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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馨千祀]隊伍小群,破雲來第一個發出一條鼓掌的動態特效:“牛哇!”

後麵幾人紛紛附和,小隊群聊介麵上的特效如煙花一樣綻開,等這一陣特效過後,鬼卿慢吞吞地發言:

“剛剛那個人是燕國的典客孔江,最善以古禮壓人,喜歡佔據道德製高點後再批判別人,一般他發言後,接著應和他的就是坐在他右邊的宗正張師閬……”

[垂馨千祀]小隊這幾天確實收集了不少資料,瞭解了不少人的資訊,但古代的畫像……嗯,總歸和真人有那麼億點點差距。再加上這場宴會性質特殊,裡麵坐著的官員壓根兒就沒穿官服,很難憑藉服飾得知誰是誰,隻能憑藉座次去瞎猜,鬼卿這一番話,不亞於及時雨。

柳長春:“單走一串6?”

同樣是人,怎麼人和人之間的差距就這麼大呢?!

喬如霜就比較直接了:“還有什麼資訊趕緊說,讓我們在直播麵前秀死他們!!”

所以之後,[垂馨千祀]小隊一邊言笑晏晏地和其他人打太極,一邊在意識空間裡瘋狂記筆記,力求讓每張臉都能和他們搜集到的內容以及現在的補充資料對上號。

於是,燕國的其他人發現,不管他們拋出什麼棘手難解的問題,對麵的羌國人停頓片刻後便可得出答案,好像沒什麼能難倒他們。

就像現在———

喬如霜微笑著舉杯示意對麵:“關於溝渠灌溉的問題,權當我拋磚引玉,不知閣下有何高見呢?”

被喬如霜舉杯示意的都水長丞謝遊背後沁一點冷汗,他還能怎麼說,能說的都被對麵的人說的差不多了!

他的臉色幾度變幻,最後隻歎:“涇水一斛,其泥數鬥。且糞且溉,長我禾黍……此修渠之利,巧奪天工,造福百姓。君言如玉,吾瓦礫也。”

意思就是認輸了。

喬如霜也不趕追敗將,而是寬和一笑,又換了另一個話題,這次被話題挑上的倒楣蛋,變成了掌管司法的廷尉段東晴———

“敢問段廷尉,若有一竊賊入室行竊數次,主人皆未尋獲賊蹤,狠心設下陷阱,終於逮得賊人,但慌亂追趕間,賊人不幸身亡,請問,此間主人有罪無?”

廷尉段東晴生怕她設下陷阱,沉%e5%90%9f了一會兒後才答:“賊人入室行竊,主人反擊致賊人身死,有錯無罪。”

“那若此間主人與賊人為親屬,此間主人趁賊人父去,強佔孤兒寡母房舍田地,逼得孤兒為賊,偷盜財物為生,如今孤兒因他而死,寡母也心灰意冷自縊離去……此間主人有罪無?”

段東晴:“占人財物為先,逼良為盜在後,自是有罪。”

喬如霜點點頭:“既如此,請問段廷尉,燕國之法,情大於理邪?理大於情邪?”

“律法以理為主,情不可動搖法,但法應考慮情。”段廷尉道,“主人與賊人自當各自列出罪狀,以罪論處,依律處罰。”

“按律,此間主人當歸還財物,徙千裡,宗族當收斂孤兒寡母屍身安葬。”他捋了捋鬍子,繼續道,“孤兒應從從族譜除族,官府接收財物後,命宗族為孤兒親父尋找嗣子,祧子承繼。”

聽到他的話,懸在空中的彈幕議論紛紛。

有歎息的———

“雖然聽起來心裡有點不舒服,但按燕國的律法,這確實是最正確的做法。”

有著急的———

“能站在這裡的總歸都有幾把刷子,考律法題怎麼能難住人呢?!”

有盲目樂觀的———

“都別急啊,大佬這麼問肯定有她的道理!說不定下一秒就要放大招了!!”

【放大招】三個字在彈幕上格外顯眼,喬如霜漂了一眼,暗暗讚歎這條彈幕有眼光。

鋪墊得已經差不多,喬如霜盯著段東晴,慢悠悠地拋出了一個賤兮兮的世紀難題———

“一人行於橋,忽聞求救之聲。

循聲而望,橋東側有一落水者,為他祖父,橋西側有一落水者,為他親父。

祖父與親父均不善遊術,且水流湍急,四周除他再無別人,若救人,最多隻得活一人性命,另一人必死無疑。”

她笑眯眯地問:“敢問段廷尉,救祖父邪?救親父邪?”

她的話音剛落,整個宴會一片寂靜,再不聞隻言片語,唯有彈幕幾乎笑瘋———

“這不就是傳說中的女朋友和媽一起掉水裡先救誰的變種送命題嗎?

[手動狗頭.JPG]”

“哈哈哈哈哈哈我要笑死了,按燕國的律法,見父危而不救者,腰斬棄市;見祖父危而不救者,鞭撻至死。這最多就是自己選一下死法嘛!”

“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要是兩個都不救,是不是兩種死法各輪一遍?”

“不,你應該說等兩個一起淹死,就沒人看見他不救了!

[完美犯罪.JPG]”

彈幕上的嘻嘻哈哈最後彙聚成一個核心意思———

“哈哈哈哈哈這個題目好賤!真的好賤啊!”

第271章 角色扮演

◎PUA、CPU、KTV的錯覺。◎

救祖父邪?救親父邪?

在未來,與這個類似的疑問困擾過無數人,成為了懸而未抉的難題,而現在,它也不負所望地困住了燕國的諸人。

而提出這個問題的罪魁禍首,繼續笑眯眯地加上了最後一根稻草:

“祖父和藹,親父慈愛,均待過橋之人如掌珍。”

———連人德行有虧,罪行減免的路都堵死了。

燕國的臣子臉上仍舊帶著笑,但心裡已經罵開了———怎會有如此刁鑽狡詐、胡攪蠻纏之徒!

