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到小乞兒碗裡，看著他陡然警惕起來的眼神，笑道：

“幫我一個忙，如何？”

小乞兒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來，貼著牆邊站好，並不去撿碗裡那顆寶石。

他雖是乞兒，卻並不愚笨。

出手如此大方，穿著卻又怪異，不是有什麼大來頭，就是有什麼大麻煩。

“你……”他抿了抿%e5%94%87，餘光打量著巷子口，思考著他要怎麼逃出去，隻要他跑到大街上，這個人定然不敢追上來，“大人你……找別人吧。”

“幫我把這顆寶石賣出去，賣掉的錢我們五五分。”祝淩道，“放心，不是什麼來路不正的東西。”

光線偏暗的小巷裡，小乞兒本準備逃跑，他緊盯著祝淩，卻忽然愣住了。

他髒兮兮的手拽了拽自己的衣邊，雖然眼中的懷疑之色不減半分，但語氣忽然軟下來：

“你要活當還是死當？”

“死當。”祝淩瞟了一眼那顆寶石，“能賣出去就行。”

小乞兒慢慢蹲下來，將那顆寶石攥在手掌心裡：“賣了寶石之後，我要去哪兒找你？”

“夕陽下山之前，我都會在這裡等你。”

“好。”小乞兒眼裡忽然爆發出一道光彩，很難去形容這種混合著野望與決心的目光，“太陽要下山之前，我一定回來。”

他急匆匆地跑出了小巷。

係統遲疑道：【你就不擔心……不擔心他賣了那顆寶石，然後拿錢跑了嗎？】

“他很聰明。”祝淩靠在小巷的牆壁上，“不會做你說的這種事。”

【你在用錢考驗一個小乞丐的良心？】

“他如果能把寶石賣出去，必然會回來找我。”祝淩歎了一口氣，“因為他是個女孩子。”

即使她的頭髮蓬亂，身上汙髒，祝淩也能確定她的性別。

一個小乞兒有了一筆小錢，或許能夠通過上下打點，讓自己在乞丐堆裡活的好一些，厲害一點的，想辦法塞錢去當個學徒，學門手藝，也能平平淡淡的過完此生。

可一個有一筆小錢的、容貌姣好女乞丐，不見得會有這般幸運。

正是因為祝淩發現了她是個女孩子，才會動了惻隱之心。

那雙像狼一樣兇狠的眼睛告訴她，它的主人，絕不會甘願做個街邊的乞丐，渾噩一生。

第34章 嘴硬心軟

◎【小孩子不是這樣嬌養的！】◎

係統的地圖載入完成，祝淩得知了這座城池的名字———琴川城。

“這個名字啊……”祝淩挑眉，“狗策劃是不是又做了什麼驚心動魄的彩蛋？”

【不許罵策劃！！！策劃是最好的！】

係統的語氣極為激動，仿佛它是策劃的鐵杆粉。

過了好幾秒後，係統說：

【現在可以罵了，我剛把遊戲體驗回饋板塊遮罩了。你下次要罵他，記得先和我說一聲。】

祝淩在意識裡捏捏係統小圓球：

“剛剛突然那麼激動，全是裝的？”

小圓球扭扭身體從祝淩的魔爪中掙脫出來，哼哼唧唧：

“策劃偶爾會抽查遊戲體驗回饋，觸動回饋板塊的關鍵字就是‘策劃’和‘狗’這兩個詞。”

祝淩神色微妙：“……他還挺有自知之明。”

“罵他了，他會偷偷給玩家的遊戲增添難度嗎？”

“那倒不會。”係統回復，“畢竟罵他的人太多了，就算想調他也調不過來，隻是……玩家的輔助係統會被扣工資。”

在它們自己組建的係統交流群裡，不少參賽玩家的係統都哭訴自己帶的玩家因為瘋狂辱駡狗策劃而它們沒有及時製止被了扣工資，嚇得它連夜給自己做了一道回饋板塊遮罩程式。

又因為群裡的係統們哭得太慘，它於心不忍往群裡傳了一份……

係統悄悄打開自己的後臺，那龐大的下載次數著實震傻了它。

照這個速度，係統個統一份，指日可待啊。

這已經遠遠超過它所在的那個係統交流群裡的統數了，它沉思了一會兒，難不成別的係統群也用上了？

畢竟取得參賽資格的玩家足有三百萬，除了一半落地就掛，係統都沒來的及載入的，也還有一百多萬呢。

係統放棄了思考遮罩程式普及率的問題，它想起了它剛剛的一個疑惑：

【你哪來的寶石？】

它記得祝淩被帶到蕭國時，基本是身無分文的狀態。

“那隻玄鳳一下午，叨壞了一個寶石鐲子，一隻步搖和兩根發簪。”祝淩說，“上麵的寶石，全都是被它一顆顆掰下來的，我收到了荷包裡，本來準備交給蕭國宮女拿去修補，結果昨天事太多，一下子給耽誤了。”

後來她打算連夜跑時，順手把荷包帶上了，就當蕭帝買她那條消息的費用吧。

她去見衛修竹前，可是打定主意不管詐到多少資訊，都得送蕭慎一份的。

獨心塞不如眾心塞啊。

看她多樂於助人。

祝淩一邊和係統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一邊通過係統地圖觀察琴川城的建築分佈。

天色慢慢暗了下來，太陽逐漸西墜，漸漸隱入雲層中。金烏最後的餘光將天空染出瑰麗的霞彩，比畫師筆下的餘暉更絢爛、更壯美。

太陽快下山了。

【她會按時來嗎？】係統有些憂心，【她不會遇到什麼麻煩吧？會不會有人看她是個女孩子所以欺負她啊？】

“係統也會擔心人類嗎？”

