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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麵桃花笑春風 自溪 4318 字 2個月前

重起來,烏沉沉的雲遮住了明媚的陽光,天地都變得陰沉沉起來。

“六娘子,範大郎君帶著一堆人過來了,說是要接母%e4%ba%b2和衛夫人回城。”

長寧全身一僵,猛地站起身,半響後才緩緩吐出一口氣道:“隨我去看看。”

餘氏見狀也跟著起身,長寧轉身看向她,微微扯了扯嘴角道:“大伯母,你莫要陪我……”

“不行!”餘氏斷然拒絕:“便是我沒有其他用處,在你身邊也是個幫襯!走吧。”

長寧還想說什麼,見餘氏態度堅決,隻能默默的將話頭收起,對身邊的林媽媽道:“讓阿布將門樓打開,我一會兒到樓上與莊外的範大郎君說話。”

林媽媽聞言匆匆前去,餘氏拉起長寧緊緊鑽起來的小手,輕輕拍了拍,道:“記得當年老大人辭官時,京中眾人皆覺得我們舒家要就此沒落,然而老大人卻說事情猶如浪濤,總是連綿不絕,唯有心態平和,無視不懼方可踏浪歸來。阿桐是舒家的女兒,正該如此,魑魅魍魎總小人,本心求正,便無所畏懼。”

範旭寧看著田莊緊閉的大門,心焦不已,剛得知江陰軍嘩變,還來不及有所反應,便聽聞那陸硯已經將兩浙各州府的官員儘數扣留了,想到今日在城外辦宴的陸夫人,他當即帶著家中的一百護衛趕了過來,若是能抓住那陸夫人,隻怕陸硯再不願意也得放人!那些扣留的官員中,大部分可是軟骨頭,隻怕這一關,什麼事都禿嚕出去了!

“大郎君還是莫要等了,我們這就把門撞開!”範旭寧身邊一個護衛小頭頭見門久久不開,心中也是一片焦躁,不由上前獻計。

範旭寧若有所思的看了他半響,正欲同意,就聽到門樓之上有人開口說話。

“範大郎君這般陣勢,可不像是接人,倒像是準備砸了我舒家的莊園?”

範旭寧隻看到一個影影綽綽的身影,還未看清就忍不住怒道:“快將我母%e4%ba%b2與我家四娘子送出來,要不然莫怪我不客氣!”

長寧一襲帷帽將她遮的嚴嚴實實,走到高樓簷台前冷聲道:“範大郎君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正逢春日花開,我請各家夫人赴宴,範大郎君興師動眾前來,又打算如何不客氣?”

範旭寧一愣,見是小娘子,當下明了此人應就是那陸硯的夫人,他上前兩步,卻一點也看不清楚長寧的麵容。那日回去之後他專門問了陸夫人相貌,沒想到就連自己那小肚%e9%b8%a1腸的妻子也說陸夫人是天人之姿,隻可惜今日無緣得見。心中遺憾的歎了一聲,指向長寧道:“你們無故扣留命婦,真當南平沒有王法了麼?”

長寧眉心一皺,冷笑出聲:“範大郎君好一張顛倒是非的口%e8%88%8c,好好的赴宴居然也成了無故扣留命婦?罷了,為了不留口%e8%88%8c,我便讓範夫人和衛夫人出來見見你,讓你看看是我留下她們,還是她們不願離開!”

範旭寧一愣,沒想到這小娘子居然答應的這麼順利,當下直接道:“不必問了,我既然已經到了,自是要接她們回府的,之前誤會還請陸夫人見諒。”

長寧不理會他,看了白一一眼,見白一微微點頭,便知事情無礙,當下也放鬆心情站在高樓上看著遠處已經漸漸散開的烏雲。

很快範夫人和衛夫人便被人帶到了高樓之上,長寧冷冷的看著一臉驚詫的範旭寧:“若想讓二位夫人歸家,還請範大郎君隻身來接,否則……”說著瞥了一眼一邊的白一。

白一一把拉著範夫人的衣襟就將她半推出了高樓,嚇得範夫人驚聲尖叫起來,衛夫人%e8%85%bf一軟差點就要倒下,卻被身邊的大力女仆一把撈起來,長寧%e5%94%87角勾了勾戲謔道:“怎麼?衛夫人也想試試這般感覺?”

