將得到的糧食和財富分給每一個參與的人,明明隻是舉著鋤頭竹竿連像樣的武器都沒有的百姓,卻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連下三城,並直直地向楚國腹地逼近。

朝堂混亂,糧食絕收,官吏威逼,豪強欺壓,種種因素加在一起,使楚國各地都生出了流民。吃飽穿暖,有糧有地的口號在亂世中對他們有致命的吸引力。

漸漸地,這個隊伍吸納的流民越來越多,聲勢越來越浩大,神子求雨的故事與口號一起,傳遍了被攻陷城池的每一個角落,所有人都堅信著,隻要讓神子來領導他們,他們就能過上前所未有的好日子!

自此,流民四起,局勢一發不可收拾。

第322章 以工代賑

◎作為每個分類裡的傑出人才,他們絕不低頭認輸!◎

“最近從楚國湧過來的流民是越來越多了……”一個士卒拿著個長柄木勺在稀薄的粥桶裡攪了攪,舀上來一勺子稀粥盛到碗裡,他抬頭看了看那烏泱泱的、幾乎看不到頭的隊伍,愁眉緊鎖,“郡守大人說要開倉救濟,這一袋袋糧食倒下去,就像倒在無底洞裡似的。”

“我們隻是做事兒的,哪裡管的了那麼多。”

旁邊和他搭話的人同樣守著一大桶粥,他的前麵也排著一群灰頭土臉,瘦得皮包骨頭的流民,這些流民狀況好些的還能隨身帶個破碗或者就地取材用木頭做一個,但更多的人隻是伸著一雙髒兮兮的手,讓他們將滾燙的粥倒在手裡,被燙得呲牙咧嘴也不肯鬆開。有的人捧著那捧燙人的粥甚至不敢往旁邊走,既怕被人搶了,又怕被人惡意撞翻,隻站在他們周圍狼吞虎嚥,看著又可憐又心酸。

“聽說楚國現在亂得很,到處都是起義,朝廷怎麼派兵都壓不下來。”打頭的那個士卒又接給人舀了好幾勺粥,沒多久桶裡就見了底,他用長柄勺子在桶內刮了刮,又湊出大半勺給了排在前麵的流民,隨後回過頭,扯著嗓子大喊,“老李頭再提一桶過來!我這邊沒粥了!”

“老李頭!!”他的聲音粗狂得要命,周圍還沒喝上粥的流民眼巴巴地盯著他,竟然讓他有一瞬生出了不寒而慄的錯覺。

他又接連喊了好幾聲,後麵臨時圍起來的簡陋營帳裡出來兩個人,一起抬著個大木桶,木桶上冒著騰騰的熱氣,此時才二月末,天氣仍是很冷得很,但這些熬粥的人卻都穿著件單衣,衣服汗得濕透。

“來了來了!”右邊抬著桶的人不耐煩地吼道,“你當是米下鍋了立馬就能變成粥嗎!”

他們倆合力將木桶抬到士卒旁邊,將那個空了的取走,被稱為老李頭的人在走前拍了拍士卒的肩膀,低聲道:“慢點分,少分點。”

他們新抬上來的粥更稀了,最開始救濟流民時的粥還能稠得立筷不倒,後麵便一日比一日稀薄,而新抬上來的這桶,熬開的碎米已是清晰得粒粒分明。

用木勺將粥舀到人手裡,那摻雜了野菜的粥稀薄得就像水,能順著指縫流出來。

流民中果然有人生了不滿,烏壓壓的人群中,不知是誰藏在其中喊———

“這粥一天比一天稀,你們是存心要餓死我們不成!”

“最開始來時的粥稠得和飯一樣,野菜也少,現在就像是水,你們拿這些糊弄誰呢!”

喊話的人極其聰明,他藏在人群中,皮包骨頭、髒兮兮臭烘烘的流民們擠在一塊,也分不清是誰喊的。

“為什麼不給我們像一開始那樣吃?是不是你們貪了我們的口糧?”

“你們不怕遭報應嗎?那是我們活命的糧食啊!”

“說得什麼%e5%b1%81話!藏頭露尾的東西,有本事出來!”拿著長柄木勺的士卒氣得臉通紅,“我們好心救你們,你們還挑三揀四上了!”

安廬郡不過是與楚國靠得近的一座城,驟然接受這麼多流民,本就算不得富裕的郡縣在救濟了一段時間後便捉襟見肘,即使這樣,他們也沒放棄,沒想到卻引出了這樣顛倒黑白的指責!

