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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我蕭國國都,太子隻管去信往衛國,待衛王處置落下,昭告天下之後,我自會派人將衛太子與大皇子送歸。”

昭告天下?

說得倒是輕鬆。

這件事的始末一旦昭告天下,不說需賠償多少才能讓蕭國滿意,衛國的國威與麵子便算是被扔進泥潭裡,人人都能踩上兩腳了。

“衛修竹有錯在先,此事確實是我衛國理虧,但陛下———”火光之下,衛太子慣來溫潤如玉的臉上帶了幾分冷峻之色,“昭告天下之事,絕不可能。”

“公府斷案都需得將始末講與百姓,以示明察秋毫,無徇私枉法之嫌。”蕭慎道,“一地公府尚且如此,何況國與國乎?”

“公府為州之核心,自是秉公執法,上達天聽,下達百姓,如此才可讓百姓安居樂業,夜不閉戶,路不拾遺,這是一國治理之道。”衛太子反駁他,“但國與國之間,若逼迫太過,反倒易生嫌隙,不如各退一步,化乾戈為玉帛。”

衛太子軟硬皆施,不肯向蕭慎妥協。

祝淩隱約覺得有絲不對。

據她白日觀察看來,衛太子行事作風並非此般強硬,按她推測,在蕭慎暫且將他們扣押,要衛國給予交代時,衛太子十有八九會同意。

一是蕭慎絕不會因此事對衛太子出手,隻要將衛修竹所做之事傳揚開來,衛太子的地位便能因此事穩如泰山。二是將所有的錯誤歸咎到衛修竹身上,再對他進行嚴懲,雖說暫時損害了衛國的麵子,但也從側麵反映出為衛國決不因犯事之人身份尊貴而選擇姑息。此消彼長之下,反倒能助長衛國聲勢。

一舉兩得的好事,衛太子卻不願意。他甚至將衛修竹與衛國國威聯繫起來混淆視聽,將“蕭慎需要一個交代”這件事變成了“蕭慎逼迫衛國自損顏麵也要給予蕭國交代”。

此時難道不正是撇清衛修竹所作所為與衛國毫無關係的時候嗎?

衛太子……不像這麼拎不清的人啊。

所有的疑點就像是一顆顆散落的珠子,隻差一根可以將它們串連起來的線。

———直到他們的爭執告一段落,祝淩坐上了返程的馬車時,也依舊在思考這個問題。

那一段互不相讓的據理力爭,除了像是不願意讓衛修竹伏罪以外,更像……拖時間。

祝淩在心裡做出了一個大膽的假設———

假如開商路是讓蕭國放鬆警惕的幌子,去郊外的玄甲騎兵營是調虎離山……

鉤子已備,魚餌入水,要釣一條怎樣的魚?

馬車晃悠悠的,腰上玉佩的流蘇不斷拍擊著她的%e8%85%bf,玉上的那抹劃痕便顯得十分顯眼。

白玉生瑕。

蕭慎疑心。

林瑜先行返回蕭國國都。

那麼,接下來就是……

祝淩猛然一驚,她刷的一聲拉開了馬車的車簾———

此時他們已經過了蕭國國都的城門,夜色中的城門沉穩巍峨。

就在下一瞬,蕭國驛館的方向,猩紅的火%e8%88%8c席捲了周圍的建築,氣浪將夜色扭曲,爆炸聲響徹雲霄。

她看到驛站附近的民居突然亮起了燈火,奔出家門口的百姓驚慌之色溢於言表,在夜裡巡防的兵卒已經極快的圍了案發地點,開始疏散受驚的百姓。

她也看到騎著馬的蕭慎那一瞬間沉下來的臉色。

變故發生得猝不及防。

他們一行人奔赴驛館,便見這驛館大半已成廢墟,還未停歇的火苗在煙塵之中,廢墟之上燒得熱烈。

“陛下……”有驛館的官員跌跌撞撞跑過來,頭上的帽子歪了,身上全是灰痕,臉頰上也有擦傷,他神色驚惶,撲倒蕭慎的馬前,痛哭流涕,“林大人……林大人還在驛館……林大人還在驛館之中啊!”

