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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新令 不如冬 4311 字 2個月前

喬目笑著:“將軍,那屬下等會去和暖姑姑說,先讓這小廝觀察兩天試試看?”

喬譽嗯了聲,放下筷子:“嗯,先看看吧。”

喬目躬身應了句是。

喬譽見喬目離開,眼底閃過一絲狡黠,他放下湯碗,吩咐喬奪:“讓人進來,把這些收走,記住,讓她一人進來收拾!”

喬奪沒想到這小廝竟然被將軍如此器重,他應聲道:“是,屬下這就叫他進來!”

不一會兒,小儒生走進來後,喬奪指著滿桌子剩餘的菜羹。

“你快些把這些收拾完,擦拭乾淨。”

蕭靜低頭應著:“是!”

說著蕭靜提著食盒,把一碟碟的菜原封不動的放回食盒中,喬譽真是暴殄天物,這些珍饈美味,一點也不碰。

隻是收拾間,蕭靜隻覺得身後的一雙眼睛不時盯著她,看得她渾身不自在。

她將桌上的菜羹收拾走,來回跑了兩趟,再一次回到殿裡時,喬奪不在了,後殿僅剩喬譽一人。

腳下忽然想退縮了。

她曾經很多次和他單獨在一室,並不覺得有什麼害怕和緊張,但今天不知怎地,看到他一個人在後殿,心裡突然有些緊張。

空大的後殿,安靜的針落可聞,喬譽正坐在地榻上翻著他兩邊的書架。

蕭靜弓著身子走了進去,喬奪不在,她手腳變得更小心了。

也不知是不是喬譽看她收拾桌子的原因,還是自己擔心他瞧出端倪,再次踏入後殿,蕭靜心裡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你去廚房時,記得和辛姑姑說,晚膳不必準備!”突然身後的人出聲,嚇得蕭靜手上一顫。

還好她穩的住,沒有把盤子抖灑,不然這盤湯菜可就灑了。

“是!”她小聲回道。

喬譽餘光瞥見她一抖,斜嘴一笑。

“晚上這邊不需要守門,不必在門口守夜。”他又說道。

蕭靜沒有回頭,低眉微側著頭的回道:“是!”

這些瑣事讓喬目告訴她便好,還需要他%e4%ba%b2自開口?

喬譽做直身子,見她頭也不回的回話,嘴角似笑非笑道:“慢吞吞的,快點收拾好,下去吧!”

蕭靜隻管應著是,不作他話。

等擦拭好最後一遍桌子後,蕭靜提著食盒便躬身離開。

等他走後,喬譽這才正眼看過來,見她背影消失,眸光深諳幽亮。

……

傍晚,喬台競和喬惜回到喬家村。

老兩口站在商陽城的張喬坊門口守了一天,也沒能守到遠房的外%e4%ba%b2堂兄喬台備大人,幾天的路程下來,兩人腳都磨出的水泡破了,又長出新的水泡,疼的鑽心,老兩口隻能咬咬牙堅持走到家裡。

一天下來,吃了幾口窩窩饃外,喝了幾口涼水,肚子受不住的難受,翻江倒海的卻吐不出東西來。

到了家裡,老兩口坐在椅背上一下子扛不住了,大口喘著氣,臉色慘白。

喬惜白兮兮的,坐在矮桌前招呼著季林娘給她碗熱湯喝。

季林娘端著熱茶來,服侍著兩人喝幾口熱湯後,老兩口這下神魂才歸位。

過了好一會兒,等兩人喘氣正常了,季林娘端些麵湯和窩窩饃上來。

看到窩窩饃如嬰兒拳頭的大小,麵湯如照人的湯,老兩口坐起身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連最後的碗也吃的乾乾淨淨。

等兩人身上的疲累緩和些,季林娘才坐下來陪著二老。

“阿父,阿母,我有件不得不和二老說的事。”她低聲說道。

看到公婆這樣,季林娘也不想說這些話,但若非實在沒有辦法,她定然不會開這口。

她說道:“咱們家裡的麵缸裡一點麵也沒了,阿生吃的藥也沒了,還有你們的草鞋和衣物,實在沒辦法再補,家裡一個銅板也沒有,眼下年關,咱們這日子該怎麼過?”季林娘歎道。

喬台競想起早上走時兩人還在廚房裡做吃的,怎麼晚上就沒了?

