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帷帽底下必定是頂尖兒的美貌,便是那邊的幾個人,也禁不住往這邊看了一眼。

那店家原本看的是阿浣,畢竟男子主事也正常些,聽得阮琨寧開口才看過來,那視線落在她身上便像是黏上了一般不肯離去,他眼底閃過一絲渾濁的光,卻還是笑道:“好嘞,馬上便來,小娘子稍等片刻便是。”

阿浣對於人的情緒異常的敏[gǎn],本能的不喜歡茶棚的店家,他心裡麵這般想,麵上自然也是毫不掩飾,阮琨寧透過那白紗見了,失笑道:“左右也隻是一坐,有什麼要緊的。”

阿浣有些陰鬱的應了一聲,道:“不喜歡他看你。”

阮琨寧安慰他:“吃完馬上就走啦。”

阿浣皺起眉,道:“我不餓,現在可以走嗎?”

阮琨寧失笑道:“可是我餓,怎麼辦?”

阿浣悶悶的坐正了:“阿寧最大,那便留下來吧。”

不一會兒,那店家便端了一壺茶往那幾個人那裡去了,依次給他們添了水,又退出去端了幾碟子點心出來,路過阮琨寧這一桌的時候,大概是怕她等不及,便停下來笑道:“小娘子勿要著急,那邊的客人來得早,我先招待了他們,再來接待你們。”

阮琨寧微微搖頭,道:“無妨,我們不急。”

那店家麵上帶起一絲笑,轉身往那邊的茅屋裡麵去了,不一會兒,便帶了一壺茶一大碟子毛豆過來,%e4%ba%b2手給阮琨寧與阿浣斟了茶,道:“兩位慢用。”

那毛豆的確是很新鮮,青翠色的外皮被裡麵的豆粒撐得鼓鼓囊囊,短短的絨毛覆蓋在外麵,還沾著一點水珠,大概是從鍋裡頭撈出來時候帶上的,十分鮮嫩可愛。

至少,比起那個壺口染著汙漬的茶壺,以及那幾個有缺口的茶碗,的確要更加叫人有食欲。

阿浣沒有動麵前的茶湯,而是將那一碟子毛豆往眼前拽了拽,自己剝開一個嘗了嘗,這才向阮琨寧道:“阿寧嘗嘗,的確味道清新。”

阮琨寧也剝開了一個送到嘴裡:“的確味道不錯,隻是,”她笑了笑,湊過去低聲道:“不如師兄做的好吃,而且剝起來還麻煩。”

阿浣眸光一柔:“無妨,等我們回去了,我再做給阿寧吃便是了。”

那店家不知道是有什麼事情,有意無意的一直留在他們桌子邊不曾走,阮琨寧甚至能感覺到他在自己微微掀開帷帽時候的窺視目光,直勾勾的盯著她看,像是一條蛇吐著信子不停地巡視著自己一般,她心裡頭膩歪的厲害,卻也懶得說什麼,隻等著吃完了走人。

阿浣也沒有搭理他,而是一直低著頭,自顧自的將毛豆剝出來放到一邊的碟子裡。

另一邊的一個大漢卻忽然喊道:“店家!”

那店家像是忽然被驚醒一般,陪著笑快步走過去:“來啦,怎麼了您們,有何吩咐?”

那大漢哈哈一笑,聲音裡頭帶著幾分怒氣,道:“你家的茶水泡的好,我請你喝一口,如何?”

那老板“哎呦”了一聲,拿自己肩膀上搭著的巾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您這是說的哪裡話,本來就是小本買賣,自然是用不起什麼好茶葉的,還請幾位大爺海涵,海涵!”

“放你娘的%e5%b1%81!”那大漢似乎是惱火起來了,抬手將手頭上的那隻茶碗狠狠的往那店家腦袋上扔了過去,他生的人高馬大,這一下要是砸實了,怕是能叫那店家頭破血流。

隻是,那隻茶杯卻並沒有砸到那店家的腦袋上,而是在中途就被一柄短劍擊碎,狼狽的跌到了地上!

