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道，真就沒辦法了？”彭中將低聲發問。
容硯聽到了，但沒有回答，遠望著夕陽一點點沉入地平線，黑夜來臨了。
離開中將辦公室的時候，容硯說了最後一句話：
“除非有誰能拔掉世上所有的毒瘤！”
……
第300章 卷三：犧牲法則 300：情深不壽
這段時間，杜凡軒覺得自己仿佛像是又回到了過去，回到了當初在小鎮上的時候，和元敕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浮上心頭。
遠離人煙，看著這青山綠竹，杜凡軒有時都忘記了末日的事實，每日與元敕朝夕相處，寧靜安逸，然而隨著時間推移，杜凡軒發現竹林裡的綠竹開始慢慢枯黃，清脆的竹乾上漸漸出現黑色的斑點。
杜凡軒站在一株病竹麵前，試探地用手碰了碰竹乾上的黑斑，綿軟的觸?感，當戳破表麵那層黑皮之後，一股腐爛的氣味撲麵而來，杜凡軒閃電般抽回手，狠狠皺緊了眉頭。
抬頭看向天空，早上□□點的天空，按照道理說應該是清明光亮的，這裡又是一片風景區，但是杜凡軒看著這隱隱泛黃的天空，莫名覺得心口壓了一塊巨石。
天人五衰——
不僅人要死，連天也要消亡。
幽幽歎了口氣，杜凡軒轉身離開，回到竹樓內，二樓的書房裡，元敕正在翻閱古符卷軸，以求觸類旁通，解決破界符的殘章斷篇。
杜凡軒隻在門外看了一眼便離開，來到休息的臥室，坐在床上剝開心果的驂靈看到杜凡軒進來，立即丟掉小手上的乾果，晃悠悠地站起來，一扭一扭地走過來。
“小心。”
杜凡軒趕緊跨步上前，撈住即將踩空的驂靈。
“媽媽！”小東西聲音脆脆噠。
杜凡軒低頭輕%e5%90%bb小家夥頭頂的龍角，抱著驂靈坐在床沿。
驂靈極是愛貼著杜凡軒，鎏金色的眼睛水汪汪地看著他，兩手各抓住一縷長發。
杜凡軒也喜歡問小家夥身上的參香，對上那對懵懂可愛的眼睛，“也不知他日你恢複靈智，是否還會這麼叫我？”
小六斤自然聽不懂杜凡軒在說什麼，歪著頭望著他，“媽媽。”
“嗯。”
得到回應的六斤很高興，又軟糯糯地叫了一聲，“媽媽！”
“嗯。”
“媽媽！！”
“嗯，嗯~~~”
“媽媽！！！”
“嗯……”
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小東西的臉蛋上，杜凡軒伸手擦去那水跡，卻發現越來越多，而自己也在不知不覺中淚流滿麵。
“我要走了。”
眉心的靈紋青光一閃，杜凡軒聽到了這道熟悉的聲音。
“走？”
“我隻是一道殘留的印記，時間到了自然就會消失了。”那聲音入耳便是光風霽月，極其舒朗儒雅。
“之前多得前輩指點，我還沒來得及道謝，……六孽之事，對不起。”杜凡軒收拾起心中的哀思，小心翼翼地道歉道。
“無妨，五色他有他的歸處，而你……”那道聲音頓了頓，“你也有你的歸處！”
杜凡軒明了地閉上眼睛，眼淚蜿蜒而下，“我知道，答案一開始就告訴我了，隻是我……心存僥幸。”
隻是我，避開了。
“天人五衰的災難我無法破解，但人類的災難，我知道怎麼辦！”說到這裡，杜凡軒抿嘴苦笑，“我早該知道的，我就是第三個修仙者。”
周青當初看到的，從來不是彆人，就是他自己，另外一個自己。
曾幾何時，杜凡軒以為，救世主非元敕莫屬，而自己重生的原因，大抵也是因為這個。
一心一意幫助元敕恢複法力，不知不覺動了心，動了情。
腦海深處傳來一聲歎息，“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杜凡軒聽罷，搖頭，堅定道，“至今日，我從未有過悔意，我愛元敕，無怨無悔。”
“無悔麼？”那聲音又沉寂下去，過了許久，久到杜凡軒以為對方已然消逝，聲音再次響起，“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凡世間萬物，皆有一線生機。”
留下最後這句話，靈紋青光一斂，再無動靜。
“……謝謝。”
……
作者有話要說：
寫這一章的時候，聽著《天之痕》的純音樂，莫名想哭。
第301章 卷三：犧牲法則 301：生生世世
趕在冬天來臨之前，元敕帶著杜凡軒離開了竹海，天地腐朽愈演愈烈，天下之大，能容他們休憩的地方已然不多了。
修行至今，元敕第一次感覺時間不夠用了，哪怕他還有萬載的壽元，但杜凡軒隻是一個低階修士，沒有%e8%84%b1離這個世界影響，天人五衰的征兆也會一點點在他身上印證。
“吾愛。”
一隻手輕輕拂過臉頰，杜凡軒慢慢睜開眼睛，眼前模糊的影子漸漸清晰，對上元敕溫柔的目光，笑著問，“我睡了多久？……”
“沒一會兒，”元敕將人扶起來，“我在這裡發現了一處梅園，待到梅花開放，必然風景無雙。”
杜凡軒不想元大仙人也會這般詩情畫意，垂眸低笑，“我覺得哪裡都好，隻要陪著你。”
感覺元敕握住他手的力度一下子加重，來不及說什麼，整個人就被拉了過去。
“怎麼突然……”杜凡軒有點害羞，但還是伸手回抱住元敕，元大仙人身上總有一股淡淡的冷香，回味冶冽悠長。
