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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降熱搜 顏涼雨 4258 字 2個月前

是實話實說,“他也不是專程飛過來就看你,還有其他人也給他推薦了演員,他這次一並看。”

冉霖恍然大悟,反而心裡有數了:“這才對嘛,要真是專門過來就看我一個,也太隆重了。”

顧傑沒想到友人是這麼個反應,也樂了:“行,有競爭的角色才有價值,加油吧。”

冉霖當然會全力以赴,但也沒道理守著一個知識庫不用:“那個,你當初是怎麼打動何導的?”@無限好文,儘在 文學城

一向爽快的顧傑,竟然語塞了。

好半天,才擠出來一句:“我的經驗對你不適用。”

冉霖沒有強人所難,隻是直到掛了電話的很久之後,腦補的還是顧傑一掌震碎試戲桌,何導對著坍塌成兩半的桌子,僵硬鼓掌,最後豁出去一咬牙,就是你了!

翌日,冉霖趕了一天通告,但隻要有時間,就捧著手機看何導從前的片子。何導的片子冉霖基本都看過,這一次主要刷最經典也是何導本人最得意的幾部,反複看,認真揣摩,從影片風格,到敘事結構,從情感探索,到潛在訴求,能挖多深挖多深,能悟多少悟多少。

不看影評,隻自己理解。

這陣子他和陸以堯的聯係不多,因為對方的拍攝非常緊張,而且最近一次聯係,陸以堯和他說的是自己已經入戲了,一方麵參考了之前冉霖說的方法,一方麵也自己找了些門道,總之感覺特彆好,希望這樣的節奏能保持得更長久一點,千萬彆是曇花一現。

冉霖能聽出他的興奮和忐忑。

陸以堯或許不是戲癡,但卻是那種做一件事,就想要做到自己滿意的人,尤其遇到困難的時候,沒有“克服”之外的第二條路,所以突破瓶頸,找到感覺,帶給他的是那種翻越了難關之後的成就感。

冉霖也替他高興,並且能感同身受那種入戲的狀態,所以近段時間都儘量不去乾擾他。

如果《染火》的角色真能拿下,估計那時候《凜冬記》的合同也已經簽了——昨天和王希打過電話沒多久,經紀人就還回一個好消息,說是《凜冬記》不僅定了他,連合同也發過來了,條款沒問題的話,就儘快安排簽約。

到時候一下子砸過去兩個好消息,冉霖想想都得意,簡直可以對著陸以堯叉腰。

車窗外,夜已深。

劉彎彎看著剛剛結束通告的冉霖捧著手機,看一部色調灰暗的現實主義題材悲劇,看到嘴邊掛上甜蜜的笑,不自覺又往車門那邊坐過去了一點。

手機又震動起來。

劉彎彎皺眉進入微信,回複——【困了,不聊了。】

那邊不死心,又追過來——【彆啊,我這還在片場呢,今天估計要拍到後半夜,你陪我說說話。】

劉彎彎黑線——【我為什麼要陪你一起熬夜?】

那邊理直氣壯——【你老板和我老板是朋友,我們當然也要保持良好的互動關係。】

劉彎彎——【等你像你老板那麼帥再說吧!】

那邊——【你不能以貌取人啊[爾康手]】

劉彎彎被圖片逗得彎了下嘴角,但打定主意不回了,否則永遠聊不完。

這位叫做“李同”的同行,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有事沒事總找她聊兩句,等劉彎彎反應過來,已經跟對方成老熟人了。

尤其是最近,據李同說,《裂月》的劇組簡直毫無人性,天天開工得比%e9%b8%a1早,收工得比%e9%b8%a1晚,他隻能守著他老板的作息,一並被折磨,如今已然奄奄一息。

劉彎彎見他著實可憐,也就時不時陪他聊幾塊錢的。

冉霖和陸以堯都不知道彼此的助理已經接上了頭,一個惦記著第二天的見導演,一個還在片場敬業工作。

轉天,陰有陣雨。

冉霖一下車,就差點被風吹走了帽子,好在司機貼心,就停在“正宗內蒙烤全羊”的招牌底下,所以他三步並作兩步進了店,沒被雨前的大風吹太久。

說了包廂的名字,服務員立刻帶他往裡走,結果走沒兩步,忽然把他認出來了,呀地一聲驚叫,然後開心地一遍遍表達,我可喜歡你演的徐崇飛了。冉霖一個勁點頭,嗯,徐崇飛是招人喜歡。

就這麼到了包廂門口,小姑娘終於沒那麼激動了,很貼心地幫他開了門。

冉霖人還沒進去,就感覺到撲麵的涼氣——這屋空調開得夠猛的。

偌大的包廂裡隻坐了兩個人,一個滿麵笑容,精神抖擻,還是一身像要去練散打的硬朗造型的,自然就是自己的友人,而另外一位,穿著圓領套頭汗衫,寬鬆短褲,手邊還放著一頂漁夫帽的,不用說,肯定就是何導。

因顧傑說今天就當朋友聚會,彆弄得像工作似的,而且導演也更多地想和演員聊天,所以冉霖就沒讓王希過來。

王希對何導的脾性早有耳聞,便也沒堅持,隻囑咐冉霖好好表現。

這會顧傑已經起身,特彆熱情地招呼:“快,過來坐。”

