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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融於暮色之中了。唯剩單薄的小身影,還一絲不苟地跪立在冰涼的青石板上,看似弱不禁風,卻固執得驚人。江枯有點怕,小手隱隱瑟瑟發抖。以往她都是和師傅睡的,很安心。

這個沒有師傅的夜晚,似乎比她流浪時還要孤寂。黑夜像是會吞噬一切,令她心驚膽戰。她又是一個人了。

半夜三更,江枯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手腳都像墜入冰窖,凍得如澆了一潑冷水,依稀中,腦子卻又像在被爐火灼燒。江枯的感官似乎麻木了,手腳無力昏倒在地上。

江枯凍病了。

可分明已經燒得失去意識,江枯還是能感覺到,在她倒下後。有一個柔軟溫暖的懷抱,把她摟入懷中。

一涼涼的手覆上江枯滾燙的額頭。儘管已經昏迷,江枯的本能還是驅動著她靠近這絲涼意。隨即,傳來了一聲歎息。

江獨枝到底還是舍不得江枯,輾轉難眠,索性在遠處守著江枯。她不知道該不該上前,知道看見江枯暈倒,她才忍不住了。江獨枝看著懷中不省人事的徒弟,無奈的語氣裡似有無限寵溺:“為師真不知,該拿你如何……”

一句解釋,亦或者是一句認錯,有如此難嗎?

江獨枝把江枯抱到了床榻上,敷了塊毛巾,又想起還沒有熬藥。便大晚上又去了趟醫館,抓了把藥回來煮。調好火候,她就趕忙去看望江枯。

江枯醒了,睜著眼一言不發。江獨枝走過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事實上她也不用說些什麼——江獨已經燒得糊裡糊塗。

江獨枝一開始並不知曉。直到江枯來了句:“師傅怎麼在這,江枯是不是在做夢……”

“夢醒了,師傅就離開江枯了。”江枯說著說著,作勢要哭。

江獨枝欲哭無淚,坐在床榻邊,輕輕摸了摸江枯的臉。“你看,不是做夢吧。師傅不會離開,就在師傅的小哭包身邊。好了,收住你的淚花,為師不喜歡愛哭唧唧的徒弟。”

江枯聞言,不哭了,可卻又開始碎碎念:“師傅,江枯不哭了。你喜歡江枯好不好?”

江獨枝被江枯嘮得煩,耳邊喋喋不休。偏偏江枯就不肯放過江獨枝,纏著問這個問題。江獨枝不理她,她就一遍又一遍重複。

她能把這個徒弟拋回去,讓她病死算了嘛?!(`_ゝ’)

被煩炸了的江獨枝轉念一想,反正江枯燒糊塗了,她正好套話。於是江獨枝道:“為師喜歡乖乖的徒弟。無緣無故打架的,不是好徒弟——江枯告訴師傅,為什麼要打架,為師就喜歡江枯。”

江枯用沙啞的嗓子哼唧了一聲,呆愣愣的小模樣。“江枯是乖徒弟!本來是要坐在門口等師傅回來。路過的一個師兄居然說師傅是沒眼光,又沒實力的廢物!徒兒氣不過,頂嘴,就打起來了。”

這和江獨枝想的完全不一樣,她還以為是江枯去挑事了。

江獨枝不自覺皺眉:“你為何不早說?”

江枯突然嚴肅起來。“我不想師傅聽見這種汙穢不堪的罵名。”

江枯更願意默默受罰,她的師傅是全天下最好的師傅,容不得彆人辱罵。

江獨枝說不出話,隻覺得嗓子一陣苦澀,心又是甜的。這次,是她的不對,現在想來,是衝動魯莽了。她戳了戳這個小大人模樣的徒弟的臉,“是師傅的錯,江枯做得對。隻不過,下次再有這種事,便隨它了吧。為師不在意,一兩句汙蔑,總比讓為師的小哭包受傷好。”

江枯卻不肯答應。“不行,師傅就是最好的師傅!師傅也不會做錯事!”