“早知道你們楚國人是這麼狼心狗肺的東西,我們就不浪費這麼多糧食救你們了!”他說著說著更氣了,“有本事就不喝我們衛國的粥啊,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什麼晦氣玩意兒!”

被他目光掃視到的流民都畏畏縮縮地低下頭,而離他遠的、藏在更多流民身後的聲音卻沒有消減,反而愈演愈烈———

“你們就是被我們說中了才心虛!才惱羞成怒!”

“你們要救我們就得救到底,不然就是在害人!”

他們的言語技巧極有煽動力,不少每天吃的越來越少,餓的眼睛發綠的流民都受到了煽動,於是情況慢慢向極不好的方向發展———流民中產生了嘩變。?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勉強維持起來的秩序傾刻間被打亂,有的流民撲上來搶奪士卒手裡的木勺,有的人伸著髒兮兮的手就往滾燙的粥桶裡撈,有的人推搡著他們,搶他們身上值錢的物件,有人則趁著這混亂的場景,想要偷偷溜到他們身後的城池裡去……一片亂象之下,負責施粥的百夫長當機立斷,抽刀砍了幾個鬧得最凶的流民,在鮮血的威懾下,這場小範圍的騷亂沒有進一步擴大,流民們在鮮血下立刻老實起來,又恢復成了那種畏畏縮縮的樣子。

沒人再敢輕視他們了。

之前還算得上祥和的氛圍傾刻間變得劍拔弩張,衛國的士卒們抽出刀對向那些手無寸鐵的流民,擺明瞭一副防備的態度。

抬上來的幾桶粥早已在剛剛的混亂中被推倒在地,稀粥流了一地又被人踩踏,已經在地上成了看著有些噁心的泥濘。

“我們不鬧事了,求求你們給我們點吃的吧……”

從眾的惡意沒來得及被放大,就又被包裹回了懦弱卑微的皮裡,之前還鬧得凶,滿臉橫色的流民,又開始極不要臉且理直氣壯地請求。

“我們也沒有辦法,我們隻是想活下去,你們不能不管我們啊!”

衛國這隻百人小隊臉上的表情極不好看,簡直像生吞了幾隻蒼蠅一樣難受。

“因為你們鬧事,粥桶全都推翻打壞了,今日自然沒有粥了!”百夫長看眼前這亂七八糟的場景,眉皺得越來越深,“至於之後要怎麼施粥,待我請示過大人後再做定奪!”

他說完後又對著身邊的親隨吩咐:“你們在這裡守著,若還有人鬧事,格殺勿論!”

他勉強安排好城外這混亂的場景,便匆匆去了郡守府,郡守府裡的人這幾日已經熟悉了這位百夫長,見他來後便直接將他放了進去,他穿過因為疏於打理而顯得有些雜亂的小花園,見到了安廬郡的新郡守———憑心而論,這位新郡守生得一幅和善的容貌,人也如同他的相貌一般好說話,沒什麼架勢。

據說這位從國都廣樂而來的新郡守是朝廷特意派來的,就是為了讓這位大人在對待遠道而來的流民時能夠用懷柔政策,來引導他們在為衛國定居,通過教化讓他們成為衛國的子民。

安排自然是好的,但壞就壞在這位大人的心腸……實在太過軟綿了些。

安廬郡自身本就不富裕,雖說新郡守上任時也帶來了一批糧草,但數量不多,根本就填不上這如無底洞一般的花銷,他們安廬郡如果繼續養著這些流民,別說供給吃食了,就連他們安廬郡自己的百姓,怕是也會陷入饑一頓飽一頓的困窘之中。

在這樣兩難的局麵裡,他們這位郡守非但沒有拿出行之有效的方法阻止情況繼續惡化,反而天天召集人坐在一塊兒辯論什麼政策目前最有效,然後繼續養著這些吃白食的流民,讓安廬郡的糧倉一天天看著見底。

百夫長腦海裡轉過許多思緒,但麵上不顯,隻是拱手一拜,將今日發生的情況飛快講述了一遍,期間他稍稍誇大了幾分———如果不讓這位性子和善的郡守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怕是會拖出更可怕的後果來。

等他講完後,這位生得麵善的郡守長長地歎了口氣:“流民越來越多,我也是急得睡不著,但要是不管又有傷天和,畢竟都是一條條命啊,怎麼能坐視他們死在麵前呢!”

他捋了捋鬍子,臉上露出愁苦的表情:“流民聚集,無事可做才會惹事生非,我們乾脆給他們找點事情做!”

“這陰雨連綿的,不少縣裡的房子都需要修繕,有的地也需要耕種,你們先挑幾批老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