可何導還一動不動,也沒轉頭看他,目光還盯著麵前的茶杯,整個人透出一種神聖不可侵犯的威嚴。

冉霖咽了一下口水,一邊衝顧傑笑笑,一邊試探性地打招呼:“何導……”

導演依然不為所動,仿佛根本沒聽見他的呼喚。

冉霖有些沒底,顧傑卻已經起身過來了,一攬他肩膀,就往自己身邊的座位上帶:“沒事,何導一想事情就比較投入,等想完就好了。”

冉霖隨著顧傑落座,目光卻還放在何導身上,發現真像顧傑說的,這位導演仿佛進入了某種旁人無法理解的神秘之境,自動屏蔽外界一切乾擾,隻專注於自己的精神世界。

“菜點了嗎?”冉霖小聲地問。

顧傑點點頭:“放心吧,我點的菜,保證全是經典。”

冉霖哭笑不得,總覺得顧傑誤會了自己詢問的意思。

“對了,”顧傑想起什麼似的,也低聲問,“片酬低的事兒你公司那邊沒問題吧。要是最後什麼談的都挺好,結果你因為片酬原因不演了,你倒拍拍灰走了,我可就慘了,何導能罵死我。”

冉霖明白顧傑的顧慮。

他這種簽公司的藝人,和自己開工作室的藝人不同,在選擇本子的時候主動權其實不算高,畢竟片酬公司是要拿走七成的,同樣花幾個月時間拍攝,賺一百萬和賺一千萬,公司會選哪個簡直是不用猶豫的事情。

這種時候,冉霖就覺得沒那麼紅,反而是件好事了:“我已經和經紀人報備過了,沒問題的,目前還沒發現有想拿錢砸我的有誌資方。”

顧傑樂了,正想給冉霖倒杯水,忽然瞄到何導抬頭,連忙拍了下冉霖肩膀。

冉霖立刻意會,轉頭過去正對上何導的視線,當下起立,恭恭敬敬道:“何導。”

何關人高馬大,生得一張方臉,寸頭,深眼窩,有一點鷹鉤鼻,下巴帶點胡渣,是個看起來非常彪悍淩厲的漢子。

“趕緊坐下,沒那麼多客套。”終於結束思考的何導忙衝他擺擺手。

和粗獷的外表不同,何關一開口給人的感覺卻很隨和,即便不笑,臉部線條也是舒展的,沒有很多導演的故作深沉或者麵容冷峻。~思~兔~網~

“今天就是隨便聊聊,你彆緊張,你一緊張就不是你了,那今天咱們這頓飯也就白吃了。”何導一點沒玩虛的,既不回避今天的主題,又不過分強調,是個讓人非常舒服的度。

冉霖一時不知該說什麼,隻怔怔看著這位笑容和煦的大導演,覺得特彆神奇。

何導不閃不躲,任這位年輕演員看,末了覺得差不多了,饒有興味地問:“看出什麼了?”

冉霖回過神,有點尷尬,但實話實說:“您給人的感覺和您的片子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很多人都這麼說,”何關靜靜看著他,道,“但我還是想聽聽你的看法。”

冉霖歪頭想想,組織了一會兒語言,然後委婉道:“您的片子不管選擇的是什麼題材,什麼故事,鏡頭對準的是哪一個群體,社會底層也好,中產階級也好,但最終影片呈現出來的感覺,都比較……陰鬱,冷峻,可您本人特彆明朗,一點都沒有這種感覺。”

“陰鬱,冷峻……”何關反複玩味了幾遍這兩個詞,忽然看向冉霖,“不用和我客氣,能來點更直接的詞嗎?”@無限好文,儘在 文學城

冉霖下意識看了眼顧傑。

顧傑都不給他使眼色,直接出聲:“不用擔心,隨便說,何導就喜歡隨便的……不,直接的人。”

冉霖總感覺有一天會被顧傑坑了。

但看看友人一臉坦然,又看看何導臉上那跟友人如出一轍的表情,又覺得他倆可能投緣就投緣在性格上了,索性豁出去了:“悲觀,就算結局是好的,看完也讓人覺得沒什麼希望,心裡堵得慌,所以感覺是特彆悲觀,特彆喪。”

啪!

何導猛一拍桌子,冉霖差點被嚇得心臟驟停。

耳邊還有拍桌回音呢,就聽見何導爽朗笑起來:“顧傑,你這個朋友我喜歡!”

顧傑一臉得意,眉飛色舞:“我從來不會瞎推薦人!”

這倆人底氣都足,一人一嗓子,氣氛就特熱烈起來。

冉霖不自覺咽了下口水,視線在兩個人之間來回看看,有一種吃完這頓飯,就會被這二位架著逼上梁山的惴惴不安。

服務員也不知道是不是瞅準時機,偏這時候送上來烤好的三條羊%e8%85%bf,一人麵前擺一條,視覺衝擊力極強。

就在冉霖以為馬上就要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時候,服務員端上來的卻是一壺香茶。

和免費茶水不同,一聞就是特意點的好茶。

仿佛看出了冉霖的疑惑,何關和藹笑笑:“喝酒誤事,咱們今天就大口吃肉,大碗喝茶。”

冉霖忽然也有一巴掌拍桌吼一嗓子的衝動——他也喜歡上這個從頭到腳不按套路出牌的任性導演了,怎麼辦!

茶香裡飄著肉香,肉香裡沁著茶香,也沒有什麼第一杯酒或者開場詞,動筷儀式就何導一個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