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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麵桃花笑春風 自溪 4272 字 2個月前

,就見滕氏臉色憤恨的看向陸砥,而陸砥手中的帕子落在一邊,臉色也帶著幾分尷尬的薄怒。

“行了!不就是一條裙子麼,砥兒都已賠了不是,你便是心中喜愛這條,讓他多賠兩條便是,何至於如此生氣。”陸老夫人不耐的說到,看著滕氏的眼裡布滿厲色。

長寧的目光在幾人之間打量了一番,繼續垂頭開始數自己壓裙墜下垂掛著的白晶流蘇。

秦氏回頭就見長寧一副垂頭不管耳邊事的樣子,忍不住笑了,抬手摸了摸她腦後的發髻,笑道:“六娘頭發密實,這個圓髻也綰的密實,隻是太素淨了些,便是硯郎不在家,你也應打扮的鮮豔一些,便是自己看著心情也好。”

長寧聞言,笑著點頭應是,摸了摸自己髻上的發梳,道:“這是在屋裡才如此的,今日不知母%e4%ba%b2叫我過來是這般喜事,若是知道,定是要好好妝扮一番的。”

秦氏挑了挑眉,對身旁的桂芝道:“你聽聽你們六娘子這話說得,莫不是來看我這老婆子便是隨隨便便,我要是想看她嬌豔一點兒,還得沾硯郎的光不成?可真讓我心酸。”

桂芝笑道:“六娘子這話沒錯,婢子不識幾個字,也知曉女子為悅己者容,那可不正當為三郎君妝扮麼。”

長寧被她們主仆的話說的心中羞澀,又不知要如何分辨,隻覺得臉兒熱燙,故意惱道:“母%e4%ba%b2偏生會打趣我,明知我是說母%e4%ba%b2%e4%ba%b2切便不必在意這些,可到了你們嘴裡……沒一句正經的!就是欺負我的丫鬟嘴笨,說不上話。”說著微微嘟起嘴%e5%94%87,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身邊的阿珍見長寧又像是回到了出嫁前的性子,與引蘭對視一眼,兩人心中不由高興,也連忙上來湊趣,哎呀呀的又是賠不是,又是討饒,逗得長寧繃也繃不住,與秦氏幾人一起笑了起來。

滕氏換了條衣裙回來,聽見長寧那邊歡聲笑語,再看向那張一笑傾城的絕色容顏,想到剛剛陸砥那副垂涎模樣,隻覺心中惱恨,看向長寧的目光便充滿了仇視。

長寧覺得今日心情是嫁人之後難得開心,笑談間,突然感覺一道冰冷冷,陰森森的目光看向自己,像是一條滑膩膩的蛇爬上身一樣的讓人後背一涼。

她抬頭看去,卻感覺到那樣陰冷的目光消失了,眉心微微皺起,再次將目光投向坐在自己對麵的陸砥與滕氏,卻見滕氏低垂著頭,安靜沉默的坐著,而陸砥卻在看到自己看向他時,淺笑著對自己微微頷首,倒是有禮的很。

長寧頓了頓,收起笑容,淡淡的回了一禮,轉頭看向正在與陸汝風說話的秦氏,不再看向那邊,心中卻暗暗的記下了那道目光。

家宴男女分席而坐,這讓長寧鬆了一口氣,她實在不慣與不相熟的男子們同桌用飯,雖女席這邊,自己作為新婦要站立伺候陸老夫人與秦氏,不過秦氏一向心疼她,總是讓她略夾一口菜,就讓她坐下了,便是老夫人想要多說幾句,多為難一下都不曾給過她機會。

不過這樣的家宴次數並不多,她道國公府一月有餘,自己初嫁進來那幾天因著各種俗禮必須全家同食不算,這次也不過是第一次全府人聚在一起吃飯,便是老夫人想要為難自己,也不太有這樣的機會。

秦氏拉著長寧在自己身邊坐下,讓身邊的桂芝給她盛了一碗湯,看了眼陸老夫人因為沒能為難成長寧有些難看的臉色,挑了挑眼角,笑容滿滿道:“我可不興這些,想必六娘在家時都不曾如此伺候過%e4%ba%b2家母,我這個撿了一個現成的小娘子的人可更受不起了,我的兒媳,我自是心疼著呢,便是你長嫂,當年我也沒有讓她如此這般,兩個兒媳總要一視同仁不是,以後家中再有宴席,你呀也莫要如此了,安心落座便是。”

