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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降熱搜 顏涼雨 4270 字 2個月前

黑胖二胡藝人擠著白麵青幫少主的畫麵已經夠美的了,油頭男演員還挨著地下工作者,鮮豔的西裝和破爛補丁的短打就像強行把其中一個人摳圖貼進了畫麵裡。

剩下的京劇名伶、商行少爺等等,就不贅述了,反正全都瞪著好奇寶寶的眼睛,一臉天橋底下聽書的興致勃勃。

“你們什麼時候過來的……”陸以堯覺得領口有點緊了,總想學彭京與,也解個扣子,但不行,那樣就不帥了。

“在你用手機查韓澤的時候。”夏新然整理整理小西裝上的褶皺,好心替友人解惑。

冉霖囧,那足夠往前推八百年了。

這幫人等於圍觀了全程,他到底哪裡出了問題怎麼可能沒發現!

“你倆聊得太投入了,自帶屏蔽係統啊……”譚影歎為觀止。

濃眉大眼的譚影一驚歎,眼睛睜得更大,在五官裡完全是壓倒性的存在,冉霖真心覺得,就這種讓人過目不忘的標誌性特征,真的不適合當地下工作者。

“你懂什麼,這就和演話劇一樣,”蘇慕淡淡開口,眼神是同他的油頭粉麵完全不匹配的深邃迷人,“舞台上追光一打,就是整個世界,好的話劇演員根本不會去想一片黑暗的台底下還有觀眾,隻專注台上,隻專注對手,戲,即人生。”

隨著話音落下,蘇慕舉杯輕飲,風流倜儻的姿態,竟真有一絲複古的講究。

“哥,跑題了,先聊完八卦,然後你再靜靜裝逼。”袁逸群受不了地把他手裡的酒杯奪過來,一飲而儘,然後四下環顧,問,“剛才聊到哪兒了?”

潘大攀和彭京與異口同聲:“差十五歲。”

“對,”畢夜聲音細膩清澈,不唱青衣正常說話的時候,不娘,反而有一種好聽的溫柔,“你的經紀人和你的公司一哥,相差十五歲,然後你懷疑他們之間不清楚。”

沒等冉霖和陸以堯說話,夏新然先行寬慰:“放心,他們隻生產八卦,不做八卦的搬運工。”

冉霖又好氣又好笑,顯然和這幫人混,世界上就沒什麼秘密了,但既然夏新然說了他們隻聽,不傳,冉霖願意相信。

而且也隻能相信,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想收也來不及了。@無限好文,儘在 文學城

“不用管我們,你們繼續。”見二人遲遲不說話,譚影出聲鼓勵。

冉霖哭笑不得:“沒有能繼續的了,就這些,而且隻是猜測,我也沒實錘。”

“能聊到這種程度我也服氣你倆了,一個同行探討愣是聊出了推理劇的水平。”潘大攀頗為感歎。

彭京與是聽得最久的,卻也是聽得最認真的,他對什麼王希什麼韓澤不感興趣,讓他意外的是陸以堯,這人聊起來各種“我認為”“我覺得”“我想”時,那個語氣那個神態和他兩個哥哥特彆像,而且見解也都很透,不像男明星,倒像深諳這一行的專業人士。

彭京與不是看不起明星,但術業有專攻,所以通常藝人都會把更多的心思放到作品和通告裡,這就是為什麼藝人需要經紀團隊,因為他們大部分是沒那個心力和腦力鑽研業內規則的。

所以最開始被問到意見時,他真的就是隨口一說,根本都沒用腦子仔細想。

等到陸以堯給冉霖分析時,他才明白那個“嫌棄眼神”的含義。

陸以堯說的這些他都懂,但他沒有為冉霖費腦細胞的意願。

不費就不費,還偏要插嘴,被人嫌棄,一點不冤。

沒人注意到彭小少爺在自我反省呢,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發表對“姐弟戀猜想”的看法,聊得熱火朝天。

可惜最後也隻是猜想,沒人能一錘定音——到底戀沒戀。

後麵不知誰起的頭,開始聊上了其他八卦,他們不避諱聽彆人的,同樣也不避諱讓彆人聽,於是冉霖生生收取了一籮筐狗仔隊求之不得的信息,有一種後悔來這個Party的憂傷——隻能聽不能說,貔貅也要憋死的!

不知過了多久,聊累了的人們圍著沙發東倒西歪聚一圈,沙發裡的,扶手上的,地毯上的,還有人拉來了高腳椅,夥伴們高低起伏,錯落有致,一弦二胡,拉回了舊時光。

潘大攀坐在拉過來的椅子上,那椅子原本在餐桌旁,深棕色,純實木的椅背上雕著鏤空的花紋,看起來就像是哪個大戶人家請來了江湖藝人,於是灰撲撲的一人一琴,便與這周遭格格不入。

然而二胡的聲音,奪魂攝魄。

印象中,二胡總是淒婉哀涼,勾得人心酸,可潘大攀拉的這首曲子,氣勢豪放,蒼勁有力。

冉霖從不知道,聽二胡也能聽得酣暢淋漓。

一曲結束,客廳安靜下來,但餘韻久久不散。

潘大攀看向畢夜,頗有點挑釁的架勢。

畢夜從容開口:“《聽鬆》。”