衛夫人連連搖頭,範旭寧見自己母%e4%ba%b2大半身子已經懸空在高樓之外,氣的跳腳,從身邊的護衛手中拔出長劍就要擲向長寧,卻見眼前銀光一閃,長寧不知手中何時多了把匕首,斜斜的放於範夫人向下栽倒的脖頸,大聲道:“範公子若是想試試誰的手快,那就丟過來吧!”

範夫人嚇得臉色蒼白如紙,七魂丟了三魄,連聲道:“大郎,住手!住手啊!”

長寧見範旭寧手中依然拿著長劍,狠狠的咬了咬牙,用刀刃劃破了範夫人脖子上皮膚,血絲瞬間冒了出來,長寧隻覺得%e8%85%bf有些發軟,還兀自堅持著看向範旭寧,喝道:“放下劍,帶著你的人立刻退出莊園十裡,否則莫怪我將範夫人還有衛夫人掉在這高樓!”

範夫人的叫聲已經變成了苦求,長寧隻覺得手抖的厲害,隔著密實的帷帽雙眼瞪向範旭寧的方向已經有些發酸,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軟弱,隻要軟弱一點點,這些人完全可以輕鬆破門入內,到那時,她就成了夫君的掣肘,猶如現在範夫人對範大郎君一樣。

想到陸硯,長寧努力定住心神,手中的匕首更加用力的嵌入範夫人的皮肉之中,隻要輕輕一劃,便可送她歸西。

範旭寧看著已經哭道無聲的母%e4%ba%b2,還有徹底癱軟的四娘子,手掌微鬆,劍還未落下,就覺得手肘一陣尖銳的疼痛,他定定的看著地上,隻見地上落著半截手臂,手指還在抽搐,他木呆呆的看著自己已經齊刷刷斷掉的右手,一聲慘叫衝破了雲霄。

陸硯跨馬飛奔而來,冷冷的瞥了範旭寧一眼,順勢收回剛剛斬落他手臂的飛劍,直接從馬上躍起,三兩下就落到了高樓之上,身手漂亮的猶如飛燕。

長寧怔怔的看著出現在自己麵前的陸硯,腦中一片空白,有好多話想說,卻又不知道要先說什麼,眼淚嘩啦一下就流了出來。

陸硯將人抱進懷裡,掀開她的帷帽,輕輕用指尖拭去眼淚,也不顧的眾人都在,輕輕%e5%90%bb了%e5%90%bb,道:“阿桐真了不起,幫了我大忙。”

長寧身體還僵硬在威脅範夫人的那個姿態,將匕首攥的緊緊的,陸硯一邊輕輕安撫她的情緒,一邊溫柔的掰鬆她的手指,匕首“咣”的一聲落地,長寧才徹底哭出了聲:“我……我傷了人了,出來好多血……”

“不怕不怕……”陸硯心疼極了,將人摟進懷裡輕輕拍著,柔聲道:“阿桐並沒有傷人,隻是讓她破了點皮,不算什麼,也沒有很多血,都沒有,不用害怕……”

陸硯神情溫柔,話語輕緩,看呆了下麵跟著他來抓捕範旭寧的一眾人,好像剛剛那個冷血一劍斬人手臂如羅刹一般的男子都是他們的錯覺。

長寧哭了幾聲,覺得心中舒服許多,也知道此時不是矯情的時候,垂頭擦掉眼淚,仔仔細細打量他一番,見他依然是早上出門的一身玄衣,神態自如,知曉他無事,心中輕鬆不少,道:“夫君那邊的事情都解決了麼?”

長寧看了眼已經被人帶走的範旭寧,以及那些護衛,點頭道:“已經好了,隻是……阿桐,我現在要即刻趕往江陰,控製事態,你聽我說,這裡的那些夫人一個也莫讓離開,若是有人想給你東西,你就告訴他們,除了賬本,什麼都不要,明白了麼?”

