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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麵桃花笑春風 自溪 4332 字 2個月前

陸硯跨步上前將斥候扶起,沉聲道:“目前情況如何?”

斥候一臉風塵,額頭不停滑落的汗水已經迷住了他的眼,卻顧不得擦拭:“越軍從前日酉時開始猛力攻打廉州,最初隻有五千兵馬,昨日圍困邕州的三千兵馬也全部趕往廉州,馬將軍奮力抵抗,將越軍擋在城外,今日戌時,欽州城中又派出二千兵馬前往廉州,率軍之人乃是叛軍葉子銘。”

陸硯眉心緊皺,這般做法表明越軍勢必要拿下廉州的決心,若廉州失守,隻怕下一個目標便是邕州,拿下邕州……南平國門便等同虛設,越軍便可長驅直入。

拳頭猛地攥緊,陸硯眼中閃過一抹冷厲,轉身走進樹林,抖開手中的馬鞭,猛地一甩,響亮的震鞭聲像是穿破了空氣直直刺進還在睡著的兵將耳中,瞬間,安靜地樹林一片兵荒馬亂。

陸硯麵色無波的看著睡得一臉迷瞪,暈頭轉向穿梭的兵士,一言不發卻比火冒三丈更讓人害怕。

“你,還有你,後麵的……”

陸硯用馬鞭點了點一位年輕的兵士,隨手指向隊伍的對麵:“過去。”

對麵的人數漸漸增多,很快便整齊的列成了三隊。陸硯走到正中,看了眼前挑剩下的,轉頭對旁邊一頭霧水的幾位副將道:“這些人原本屬於你們誰的,現在還歸你們帶領,入夜之後,急行三百,天亮之前務必抵達廉州,解廉州之困,不得有誤。”

陸硯看著明顯已經變色的兵士,淡淡加了一句:“若有違抗者,軍法處置,若有偷奸耍滑者,立斬不赦!”

最後資格極有分量的字被他輕而淡的說出,卻讓聽者心裡都是一緊。

“陸將軍,若是有人體力不支該如何?”一位副將有些猶豫的開口問道,看陸硯轉頭看向自己,連忙解釋:“卑職並非不聽軍命,隻是……兵士體力有差異……”

陸硯微微點頭:“方副將所言有理,隻是穿上這身鐵甲便不由你們違抗命令,急行三百,做得到要做,除非死!”

方副將有些艱難的吞咽了口水,抱拳道:“卑職明白了。”

吩咐完副將們要帶的兵士,陸硯轉頭看向自己挑出來的隊伍,剛剛一片慌亂中,這些人卻能快速準確的找到自己的位置並且做出防禦站位,在一大群兵士中十分突出。

陸硯背手而立,微微捏了捏手中的馬鞭,開口道:“此刻起,其他任何人都無權命令你們做任何事,我不管你們之前是誰的兵,現在你們皆是我的%e4%ba%b2軍,爾等明白否?”

這些被挑出來的兵士原本的忐忑不安瞬間化作狂喜,若說陸硯在副將心中是個傳奇,那麼在這些兵士心中便是飛取敵方上將頭顱的戰神,能成為他的%e4%ba%b2軍,兵士們都激動的內心澎湃,一聲“遵命”喊得樹動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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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秋雨,落花無數,夏日風光繁華的園子一夜之間便有些寂寥了。

長寧出神的看著窗外,手中的畫筆已經停留了許久,秋雨寒涼,也不知三郎寒%e8%85%bf可好?邊關戰事緊急,想必他日日急行,應是顧不得休息……

越想眉頭皺的越緊,直到一軟軟軟的身體撞到自己,長寧才微微回神。

瑜郎越發的活潑好動,隻要將他放到榻上,肉嘟嘟的四肢便不停的亂動,奮力掙%e8%84%b1束縛著自己的繈褓,一旦抱被散開,他便十分興奮的高舉雙手不停的晃動,似是吸引母%e4%ba%b2的主意,顯示自己的成就一般。

長寧看著懵懂無憂的兒子,%e5%94%87角微微彎起,伸手拉了拉瑜郎蹭上去的衣服,遮住他圓滾滾的小肚子,又溫柔的拍了拍他,瑜郎高興的“啊啊”叫著,咧開小嘴笑的歡快。

長寧輕輕歎了一聲,握住他的手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著,低低道:“你爹爹還未見你會笑便出門了,等他回來瑜郎多笑笑可好?”

