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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當初殿下建府的時候,便是因為這溫泉能舒緩她多年征戰的傷病。”頓了頓,他後知後覺地發覺了許璀與姚辛在說的是什麼,於是睜大了眼睛,“難道陛下對我們殿下出手了?”

姚辛有些難為地點了點頭,道:“如今正想法子把殿下從宮裡麵接出來。”

許璀看了一眼老太醫這義憤填膺的樣子,隻溫和笑道:“也得靠老大人來幫忙寫一寫上疏,也隻有老大人才知道殿下的傷病,還有能夠怎樣醫治。”

老太醫忙應了下來,又道:“宮中醫治傷病的太醫正好是我學生,我與他去信一封,明日陛下接著這樣的奏折,一定會讓太醫先看,讓他也說一說我們府上溫泉的好處,便更穩妥了!”

如此,老太醫轉回去寫信給自己的學生,姚辛去琢磨寫奏折。

而許璀什麼都沒有做,他看向了外麵的夜空,在昏黃燈光的照耀之下,他發覺這雪又開始慢慢飄散了,一粒一粒的雪花,在空中打著轉兒,嬉鬨著嬉戲著,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厚厚的積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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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趙淑回來了,他便能與她好好地說說話。

他可以向她坦誠,坦誠她想知道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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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穩妥起見,姚辛在擬好折子之後,又連夜去找了謝燕春。

謝燕春原本也是在想法子接趙淑出宮的,他自己倒是想了一些法子,但卻都經不起細細推敲,又生怕讓趙淑與趙均之間的關係變得更加惡劣,於是焦灼著不知如何是好,這會兒見到了姚辛的折子,倒是眼前一亮,道:“有這折子倒是萬無一失了,明日早朝時候,由駙馬遞上去,我在旁邊看準時機,來說兩句話。”

姚辛急忙謝過,又道:“成與不成,都先謝過將軍。”

謝燕春拍著%e8%83%b8脯道:“你放心吧,我與你們殿下多年的關係,不用談什麼謝與不謝的。”

於是在第二天的早朝之上,許璀穿上的駙馬的朝服,在眾目睽睽之下,便上了這麼一道折子,然後便見龍椅之上的趙均臉色變得漆黑,好半晌沒有說出話來。

一旁的謝燕春狀似不經意地站了出來,道:“長公主殿下若是身體有恙,陛下仁慈,還是以長公主殿下的身子為重,如此,也能全了陛下與長公主殿下的姐弟之情。”

趙均靜默了一會兒,卻並沒有當堂應下,隻是壓下了奏折。

許璀哀聲退到了殿外,並沒有做出胡攪蠻纏的姿勢。

謝燕春也退回到了武官的隊列當中,他並不打算在朝堂上咄咄逼人,這種時候,當然是需要緩緩圖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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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之後,趙均命潘渡去宣了太醫院的醫正,又專門找了那治傷病的聖手,便往披香殿去了。

進去披香殿,趙均有些意外地發現趙淑並沒有住在布置得當的正殿中,而是在偏殿裡麵昏昏欲睡。

他在偏殿門口站了一會兒,並沒有讓人通傳。

他看了趙淑許久,然後進去偏殿中,在她旁邊的軟墊上盤%e8%85%bf坐下了。

“阿姐。”他輕輕喊了一聲,然後見著趙淑在朦朧中醒過來。

趙淑眨了眨眼睛,目光在趙均身上轉了一圈,然後落在了他身後的潘渡還有太醫的身上。她挑了挑眉,並沒有站起來的意思,仍然是歪在那厚厚的墊子裡麵,笑了一聲:“阿弟過來有什麼事情?”

“早朝上謝燕春說阿姐的身子不好,冬天傷病會嚴重些,朕便帶著太醫來給阿姐看一看。”趙均說道,“阿姐,身子最重要。”

“那便看看吧。”趙淑伸出手腕,大大方方地讓太醫上前來看脈。

太醫們上前來看脈,趙均坐在一旁,仿佛比趙均還要緊張一些:“阿姐會怪我嗎?”

“沒什麼可怪的。”趙淑懶洋洋笑了一聲,“人之常情罷了,阿弟是皇帝了,自然不能用初時的目光看待。”

太醫們看過了左手又看了右手,然後退到了旁邊去交頭接耳了一番。

趙均抬眼看向了太醫們,又向趙淑道:“我希望阿姐……”

“聽聽太醫怎麼說吧!”趙淑打斷了他的話,仿佛並沒有耐心聽他說什麼了。

趙均有些尷尬地咳嗽了一聲,道:“也好。”

太醫們商量之後上前來,先說了趙淑的身體情形,又說了那些陳年舊傷在冬日發作是常見的,因是舊疾,為著身體著想,還是以食補為上,貿然用藥也不太好。

“以溫泉養著,倒是個極好的法子。”那位治傷病的聖手說道,“溫泉水能活血祛淤、通絡止痛。對陳舊性跌打損傷有良效。聽聞殿下的府上就有溫泉?”他詢問地看向了趙淑。

“是,當年就是想著這渾身的傷痛,才把溫泉也圈進自己府裡來了。”趙淑抬眼看向了趙均,“阿弟,你打算讓我出宮嗎?”