“……”江獨枝見江枯護短的樣子,一陣失笑。江枯忽然伸手,身子都軟得直不起來,晃來晃去。

江獨枝想了想,說:“要師傅抱抱。”說罷伸出雙臂,一副求抱抱的可憐樣子。

江獨枝扶額,燒糊塗了還要抱抱……

江獨枝沒好氣道:“等你病好了再說。”

江枯就又泄氣了,不滿地撇頭。“師傅是壞人,不給抱抱……”

江獨枝充耳不聞,端來了藥。她搗了搗勺子,放到江枯麵前。“張嘴,把藥喝了。”

江枯見師傅%e4%ba%b2手喂她,偷樂著湊上前喝。剛灌下一口,小臉又瞬間皺在一起了。“師傅,這藥好苦。”

江獨枝見怪不怪:“良藥苦口利於病,快喝了。”自家徒弟用濕漉漉的眼眸看著她,江獨枝才似妥協般道:“那徒弟想怎麼樣呢?為師現在沒有糖葫蘆,也沒有糕點……”

江枯的臉因為發燒,紅彤彤的,像燒起來了的紅霞。她嘟起腮幫子反駁:“師傅%e4%ba%b2江枯一下,不用糖,師傅比糖葫蘆還甜的!”

作者有話要說:  本世界he,順便感謝以下土豪(*/w\*)

第46章 徒弟每天都在黑化5

江獨枝自從見識了江枯各種奇奇怪怪的要求, 似乎對這種要求習慣了。她在江枯的臉上迅速地%e4%ba%b2了一下, 就像擦過似的, 隨即自然地把勺裡的藥喂給了江枯。

淺嘗輒止的%e5%90%bb落在江枯的臉龐上,似羽毛一般掠過,癢癢的撩動人心。江枯木訥地喝下藥。喝完藥, 她突然呆愣愣道:“師傅, 燙。”

“嗯?”江獨枝聽不懂。

“徒兒臉上好燙。”江枯皺眉愣道。

而且, 心跳也很快。

江獨枝聞言摸了摸江枯的臉,她驚訝道:“呀, 好像越來越燙了!”察覺到自家徒弟紅的可以滴血的臉, 越發擔憂:“不會是越燒越嚴重了吧?”

“江枯乖,躺下來好好休息。”江獨枝把江枯先前敷著的毛巾浸在了水盆中,搓洗了下,又放回了江枯額頭上。

江枯本就恍恍惚惚,被燒糊塗了。沒準一醒來, 記憶都能斷片。這會已經又懵懵的睡去了。

江獨枝一直在榻邊, 見江枯已經睡了,吊著的心總算是緩下了些。她牽起江枯的手,放在了錦被裡。剛起身還未走,她的手腕便被一隻小手拽住了。

她聽見江枯小聲喊了一句師傅。

認命般, 江獨枝做好準備轉過身來,想著該如何麵對江枯。卻發現江枯的眼還是閉著的,隻是睫毛遮下的陰影有些顫動,似乎很不安心。

雖說睡著了, 可拽著江獨枝的小手卻紋絲不動,讓人都快不禁懷疑真假。江獨枝也不想把動靜鬨得太大,怎麼說江枯也算是病患,還是得靜養。

沉睡中的江枯顯得很安靜,也很脆弱。注視著這個一心一眼隻有自己的徒弟,江獨枝自問是不是沒有當好師傅?

江獨枝是冤枉江枯了,可江獨枝也是真的生氣了。江枯完全沒有必要為了她,去和人打架。

想著想著,江獨枝有些疲倦地揉著額角。她沒有狠下心離開,就待在了江枯身旁。出於江枯還在發燒,她也沒有心情睡。就這麼撐著額頭,照看著江枯。不知不覺,眼皮子像是撐不開了,江獨枝累得實在不行,就這麼睡著了。

清晨,天空中彌漫的霧氣還未散。江枯醒來時,便看見她的師傅在了榻邊。長發如墨,清眉秀目,美得不似凡塵。隻是,眼下似乎有層淡淡的青色,不難看出其主人的操勞。

許是因為江獨枝細心照料下,江枯的病來的快去的也快。翌日已經痊愈得七七八八。

江枯的記憶確實斷斷續續,大致的事還是記得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其中偏偏最完整清晰的記憶,便是江獨枝%e4%ba%b2她那段。

