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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沒有留下血脈傳承。

前朝的血脈就這樣斷絕,初代夏王幾乎要瘋掉,他不能接受他的主上最後淪落到一個香火盡凋的結局,於是他剖開死去子嗣的%e8%83%b8膛,取出了那隻蠱蟲養在了自己的身體裡,然後窮盡一生,以這隻母蠱培育出了數量眾多的子蠱。”

“不是———”紹知節滿臉一言難盡,“他到底是圖什麼啊!”

人都死了,培育蠱蟲還有什麼用?難道還能死而復生不成?!

玄都偏了偏頭,發間繁複銀飾發出一聲輕響:“剛剛忘了說,那隻蠱蟲叫鳳凰蠱。”

喜歡收集《逐鹿》裡稀奇古怪東西和傳說的宴桃:“……艸!”

鳳凰蠱———傳說與鳳凰蠱共生之人死後,鳳凰蠱會繼承他的血脈,在合適的時機死而復生。

“他是瘋了嗎?”宴桃的眼睛因為震驚而瞪得溜圓,“這傳說難道不是一聽就不靠譜嗎?!讓一隻蟲子繼承被寄生人的血脈,在合適的時機死而復生———科學一點好不好!仙俠小說裡都不敢這麼演啊!!”

關鍵是這種一聽就是騙人的手段,竟然從初代夏王一直延續到現在都被人篤信著!

宴桃:(=-=''')

地鐵、老人、手機.JPG

其他人也被震驚到了,自認為覽遍上下五千年狗血的折青黛也不由得嘆服:“我一時之間竟找不到能貼切形容我現在心情的詞語……”

厲寒秋:“所以坑裡的這些白骨,都是歷代夏王的實驗品囉?”

“一隻蠱蟲流轉那麼多代,就算身體裡真的帶著最初那個人的血,也早在一代代的輾轉中消失殆盡了吧?”紹知節說,“這難道不是自欺欺人?”

為了這樣一個荒唐的、根本經不起考究的傳說,究竟犧牲了多少條人命?

根本沒人敢往下細想。

“據說鳳凰蠱想要涅磐,唯有吸取氣運。所以夏國通常將天姿絕色的少男少女的身體中上兩隻子蠱,將他們像禮物一樣送往各國,擺在明麵上的,往往隻有其中一隻。

如果有人能懷上子嗣,在他們懷上的那一刻,另一隻鳳凰蠱分出來的子蠱就會蠶食他們的生命力,以滋養腹中胎兒,而這被誕下的胎兒,就是鳳凰蠱最好的容器。”

厲寒秋:“……艸!”

山漸青:“……靠!”

折青黛:“……敲!”

她罵完後當場反應過來:“上一任羌後夏菁身體裡不也有蠱蟲嗎?所以他們會打小……陛下的主意是不是?”

“當然。”玄都點點頭,銀色的耳飾在他臉頰邊晃蕩,帶出一點悠悠的鈴聲,“當年樂蕪雖然逼著夏華廷交出了壓製蠱蟲的方法,在夏菁懷孕時沒有讓蠱蟲蠶食她的生命力,但樂珩和樂凝……確實是夏國眼裡蠱蟲的容器———不是最完美的那種容器。所以夏華廷在等,如果到了他心中極限的時間點還沒有更合適的人,或許他就會改變主意……來吃回頭草?”

“這確實很殘忍。”玄都說,“所以夏國每年祭祀的那一天,地底下種了蠱蟲的人在哀嚎掙紮,地麵上卻是載歌載舞,無憂無慮。仿佛是地獄和人間。”

夏國的故事講完了,玩家們的表情……一個比一個沉重。

“戲樓裡說書的都不敢這麼編……”厲寒秋痛苦臉,“說書人都覺得離譜!”

折青黛:“不是離譜,是離離原上譜!”

山漸青:“《逐鹿》裡上一輩,怎麼這個畫風啊?”