長寧的聲音讓一隻動來動去的瑜郎緩緩停下了動靜,睜著一雙大眼睛滿是奇怪的看著自己上方,好似在分辨剛剛的聲音從何而來。

長寧見他這般模樣,心中更加柔軟,輕輕晃了晃兒子緊拉著自己手指的小手,輕聲道:“瑜郎可還記得娘%e4%ba%b2的聲音?”

小小的嬰兒猛地轉頭看向長寧的方向,胖嘟嘟的小臉還帶著幾分懵懂。長寧見兒子對自己的聲音反應敏捷,心中也起了一絲玩心,誇了兒子一聲,又悄悄移向另一側,叫道:“瑜郎,瑜郎……”

小嬰兒立刻將頭轉了過來,神情越發不解,不明白為什麼這個甜甜軟軟的聲音怎麼哪裡都有呢?

長寧越發覺得這般逗兒子十分好玩,便在榻上挪來挪去,不停的喚著“瑜郎”,很快瑜郎便被四處響起的聲音弄得應接不暇,扯著嗓子哭了起來。

長寧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將兒子逗哭,連忙將孩子抱起,連聲哄著。瑜郎從出生便十分有力氣,哭起來更是不虛弱,聲音震天響,吵醒了安靜睡覺的妹妹,頓時屋中兩個孩子哭成了一片,長寧又是自責,又是慌亂的挨個兒哄著,隻是她嬌柔的聲音完全淹沒在瑜郎地動山搖的嚎哭聲中,不見起效。

好在孩子一哭,守在外麵的%e4%b9%b3娘便立刻進了來,眾人的一陣安撫下,瑜郎終於哭累了,攥著小拳頭睡著了,芃娘乖乖被長寧抱在懷中,目不轉睛的看著長寧,看得人心都化了。

長寧低頭輕輕碰了碰女兒的額頭,看到她臉上露出小小甜甜的笑容,%e5%94%87角也不由跟著彎起,握住她的手,像是瑜郎那般輕輕晃著,卻感覺到手指被女兒緊緊抓住。

“芃娘的力氣又大了些呢,你爹爹若是知曉定會高興的。”長寧在女兒臉上%e4%ba%b2了%e4%ba%b2,柔聲道:“我們芃娘要快快和哥哥一般有力氣,待你爹爹歸家,定會大吃一驚。”想著陸硯吃驚的樣子,長寧臉上的笑容更大了,隻是半響後又變成了一聲幽幽的歎息。

小嬰兒累的很快,芃娘在母%e4%ba%b2溫柔的懷抱中再度進入夢鄉,長寧搖頭阻止了%e4%b9%b3娘想要將兩個孩子接到另一間房睡覺的動作,將一雙兒女並排放好,目光慈愛的看著他們,許久後,才轉身拿起畫筆,將兩個孩子的模樣繪到了紙上。

“瑜郎今日能追隨我的聲音了,十分機敏,不過最後被我逗哭了……芃娘力氣也大了些,抓著我手指時,都不似前幾日那般容易滑%e8%84%b1了,她好似已經認得我了,隻要我抱著她,便不許彆人抱她了呢,看著我的眼睛真像你呢……”

長寧在圖畫旁邊寫下一雙兒女的變化,看著看著,眼眶就有些溼潤了,想到他在家教導兒子的場景,仔細寫畫好的東西收進一隻匣子裡。

“等你們爹爹回來,娘%e4%ba%b2便拿這些給他看,讓他知曉他不在的日子裡,你們兄妹是如何一日日長大的……他便是不在家中,也定是牽掛你們的。”長寧看著熟睡的兒女,輕輕低喃,窗欞照進一束光,長寧抬頭看向天邊,烏沉沉的天邊被金光撕開了一條口子,亮眼的光亮瞬間鋪灑下來,趕走了昏沉的天色,驅逐了秋雨的寒涼,寂寥的園中花草被鍍上一層金暈,耀眼奪目。