【那是！】係統驕傲地挺起%e8%83%b8膛，小圓球身上蹦出幾個資料，【我們係統也是載入了道德品質模組的！】

【我可是當年出廠係統裡的高分優秀畢業生！】

祝淩重複了一遍：“高分優秀畢業生？”

係統炸毛：【你是不是在心裡內涵我！】

祝淩否認三連：“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係統瞬間被順毛成功。

他們講話的空檔，天色又暗了一些，可能要不了半個時辰，太陽就會完全落山了。

祝淩靠在小巷的牆壁上，比起係統在她腦海裡擔憂地叭叭叭，她顯得格外氣定神閑。

在地平線上隻剩下一抹紅霞時，小巷口出現了一個小小的、瘦弱的身影。

那個小乞兒回來了。

她一路小跑到祝淩麵前，祝淩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似乎是在哪裡洗了一遍，雖然破爛，但也算得上乾淨，那頭亂髮貼在她的臉頰上，顯得有些濕漉漉的，不知道是因為洗過頭，髮絲沒幹，還是因為跑過來時流了汗。

她的臉依然髒兮兮的，襯得那雙眼睛格外的亮。

“給你———”

她把懷裡抱著的兩套衣服向前一遞，一套是女子常穿的裙子，一套是男子樣式的衣服，她見祝淩正在看她，有些慌亂地解釋道：

“臉上的灰是我特意抹的，我身上的衣服洗乾淨了，沒有弄髒這兩套。”

她強調：“這都是我從成衣鋪子裡買的，新的！我沒動過！”

祝淩沒接：

“為什麼要給我買衣服？”

像是沒有預料到祝淩根本不接受她的討好，她遞衣服的手往回縮了縮：

“我是覺得你穿的這樣奇怪，走出去說不定會被別人當壞人，所以……所以才給你買了兩套衣服……”

祝淩解除偽裝後，身上穿的還是龍驤暗衛那套衣服，長的有些像略緊身的夜行衣。

“我沒用你的錢。”她說，“你說把寶石賣了之後一人一半，我用的是我那一半的錢。”

“既然是給我買衣服，為什麼要買兩套？”

“你這樣穿，肯定是身上有麻煩……穿男裝裝成男子說不定比女子來的安全……”她眼睛緊盯著祝淩，像是在極力展示自己的價值，“但我也不確定你的想法，所以我就買了兩套。”

【臥槽！你確定她真的是個小乞丐，不是哪家家道中落被迫流落街頭的孩子嗎？】

這種敏銳的觀察力，連成年人身上都不一定有。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祝淩盯著她不說話，她的神色逐漸緊張，慢慢地垂下了手，手指在疊好的衣服上抓住了褶皺。

……還是不行嗎？

被陌生人拒絕本就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她本不該失望的，可是……她真的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了。

她不想再在街頭乞求幾口殘羹剩飯，不想忍受著差役像看瘟疫一樣的眼神，更不想忍其他乞丐拳打腳踢的欺淩。

而且……她現在年級小，將自己弄得髒兮兮的也看不出來什麼，等她長大了，身體發育了……

她又要怎麼反抗呢？

正當她胡思亂想的時候，她感覺懷裡的衣服被抽走了，她猛地抬起頭來，祝淩拿著那套男裝笑%e5%90%9f%e5%90%9f地看著她：

“謝謝。”

她睜圓了眼睛。

這是她從記事以來，第一次有人對她說謝謝。

【明明是副小狼崽的樣子，但呆愣起來好可愛哦！】

“還盯著我幹嘛？”祝淩聲音裡帶著笑，“我隻是換個外衫，又不會跑。”

狼崽崽低下了頭，但眼睛一直緊盯著她的腳。

祝淩脫下了那件龍驤暗衛的外衫，團成一團扔到牆角，換上了那套男裝。

在狼崽崽驚訝的注視下，祝淩的身形拔高，肩膀變寬，麵部輪廓變得分明，五官也變得更加立體，明明隻是一些小小的改動，但整個人的氣質和容貌卻大相徑庭。

她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劍眉星目、姿態風流的翩翩少年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右邊眉尾到太陽%e7%a9%b4的位置有一塊紅色的胎記，宛如白玉生了瑕疵。

係統在祝淩意識裡大聲嚷嚷，資料蠢蠢欲動：

【快看快看！她現在更呆了！好可愛啊！】

“你在這裡等我一下！”狼崽崽突然丟下一句話，沖出巷子跑掉了。

【不會是你大變活人把她嚇跑了吧？】

“不是。”

祝淩正開著技能『改頭換麵』，慢慢調整她的外在特徵，聞言淡然地回了係統一句。

祝淩大概猜到她去幹什麼了。

沒一會兒，狼崽崽氣喘籲籲地回來了，懷裡抱著一雙皂靴：

“給……給你！”

祝淩接過換上，這時她身上的衣服風格倒是統一了。

“你是不是還要找人去做假戶籍？”

狼崽崽抬起頭來問她，目光裡充滿了篤定。

“你認識做假戶籍的人？”

“我知道在哪裡可以做，隻要你不是做蕭國的戶籍，就不會被查出問題來！但是……但是！”她咬咬牙，像是孤注一擲似的，“我可以帶你去，除非你帶上我！”

祝淩露出一副故作驚訝的表情：

“不帶你，我怎麼知道路？”

“不是，我是要你不管去哪裡都帶上我！”她明明已經緊張得在發抖，但眼睛裡帶著一股子狠意，“你如果不帶我走，我就去……我就去官衙揭發你！”

“你就這麼篤定我的身份見不得人？”

“今天城裡戒嚴，好像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