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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久。

燭火溫柔,在一側靜靜搖曳,在這樣迷離的夜晚,似乎有些曖昧的危險。

阮琨寧心頭一動,垂下頭,低低的咳了一聲,略一構思,到底還是將小燕娘的出現略掉,整個事件稍加修改之後,才緩緩的說了出來。

她語言的表述能力不錯,不算長的一段話下來,便將事情說的清楚明白,顧如欽也很配合,不曾開口發問,隻是靜靜的在側傾聽,做一個合格的聽眾,

已經是晚間,又說了一通話,阮琨寧便覺嗓子有些乾,隨意的端起一側茶盞,緩緩抿了一口,這才看向對麵的顧如欽。

這一看,她就有些後悔了。

顧如欽端正的坐在對麵,神情嚴肅,目光卻直勾勾的落在她臉上,同方才那個她避之不及的目光一模一樣。

要是對著的是彆人,阮琨寧指不定早早就出言說什麼了,但是對著顧如欽這種表麵上看起來不善言辭,實際上臉皮厚度無敵的人而言,她就不想做那些無用功了。

——嘴上又說不過,還是暫且忍一忍好了。

她再度抿一口茶,這才開口隨意道:“事情就是如此,顧大人也去查了一日,可是有什麼收獲嗎?”

顧如欽目光微閃,靜靜的看了她一會兒,這才緩緩開口:“殿下遇刺本就是大事,臣去探查之後,卻順藤摸瓜,找到了另一件舊事上頭。”

阮琨寧第一反應便是——顧如欽是不是知道那幾人前朝餘孽的身份了?

不然,怎麼會說到舊事上頭去?

她心頭微震,麵上卻不動聲色,神情中帶了恰到好處的好奇與疑惑,阮琨寧才開口問道:“舊事?什麼舊事?”

顧如欽的神色沒有任何變化,目光也是依舊沉靜,但阮琨寧清楚的從中感覺出某種利刃的鋒利感,以及其中未曾掩蓋的寒光。

他雙目狹長,目光微微上挑的時候,有一種說不出的犀利感,不知道是不是看透了阮琨寧平靜外表下的波動,顧如欽竟笑了笑,他道:“說起來,此事也與殿下有關係。”

阮琨寧目光在他平靜無瀾的麵上遊走了幾圈兒,卻是真的有些糊塗了。

她道:“我有些不解,還請顧大人明言。”

顧如欽低下頭,隨手去撥弄桌案上茶盞的蓋子,就這樣停頓了幾瞬,他才淡淡的道:“去年的時候,錦衣衛便曾經接到一樁案子,也是皇族遇刺。”

他挑起眼簾,目光似探尋,似關切的落在阮琨寧麵上:“——彆人可能不知,但殿下……應該極為了解才是。”

阮琨寧本以為顧如欽是在裝神弄鬼,到了此刻,卻當真是大吃一驚。

“顧大人所說的,”驚駭之下,她麵上竟抑製不住的帶上了些許:“——是當初我與熙和在清河遇刺之事嗎?”

去年的清河崔氏家祭阮琨寧也是去了的,同行的便是她的胞兄阮承瑞,但是在此之外,她還遇上了另一個人——因為玉奴的關係,同她極為不對付的熙和公主。

也是在這位公主的挑釁之下,二人舉行了一場賽馬,卻不想,在賽馬即將結束的時候,卻遇上了刺客,險些一起交代了。

好在阮琨寧不是真正的閨閣弱女子,這才帶著熙和公主逃出生天,順利的化險為夷。

那時候阮琨寧還不曾被冊封為公主,自然是不夠格叫錦衣衛為之服務的,但熙和公主卻是真正的天之驕女,她在清河遇刺,在通報了當地官府之後,便有駐守此地的錦衣衛接管了此事。

