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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二皇子一籌,至於皇長子就更加不必說了,雖是長子,卻是妾室所出。

這是封建禮法當中對於正妻與嫡出的最大維護,也是二皇子手中最有底氣一張牌。

至於在話本子當中經常出現的寵妾滅妻,大齊也不能說是完全沒有,但阮琨寧見過的或者說是聽說過的,卻是少之又少。

所有的國公府乃至於侯府伯府,在嫡長子出世之後,便會有禮部將其名姓身份記檔,在皇族宗廟供奉之後,才算是確定了正統地位,至於話本子中說的某某侯爺寵愛小妾生的兒子,想叫小兒子繼承侯位?

你是在開玩笑嗎?跟先帝以及皇帝的列祖列宗說好的事兒你說改就改了,有沒有把皇帝和皇帝的祖宗放在眼裡?

史書記載,三年,幽王嬖愛襃姒,襃姒生子伯服,幽王欲廢太子。太子母申侯女,而為後。後幽王得襃姒,愛之,欲廢申後,並去太子宜臼,以襃姒為後,以伯服為太子。周太史伯陽讀史記曰:“周亡矣。”

這就是封建禮法的影響,以及時人對此的態度。

所以到了此刻,做為皇帝嫡長子,又一直以來被寄予厚望的二皇子,接受不了也並不奇怪。

皇帝臉上笑意依舊,似乎未曾對於二皇子的行為產生什麼不滿,他隻是將酒杯輕輕放下,雲淡風輕的吩咐道:“坐下。”

二皇子的悲憤之態便隻得了皇帝這般毫不在意的回應,眼底便透出了幾分隱晦的絕望:“——父皇!”

“朕跟你說,”皇帝的聲音依舊溫和,那其中卻摻雜了幾分不容違逆的威儀:“坐下。”

二皇子隻覺自己似乎失去了感知能力,怔怔的站了一會兒,終於略顯呆滯的重新坐了下去,臉上原有的精氣神卻也消失了不少,隻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二皇子是嫡子,也是最有希望的競爭者,此刻冒頭去說話,卻還是被皇帝三言兩語打發了,其餘人自問沒他那麼大的底氣,也隻默默低了頭,不再去說什麼可能會惹皇帝不快的話。

也隻有隆德總管在旁,看見了皇帝望向二皇子時眼底的憐憫光芒,不過,這不是他應該知道的事情,便隻低下頭,把自己當成隱形人了。

這事兒跟阮琨寧沒什麼關係,或者說,就算是有關係也是好事,出頭的椽子先爛,她也不打算表露出什麼,隻隱晦的掃一眼韋明玄,就打算低調做人了。

就在她轉目間的功夫,阮琨寧卻瞟見了二皇子妃眼底極快流轉而過的一絲情緒,心中頓時微微一驚——對於韋明玄上位,二皇子妃好像並不覺得驚訝,相反的,還有一種早有預料的淡淡頹然。

她……是早早的知道了什麼,還是說,有彆的緣故在?

有李瑤鈺那樣的妹妹在,阮琨寧可不相信,這位二皇子妃會是一朵白蓮花。

今日是年關,按照舊例,要守夜到天明,但也隻是針對年輕人罷了,時辰一到,帝後便相繼離開,隻留了年輕一輩兒的人在。

今夜發生的事情不少,但最為引人注目的,大概就是皇帝隱晦確定了韋明玄的儲君身份了。

諸皇子心中都是一片兵荒馬亂,各色的目光齊刷刷的在韋明玄身上轉了幾個圈兒,隨即還若有所思的掃幾眼阮琨寧,皇帝的態度已經足夠明顯,他們也不想白白跳出來惹人注目,便將自己心頭的嫉妒憤恨不滿掩蓋了下去,就這麼麵麵相覷了一會兒之後,便相繼離開了。

韋明玦落在後麵,隻看他兄長神情,便知道是有話要跟自己未來小嫂說,笑了笑便拉著一側的熙和公主走了:“我去西寧六所住,就先走啦。”

