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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無奈的搖了搖頭, 表示自己也暫時沒想到對策。

“要不就把這些人統統都殺了吧。”玉羅刹輕描淡寫的提議道:“反正這些人個個手上都有不少人命,殺了他們,也算是為民除害了。”

→_→你一個魔教教主說出為民除害這個詞兒真的合適麼?

楚留香忍不住偷偷衝玉羅刹翻了個白眼兒,然後果斷無視這條提議, 將話頭拋給了苗七。

“阿七你怎麼看?”

忽然被點名的苗七愣了一下,然後下意識扭頭, 看了眼站在自己身旁不遠處的中原一點紅,嘴裡遲疑道:“我覺著, 這事兒,要不還是交給小紅來決定吧?”

老實說,苗七其實不太在意這些人的死活,因為他打心眼兒裡覺得,這些人就算是死, 也是死有餘辜。

他們和一點紅不同,雖然都是殺手,但一點紅至少是個有原則的殺手。

據苗七所知,一點紅出道以來,手上從未沾染過老少婦孺、以及善良無辜之人的鮮血,而其他的殺手,行事就沒有一點紅那樣講究原則了……或者說,他們的原則,純粹就是看錢行事。

提議把處決權交給一點紅,是因為苗七也不願意把所有人一竿子打死。

這些殺手雖然不是無辜,但追根究底,他們又隻是薛笑人手裡頭的一顆棋子,一顆不能有自己的意願的棋子罷了。

若是有人願意棄暗投明、改過自新,苗七倒是不介意給一點紅一個麵子。

苗七的舉動讓一點紅頗感意外,事實上,他壓根兒就沒有奢望過能擁有處決這些人的權利。

叛離組織之後,一點紅就相當於金盆洗手了,而和苗七等人相處的這段時日,更是讓他感觸良多,和經常行俠仗義,行事光明磊落的苗七等人相比,一點紅自愧弗如。

是,他是沒有殺過老少婦孺,也沒有殺過無辜善良之輩,但死在他劍下的人,也不通通都是死有餘辜的人。

他都尚且如此,又更何況是他的這些同門呢?

因為了解苗七等人的為人,知曉他們都是嫉惡如仇的人,所以一點紅才一直保持著沉默,沒有對此事發表任何的意見。

這些人和一點紅都有同門之誼,雖然談不上感情深厚,但到底是從小一起長大、一起吃睡、一起練武的交情,真要一點紅來決定的話,他肯定想給這些人留條活路。

“我……”

一點紅難得吞吞吐吐起來,他一邊觀察著楚留香和胡鐵花的表情,一邊猶豫道:“我希望……能給他們一個從頭來過的機會。”

胡鐵花這廝就是一根兒牆頭草,見苗七和一點紅都有此意,玉羅刹又明顯以苗七的意見為首,便立馬點頭應允了下來。

“行行行,那就按你說的處理得了。”

於是,就隻剩下楚留香還沒有表態了。

在一點紅等待楚留香的回複時,楚留香卻在留心觀察著那些殺手的神色。

那群被點了%e7%a9%b4道動彈不得的殺手中,有一部分都露出了動容的神色。

沒有人想死,就算身為殺手,自小被教導著要將生死置之度外,在能活著的情況下,自然不會有人一心想要求死。

這不是貪生怕死,而是身而為人的本能。

這些眼中流露出動容之色的人,大都曾經在心中羨慕過中原一點紅,他們羨慕一點紅的天賦好,能得到首領的%e4%ba%b2自教導,能擁有自己挑選單子的權利,甚至能鼓起勇氣,冒著被組織追殺的危險,選擇叛離。

小的時候也就罷了,等越長越大,擁有了自己的獨立意識之後,不是沒有人想過要擺%e8%84%b1首領的控製,%e8%84%b1離組織。

隻是除了一點紅之外,從未有人成功過罷了。

現如今,有一線轉機擺在這些人麵前,他們自然是願意棄暗投明的。

當然了,也有一部分人對此嗤之以鼻。

薛笑人對待下屬的態度談不上好,可他曾在所有人危難之際伸出援手,對他們不僅有養育之恩,還有救命之恩,自然不缺乏死忠的追隨者。

耐心的觀察了良久之後,楚留香終於有了動作。

他牢牢的記住了那些自始至終,絲毫沒有流露出半點兒動搖之色的人,然後將這些人一一的拎出人群。

做完這些之後,他才對一點紅解釋道:“我也讚同給那些願意改過自新的人一個機會,但另外這些明顯沒有悔改之意的人,依我看,還是廢了武功、交由官府去處理吧。”

無花的前車之鑒,已經讓楚留香深刻的認識到了放虎歸山的危害性。

所以對待這一部分人,他的態度十分堅決。

一點紅微不可察了歎了口氣,然後點了點頭。

該做的他都做了,該說的他也說了,而這些人願不願意領情,就不是他能決定的事情了……總之,他隻求無愧於心。

送走了苗七等人,薛衣人便立馬準備去找薛笑人算賬。

結果嘛……當然是撲了個空。

正當他壓抑著怒火,張羅人手,打算去四處搜查薛笑人的蹤跡時,卻聽到下人來報,說是楚留香一行人去而複返,而且還帶來了一堆渾身漆黑的蒙麵人。

聽聞此事,薛衣人眼皮猛地一跳,心底暗暗叫起糟來。

他幾乎立馬就猜到了大致的情況。

畢竟,薛笑人雖然在他麵前裝瘋賣傻多年,骨子裡那種睚眥必報的特質卻半點兒也沒改變——這廝肯定是偷摸跑去找楚留香等人的麻煩了!