隻是,後來阮琨寧也聽熙和公主提過——此事一直都沒能得出個結果來,隻怕是要不了了之。

那時候,阮琨寧還在心中暗暗的猜想過,那群人到底是為了自己而來,還是為了熙和公主而來,到底也沒等得出一個結論來。

到了現在,按照顧如欽話裡頭的意思推量,倘若這兩撥人都是來自於同一個組織的話,隻怕自己就純屬是倒黴,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才是了。

熙和公主這個大齊的金枝玉葉,才是他們的第一目標。

隻是……阮琨寧有些想不明白,既然他們都是前朝餘孽,對於熙和公主這個皇族公主出手也是尋常,但是,這樣做了,對於他們有什麼好處呢?

殺一個公主有什麼用,在這樣的封建體製之下,公主在皇權的更迭中,能夠發揮的作用委實是微乎其微。

說的難聽一點,便是殺十個公主,也不如殺一個皇子造成的政治影響大,頂破天,也就是叫皇族丟一點臉麵罷了,無傷大雅的。

這麼一想,阮琨寧就有些看不明白了。

顧如欽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臉上,眼見她眼底驚詫之色散去,這才繼續道:“去年之事發生後,臣便%e4%ba%b2自到了清河查探,本是找到了一點痕跡的,隻可惜,那幾人機警得很,察覺到有被發現的危險之後,便當即壯士斷腕,舍棄了那個據點。”

“其後,我們幾經探查,他們卻像是融化了一般,”顧如欽眸色微深,沉聲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阮琨寧眉梢微動,又問他:“既如此,那這一次的事情……”

“倒是也不難想,”顧如欽也不曾賣關子,而是直截了當的給出了答案:“死去的幾個人裡頭,有一個身材矮小的男子,便曾經在那處據點出沒,隻是他消失的早,才不曾被捕獲罷了。”

“不過,”顧如欽的眉頭皺起,眼底有幾分難解的疑惑:“自從那次刺殺之後,他們便已經夾著尾巴做人了,卻不知到底是為了什麼,竟在金陵鋌而走險,真是瘋了。”

阮琨寧遠目——我猜,他們大概也不想的。

怎麼說呢,大概……真的是命運不濟,這才撞上了我吧。

事情說到了這裡,阮琨寧心中也就有了幾分了然,卻聽顧如欽道:“恕臣失禮,多說一句,宮外到底是不安全的,殿下若是無事,還是早些回宮去吧。”

阮琨寧也知他是好意,含笑謝過了之後才道:“還是且等一等吧,外頭的事情有些多,等勸不了了之後,我自是會回去的。”

她神色溫和,語氣卻是不容拒絕的,顧如欽定定的看她一會兒,搖搖頭,倒是也不曾再說什麼,站起身來告退,卻順便提起了另一茬兒:“殿下若是有閒暇,便同臣一道去一次事發地吧,有些事情,臣想細細詢問一番。”

阮琨寧心底有些不明所以,卻沒有表露出來,隻含笑站起身應了:“這是自然,顧大人若是需要,隻管令人事先遞個話便是。”

顧如欽回過身去看她,麵上緩緩一笑:“有勞殿下。”

“說的哪裡話,”阮琨寧笑道:“本就是為了我的事情奔走,哪裡當得起一句有勞。”

燭光正是溫柔,那光亮輕柔的落在她麵上,像是覆蓋了一層輕薄的光紗,趁著她麵容皎皎,竟不似凡間人物,宛如天上來。

顧如欽深深看她一眼,輕輕頷首示禮:“殿下客氣,”他緩緩道:“臣……本就是心甘情願的。”