喬.刁鑽狡詐.胡攪蠻纏.如霜:“段廷尉熟識律法,精研律令,想必很快便能給出答案吧。”

段東晴:“……”

他鬆開了自己的鬍子。

正是因為瞭解律法,他才知道這個問題比表麵上更難纏。麵上似乎隻是在問該救誰,好似是要讓人麵對無解的死局,結實地丟一回臉。但實質上,這個問題與上一個問題的核心並無差別。

理法與情法,究竟誰才是燕國國律法的核心?

當情與理衝突時,誰該後退一步?

眼前這種局麵,是否說明燕國的律法有漏洞,而律法有漏洞,是否就該變法?這後麵牽連涉及到的一連串東西實在是太多也太遠,又觸碰到了足夠多人的利益。

總而言之,一個詞———大麻煩!

不想談論這種敏[gǎn]話題的段東晴沉默了,其他的燕國大臣腦袋微微一轉,想到這一茬,也沉默了。

這一次,羌國來的人沒有像之前一樣有眼色地轉移話題,而是好整以暇地等著他們的回答。

在略有點窒息的沉默氛圍裡,坐在最上首的、年幼的燕王問:“段廷尉為什麼不說話呢?”

即使貴為一國天子,但他到底年齡尚小,還不明白這淺顯對話之下隱含的洶湧波濤:“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立在他身後的,臉上扣著銀白麵具的女子暗地裡敲了敲他的椅背,年幼的燕王眼裡閃過一絲疑惑,他其實還有很多問題想問,最後卻乖乖地閉上了嘴。

剜瑕姐姐不讓問,那他就不問好了。

大殿裡又重新陷入寂靜。

但被燕王點名的段東晴卻不能像之前一樣裝聾作啞了,他隻能拱了拱手,說:“世間決不可能發生如此荒謬之事,閣下又何必提出這種匪夷所思的假設,以攻擊我燕國律法?”~思~兔~網~

“難道事情尚未發生,隻是提前預設,便會被稱為荒謬?”喬如霜道,“世間之大,百姓之多,段廷尉便如此斬釘截鐵,篤定不會發生類似的事情嗎?”

她的語速不快,言語卻誅心:“據我所知,燕國的睢郡半年前有一案———父欲殺妻,子見之而阻,推攘間父亡,於是官府斷案為子弑父,終判三十棍刑,徙千裡,還未到流放地,人便因傷病去世。而燕國律法中,見父母妻兒危而不救者,亦有刑罰。這案子,與我如今的問題,不過異曲同工。”

“律法終非萬能,而這樣的事情又世間少有。”段東晴道,“閣下又何必抓著這種罕見的案子,如此咄咄逼人?”

“律法有問題便要修訂律法,避免這樣的事情再度發生。”喬如霜說,“這世間之法若是永恆不變,那又有何存在的意義?”

“律法國之根本,一國重器,豈可輕易動搖?”段東晴駁斥她,“為數人之冤擅改律法,招致國本動盪,對其他的百姓來說有害無益,豈非本末倒置,殺%e9%9b%9e取卵!”

喬如霜臉上的笑容仍未變,懸在空中的彈幕卻已炸開了鍋———

“我呸!講的什麼狗%e5%b1%81東西!!”

“律法有問題就得改!什麼規章製度出來時都是從好的方麵出發的,但如果不法隨事遷,最後隻會成為壞人手裡助紂為虐的工具!”

“哪有什麼永恆不變的律法,死守著不變法的國家最後都滅亡了好嗎?!”

“什麼不能為了幾個人的利益損害絕大多數人的利益?說白了就是變法後麵的水太深,一般人扛不住,自然就跟著裝聾作啞了唄!”

“不行我好生氣,但我又沒有文化,我隻能說———大佬懟他!!!”

……

喬如霜沒有去看彈幕,她隻是靜靜地問:“究竟是幾人之冤不值得動搖律法,還是律法之後盤根錯雜的利益,不能動搖呢?”

即使兩國談判前的宴會本就為試探而設,這問題也太犀利,太直白,太尖刻,太莽撞。作為一國的使臣之一,是決計不該說出這麼莽撞的話的。

段東晴簡直被她的大膽給驚呆了,他一時之間竟意識不到,他麵前這人到底是怎麼想的。

將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問題翻到明麵上來,於結盟而言又有何好處?使臣這般莽撞直白,羌國又真是一個好的結盟物件嗎?

頂著所有人或質疑或有殺意的目光,喬如霜反而拂了拂袖,施施然地坐下,不發言了。

[垂馨千祀]小隊群聊———

喬如霜:“我這次拱火拱得還不錯吧!”

破雲來發了一個豎大拇指的表情包:“很好,相當拉仇恨。”

賀明朝:“按照我們的計畫,接下來誰上?”

柳長春:“要不我上?但事先聲明,我不能保證效果!”

懟人嘴炮懟成習慣了,他怕他把對麵的人氣撅過去,到時候鬧太大了,他們的計畫就很難收場了。

一貫沉默寡言的鬼卿看著意識空間裡不斷滾動著小隊群聊,莫名覺得自己的隊友正處在一種薛定諤的靠譜狀態。

他沉默了好幾秒才開始截胡:“要不還是我來吧。”

[垂馨千祀]小隊群,其他四個人———

“好耶!!!”

在[垂馨千祀]小隊和燕國的人打嘴炮的時候,[往者已矣]小隊正麵對著眼前的一切,內心留下了無言的寬麵條淚。

“要不要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