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琢磨,而且十分投入,故而對於近在咫尺的插曲,毫無察覺。
夏新然好像就是喜歡和他找茬,剛對著鏡頭賣完萌,就竄過來直截了當道:“你剛才怎麼沒投給冉霖呢,你要投給他,咱們四個就可以一起進洞了!”
張北辰被問得措手不及,下意識反駁:“你不是也投給陸以堯了嗎?”
張北辰口氣有點衝,顯然是當下最直接最真實的反應——他和夏新然投的都是陸以堯,憑什麼一個過來興師問罪,一個倒成了罪人。
夏新然卻有自己的邏輯:“你跟冉霖熟啊,你倆主題曲不都是一起錄的?”
張北辰被堵得啞口無言。良久,才有些尷尬地看了冉霖一眼。
冉霖黑線。真是人在地上坐,鍋從天上來。
這一弄倒像是他在怪罪張北辰了。
“換我我也投陸以堯,”無奈,冉霖隻能慌忙打圓場,“山水男神,投我不投陸以堯,良心不會痛嗎!”
夏新然一臉茫然:“可你明明投的是我啊?”
冉霖相信他是真沒看出來局麵,真沒聽出來自己在給這個話題修台階。
那就算了,不修了,大家一起呼啦啦滾下來吧。
“其實我投的是感情票。怕你萬一零票,承受不了,對自己的盛世美顏失去信心。”
“……冉霖!!!”
“我對你路轉粉是真的。”
“真你大爺啊啊啊啊——”
看著夏新然抓狂是一件特彆快樂的事。
他是真的抓狂,抓得十句話裡又八句都要嗶掉。
但卻奇異地不會讓氣氛凝固尷尬。
相反,每一個圍觀的人都樂滋滋地欣賞著他的暴走。
就像看見一個吃不著糖隻能撒潑耍賴的孩子。
不是每一種真性情都招人喜歡。
然而夏新然的直來直去,口無遮攔,沒有壞心,再加一點外強中乾的好欺負,湊成了獨特風味。
討厭的時候肯定有。
但討喜的時候居多。
同一時間,已經進洞快半個小時的陸以堯,正站在三層溶洞的最下麵一層——地下暗河的小碼頭前躊躇糾結。
進洞這麼長時間,他才搜集到兩枚勳章。
明明都是按圖索驥,可冤枉路跑得能連起來繞地球兩圈。
要麼圖畫得有問題,要麼自己理解得有問題,但不管是哪一種,他都不乾了!
這檔節目標榜的不就是真實嗎?
行。真實的陸以堯現在就想來場優哉遊哉的旅遊!
兒時父母忙,從沒帶他旅遊過一次;後來出國念中學,每逢假期都要回國接受%e4%ba%b2爹補充的國產教育;再後來念大學,跟一心想讓他讀商科的%e4%ba%b2爹鬨了矛盾,%e4%ba%b2爹緊縮後勤保證,他隻能勤工儉學,便更沒了旅遊的機會;最後回國進入娛樂圈,連回去修完學分的時間都忙得抽不出來,隻能咬牙肄業,遑論旅遊了。
所以簽下這個真人秀,一部分原因也是他挺喜歡節目策劃裡的“旅遊元素”。
結果來了之後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全天候的鏡頭讓你不願意多想也要多想,時刻擔心著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還不像演戲,可以按照劇本,這還要你自由發揮。
那他就自由發揮了。
勳章誰愛收集誰收集,他現在要儘情地享受這壯麗絕美的卡斯特地貌奇觀。
“慢點,踩這邊,對。”停靠在地下暗河碼頭的小型船隻上,船工貼心地扶著陸以堯和攝像大哥的胳膊,幫助他平穩進入晃動著的小船。
“坐穩了!”嘩然的水聲裡,船工一嗓子,起航。
眼看著小船慢慢遠離碼頭,往更幽深處去,陸以堯放下手繪地圖,也不管鏡頭效果,直接儘情地伸了個懶腰。
眼角忽然瞄到熟悉的logo。
陸以堯愣住,忙起身從船工腳邊勾過來那個再熟悉不過的印著節目組logo的方盒。
打開,赫然一枚勳章。
陸以堯詫異不已,不顧上拿勳章,直接把盒子放到一邊,先去拿地圖。
如果他沒記錯,地下暗河的位置根本沒有標記勳章!
三分鐘以後,陸以堯終於發現了問題所在。
他一直以來認為的地下暗河,實際上是觀光車道,一直以為的觀光車道,實際上是步行旱路,一直以為的步行旱路,實際上才是地下暗河。
【要麼圖畫得有問題,要麼自己理解得有問題。】
現在看來,是前者。
手繪地圖上的畫工能讓人靈魂升華,地名標注位置的隨性飛起能讓強迫症自殺。
按照修正後的地圖理解,取得這一枚勳章之後,根本就不用再浪費時間遊暗河,因為這段路上再沒有勳章。
而碼頭那裡,應該還有一個漏網之魚。
思及此,陸以堯還是收了甩手不乾的心思,重新認真起來,客氣道:“師傅,麻煩一下,我想回碼頭。”
“啊?”水聲太大,船工沒聽清。
陸以堯隻得喊:“我想回碼頭——”
船工這會聽清了:“不行——”
陸以堯:“……為什麼?!”