“林大人帶兵圍了驛館……然後派人前去搜查衛國……衛國大皇子的住處……”驛館官員話說得斷斷續續,還沒從這場驚天變故之中回過神來,“不知怎的……衛太子的居處便爆炸了……林大人就在居所附近!”

他以頭搶地:“陛下!定是有心懷不軌的人謀害我朝重臣啊!”

祝淩閉了閉眼睛。

她、蕭慎、林瑜、蕭煦、蘇衍、衛國太子、衛國大皇子今夜齊聚玄甲騎兵營,出了這麼大的事,必然要一人先行返回主持大局。

蘇衍作為玄甲騎兵的統帥,要留在山穀之中整頓軍紀,蕭煦作為這件事從頭到尾的參與者,也需留下來向蕭慎說明情況,那麼,最適合回去穩定局麵的人便是林瑜。

縱使蕭慎對他心有疑慮,但林瑜隻是禮部尚書,無軍權在手卻身負帝王信任,最多能調動一小隊軍馬,是眼下最好的人選。

他返回之後第一件事便是加強巡防,第二件事定然是召集人手圍了驛館。

衛太子與大皇子不合,鴻臚寺把他們住的地方隔開了,兩個住所在驛館一頭一尾,因著大皇子做出這般駭人聽聞之事,林瑜雖需來此坐鎮,但不可能親身犯險去搜查衛修竹的住所,所以他會前往衛太子居所附近等待結果,也順便給留守在衛太子居所的人提個醒。

誰都不會想到,衛修竹居然喪心病狂地將火藥安排衛太子住的位置。

他想殺衛太子,但最終卻誤殺了林瑜。

這便是明麵上能推出來的、最完美無缺的結果。

蕭慎已經翻身下馬,他站在那燃燒的廢墟之間,臉色沉沉:

“是落天火……”

落天火,是逐鹿裡對於火藥的稱呼。

人若是站在落天火的中心位置,一旦爆炸,便是屍骨無存。

但……林瑜真的會死於這場爆炸嗎?

【這怎麼回事啊?】係統結結巴巴地說,【蕭國驛館……蕭國驛館衛太子的住所沒有密道,更沒有能藏人的地方……】

祝淩問係統:“你真的覺得他死了嗎?”

係統糾結:【林瑜明顯是主線人物之一,按理來說不會死,可萬事萬物不都有意外嗎?】

……意外?

祝淩看著衛太子翻身下馬,火光映在他的眼瞳裡,竟像要落淚一樣。

衛太子微微晃了晃。

祝淩一步上前扶住了他,同時在心裡催促係統:

【快!給我開一個探脈技能!】

【扣除聲望值10,開啟一次性技能『杏林高手』。】

祝淩的手不經意搭上衛太子的手腕———

病入膏肓,將死之相。

第24章 跑路計畫

◎“不出三天,你就得陪我上路了。”◎

祝淩:???

她有那麼一瞬間以為技能出了錯。

她不相信地再試了試。

這次得出的結果更準確了。

衛太子最多還能活半年。

『杏林高手』是一次性技能,一次隻能看一個人,每次診脈隻能看出一點問題。

當祝淩還想試第三次時,衛太子輕輕避開了祝淩的攙扶。

“多謝公主援手。”他臉上幾乎看不出什麼失態的痕跡,那一瞬的反應快得仿佛是祝淩的錯覺,“我無礙。”

熊熊火光之下,衛太子的臉色格外蒼白,大多數人都以為他是被麵前這場落天火嚇住了。

今日他若是不突發奇想去參觀蕭國郊外的玄甲騎兵營,便一定會返回驛館,而玄甲騎兵營營變之後,蕭國國都夜間必然戒嚴,他隻能呆在驛館,哪裡也不能去,也肯定避不開這場落天火。

他這是與死神擦肩而過,如今後怕也是人之常情。¤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風掠過廢墟,木頭燃燒劈啪作響,煙氣飄過來,衛太子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風卷起馬車的一角,祝淩看到了被綁在車內的衛修竹眼中一閃而逝的擔憂。

他在擔心衛太子?