“如果他們不是這個樣子……”宴桃幽幽地說,“下一輩子的故事,至於那麼美強慘嗎?”

其他玩家:“……”

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法反駁。

“不要哭喪著一張臉了。經歷過這些痛苦的人幾乎都已塵歸塵、土歸土。”玄都說,“天理昭昭,終有報應的那一日。”

“玄都……”折青黛看著玄都昳麗的側臉,他沒有笑,於是整個人顯得沉靜,恍惚間竟然有幾分可靠的味道,她乾脆盤%e8%85%bf坐在地上,仰頭問出了自己的疑問,“這些陳年往事,你為什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呢?”

“唔……”玄都歪了歪頭,給了她一個wink,理直氣壯道,“陛下整理密函的時候,我看了呀!”

剛剛那種壓抑到讓人喘不過氣來的氛圍霎時消散,折青黛呆滯地炸了眨眼:“……你偷看?”

“什麼偷看?”玄都給了她一個腦瓜崩,“我是光明正大看的!”

玄都是她,樂凝也是她,本來就是留給她的密函,她難道不能看嗎?

玩家們並不知道這一點,於是任務小群裡剛剛還傷感,現在就已經歡騰起來————

“小公主好愛玄都!什麼機密都給他看!玄都也好愛小公主!願意為了她孤身一人千裡迢迢來夏國!”

“我就知道———這對CP是真的!!”

“嘩啦———”

最後一鍬土揚起、落下,漫長歲月裡的受害者們,真真正正地入土為安。

好不容易提起一些精神、開始嘻嘻哈哈的玩家們看著眼前一大片被他們整好的土地,想著馬賽克沒有解除前驚鴻一瞥中滿地的跪伏白骨,臉上漸漸失去了笑容。

“我有點想揍人……”折青黛歎氣,“能給人來兩刀嗎?”

“冷靜點!”厲寒秋阻攔她,“捅刀這種事,還是讓我來吧!!”

“不!”宴桃毛遂自薦,“我覺得我比你們更合適!”

紹知節:“我是隊長,這種辛苦活還是交給我吧!”

山漸青:“怎麼就沒人考慮我呢?!”

……

他們吵鬧著,於是連這座冷寂的地下迷宮都顯得熱鬧。

玄都靠在身後的牆壁上,手中把玩著龍形的青銅符,就這樣眼裡帶著笑,靜靜地看著他們。

為什麼玩家參與遊戲總容易被發現?

因為他們不是紛飛戰火、饑寒交迫、流離失所中養出來的孩子,他們沒有見過這世上最黑暗的苦難,沒有在生存麵前毫無體麵、失去尊嚴,他們舉手投足間都有種特別的天真感,那是在和平中才能養出來的氣質。他們的眼睛與真正受過苦難的人截然不同,不管是在遊戲裡,還是在現實中。

“玄都!!”忽然有人以猛虎下山之勢抓住了他的胳膊,他順著胳膊上的手看去,是厲寒秋,他臉上還沾著血,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臉上的表情卻是生動,“你來說!我們誰能上去捅一刀!!”

這樣鮮活的表情如果被昏迷前的夏華廷看到,他便再也不會疑心玩家是傀儡,因為再高級的傀儡也無法全然模仿出真人神色的生動。

“捅刀隻能圖一時痛快,之後心裡不還是憋著口氣?”玄都伸出手,白皙的指尖點在厲寒秋眉心,嫌棄地將他推開,“有沒有興趣……玩個大的?”

之前玄都這樣說的時候,他們聽到了一個讓人心梗的故事,現在玄都又這樣說,玩家們……

“玩玩玩!!”

遊戲———最重要的就是搞事嘛!