“我記得早上我們走時,你不是說麵缸裡的還有麵?”他問著。

喬惜攔著他道:“早上那時刮著麵缸,刮出來一瓢麵,真的沒了。”

喬台競麵帶憂愁低眉想事,今年的收成全被喬台鳳要走了,今年收成少,而他們家的地本來就少,喬台鳳那兔崽子還要讓他們交出和上一年一樣的量,不給就要強製奪走,還要鼓動全村的人不準借給他們錢糧,否則明年便讓誰他們多交錢糧。

村裡的人一聽,誰也不敢再幫忙這事,隻得任由喬台鳳那廝欺壓他們。

喬台鳳太過仗勢欺人,阿生看不慣他強製交糧,和他鬨了起來,他們便將阿生打的殘廢,他們鬥不過他,他是官,而他是民,他們有錢有勢,他們咋能和他乾架,不是找著挨拳頭嗎?

他們想去商陽找人幫忙,但他們身上沒銀子,彆說拿錢找人出麵調停這事,今日去張喬坊沒有錢給那看守的衛兵,連個門也進不去。

如今進商陽城的大門也要搜搜身上,銅板沒有,連城門也難進,唉!

“我歇會,等會去磨鬥麵,湊合先吃著,等我們找到那王八羔子,就算拚了這條老命,也要他賠償。”喬台競低聲道。

季林娘知道要找喬台鳳賠償何其難,他若肯賠償,阿生也不會躺在那兒下不了床,而她的孩子……

她覺得還是把那地租給人家來錢比較快。

她低頭猶豫著,歎道:“阿父,阿母,我有事想和二老說。”

喬惜見季林娘神情認真,想著該不會因為嫌棄家太窮,又不願伺候阿生,生了要走的念頭。

“林娘啊,你是有啥事啊?”喬惜拉著季林娘的手問道。

季林娘溫溫笑著,兩手覆上喬惜的手:“阿母,是這樣的,早晨你們走後……”

她將男郎喬十八尋問破屋的事和他們二人說了,又把對方出價的銀錢說出。

“啥,五兩?那破屋值五兩?”喬惜吃驚的問。

季林娘想著那人的樣貌和語態,擔心道:“晨早我和他說過,讓他傍晚來一趟,要等二老回來決定,但眼下外麵天已經黑了,他還沒來,我想他應該隻是來看看,不打算租了,畢竟那地靠近水邊,長不出小麥,人家要那地能做啥?五兩銀錢,選哪裡都比那兒好。”

第120章 ,字據

喬惜聽到她這麼說,眼中閃過失落,想想也是,整個喬家村,哪塊地比那地偏僻?那地的收成,那塊地不比那地強?

地裡全是石子不說,夏季水勢一漲,整塊地都被淹了,不出糧又不能建屋,誰會出五兩銀子租要那地。

喬惜也可惜著:“那鬼地方,幾十年沒人要的地,一年到頭出不了半鬥糧食,看中那地的人,不是瞎子便是傻子!”