兩人為蕭國的王位都快鬥到你死我活的境地了,衛修竹怎會為敵人擔憂?

以目前的形式來看,明顯是他的處境更加危險啊。

而且……

衛修竹知道衛太子命不久矣這件事嗎?

許是注意到祝淩的視線,衛太子不著痕跡地往邊上邁了一步,擋住了祝淩的目光。

祝淩與衛太子隔得這般近,那種眼熟的感覺又泛上來了,她在一瞬間得到了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推測———

她知道林瑜的骨相像誰了!

林瑜的骨相,與衛太子像了八分!

祝淩差不多能肯定林瑜就是衛國暗探,但林瑜暗探以外的身份……也太離譜了吧?!

他是衛太子母族的親眷,還是與他有血緣關係的兄弟?

祝淩更傾向於後者。

但她在第一卷 的遊戲,第二卷的預告裡,沒聽說衛王後生了兩孩子啊?

嫡子自始至終隻有衛太子一個。

【怎麼事情越來越複雜了?】係統小聲嗶嗶賴賴,【我覺得衛太子不對勁,衛修竹不對勁……嗯……蕭慎好像也有點不對……】

“啊,好巧。”祝淩回復係統的語氣生無可戀,“我也這麼覺得。”

“陛下。”不知是被煙塵嗆到、還是被眼前場麵驚到的衛太子又咳了幾聲,“如今事發突然,我恐怕不能在蕭國久留,此事過於嚴重,我須得返回衛國,稟明父王,再行定奪。”

一國太子在另一國國都上公然遇刺,即使隻是他們內部互相爭鬥的原因,蕭國也推脫不掉守衛不嚴的責任,在眾目睽睽之下,衛太子提出要返程,誰都沒有站得住腳的理由來留下他。

因為明麵上看來,衛太子不僅和玄甲騎兵營營變沒有一絲關係,甚至差一點就成了下一個受害者,他們能扣住罪魁禍首,能扣住嫌疑人,卻不能扣住受害人。

【這場爆炸倒是來的巧,如果再遲一點,衛太子和大皇子誰都別想走了。】係統說,【這麼一看,衛太子簡直天選歐皇,難怪衛修竹鋌而走險想要幹掉他!】

祝淩:“……”

她覺得如果把係統丟到這場爭鬥裡,它說不定活不到大結局。

這場爆炸不像是什麼運氣好,反倒是像特意留出來給衛太子脫身的後路。

衛太子出行,他的心腹和帶來的精銳必然會明裡暗裡跟著他本人,驛館本就有大量蕭國軍卒駐守,留下幾個人便夠了。

這場爆炸除了幾個無足輕重的侍從外,衛太子沒有任何損失,反而因為這場無法遮掩的變故,導致衛太子的返程不能出一點差錯,一旦他在蕭國的地盤出了事,蕭國怕是要麵對各國不小的攻訐,先是質疑蕭國境內是否安穩,接著明裡暗裡散播蕭國王位剛剛更迭,新任蕭帝無力掌控政權,不值得賢才投效的消息。

這種輿論戰如果打起來,一時半刻怕是停不下去的。

蕭慎顯然也想到了這一茬,他沒再強硬要求衛太子一同留下來,而是點了一隊人馬,護送衛太子離開。

“公主也早些回去吧。”蕭慎道,“如今蕭國國都危險得很,望公主這兩日莫要出行,以免護衛不周,被歹人尋得了機會。”

一直站在一邊一言不發的蘇衍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