“自我踏入修真界以來，成仙就是我唯一的目的，曆儘九死一生之絕境，隻為白日飛升。但現在，我又多了一個願望。”
天上不知為何開始飄雪，杜凡軒卻沒有在意身邊飛揚的雪花，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元敕。
“什麼願望？”杜凡軒輕輕地問，鼻間傳來一陣梅香。
滿園含苞待放的梅花突然一夕之間，儘皆開放，清豔似桃花，灼灼枝頭，梅香繾綣。
“寒梅為證，我與吾愛杜凡軒結為雙修伴侶，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杜凡軒全身一震，眼中含淚，卻是笑著點頭，“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從不知情為何物的元敕內心受到了莫大衝擊，怎麼會有這麼一個人，哪怕是笑著淚流，也讓他心痛不已。
再等等，吾愛，待你我回到地仙界，我許你永遠。
哪怕他日打碎那天維之門，我也要與你一同飛升。
“可惜我無門派弟子，不然回到地仙界，還能操持一場雙修大典。”作為一個散修，元敕本不在意這些形式，但隻要是杜凡軒，他覺得就必須給他最好的。
杜凡軒嘴角含笑，“清酒兩杯，你我二人，足矣。”
說話間，一縷清風拂過，卷起數片梅花花瓣，其中一片朱紅花瓣正好落到杜凡軒嘴%e5%94%87上。
抬手想要拂去，而元敕卻慢慢低下頭，輕%e5%90%bb上那一片朱紅。
……
青竹小樓在梅林外落定，這件地仙界為數不多的璿璣至寶，此刻紅綢遍布，喜慶的燈籠掛滿了簷角，垂下紅色的絲線流蘇。
杜凡軒看著煥然一新的小竹樓，眼中難掩的驚訝與歡喜。一隻手被元敕拉著進了小樓內，來到二樓。
青竹桌案，白玉酒壺內碧波蕩漾，兩隻白玉酒杯裡已經盛滿了美酒。
元敕鬆開拉著杜凡軒的手，將桌上的兩隻酒杯端起，將其中一隻遞給杜凡軒。
小心接過酒杯，杜凡軒垂眸看著白玉杯中的碧酒，想了想，說道，“這是你第二次請我喝酒。”
“……？”元敕難得糊塗，眉宇一揚，有幾分疑惑。
杜凡軒笑著看著他，“當初我伐毛洗髓，你不是用仙酒給我泡了好幾天的澡麼！？”
被杜凡軒這麼一提醒，元敕也想起來了，但他沒有笑，眉頭皺緊。
杜凡軒不說，他都忘記了，當初的那顆築基丹，也是他逼著杜凡軒吃下的，伐毛洗髓的苦痛有多重，他怎麼會不知道。
可是事-後，杜凡軒從未埋怨過他什麼，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麼，元敕記得，杜凡軒在說謝謝。
“不要自責，這一切是我的選擇，我不後悔，”杜凡軒安撫地望著元敕，“我愛你，無怨無悔。”§思§兔§網§
自愛上你的那一刻起，我才明白，我是何等幸運，我的重生，不為彆的，隻為與你相逢。
玉杯輕碰，共飲而儘，禮成。
……
某日——
元敕：吾愛，你為何要救這個世界？
杜凡軒：為了遇見你。
……
作者有話要說：
大綱五萬字，一字一句，杜凡軒。
第302章 卷三：犧牲法則 302：是時候了
再次與杜凡軒相遇已然是多年之後，身為第八號國家級安全區掌舵人的容硯靜靜看著麵容依舊的少年，心中突然生起萬千感慨。
他也曾幻想過與杜凡軒的再次相遇，但並不是現在。
“你來了。”
杜凡軒點點頭，“我來了。”
容硯苦笑道。
“我這次來，是有事情想要問你。”杜凡軒直接開門見山說道。
容硯收起心中的那些感慨歎息，“你說。”
“……”
“……”
半個小時後，一道青光飛出窗外。
容硯站在窗前，久久不動，目光似要穿透無邊天際，追上那道青光。
此去一彆，容硯覺得，他應該再也見不到這個少年了，就好像是黃粱一夢，夢醒了，就沒了。
容硯想起了一句電影旁白，大致的意思是說，有些事隻適合收藏，不能說，也不能想，卻又不能忘。
而他對於杜凡軒的心意，應該就是這樣了吧！不能說，也不能想，卻又不能忘。
回到辦公桌，方一坐下，容硯便恢複原來的樣子，撥通一個電話，立即一個士兵敲門進來，“首長好！”
“安排下去，讓五號區的……”容硯麵無表情地下達命令。
……
與此同時，趁著午間休息回到房間裡小憩的周南和張大軒，一打開門就發現自己的木板床上堆滿了東西。
二人對視一眼，都有些莫名其妙，還屬周南比較小心，攔住打算進去的張大軒，仔細把房間看了一圈，確定沒人之後，這才放人。
張大軒急吼吼地衝到床邊，看著滿床的吃食，一臉幸福來得太突然，我還沒做好準備的呆笑，抓起一根香辣火%e8%85%bf腸，不敢不顧吃起來。
“等等，你個傻X，……怎麼不毒死你！”周南滿臉無語。
“……管他的，哪個傻X拿這麼多吃的毒死我……□□我也認了，好好吃~~~”張大軒大口吞咽，好多年沒吃過火%e8%85%bf腸，簡直都快忘記這是什麼味道了。
明明才吃了午飯的周南也下意識地吞咽了一大口唾沫，也從食物堆裡拿了一包鹵食，一撕袋子，鹵香四溢。
“哦哦哦哦~~~這個我也來一口！”嘴裡嚼著香腸的張大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