長寧點頭,知曉之情緊急,也不黏糊:“曉得了,夫君到了江陰事事需多加思量,畢竟與軍權相關,聖上那邊聖旨還未到,夫君可千萬莫要引人猜忌。”

陸硯見她憂心的眼淚又起,微微歎了聲,低頭%e5%90%bb了%e5%90%bb她的%e5%94%87,方才鬆開,轉身對高樓下立著的幾十人道:“我陸家養你們數年,此時便是你們回報之時,夫人安危我交於你們,若是有所差池……”他聲音漸漸變得冰冷,全身都帶著一股肅殺之氣:“你們誰都不必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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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浙急報……江陰軍嘩變了!”

片刻安靜之後,明黃色的奏本在空中劃出一條拋物線直直砸向林中書,昭和帝臉色鐵青的盯著站在殿中剛剛還在侃侃而談的人:“說呀!怎麼不繼續說了?中書大人不是口才了得麼,來,給朕還有幾位大人說一說如今士兵嘩變要如何?”

林中書看著剛剛砸到自己身上,然後摔落到地上的奏本,眼神微暗,他是平帝時的禮部尚書,平帝駕崩之後,昭和帝從三省重臣中選了他任尚書右仆射,當時他就知道與後來進京,但是直接任左仆射的舒晏清相比,他還是要差上很多。因此這五年來,對於舒相做出的決議,他一向甚少反駁,隻因明白舒相之意便是聖上之意。◢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可是這次兩浙事情不必往常,上下牽扯甚廣,若是真由的陸硯隨意處置,隻怕兩浙官員幾乎就要全換了,朝政之穩在於平衡,貪腐一事千年不絕,殺一儆百便足矣,怎能讓一方軍政儘數癱瘓,實不應當!

“臣請議兩淮高郵軍、淮陽軍即刻動身平亂……”林中書緩緩跪下,叩首道。

昭和帝見他無半點認錯跡象,心中大怒,正欲嗬斥,卻見舒晏清上前一步道:“臣以為不可……”說著抬頭看了眼處於暴怒邊緣的昭和帝,眼神平和中帶著幾分定人心神的力量。

“若陸轉運使前幾日所奏屬實,那麼江陰軍嘩變應是軍官作惡,激起兵憤,壓製反而適得其反,不如給兵士們一個交代,反倒能儘快平息,也少傷亡。”舒晏清緩緩說道:“隻是不管聖上最終如何決議,老臣都請儘快決斷,八百裡加急至今,隻怕嘩變應該已過好幾日了,若是再拖延下去,隻怕情況十分棘手。”

林中書看向一旁不慌不忙的舒晏清,喉頭動了又動,最終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出口。

昭和帝目光淩冽的掃過在座的三省重臣,沉聲道:“樂容擬旨!”

“……兩浙事宜儘由轉運司陸硯相機處置……江陰嘩變一事,勘明原委,擒首者送兵部審理,餘者從寬處罰……急務不必上報,受爾生殺決斷之權!”

崔庭軒很快擬好聖旨,拿起檢查一遍,確定無誤之後,拿給了昭和帝。

昭和帝伸手接過,掃了一眼,示意他將聖旨送舒晏清、林中書、曹樞密使審閱,“眾卿看過若無意見,用印吧!”

林中書緩緩垂下了頭,心中湧起一陣無力,昭和帝的目光冰冷冷的射在他身上,殿內的地氈還在,但還是有絲絲涼意順著他的膝蓋,一點點的升騰到了全身。

崔庭軒默默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林中書,垂下了眼眸。昭和帝一向善忍,很少有大怒的時候,今日可見真是忍無可忍了。

“樂容,你%e4%ba%b2自去兩浙路宣旨。”昭和帝將用了印的聖旨遞給崔庭軒,道:“如老師所言,嘩變應是幾日前的事情,如不出意外,執玉此時應去了江陰,你直接去見他。”

崔庭軒一愣,沒想到昭和帝居然會讓自己在此時出京,目光掃過殿內的幾位尚書,心中知曉聖上此刻隻怕是對誰都不信任,當下立刻躬身接旨:“臣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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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郎君此時可到了江陰……”長寧盯著窗外燦如雲霞的桃花發了會兒呆,心中毫無一絲閒情,微微歎了一聲,轉頭看著一旁立著的幾個丫鬟,問:“那些夫人們可還安穩?”

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