短短一句話說完,他臉頰竟緩緩的浮現出一絲紅,最後向阮琨寧微微一笑,轉身而去。

第233章 背景

顧如欽的到來, 隻是解開了阮琨寧一個疑惑,可是隨之而來的,卻是更多的迷茫。

阮琨寧越想越不明白, 隻在困頓中糾結了一夜, 第二日,她便決定往謝宜舫那裡去。

從永寧侯府到城南的謝宜舫住處,也算不得是遠,乘坐馬車, 也不過小半個時辰罷了。

不算長的一段路, 從阮琨寧拜謝宜舫為師開始, 一直到如今結束, 她走了整整十年,到現在, 堪稱是閉著眼也能過去。

但是,自從經了那番前事之後,她到謝宜舫那裡的次數, 便是屈指可數了。

每每見到謝宜舫, 她便覺心酸難抑, 隨即便是幾乎按捺不住的心疼, 以及心中多種情緒混雜在一起, 阮琨寧自己也說不出的滋味。

多種感知夾雜在一起,難以言表。§思§兔§網§

從相處多年的師傅,陡然變成了竹馬相伴的師兄,加之其中間隔的三十二年歲月, 實在不是幾句話便能夠消弭掉的。

如此一來,也隻能縮頭烏龜一般的選擇避而不見,不去觸動那片容易叫自己傷心的情腸。

阮琨寧不算是容易畏縮的人,可是在麵對謝宜舫的時候,卻還是會覺得氣短。

大概是因為……她欠他太多,所擁有的一切,又遠遠不足以償還吧。

儘管——謝宜舫也不需要她的償還。

這一段路程太短,短到不曾叫阮琨寧收拾好自己的心緒,人便已經到了謝宜舫所在的竹屋前發怔。

闌儀出門時,見阮琨寧正站在外頭,麵上禁不住閃過一絲訝然,道:“阮姑娘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

闌儀一邊說著,一邊招呼著她到裡麵去,嘴上還不停地絮叨:“得虧你來得早,若是晚了些,先生便要出門去了。”

阮琨寧來之前也不曾送過帖子,聞言倒是有些吃驚,便順口問了一句:“怎麼,師傅可是有事嗎?”

闌儀嘴%e5%94%87一動,還不曾說出什麼來,便聽謝宜舫的聲音自裡間傳來,帶著些許的不確定:“——阿寧?”

他輕聲道:“……是你來了嗎?”

阮琨寧也不是第一次聽謝宜舫這般叫她,偏生到了此刻,她才覺得心頭觸動非常,頓了一頓,才回答道:“是我。”

謝宜舫聽得出她語氣中的頓澀,也有轉瞬的停滯,卻還是開口道:“外頭冷,且進來說吧。”

阮琨寧輕輕應了一聲,示意侍從們候在外頭,自己掀開門簾,緩緩走了進去。

謝宜舫懶洋洋的坐在椅子上,手裡頭還捏著魚竿,正有一搭沒一搭的調試魚線,本是有些失禮的姿態,落在他身上,卻自生一種閒適出塵,說不出的灑%e8%84%b1。

阮琨寧同他相處已久,也不講究那些虛禮,見他對麵的椅子空著,便徑直走過去坐了上去。

謝宜舫手上不停,語氣中卻帶上了些微笑意:“——阿寧不躲著我了?”

自從經了那一遭前世今生之後,阮琨寧再麵對謝宜舫的時候,或多或少的有了些許彆扭,好在,之前她多數時日都是留在宮中的,倒是也顯不出什麼。

但謝宜舫心思敏銳,自然感覺得出其中真意,是以,才會有此一問。

阮琨寧此次前來,本也不是隻為了探尋前事,也是有著既然避不開,索性看開些的意思,此刻聞謝宜舫此言,倒也沒有閃躲:“躲又躲不掉,反倒是徒傷人心,也沒什麼意思。”

謝宜舫挑起眼簾看她一會兒,又問道:“怎的這個時候過來,可有事嗎?”

阮琨寧也不跟他客氣,略一沉%e5%90%9f,便道:“你可知道……知道夫人的身份嗎?”

“哪個身份?”謝宜舫心知她說的是如素夫人,倒也不曾含糊,眼珠一轉,便明白了幾分:“你是說,前朝公主的身份?”

“……”阮琨寧默了一瞬,道:“原來,你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