“這個混賬東西!”

薛衣人霍然起身,拍案怒罵了一聲,然後在一眾不明所以、滿臉驚惶的侍從的注視下,大步朝著前門趕去。

山莊門前,被胡鐵花押著的薛笑人對中原一點紅怒目而視。

他臉上的麵巾自始至終都沒有被人取下,內力也暫時被玉羅刹給封了,雖然行動和談吐都無礙,但想要從苗七等人的層層包圍下逃離,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到了這個地步,薛笑人自然不會蠢到還以為楚留香等人不知道他的身份。

於是,他理所當然的把‘出賣’自己的賬都算到了一點紅的身上。

儘管是被冤枉的,一點紅卻絲毫沒有開口為自己辯解的意思。

因為這件事的起因,確實在他。

一點紅不吱聲,不代表其他人就會這麼眼睜睜的看著他‘自以為是’,至少,苗七和楚留香都忍不住開了口。

苗七:“彆瞪了,這事兒跟小紅沒半毛錢乾係,他從頭到尾都沒告訴過我們你的身份,你的身份是我們自己查出來的。”

“不可能!”

薛笑人極其自負的冷笑道:“要不是這個叛徒提供消息,你們絕不可能查到我的身上來。”

他的偽裝不能說是不完美,連薛衣人都被他整整蒙騙了七八年,是以無論如何,薛笑人都不相信苗七等人能查到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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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他認定了是一點紅出賣了自己。

楚留香淡淡道:“你的確是個聰明人,每件事都設計得□□無縫,讓誰也不會猜到你,薛家莊的二少爺,薛衣人的%e4%ba%b2弟弟,居然會是用錢買得到的刺客,居然會為錢去殺人。”

頗為自得的挑起眉頭,薛笑人低聲笑道:“沒錯,誰會相信薛二公子會為了錢而殺人?這簡直荒唐至極,說出去根本就不會有人相信。”

“是麼。”

楚留香笑了笑,繼而不留情麵的揭穿道:“為錢殺人的說法確實荒唐,但為了權力,為了補償自己所受的氣而殺人,自然就說得通了。”

聞言,薛笑人麵色微變,硬撐著回道:“你少在這兒胡說八道。”

“我大哥可是天下第一劍客,這世上有誰敢給我氣受。”

是啊,有誰敢給薛衣人的弟弟氣受呢?

這個問題楚留香也想了很久,之前,正是因為想不通這一點,他才一直心存疑惑,不過現在,他已經有了答案。

“你本來既聰明,又有才氣,武功之高,更可說是武林少見的高手,以你的武功和才氣,本可在武林中享有盛名,隻可惜……”

話說到一半,楚留香卻忽然停頓了一下,他似有所感的歎了口氣,才繼續接著道:“隻可惜你是薛衣人的弟弟。”

聽到這句話後,薛笑人的身體忍不住微微顫唞了起來,臉上的表情也漸漸扭曲。

楚留香有些不忍再繼續剖析下去,苗七卻冷笑著的接道:“你嫉妒你的哥哥,因為不管你怎麼做,都永遠趕不上他的成就,所有人提起你,都會加上一個‘天下第一劍客薛衣人的弟弟’做前綴。”

要是換個心大的,倒也沒什麼,可薛笑人卻明顯是個心%e8%83%b8狹隘之人。

他在極其自負的同時,又因薛衣人而感到自卑。

劍術比不過薛衣人,薛笑人便另辟蹊徑,希望從其他方麵勝過對方,無論是創建殺手組織,還是裝瘋賣傻、蒙騙薛衣人,都是薛笑人試圖證明自己比薛衣人更強的手段。

他選了錯誤的道路,便要承受惡果。

薛笑人已經被苗七說的崩潰,渾身無力的坐倒在了地上。

而不知何時走到門口,聽罷全部交談的薛衣人,已是淚流滿麵。

他的臉色也蒼白得可怕,目光悲痛又惋惜的望著薛笑人,緩緩的,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對方的麵前,然後蹲下`身子,毫無遲疑的動手,打散了薛笑人的丹田。

被硬生生的毀掉丹田,廢除武功,薛笑人痛的忍不住渾身哆嗦起來。

用力的抱住對方,薛衣人黯然道:“是……是我對你約束太嚴、是我不該對你企望太深,給你施加了太多的壓力,可你既然對我有不滿,大可以光明正大的打敗我,甚至是殺了我!可你萬萬不該、萬萬不該做出這般惡行啊……”

那勞什子的殺手組織,做的是喪儘天良的買賣,不僅會危害到許多人的性命,還會危害到整個武林,薛衣人最不能接受的,就是這一點。

但凡薛笑人犯的錯不是那麼的嚴重……

他們兄弟二人,何至於走到這般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