江枯摸了摸側臉,臉頰上,似乎還有那時的觸?感。江枯的臉瞬間唰唰的紅了,比熟透的蘋果還要紅上三分。凝視著喜歡寵著她的師傅。江枯的世界是黑暗的,可江獨枝卻像是一束光,溫暖著她。從心底的溫暖。

可這也讓江枯貪戀得舍不得放手。∮思∮兔∮在∮線∮閱∮讀∮

她要長大,來保護師傅。這樣以後就再也沒有人敢辱罵師傅。

……

江獨枝醒時,床榻已經涼了半截,被窩空蕩蕩的。江枯早已不在。

江獨枝身上還多了件披風,這屋裡就她和江枯二人,是誰所為不難猜。

江獨枝揉揉眼睛,打了個哈欠。一到正堂,就瞧見了不見蹤影的江枯。江枯老老實實走到江獨枝跟前,低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似乎對之前的事還心有餘悸。“師傅早。”

江獨枝的氣早在知道真相時就消了,但她不會顯露出來,免得這小家夥還以為自己做得對,下次繼續執迷不悟。

江獨枝故意沒搭理江枯。江枯的小腦袋撇了撇,似乎在觀察師傅的態度。見江獨枝沒理她,江枯異常殷勤地把先前買來的早飯給放在了桌上。

江獨枝瞥見桌上的早飯,麵上陰雲四起。江枯心說壞了,師傅肯定又生氣了。緊接著,劈頭蓋麵的就是江獨枝的訓斥質疑:“你是覺得發燒很好玩還是怎麼,昨晚上剛病,今早就瞎出門?”

“師傅還生氣嗎?”聽著江獨枝責怪裡的關心,江枯的眸子瞬間亮了起來,她試探地問道。

說是問,其實江枯心裡已經有了差不多的答案。她的師傅,從頭至尾,都沒有真正生過她的氣。

江獨枝冷哼一聲,俄頃,露出審視的目光道:“這事可不能如此便算了,為師的懲罰你還沒受完,不過,為師現在改變了主意,換個東西罰。”

“免得你這個小哭包又倒在門口,丟人現眼還得費不少藥錢!”江獨枝又狠狠瞪了江枯一眼。

江枯卻不以為然,心說要是發燒能讓師傅陪著她,那她更願意天天發燒。不過江枯很識趣的閉了嘴,她的想法要是給師傅知道了,定是免不了一頓罰的。

江獨枝翻出來一個黃花梨木箱,拿了個小盒子。她用強硬的語氣道:“過來。”

江枯默默地走了過來,她閉上眼睛,等待接下來的懲罰。等了半天,既沒有皮肉之傷,也沒有長篇大論的責罵。江枯睜開眼,卻聽見江獨枝說:“彆亂動。”

細嫩的指腹劃過她的額角,又輕輕碰到了她的臉頰,那些都是江枯受傷的地方。江獨枝手中拿著的是一盒藥膏,正均勻的抹在江枯的臉上。“師傅,不是要罰徒兒嗎?”

“是啊,怎麼,你還急著受罰?”江獨枝%e5%94%87角掛上一絲冷血,諷刺地反問。

“……”江枯選擇了沉默。她乖乖的接受江獨枝給她接受。江枯想著,師傅總有師傅的道理,她無條件相信就行了。

被師傅碰過的傷,火辣辣的疼似乎都消散於空中了。剩下的,隻有江獨枝指尖的餘溫。感受著,江枯似乎沉醉其中了。

青青紫紫的傷確實不少,一道道的,江獨枝看著說不心疼,是假的。她想起來又有些餘怒未散。她一離開,這個手無縛%e9%b8%a1之力的小徒弟就傷成這樣。以後她不在的日子不會少,再者,以後小哭包長大了,也有出師的那一天。難不成次次給人欺負?

上次武館的事還讓江獨枝耿耿於懷,這次更是推進了她的決定。

江獨枝板著臉,“知道你做錯了什麼嗎?”

江枯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