西寧六所在後宮的斜對麵,是諸皇子的居所,韋明玦還沒娶%e4%ba%b2,那裡還留著他的地方,這麼晚了不想出宮就過去歇一晚,倒是也不奇怪。

熙和公主推開他:“你去西寧六所,同我又不順路,拉著我做什麼。”

“彆這麼冷淡嘛”,韋明玦嬉皮笑臉的道:“周圍太黑了,我怕,姐姐送我過去好啦。”

熙和公主回首看一眼那兩人,暗暗的搖搖頭,道:“好啦好啦,走吧。”

承明殿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隻剩了韋明玄與阮琨寧兩個主子,以及那些留在此處等待清理的內侍,以及徹夜守護此地燈火不滅的宮人。

阮琨寧還不覺得困,便往承明殿外掃了一眼:“咱們出去走走?”

韋明玄起身過去迎她,臉上是溫柔的笑意:“我都聽阮阮的。”

出了承明殿,便是千裡堤,說是千裡,但實際上遠沒有那麼長,隻是在承明殿前修有宮渠,順勢加上堤岸罷了,此時水麵結冰,敷上了一層白霜,本應令人倍感清冷的,可內侍們在長堤一側係了紅紙宮燈,映襯的滿目明鮮,倒生了幾分淡淡的暖意纏綿。

二人雖然算是將事情定下了,卻也不欲瓜田李下惹人生疑,隻繞著堤岸緩緩踱步,心意相通,愛侶在側,當真彆有一番風雅。

阮琨寧回首去看那承明殿的一片燈火通明,按舊製,今夜的燈火要一直點一晚的,她遠遠的望著拿出的明亮,忽的微微一笑。

韋明玄有點摸不著頭腦,問她道:“怎麼了?”

“隻是想起來一首詩,”阮琨寧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伴著鞭炮聲連綿的夜空,她曼聲道:“暮景斜芳殿,年華麗綺宮。寒辭去冬雪,暖帶入春風。階馥舒梅素,盤花卷燭紅。共歡新故歲,迎送一宵中。”

韋明玄略一思忖,便微笑道:“倒是應景。”

阮琨寧看向他的眼睛,真摯的道:“——這還是我第一次在皇宮裡麵過年,也是第一次同你一道過年,其實……也還不錯。”

她這話說的認真,韋明玄神色一動,眉宇間全是鄭重的深情,他定定看阮琨寧一會兒,阮琨寧含笑回望,不一會兒,他竟也覺麵頰升溫,隻柔聲歎道:“不知怎的,隻覺這一刻,便是歲月靜好。”

阮琨寧將自己的手遞給他,嬌聲道:“我手冷。”

韋明玄伸手摸了一下,果然有些泛涼,禁不住有些心疼,他衣袖寬,索性握著她的手伸到了他小臂處取暖,一邊道:“我忽然覺得,之前你那樣說,既可以說是對,也可以說是不對。”

阮琨寧眉梢微動:“——嗯?”

韋明玄道:“那首詩形容年夜本是極好,卻也另有一種缺憾,它說的是所有人的今夜,而不是我們的。”

阮琨寧斜睨他一眼,手指報複性的往他袖子裡又伸了伸,眼見著他冷的微微一抖,這才哼出了聲:“偏你毛病多。”

“我倒是情願說另一首詩,”韋明玄愛憐的往她麵前湊了湊,低聲道: “歡多情未極,賞至莫停杯。酒中喜桃子,棕裡覓楊梅。簾開風入帳,燭儘炭成灰。勿疑鬢釵重,為待曉光摧。”

阮琨寧所說的前一首詩為唐太宗李世民所作,講的便是年關宮宴,韋明玄所%e5%90%9f的卻是梁朝徐君倩所作,講夫妻夜話,情意纏綿。

阮琨寧笑了一聲,取笑他道:“還不曾進你家的門呢,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韋明玄厚著臉皮在她鵝黃上%e4%ba%b2了%e4%ba%b2,柔聲道:“誰說不曾進我家門,現在人不就在我家嗎?唔,難道不是——童養媳?”

