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將軍是男是女他並不在乎,隻要足夠優秀就行。
萬一……蕭慎未來的小將軍,就是她的妹妹呢?
萬事萬物都有可能,人要敢於做夢,不是嗎?
在祝淩懷裡賴了一會兒的阿英忽然說:“哥哥,我這個月可以搬過來和你一起住嗎?”
祝淩訝異:“怎麼了?你不想和鄭夫子住一起了?”
“不是。”阿英搖搖頭,“老師今天就回她的家族了,王夫子也一併回去了。”
祝淩的目光一頓:“為什麼要回去?”
阿英搖搖頭:“不知道,老師沒和我說。”
“除了鄭夫子和王夫子,你還知道哪個夫子回去了嗎?”
阿英想了想:“經常給我吃糖的那個老爺爺……很會下棋的那個,半個月前就走啦!”
那個是教授弈棋的邱夫子,同樣……出身於世家。
祝淩坐直了身體,有一個猜測在她腦海中漸漸成形:“統統,把永寧城的城池地圖調出來我看一下!”
小白雲麻溜地給她打開了永甯城的全城地圖。祝淩用意識控製著地圖上的某一個方向,然後放大———她所看的位置,人數少了一半,並且還有人在陸陸續續地消失,消失的那些人的去向是……燕京。
永寧城因為與燕京隔得近的緣故,禁軍下衛一直駐守在附近,這樣大麵積的調動,唯有一種可能———燕王出事了。
祝淩低聲道:“……難怪讓我最近不要出門。”
她的目光穿過窗戶,窗外雨聲綿綿,擾得人心神不安。
因為燕京……馬上就要亂起來了。
“哥哥……”
祝淩突然感覺自己的袖子被拉了拉,她回過神來,輕輕彈了一下阿英的額頭:
“我答應了,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吧。”
燕國的另一邊———
籠罩在小雨之中的無定河上,雨霧朦朧擾人視線,兩艘相對而行的小船,忽然迎麵相撞。
在撞上的那一刻,有斷喉箭上弦的聲響。
第134章 撲朔迷離
◎到底誰……才是真正的主謀?◎
不出祝淩所料,永寧城駐兵調走的原因,就是因為燕王和五皇子都出了事。前者是身體裡潛伏多年的慢性毒爆發,後者是吃到了食物裡的劇毒。但奇怪的是,無論是讓燕王慢性毒爆發的誘因,還是致使五皇子劇毒的那道膳食,都查不到幕後的指使者,線索往往剛有苗頭就莫名斷掉。
如今燕王宮裡遵循燕王調令而來的禁軍上衛,將整個燕王宮包圍得水泄不通,來往的人隻許進不許出,無論是哪家的眼線,都暫時傳不出消息。
司徒司空等人連夜被燕王叫入了燕王宮之中,現在還沒有出來。
三皇子府。
燕弘榮正在廊下焦急地踱步,他的府門被披盔覆甲的士卒把守著,雨聲落在鐵質的盔甲上,激得人心頭髮寒。
———燕弘榮派去與看守的人交涉的門客再次遭到了拒絕。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燕王宮裡的眼線都來不及傳出消息,整座三皇子府便被燕王派來的上衛看守住了,既不許人外出,也不許人靠近,硬生生將三皇子府困成了一座孤島。軟硬兼施之下,也隻得到一句冷冰冰的回復:“奉燕王之令,保護三皇子安全。”
燕弘榮是知道他們這位父皇性格的,一旦發生什麼有害於他自己的事,他們這五個成年的皇子便是首當其衝的懷疑對象。但這些年無論怎麼懷疑,從來沒有發生過重兵包圍皇子府這樣荒唐的事。
雨越下越大,一如燕弘榮不安的心,他甩袖從廊下回到了書房,三三兩兩的門客已經等在哪兒了,他一歸來,門客中就有一人迎上來:“三殿下,這———”
“靜觀其變。”燕弘榮麵沉如水,“我不做虧心事,沒什麼好畏懼的。”
現在想想,另外四個皇子府恐怕和他也差不了多少,到底是誰使了手段,一查便知,他又何苦自亂陣腳?