那短劍速度極快,似乎是一道銀光,便直向那領頭的中年男子%e8%83%b8`前襲去,殺機迸現!

然而,正如那隻茶碗並不曾砸在那店家腦袋上,那柄短劍,也不曾直入那中年男子%e8%83%b8口,而是在中途,被一柄同樣泛著冷銳寒光的劍擋住,小小的茶棚裡麵,氣氛陡然間凝重了起來!

事情卻並不是到此結束的,先前的那一撥人一共是五個,那店家卻是單槍匹馬,眼看著要陷入五比一的圍毆中,可似乎隻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有三四個尋常人打扮的男子跳入了戰圈,同先前那一撥人戰了起來!

他們打得熱火朝天有聲有色,阮琨寧與阿浣卻渾不在意,左右戰火不曾燒到他們身邊,那就暫時同他們沒有關係,何必去多生是非。

阮琨寧不是聖母,也不願意多管閒事,阿浣更不是聖母,也不願意管跟阮琨寧與舒明子之外有關的現實,所以他們兩個不約而同的做了冷漠的圍觀群眾,阿浣在剝毛豆,阮琨寧在吃毛豆兼職看戲,都實現了自己的人生價值,好不快活。

那店家似乎是領頭者,身手也較之另外幾個同伴要更好一些,發起攻擊的店家這邊有五個人,原本坐在那裡的中年男子一撥人也是五個,可是真的論起來,還是店家這邊戰鬥力要強一些。

不多一會兒,那店家便劃開了他對手的脖子,輕而易舉的跳出了戰圈,等待最後的結果。

他目光隨意一掃,卻瞧見了在一邊視若無睹看戲的阮琨寧與沉浸在剝毛豆當中的阿浣,目光隨即一冷。

他又不是死人,阿浣方才說他的話以及看他的陰鬱眼神,早就叫他心生不快,要不是顧忌著這次的任務,老早便宰了那個小子,哪裡輪得到他在那裡大放厥詞!

至於那個隻聽聲音就叫他心癢難耐的小美人嘛,倒是可以留下來慢慢消受……

他吹了吹自己劍上的血痕,抬%e8%85%bf走到了阿浣身後,極為迅速狠辣的劃出一劍,在空氣中帶起了一道堪稱驚豔的流光。

然而,這也是他留在世間的最後一絲痕跡了。

他隻覺脖子一涼,似乎有什麼溫熱的東西自他身體裡流出,隨即便是一片昏沉。

那店家瞪大眼,顯然是對於自己的結局難以置信,掙紮幾番,卻還是就這樣倒在了地上。

他脖頸處流出的血液在地上,開出了一朵渾濁的花,就這樣終止了他的一生。

他死亡的過程極快,其餘的兩撥人都沒有看個分明,隻見到那店家一劍劃向那個文弱纖瘦的少年,再回過神來便是那店家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樣子。

不了解的敵人都是最可怕的,與店家站在同一陣線的那撥人顯然很明白這個道理。

他們更加明白的是,既然雙方結下了梁子,那將來便必是要有個分明的,不必急在一時,自己這些人的身手並不比死了的那個好,更何況那少年明顯是沒出全力,何必留在這裡,徒然葬送一條性命。

想清了這一節,他們便不再糾纏,利落的從對手那裡抽身,相繼飛身離去。

先前的那一夥大漢身上也或多或少帶了傷,自然是無力阻攔的。

一場對戰就這麼結束了,隻留下了一地的淩亂,撒染的鮮血,以及一具死不瞑目的屍體。

彆人都是不明所以滿心驚懼,隻有阮琨寧看清了那一劍。

很快,也很銳利,眨眼間反手劃開店家的脖頸,又重新歸於鞘內,若非她眼力足夠好,於劍術稍有造詣,便是眼睜睜看著,也反應不過來的。

一柄劍刃很薄,也很鋒利的子母劍。

以前,她隻以為阿浣在詩文子集上有天賦,直到今天,她也隻以為他是輕功跟文采格外出眾,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原來阿浣最為出眾的是劍法,殺人不見血的劍法。