第216章 哀嚎

阮琨寧的猜測並沒有錯。

在正月初一, 皇帝帶韋明玄一道接受百官朝見之後,上書請求冊立韋明玄為儲君的折子,瞬間擠滿了宣室殿。

雖然其中還摻雜著某些人期期艾艾的“皇六子非嫡長”“某皇子亦甚賢”“皇六子尚無子息”之類的言論, 但是在皇帝明確表示出自己選擇的時候, 大多數人還是選擇去抱皇帝大%e8%85%bf,跟一跟風的。

韋明玄雖不是嫡長子,但好歹也是嫡子,算是正統之一, 其人也頗有才乾, 立他為儲君, 倒也不是不可以。

此事在百官之中也算是沸沸揚揚, 折子雪花一般上了無數,皇帝卻始終留中不發。

正常情況下, 皇帝將臣子奏折留中不發隻有兩種可能。

第一,朕覺得你們說的很對,但是朕要臉麵, 不好直接答應, 非得你們一而再再而三的請求, 朕才會勉勉強強的答應。▂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史書上某某末代帝王被迫禪位於臣子時, 這個臣子也會再三推辭不受, 最後才勉為其難的接受,這兩者之間,本質上是一樣的。

第二,朕不同意你說的每一個字, 但是朕給你說話的權利。

皇帝選擇在元日朝拜之際將韋明玄帶過去,本身便足以表明自己的態度,自然不會是第二種,眾臣心領神會,便推舉幾位老臣連同上書,請立皇六子為儲。

這一次皇帝沒有再留中,也沒有拖泥帶水,而是在幾日之後的朝議上令人宣讀了立韋明玄為儲的旨意。

應天順時,受茲明命。

維慶裕二十一年次乙酉正月辛未朔十一日葵亥,製曰:天下之大,實唯重器。自古帝王繼天立極、撫禦寰區,必建立元儲、懋隆國本,以綿宗社無疆之休。皇六子明玄,稟天地之仁,含日月之耀。窮谘於正,言慎乃簡。德臨庶官以信,安庶獄以情允。敬承天地,謹告社稷。授以冊寶,立為儲君,正位東宮。主器得人,益篤靈長之祜。綸音式渙,用昭浩蕩之仁。以重萬年之統,係四海之心。

慶裕二十一年正月十一。

這場朝議不僅僅是官方確定了韋明玄的儲君身份,順帶著議定了立儲典儀的諸事,令渾儀監(欽天監前身)推演吉日,禮部協同光祿寺一道操持相關典製。

眾臣之間不乏有其他想法的,見聖旨明發,倒是打消了不少,至少,表麵上是如此。

與此同時,另一個議案被提了出來。

大齊儲君既立,卻並無儲妃。

韋明玄已過弱冠之年,按常理而言,早該成婚的,可皇帝不說什麼,皇後也不說什麼,臣子們自然也不好越俎代庖去說三道四,畢竟那時候他還隻是皇子,不願意娶就不願意娶,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是到了現在,既然已經被冊立為儲君,那一舉一動便都是大事,更何況是涉及儲君婚姻子嗣的事情?

就這樣,儲妃的人選以及大婚的事宜,則順理成章的被提上了日程,而且催的很急。

——沒有儲妃,怎麼會有皇孫?

——沒有皇孫,怎麼能稱得上是社稷穩固?

皇帝隻是準了之前的幾個提議,對於這一項卻是避而不談,臣子們雖然心有疑慮,但畢竟也不是十分急切——一切都可以等到儲君冊封結束之後再說,時間還早著呢。

韋明玄也不是很急,倒是有些穩坐釣魚台的味道。

前世他沒娶什麼儲妃,不也是那麼過來了,現在不過是稍稍等些日子罷了,有什麼等不了的。

他心裡麵倒是看得開,諸皇子心頭卻難免不是滋味,又酸又澀。

不僅僅是因為失了儲位,更是因為朝臣所商議的儲妃之事。

之前在年夜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