“諸位不如先回各自的院落———”燕弘榮拱了拱手,“待一切水落石出之後,才是真正的硬仗。”
他鎮定的樣子給了這些聚到書房裡的門客們一枚定心丸,還禮之後,門客們紛紛告辭離去,唯有最後一名走出書房的門客被燕弘榮叫住———
“甯先生請留步。”
那位姓甯的先生止住了步伐,他清瘦挺拔,舉手投足之間有種說不出的從容:“三殿下有何要事?”
燕弘榮對著他彎腰行禮,滿臉都是信任的神色:“接下來我該怎麼做,還請先生教我!”
那位姓甯的先生不急不緩地托住了燕弘榮的胳膊:“殿下不必緊張,如今府外有禁軍上衛守護,言行舉止皆受限製,殿下的母族又掌軍權,在這時節上易遭忌憚,不若讓府中聚在一起的護衛僕從散開,像往日一般,更能顯示殿下的問心無愧。”
“好。”燕弘榮堅持將那個禮節行完,比起文來他更愛習武,但他通常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位姓甯的先生雖然才到他身邊幾年,但已經為他解決了好幾樁煩心事,如今是他極為倚重的心腹謀臣,“多謝先生指點迷津。”
拜下去的燕弘榮沒看到的是,那位姓甯的先生眼裡閃過一絲冷光,但又很快垂眸掩蓋了下去,笑容和煦地扶起了他:“殿下如此信任,寧某愧不敢當。”
四皇子府。
燕君信對比起燕弘榮來說,就鎮定太多了。
首先,他身邊全是文臣。俗話說“文人造反三年不成”,從威脅而言,他不是最大的那個,燕王即使失心瘋了想要對他出手,也要考慮在他出事之後,自己會不會被文人口誅筆伐、遺臭萬年。
所以在禁軍上衛將四皇子府全部包圍的時候,他不僅不覺得恐慌,反而還有一絲隱隱的興奮。
能出現這麼嚴重的情況,就說明他的那位好父皇……真的時日無多了!隻要他能熬過這段時間,和燕弘榮爭鋒,鹿死誰手……還尚未可知呢!
燕君信撐著傘,疾步穿過府中的造影壁,泥水濺落在他的衣衫上,平添了幾分狼狽,他走到府門口,兩柄交叉在一起的長戟攔住了他的去路。
“請四皇子莫要向前!”
“我不是要出府。”燕君信好脾氣地笑了笑,並沒有因為攔住他的人不留情麵的言語而惱怒,他清俊的臉上露出些許憂悒,“父王派各位來四皇子府保護我的安全,本就是出於拳拳愛子之心,可我困於府中,不知父皇情況,心下難免不安,不知父皇那邊可安好?”
執戟的兩人誰也沒有被他的話打動,其中年紀較大的那個隻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宮闈之事,我等不便外言。”
燕王宮。
燕王在太醫的施針之下終於再一次悠悠轉醒,他隻覺得心口火燒火燎,呼吸之間似有刀割,眼裡的一切也有種光影錯亂的感覺。
他醒來之後的第一句便是:“……人抓到了嗎?”
他一定要把那個敢給他下毒的人千刀萬剮!
為他施針的太醫施完針之後就安靜地跪在了一邊,不敢吭聲。‖思‖兔‖在‖線‖閱‖讀‖
燕王出事時便現身的暗衛此時沉默著向他遞上了一日一夜收集到的新證據———燕王上一次昏迷時所斷掉的線索,終於再一次續上了。
燕王抖著手從暗衛手裡拿過證據,紙上的字在他眼裡起了毛邊,廢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看清———
“我食的熊肉引發了潛伏在我體內的蘞塵香?”