冉霖悄悄用手機搜索,發現是《二泉映月》作者,阿炳的作品,據說第一次演奏是在抗日戰爭時期,符合今天民國的主題。

沒考住畢夜,潘大攀小小失落,但不氣餒,直接放下琴弓,下巴一揚:“來一段吧。”

畢夜不推辭,直接起身,雖然他扮的是名伶,但未帶妝,而是一身素淨的長衫打扮,然而即便如此,抬手一亮相,眼波流轉,萬種風情。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得這韶光賤……”

“《遊園驚夢》。”陸以堯貼在冉霖耳邊,悄悄道。

冉霖猝不及防,耳朵一熱。

良久,才緩過來,輕輕抬眼用餘光看陸以堯,那人仍認真聽著,時不時還跟著晃晃腦袋,是個懂得欣賞的模樣。

但冉霖總覺得今天的陸以堯有點奇怪,可怪在哪裡,又說不上來。

不過告訴他戲名,肯定是看出他的茫然了。

可惜知道名字,冉霖還是聽不懂畢夜在唱什麼。但不懂,不妨礙他欣賞。畢夜唱得很有韻味,是那種不需要了解背景,不需要知道戲名,單純感官上就能享受得到的美。

原本隻屬於畢夜和潘大攀的PK,不知怎麼就變成了民國才藝大比拚。

彭京與單手撐著頭,看著開始唱《夜來香》的蘇慕,懷疑自己交了一群神經病。

可他就是喜歡這群神經病,在滿是虛偽客套的世界裡,總要有些清流,哪怕它們流淌得奇形怪狀。

看著偶爾低聲交談的冉霖和陸以堯,彭京與不知怎的就起了惡作劇的心思,總覺得不捉弄一下,對不起剛才被忽視被嫌棄被詭異氣氛折磨的自己。

蘇慕的靡靡之音結束,時光仿佛被帶回了舊上海的夜總會,袁逸群正攛掇潘大攀再來一曲《昭君出塞》,彭京與忽然出聲:“冉霖。”

冉霖還沉浸在我愛這夜色茫茫的旋律裡,猝不及防,呆愣抬頭:“嗯?”

彭京與扶著沙發扶手,身體前傾湊近他,聲音卻是全場都聽得清的:“你也來一個唄。”

冉霖不明所以:“來什麼?”

彭京與笑得不懷好意:“隨便什麼,吹拉彈唱,要不跳個舞講個快板也行,但不能是現代的,必須符合我們今天民國Party的主題。”

冉霖囧。

圍觀群眾倒來了興致,袁逸群也不騷擾潘大攀了,和其他夥伴一起期盼地看著“新人”——相比“舊人”,當然是冉霖更有新鮮感。

對著這麼多雙星星眼,冉霖騎虎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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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正好,大家也玩得嗨,他要說不,真的很掃興……但是沒人說還要準備才藝啊,還是民國的,敢不敢更坑!

陸以堯知道這些人沒惡意,就是玩嗨了,但還是不喜歡看冉霖茫然無助的樣,皺眉開口:“我……”

“這是一溝絕望的死水……”

冉霖清朗的聲音,打斷了陸以堯的話,也衝散了《夜來香》的氤氳曖昧,整個空間,忽然被他字正腔圓的朗誦,從歌舞升平的上海大世界,拉回了軍閥混戰帝國主義橫行的舊社會。

“……清風吹不起半點漪淪,不如多扔些破銅爛鐵,爽性潑你的剩菜殘羹。”

“也許銅的要綠成翡翠,鐵罐上鏽出幾瓣桃花,再讓油膩織一層羅綺,黴菌給他蒸出些雲霞。”

“讓死水酵成一溝綠酒,漂滿了珍珠似的白沫,小珠們笑聲變成大珠,又被偷酒的花蚊咬破。”

“那麼一溝絕望的死水,也就誇得上幾分鮮明,如果青蛙耐不住寂寞,又算死水叫出了歌聲。”

“這是一溝絕望的死水,這裡斷不是美的所在,不如讓給醜惡來開墾,看它造出個什麼世界!”

冉霖朗誦得認真,專注。

沒人笑話,反而也聽得入了神。

陸以堯忽然想起了蘇慕那個比喻,追光燈一打,除了自己和舞台,哪裡都是黑的。

冉霖現在就在台上,萬眾矚目地發著光。

忽然有人拍了一下手。

不,是掌聲。

“聞一多,《死水》。”蘇慕放下手,看向彭京與,“你要不要還一首?”

彭京與僵住,卻還嘴硬:“有什麼可還的。”@無限好文,儘在 文學城

畢夜慢條斯理道:“你讓人家吹拉彈唱,人家應了,你是不是得禮尚往來?”

彭京與囧,這幫混蛋到底是哪一頭的!

“算了,彆逼他了,”譚影出聲解圍,“他也就能聽聽靡靡之音,到不了反封建反帝國主義的高度。”說完,他忽地又看向冉霖,一雙大眼睛炯炯有神,“要不要跟哥一起當地下工作者,我覺得你一身正氣,很有潛力!”

冉霖哭笑不得,朗誦醞釀起來的氣勢早成了煙。

剛唱完《夜來香》的蘇慕不樂意了:“誰是靡靡之音?”

沒等譚影和他掐,夏新然已經先一步過來擠開陸以堯,哥倆好地攬住冉霖脖子,嘿嘿樂:“他們都是神經病,但人都很好。”

所有小夥伴不管在看熱鬨的還是在掐的都瞬間停住。

半秒後,全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