茶棚內的人除去阿浣之外,心情大概都是十分不平靜的。

隻有他一個人還對著那一碟子毛豆下功夫,極為認真專注的樣子。

他抬頭,見阮琨寧在看著他,麵上微微一笑,將那碟子剝好了的毛豆送到她麵前去,柔聲道:“阿寧吃呀,我都給你剝出來了,你要是喜歡,等我們回去了,我天天給你做。”

阮琨寧看著他那雙修長有力的手慢慢的將那一碟子毛豆推到自己麵前去,心情忽然有點複雜。

總的來說,一共有兩種情緒在心裡頭沉沉浮浮。

第一種是:阿浣師兄,我為我之前所有對你的冷嘲熱諷感到抱歉,發自內心深處的那種抱歉!│思│兔│在│線│閱│讀│

第二種是:之前我讓你當牛做馬伺候我,在此謝過師兄不殺之恩!

第185章 有得有失

說真的, 這兩個想法不過是玩笑罷了。

僅憑方才那店家看自己的眼神,阮琨寧便能判斷出,無論打起來的這兩撥人孰是孰非, 那店家都不可能同他們交好。

在前世, 阮琨寧見過太多那樣渾濁的眼神,陰暗中帶著占有欲,她一眼就能看明白他是個什麼貨色。

要是個有錢有勢長得好看的,那指不定就會成就一段霸道總裁先□□再囚愛再修成正果的緣分, 可是一個這個長相, 大概隻能客串一個癡心妄想的炮灰男配了。

之前她不欲張揚, 不過是不想挑事罷了, 可既然他主動送上門來,那也就沒有輕輕放過的必要, 開玩笑,難不成叫阿浣坐在那裡叫他殺不成。

她知道阿浣自己可以應對,也就沒打算出手, 卻沒想到他可以應對的這樣乾淨利落。

阮琨寧心裡麵極為驚歎, 像是第一次見麵一般隔著帷帽的一層白紗仔細的打量阿浣, 笑%e5%90%9f%e5%90%9f的道:“師兄怎麼這麼厲害, 不隻是詩書子集精通, 竟連劍術都這般好,可還有其他什麼是我沒有發現的嗎?”

阿浣全然不知自己在彆人心裡麵造成了怎麼樣的轟動,微微擰起眉想了想,隨即又笑了笑, 道:“大概是沒有了吧。”

有了之前的教訓,阮琨寧可不敢輕易相信了,正想說些什麼,便見原先的那一撥人中的一個自茅草屋裡麵探查回來,向那領頭的中年男子躬身道:“裡麵沒人,隻有兩具屍體,應該是一對夫妻,看相貌當是此處茶棚的真正主人。”

他的聲音不算大,也不算小,阮琨寧與阿浣離得不算遠,也聽的清清楚楚。

對此,阿浣心裡頭是沒什麼感覺的,他五歲之前都不怎麼會說話,對於與人打交道留下的印象也是十分糟糕,之後到了舒明子身邊去隻與他一人朝夕相處,心性單純之中摻雜著冷漠,很難對於其他人的生死之事起什麼波瀾,所以哪怕聽見了,也依舊是淡淡的不動聲色。

阮琨寧聽了,心中倒是微微一沉。

她跟阿浣在見了那茶湯之後,便知曉此處有問題。

二人雖然不說是老江湖觀察入微,卻也是都學得一手好醫術,隻看茶湯顏色氣味就能判斷的大差不離。

隻是他們二人剛剛出穀,想來也不會是有人刻意針對,最多也就是運道不好,遇見黑店罷了,不過根據阮琨寧估計,衝著另一撥人來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既然如此,他們也不必急著匆匆離去,如果真的刻意與那一撥人為難的話,這些埋伏在這裡的人在這裡了結了第一撥人之後,難道會放過自己兩個知情人嗎?自然是要斬草除根的。

這麼一想,她便索性留在這裡看看到底是什麼戲。

至於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