沒錯,瞧上那地的人,不傻也呆,喬台競想起那塊地的由來又歎氣。

當年,大梁分田,按人口分,因為他父輩的人口少,而他到了近三十歲才成婚,那地沒人願意去種,可他想那地偏僻,他性子悶,不喜與人來往,所以就主動和當時的裡正父輩說,他要了那地。

誰知裡正父輩竟然把那地算成一塊地給他,那塊地一大半被那破屋占了,他本想拆了那破屋,給自家房屋添個磚磚瓦瓦,也能收拾出來,種些糧食。誰知那遊方術士卻說,那屋不能拆,祭火,磚瓦入屋成牆必成火屋,二十年後風水逆轉,必成寶地。

他當時年輕,想著二十年變成寶地,他願意等,最差不過是一塊地,耽誤不了多少收成。

如今喬阿生已經十八歲了,二十年過了,那地仍是荒蕪一片,啥也長不出來,若不是見他地勢建的好,土地每年還算肥沃,他早就棄耕了。

“那地是晦氣,下次若有人真想租,便給他,管他多少銀子,彆說五兩銀子,就算是一兩也給他,不過要和那人說清楚。”喬台競悶氣道。の思の兔の網の

季林娘應了聲好,她也是這麼想的。

三人正說著話,外麵有個年輕郎君的聲音傳來。

“請問,有人在嗎?”

“誰啊?”喬惜揚聲反問。

“哦,我是來租屋子的,來問問大嫂子你們決定好嗎?”那郎君回道。

季林娘一聽,驚喜的站起來,指著門口:“阿父,阿母,那人來了。”

喬台競站起來,走到門口,看到門前有一高大的黑影,他和老伴一同走了出去。

兩人來到籬笆門口,天色尚未黑全,隱隱看清來人身著和麵貌,一看便是富貴人家的打扮。

喬惜問:“小郎君,是你要租那破屋?”

喬十八回道:“是,阿婆,我們東家出五兩銀子要租那屋子一年,不知阿婆和老丈是否願意?”

喬台競走上前仔細盤問:“小郎君,我看你說話口音像本地人,又是富貴人家,請問你們東家要租那屋子是要乾啥?那屋子可不好……”

他剛開口勸他要三思,卻被老伴打著攔住。

“說啥呢!”喬惜瞪了眼他,轉而笑著同喬十八說道:“小郎君,我們剛才還在說呢,那屋你們東家看得上,倒是有眼光,隻是那五兩銀子是真的嗎?”

喬十八說道:“阿婆,那地兒我們看過了,是想要租,阿婆是閒那五兩銀子少?”

三人頓時驚的一怔,少?

這話意思是,那破屋給五兩太少了?

那破屋能值這麼多銀錢?

喬台競老實,不願做哪些有違良心的事,更不喜誆人。

“我說小郎君,看你年齡小,老丈人給你說清楚些,那破屋啊,不是好地,雖然我們家很想要你那五兩銀子,但也不能欺騙了你。”喬台競指著那屋說道:“那裡常年青黃不接,夏季河水上漲直接淹沒那地,地下的土鬆軟,又不能在上麵建屋,你勸你們東家可要想好,彆花這冤枉錢。”

喬十八一怔,被他的誠實驚住。

他見慣了那些偷奸打滑,謊話連篇的人,如今老漢的誠實讓他覺得甚是難得,他白日在那轉悠一天,那地再適合不過了,一年五兩隻會少不會多。

“老丈,你放心吧,我們東家就看中那地了,已經決定租下!”喬十八確定道。

喬台競回頭看了眼喬惜和季林娘,想再多勸一句,那地真不好。

“小郎君,讓你們東家多想想,那地真不是塊好地兒。”喬台競問。

喬十八堅定搖頭:“老丈,你要是不信,可以找來咱們村裡算賬先生,我們立份字據?我先給你們二兩銀子,等過兩日東家來時,再把餘下的三兩銀子給你們?”

喬台競見他堅持,也不再說勸話。

三人回屋商議下,為了小郎君日後想起來不會後悔,找來了村裡算賬的先生喬台坤,為兩人立下字據畫押,兩人各執一份。

喬十八當即將身上的二兩銀子放在喬台競的手心。

喬台競手心頓時覺得沉甸甸的,控製不住的抖著,渾濁的兩眼緊緊盯著兩塊銀白的小石頭,老天總算待他們不薄,總算不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