長寧聞言微微一愣,也不看陸老夫人和滕氏,直接乖乖應是,秦氏笑容更大了,目光掃過無話可說的陸老夫人與滕氏,心裡暗暗冷哼了一聲,毫不在意的招呼長寧用飯。想當年,滕氏剛進門不到三日,老夫人便發話免了她晨昏定省的規矩,話裡話外的意思不過就是說她是個繼室,不配讓滕氏這個世子夫人行禮問安。當日她沒計較,此時自己的%e4%ba%b2兒媳進了門,她更要心疼了,隻要是當年滕氏沒有做到的規矩,秦氏發話讓長寧也同樣統統不必做,不過隻是這孩子乖巧,即便自己說了不必晨昏定省,卻還是每天早晚都要去看看自己,這樣一來,秦氏更是將人疼到心裡去了。

一餐飯吃的氣氛十分沉悶,老夫人全程黑著一張臉,滕氏臉色也不怎麼好看,沉默的讓人覺得陰鬱,陸三娘雖在博郡王的秋宴上見過長寧,卻並不友好,沒想到這位豔驚四座的小娘子最後居然會嫁給自己冷冰冰的三哥,成了自己的三嫂,想到自己還沒有著落的婚事,心情也是跌落穀底,食而無味的吃了兩口便放下了筷子,陸四娘、陸五娘與陸三娘年歲相差不過兩歲,也是到了適嫁之齡,可先有陸三娘在前未嫁,後又因陸硯遠赴邊關,隻怕是秦氏也沒甚心思管她們的婚事,加之這兩人從小被陸三娘欺負,性格怯懦,見眾人不言語,也隻會低頭吃飯。

相反,秦氏與長寧都不是什麼食不言的性子,一桌人,就她們婆媳說的熱鬨,說到了四月的清明踏青,又說到了前街幾家鋪子新到的南方織錦和胭脂,說說笑笑,飯食沒用多少,但俱是滿臉笑容的樣子讓陸老夫人看著憋氣,直接將筷子一丟,帶著丫鬟仆婦離了席。

長寧一愣,有些茫然的看著陸老夫人氣衝衝的背影,轉頭莫名的問秦氏:“是因為我們不守食不言的規矩,所以老夫人惱了麼?”

秦氏不在意的笑笑,搖頭道:“不是,老夫人年紀大了,怕是困了,所以才急急回去歇息的,莫要管了,咱們娘倆去內室,你繼續給我說說江南過節的習俗,倒是聽著新鮮。”說罷帶著長寧也揚長而去。

待進到內室,秦氏命人端上熱茶,才和藹道:“以後老夫人的言語、態度,你莫要太過往心裡去,她一向如此,除了對世子和公爺還能耐心幾分,便是世子夫人是她的侄孫女她也是左右挑剔的。不過……還是比對我們這些徹底的外人要強些。”

“外人?”長寧不由重複了這兩個字,微微撇了撇嘴,搖頭道:“都聽說老國公英明神武,祖父還曾對我們講過,說文宗曾讚老國公是不世出的將才,我嫁進來前原以為老夫人也應是颯爽寬和的人呢,卻不想竟是如此……如此……”長寧有些為難,不知要如何說的委婉又不失禮,絞儘了腦汁,也沒想出適合老夫人性子的褒義詞,隻能乾巴巴的笑了聲,道:“不過她畢竟是家中長輩,我這個晚輩便是被她挑剔一二也是應該的。”

秦氏沒好氣的瞪她一眼:“六娘這段話應在正堂,大家都在一起時說!”