長寧看著眼前的景色,翹起了%e5%94%87角,世間有正道,違背的人就如這烏雲一般,終歸是長久不了的。

****

石盤江是廣西路並不起眼的一條內陸河,因河道窄、水深不夠,並沒有什麼船隻會在這條江上往來,但是這條不起眼的內陸河,卻一路向南,從欽州城中穿過,最終彙入入海大江。

十月的廣西,十一年氣候最為宜人的時節,然而這條平靜的江麵下麵,卻是暗流湧動。

距離欽州屠城已快一月,老天似乎也不忍看到這座滿是鮮血的城池,夜黑如墨。石盤江靜靜流淌,漆黑一片的江麵如往常那般平靜,一切都安靜的好似鬼城。

巡邏的越軍看也不看身邊的江水一眼,列隊從河堤上走過,腳步聲遠去,石盤江再次恢複了寧靜,風吹過岸邊的瘋長的野草,嘩嘩的聲音像是水麵拍起的浪花,草影掠過,仿佛一個個黑色幽靈,這座被戰爭變成的鬼城終於等來了那些劊子手的懲治者,血債必須血償!

風更加激動了,野草也舞動的更加歡快,相互碰擦出的聲音好似一首長歌,那是十萬亡魂為那些殘暴的侵略者%e4%ba%b2自奏響的哀樂……

☆、一百四十二章

*思*兔*網*

夜色深沉, 天地之間一團漆黑,十步以外不可視物。陸硯站在與欽州城遙遙相對的山包上,看向欽州城的方向, 狂勁的山風從他身上的鐵甲中穿過,時不時發出一陣陣哭嘯聲, 陰森可怖。

他的身後齊整的立著當日他從三萬大軍中挑出來的精英,人數不到兩千,卻跟隨他夜行五百,連夜繞行柳州、門州,在其餘大軍抵達廉州之前到達了欽州城外, 顧不得休息,便要投入接下來的廝殺,這些年輕兒郎卻毫無怨言,依舊熱血沸騰。

風中似乎傳來了鳥兒晚歸的叫聲,隱隱約約的聽不真切。

陸硯眼睛猛地一眯, 就聽到身邊有人稟報:“將軍,胡二他們已經順利入城。”

陸硯輕輕點點頭,手卻漸漸捏緊了腰間軟劍的劍柄。今夜遊水進城的兵士不足三十人,卻要偷襲拿下一個將近二百人守衛的城門……

陸硯緩緩垂下了眼眸,看著腳下的土地, 那二十多個士兵最大的剛剛及冠,最小的才十六,然而為了腳下這片土地,他們義無反顧。

風吹得更烈了, 陸硯像是石塑一樣定定的看著欽州城,眼眸似與夜幕融合,心跳卻越來越急,突然一束橘黃色的火光高高升起,在漆黑的夜中格外醒目。

“破城!”

陸硯沉聲低吼出兩個字,跨馬率先衝下了山坡,好似一道閃電。

守衛欽州城的越軍自發現了火光便快速向這個城門靠近,卻不想正好與雷霆閃電一般的南平兵將相遇。看著眼前好似天兵降臨一般的南平軍隊,前來補位的越軍將士紛紛怔了一下,卻再也沒有閉上眼睛的機會了。

陸硯一馬當年,以柄□□看似毫無章法的上下翻挑,所過之處已是遍地屍身。

殺聲震天,陸硯率領身後兩千兵士一路勢如破竹,直殺進越軍駐地,許多越軍還在睡夢中就已經迷迷糊糊的送了命,便是還有一些時刻清醒的越軍奮力抵抗,也不過是是垂死掙紮罷了。

陸硯用□□挑起一個越軍,聲音陰冷:“沙立科在哪裡?”

這個越軍已經被眼前的慘狀嚇得半死,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將軍饒命……”

“沙立科在哪裡?”陸硯將將槍刃刺進他的身體,聲音像是冰塊一般,讓這個越軍從心底一點一點發涼。

顫唞著手指向駐地的北邊,再次乞求道:“將軍饒……”

聲音戛然而止,拋起的身體沉重又快速的下落,眼看就要掉落陸硯眼前時,以柄□□乾脆利索的穿透了他的身體。

陸硯看著瞪大眼睛掛在自己槍上的越軍,臉色毫無波瀾:“當日我南平百姓可曾這樣求過你?你們可曾放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