他用力地抓著那張紙,抓得那張紙起了褶皺:“……熊肉可有問題?”
那熊肉是燕弘榮在秋獮期間獵到的,因為他喜好食山珍海味的緣故,一整頭熊都送到了燕王宮供他享用。
暗衛的目光看向了那施針的太醫,燕王的目光也隨之轉過去,那混濁的眼神裡透著一種令人膽戰心驚的冷意,太醫額頭上的冷汗“唰”地一下就順著臉頰落下來了,他不敢擦也不敢動,極力保持著聲音的平穩:
“那熊肉有些許問題,但微臣才疏學淺,不能……不能確定到底是熊肉本身,還是熊肉裡的……”
迎著燕王越來越冷,殺意越來越重的目光,那太醫終於承受不住壓力撲倒在地,被拖出去的幾個同僚的血還在殿外隨著雨水四處蔓延,成為了壓在他心頭揮之不去的陰影,他額頭重重地磕在地上:“微臣真的盡力了!”
那突然大起來的聲音讓燕王心頭一跳,他本來準備吩咐暗衛將他拖出去處死,但又想到這個太醫是所有還活著的人裡醫術最高的了,隻能勉強按捺下心頭的殺意。
“熊肉的問題放到一邊,我體內……為什麼會有潛伏了數年的蘞塵香?”
他從未用過這種香。
逃過一劫的太醫依舊保持著額頭觸地的姿勢,一動也不敢動:“陛下`身上的蘞塵香……少說也有八年了……”
紙在燕王手中皺成一團。
太醫顫顫巍巍地補充道:“陛下`身上的毒,臣已經暫時控製住了……短暫嗅聞蘞塵香,不會毒發……”
他沒有抬頭,也能感受到上方如毒蛇一般的目光,汗一層層濕透了衣衫,每一秒都拉得無比漫長,也許過了一刻鐘……也許過了一盞茶……也許過了一柱香,他終於聽到燕王發話:“把蘞塵香拿上來。”
太醫從地上爬起來,因為跪得太久,%e8%85%bf腳一個踉蹌,差點禦前失儀,他從藥箱裡取出一個小布包,彎著腰雙手舉過頭頂遞給燕王。
燕王從他手中接過裝著蘞塵香的小布包,湊到鼻下聞了聞……味道有些熟悉,但他怎麼也想不起來。
有些濕的小布包放在手裡極不舒服,燕王皺著眉,將那布包擲到太醫身上:“你是怎麼辦事的!這香都是濕的!”
彎腰的太醫猛地跪下去,磕頭如搗蒜:“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微臣當時聽聞陛下有召,趕來時在太醫院門口的竹林裡摔了一跤,藥箱也摔開了!蘞塵香就是在那時不小心打濕的!微臣馬上去做一份新的———”
“不必了。”燕王忽然打斷他的話,他終於想起那香味為何熟悉了,他的四子燕君信頗愛青竹,經常會佩戴繡著青竹的香囊,靠近的時候,那香囊裡的味道,與蘞塵香……一模一樣。
被壓抑的怒氣終於找到了爆發點,蒼老的燕王怒極反笑:“……燕弘榮……燕君信……可真是我的好兒子啊……”
燕王腦海裡有無數個念頭在盤旋,但最後,他隻是看向那不停磕頭的太醫,語氣裡帶了點厭煩:“你去偏殿裡給小五看看,我傳召你時你再過來。”
“是。”那太醫終於停下磕頭的動作,爬起來收拾好藥箱退到門外,他出來時臉色蒼白,額頭更是紅中泛紫,手也按在心口,一副劫後餘生的樣子。
守在殿外的人心下都了然,前幾位太醫的慘狀,他們也是看在眼裡的,這位太醫被嚇成這樣,也是情有可原。
被認為嚇到恍惚的太醫手按在心口,他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