“夏華廷能輕鬆做下這樣的事,無非因為他是夏國的國主。”玄都的眼睛眯起來,%e5%94%87邊漾開一點笑,露出一對小虎牙,“那我們就讓他當不了國主。”

山漸青的手向腰間一摸,下意識地想去搖扇子,然後才想起來他的扇子早就在今天這些驚心動魄的活動中不知所蹤了。

“你的意思是———我們扶持一個夏國王室的人,換掉夏華廷上位?!”

玄都敲了敲他的頭:“想法拘謹,錯了。”

山漸青:“……?”

他不服氣地插著腰,大聲嚷嚷:“我這做法都算得上亂臣賊子了,這還拘謹啊!”

玄都眼裡倒映出山漸青的身影,他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最後眨眨眼,卷翹的眼睫在眼下投出一片淺淺的陰影:“要不要一起……做他的報應?”

迎著山漸青突然間瞪得溜圓的眼睛,玄都仍是笑著的,不知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

“彼可取而代也。”

◇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第266章 羞恥傳言

◎表麵雲淡風輕,背後摳穿地心。◎

被打包坐上外表低調的馬車後,[垂馨千祀]小隊在群裡聊天———

“第二階段『歸去來兮』真玩這麼大?!”

“我們去燕國能理解,烏子虛……阿不,海樓先生他不是要隱姓埋名嗎?他跟著去真的不要緊?我總感覺有點慌!”

“我就想知道會不會和曾經應天書院的人見麵啊?”

“我猜會,但這算什麼———白月光當場復活?”

玩家們一邊在任務小群裡聊天,一邊悄悄用餘光去瞟坐在馬車最裡麵的那個人———烏子虛仍舊和往常一樣,消瘦的身軀籠罩在寬袍大袖間,半闔著眼,右邊眉尾處,熾紅胎記綻如牡丹,清雅中帶了點豔。

他的氣色已經比玩家們第一次見到他時好了太多,寡淡的%e5%94%87上開始有了點血色,臉頰也多了些肉,總算不至於整日都是倦怠的模樣。

破雲來是個藏不住話的,見烏子虛被他們猶如實質的視線盯得看過來,他忍不住問:“烏……海樓先生,你確定要和我們一起去燕國,真的不反悔?”

烏子虛點了點頭。

還沒等破雲來繼續問,坐在角落裡、一貫沉默寡言存在感也低的鬼卿忽然說:“……不怕觸景傷情嗎?”

整個馬車為之一靜。

“觸景傷情?”烏子虛睜開了眼,他重複了一遍鬼卿的話,然後搖頭笑歎,“沒有情,又如何傷?”

“是嗎?”鬼卿短促地笑了一下,然後拉了把手上的兜帽,將他自己的臉更深地藏入到帽簷的陰影裡,“你說如何……那便如何吧。”

他這話一說完,[垂馨千祀]小隊的任務群裡,賀明朝直接@鬼卿———

“冷靜冷靜。馬車已經走了一段距離了,他現在反悔的可能性不大,你不用再刺激他了!”

之前他們商議過,如果烏子虛也去燕國,那他們就要想辦法將他留下來,其中投票率最高的方法就是激將法。至於激將法要怎麼用,他們反反復複討論了許久,拿出了好幾個方案,最後得出一個結論———隨機應變。

嗯……好像說了,又好像沒有。

“話不能這麼講。”在賀明朝發言後,破雲來反駁,“現在還沒到燕國境內,我們多刺激刺激他,等到了燕國他麻木了,就不會感覺難過了!”

賀明朝:“……?”

喬如霜:“這什麼天才腦瓜想出的餿主意?!”

柳長春:“你平安長這麼大沒被人打死,真是個奇跡啊……”

而引發這一頓吐槽的當事人之一,在任務小群裡什麼話都沒說,他隻是安靜地坐在角落,目光透過視窗,看向了兩邊的風景。

不怕觸景傷情嗎?

他想起自己剛剛問的那句話。

這句話……究竟是在問誰呢?

是在問烏子虛,還是在問他自己?

馬車的沿途都有驛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