長寧咧嘴一笑,拉著秦氏的袖子晃了晃,沒甚底氣的辯解道:“我不是想著許是老國公去世,老夫人傷心之餘,才成這般性子的麼,若要如此,老夫人也是挺不容易的……”

秦氏聞言,臉上的表情說不出的嘲諷,連連冷哼好幾聲,才一副一言難儘的看著長寧,居然不知要從何講起。

她進門時,老國公已經去世了,不過作為定國公的主母,老夫人與老國公這樁孽緣她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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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五十章

老夫人是當年黔西路安撫使滕大人的嫡女,而定國公三代駐守黔西邊關。老國公還是世子時, 便已名震黔西, 樣貌英俊, 文武兼備,是出了名的少年郎君。

滕大人十分欣賞,便欲將自己唯一的嫡女滕大娘子許配給他。可是當年滕大人初到黔西時, 老國公曾見過這位滕大娘子,對樣貌平平, 性情一般的滕大娘子並不是很看中,於是便以不可早婚為由婉拒了。

事情到這裡本也就應結束了, 可是那年新春,作為黔西路最高行政長官的滕大人備下酒宴招待世代駐紮黔西的定國公府眾人,酒過三巡, 賓主儘歡,一片歡聲笑語。當時的定國公心情大好, 便多喝了兩杯, 可就是這兩杯, 便暈暈乎乎的為世子與滕大娘子定下了婚事, 待到第二日清醒時, 才發現居然在席間連信物都交換了,悔之晚矣。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尚還是世子的老國公再心有不願,也隻能遵從父命,娶了這位滕大娘子。婚後, 小兩口雖算不上和諧,倒也是曾一度相安無事。婚後不到半年,定國公府才發慢慢發現新娶的這位世子夫人,不僅性情陰晴不定,而且多疑敏[gǎn]、心%e8%83%b8狹隘,僅因為世子的妹妹見她刻薄下人,說了她兩句,她便尋機偷出了這位小姑正在議%e4%ba%b2時所備下的庚帖,命人將此送給了城中一個出名的浪蕩子手中,不到兩日,那個浪蕩子便敲敲打打的上門提%e4%ba%b2來了,定國公被氣得一口氣沒上來,昏厥了過去,世子飛速從軍營回來,得知前後情況之後,一怒之下,當場就寫下了休書。

隻是沒想到,在他回來之前,見狀不好的滕大娘子提前派人去娘家請來了父母。滕大人也知此事理虧,卻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女兒被休回家,隻能放低身份,再三賠禮道歉,定國公清醒後也知事到如今若是%e4%ba%b2事不成,便就成仇!當初這樁聯姻本就引起彈劾不少,若不是自己主動上交了手中兵符,若不是文宗心%e8%83%b8寬大,隻怕此時定國公府早已要舉家入京。若是此時再與滕家結仇,便是他們無愧於心,隻怕也經不起小人陷害!無奈之下,隻能勸說兒子作罷。未能休妻,世子心中苦悶,自此常住軍營,終日帶著兵馬操練,甚少歸家。

原本和睦安樂的家,因為自己一次醉酒,糊塗為兒子娶回這麼一房妻子而變成現在這般,女兒原定好的%e4%ba%b2事因為那場鬨劇,也被退了,無奈隻能嫁與自己賬下一個無父無母的將士為妻,而兒子更是因厭惡妻子,半年半年的不歸家……定國公成日懊惱傷心,加上年輕時征戰的舊傷,沒幾年便撒手而去了。

因為父喪,世子不得不回家守孝,卻見自己已經三歲的兒子被那個滕大娘子教養的任性驕縱,便心中不喜,撇開滕大娘子將兒子帶在自己身邊嚴格教導。南平武將按慣例為雙%e4%ba%b2都是隻守百日孝,但世子因覺得父%e4%ba%b2離世與自己賭氣離家有很大關係,心中後悔,便上表聖上願為父%e4%ba%b2服孝三年。當時的文宗帝十分欣賞這位新的定國公,隻是邊防守衛不比彆的,最後隻答應讓他守孝一年,同時交還了之前上交的一半兵符。

消息傳回黔西,已經成為定國公的老國公每日都將兒子帶在身邊悉心教導,隻是不讓他們母子見麵,滕大娘子不止一次哭鬨過,每次都讓老國公使人將她拖了回去。一年期限很快就到,老國公舍不下兒子,便想將六歲的兒子帶在身邊,同住軍營,以便教他習武。誰知滕大娘子得知此事,知曉若是讓丈夫將兒子帶走,那麼丈夫定是再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