船工沒再回答,而是彎腰拿起了被陸以堯忽略了,放在原本的勳章盒子底下的道具板,高高舉起。
陸以堯定睛看去,五顏六色的光線裡,十四個藝術體大字清晰俏皮——
【自己選的路,含淚也要走完!——導演組】
陸以堯呆愣地看著道具板,忽然想問那句我是誰,這裡是哪裡,我在做什麼。
環節策劃的亂七八糟,道具準備的一言難儘,跟嘉賓耍流氓,倒是專業的。
紅姐,你是怎麼慧眼如炬地從無數華麗漂亮的真人秀策劃案裡為我挑中這一家的。
導演是你%e4%ba%b2戚嗎……
大家都以為他是臨時起意突發奇想,故意去蹭陸以堯的熱度。但這做法又真的特彆招笑,尤其在被娛記認出來之後,場麵一度很酸爽。所以反而不想嘲諷了,隻想儘情地樂一樂。
冉霖被笑到沒脾氣。
隻覺得這件事特彆像古代故事裡的鬼打牆——鬼使神差地撿了燈牌,鬼使神差地原地沒動,鬼使神差地跟陸以堯四目相對,鬼使神差地溫馨合影。
可能那是塊承載著太執著粉絲心的燈牌,於是誰撿起來,都會被粉絲惡靈附身。
不然沒辦法解釋這一場神一樣的烏龍。
不過直到最後,他也沒有對娛記們發聲。因為從陸以堯攬住他拍照,到對方覺得可以了,鬆開他匆匆離去,前後不過半分鐘。即便最後知道了他似乎可能八成同樣是個明星,也隻是眼底閃過詫異,然後不等他反應,溫柔放下手,以“旅途疲憊實在需要休息,各位抱歉了”,把和藹可%e4%ba%b2好明星的人設完美收官。
娛記們雖然讓開通道,卻還是一路追著陸以堯拍到了門外。
康回打電話過來讓他們去另外一層拍照,說是韓澤已經回去了,就緒的攝影師感覺那裡取景更好。◣思◣兔◣在◣線◣閱◣讀◣
不是商量,隻是知會。
三個人都懂,故而片刻不耽擱地奔赴指定地點。
娛記們或許會在陸以堯上車之後回來,繼續深挖這則十八線男星舉燈牌迎接偶像的八卦,或許不會回來,直接繼續跟車陸以堯。
但這些跟冉霖都沒關係了。
之後的拍攝很順利,沒多久,三個人便跟著經紀人上車返程。
康回終於在賀嘉一的嗤笑和隻言片語裡,拚湊出了事件原貌,當即就黑了臉。
冉霖心裡一沉,知道自己要得挨批評教育了。
入圈兩年,他雖糊到十八線,但對圈裡的各種套路早已了然於%e8%83%b8。
什麼是紅?紅就是有熱度。
那怎麼才能有熱度?條件好關係硬有資源肯努力的,在靠一部部戲來攢好感來刷臉之餘,還要炒些話題;條件差沒背景無資源的,那就更得無所不用其極地去博頭條了。
像剛剛那樣的機會,簡直天賜良緣。他最該做的就是抱住陸以堯大%e8%85%bf表達我已經粉你很久了雖然我是個明星但是我在你麵前就是個小粉絲嗷嗷嗷的癡漢心情。
順利的話,不僅能蹭個新聞,還能借機和陸以堯攀上關係。
陸以堯的團隊自然不會讓他麵對鏡頭打一個小粉絲的臉,於是他倆關係究竟好不好不重要,隻要讓粉絲以為他倆從今天開始一見如故惺惺相惜了就行。
最壞的結果,陸以堯的粉絲不買賬,狂黑他。
那又如何?
黑也是一種熱度。
結果他倒好,對著鏡頭一句話沒說,眼睜睜把上頭條的機會從眼前放過去了。
就算明天全網放出他舉牌等陸以堯的新聞又怎樣。沒互動沒交流沒金句,就幾張照片,或者幾十秒的尷尬視頻,炒都沒地方下手。
意外的是康回沒說什麼,隻是陰鬱地看了他半天,最終摘下眼鏡,疲憊地揉了揉眉心,然後問陳翎:“後天的歌友會沒問題吧?”
陳翎不知道怎麼話題就跑自己這邊來了,呆愣半天,才回答:“哦,沒問題,排練好幾遍了。”
康回點點頭,然後閉目養神,再不發一言。
賀嘉一撇撇嘴,顯然全程圍觀了康回的態度,嫌惡之情溢於言表。
倒不是為冉霖同仇敵愾,他隻是單純跟這個經紀人不對付。
藝人如果跟經紀人不對付,那就彆指望紅了。
不過賀嘉一不在乎,反正他早就看不見前途了,現在就等著約滿轉行,拿著積蓄去搞第二職業。
冉霖沒有不喜歡這個經紀人,畢竟是一出道就跟著的。
但他能理解賀嘉一的心情。
因為他們兩個一樣,現在都處於被放棄的狀態。
是的,其實都不是放養了。
康回一個人帶三個藝人,但他的資曆和資源都有限,所以隻能挑一個來勉強維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