趙均臉色變幻了一陣子,最後道:“阿姐能答應我……從此不問政事嗎?”

“可以。”趙淑平靜地說道,“你想怎樣,都可以。”

“那……阿姐便回家去吧!”趙均勉力笑了笑,“我想阿姐一定會言而有信。”

“是、這是自然。”趙淑滿不在乎地笑了一聲。

趙均閉了閉眼睛,忽地又問道:“阿姐……會不會恨我?”

趙淑嗤笑一聲:“阿弟,既然都已經準備做這梟雄,還在乎愛與恨做什麼?難不成到現在,還想一邊抓著仁慈二字,一邊抓著梟雄二字,來做個不倫不類的仁慈梟雄吧?”

趙均有些狼狽地起了身,後退了兩步,深吸了一口氣,道:“駙馬在宮門口等著阿姐……我先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來辣~~~~

第56章 茫茫

這漫漫大雪, 仿佛不打算停歇。

趙淑坐在肩輿上,看著這熟悉又陌生的皇宮, 她有些想不太起來小時候的皇宮是什麼樣子了。

無疑當初的皇宮是陰森的, 她印象中全是一片漆黑與昏黃, 自己那些兄弟姐妹的模樣已經朦朧模糊,仿佛帶著一張張麵具, 想不起來究竟長什麼樣子。

她閉了閉眼睛,覺得就連趙均的麵容也變得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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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宮門口, 她從肩輿上下來, 然後看到了自己府上的馬車,還有守在馬車外麵的姚辛和深蘭一行人。

見到趙淑, 姚辛和深蘭急忙迎了兩步, 一人攙扶了趙淑的胳膊,一人把厚厚的鬥篷披在趙淑的身上, 小心翼翼地送她上了馬車, 然後便命人往公主府去了。

趙淑在馬車裡麵坐下,然後才看到一臉關切正看著自己的許璀。

兩人目光相觸,一時間竟然氣氛有些微妙起來了。

因下著大雪,馬車走得並不快, 還能聽到車輪碾碎積雪的嘎吱嘎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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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繁華熱鬨的大街, 也因為綿綿不斷的大雪,變得冷清了。

許璀一直沒有說話,他在與趙淑最初的目光相觸之後便垂眸盯著自己的雙手,此時他不知說什麼才好, 也不知能說什麼。

而趙淑卻一直盯著他,過了許久,才輕輕地笑了一聲:“你為什麼還留在這裡?”

許璀聽著這話,整個人都顫唞了一下,頭低得更深了一些,仿佛一個做錯了事的小孩,此時此刻正在聆聽著來自他人的責備。

趙淑仍然看著許璀,仿佛在等待著他的回答,可一直等到馬車到了公主府外,姚辛與深蘭掀開車簾,放好了馬凳請他們下馬車的時候,許璀都沒有抬起頭來看她一眼,隻是身子一直不知為了什麼而微微顫唞。

扶著深蘭的手下了馬車,趙淑略站了站,疑惑地回身看向了馬車裡麵——許璀仍然坐在那裡,並沒有動彈。

而這時羅白帶著仆從們從府中迎了出來,還有一直等在公主府的謝燕春,一直十分關切這事情的老太醫季秉辰,他們欣喜地圍了上來,臉上神色都是輕快的。

“阿姐回來就好!”謝燕春率先說道,“我都差點兒要和陛下爭起來,憑什麼對阿姐這樣?不過多虧了姚辛和駙馬,他們這法子雖然簡單但是有用,比我想的那些都好太多了,要不是他們用這樣借口,阿姐恐怕還出不來呢……”

“還好還好,我那小徒弟說話還是有用的。”老太醫季秉辰矯健地擠到了趙淑的身邊,摸著自己的胡子又看了看趙淑的臉色,“還好殿下這精神看起來也不錯,在家中好好調養一陣便好了。”

“給殿下準備了些爽口的飯菜,殿下這會兒用一些麼?”羅白也湊上前來了,“溫泉也備好了,殿下或者先洗漱一番再用飯?”

“當然是先用飯。”謝燕春笑嘻嘻地拉著趙淑的胳膊說道,“這正好也是中午啦,我和阿姐一起用飯好不好?”

趙淑應了一聲,心裡還惦念著馬車裡麵的許璀,可這會兒回頭再看,馬車已經沒在了。

但此刻也容不得她多想什麼,謝燕春拉著她進去了府中,用飯時候便說了朝中這一兩日的變動,然後便是姚辛上前來說了府中的變故,趙淑耐著性子聽了,又與他們一一討論分析,與謝燕春說過朝中局勢又吩咐了姚辛管束好公主府上下,看起來仿佛是一眨眼的功夫,卻是整整一個下午都過去了。

眼看著天黑又還在下雪,謝燕春便不再多逗留,趁著雪便小的功夫便回去自己家中。

趙淑獨自在書房坐了一會兒,才發現書房不是之前她離開時候那樣淩亂的樣子,而是井井有條地好像從前一樣了。

一陣酸楚莫名襲來,趙淑出神地看著自己的書房,愣愣地沒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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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這會兒沐浴麼?”深竹來到了書房外,敲了敲門,然後問道。

趙淑回過神來,索性起了身,又拉開門。

寒風撲麵,倒是讓她清醒了幾分,她看著深竹,情不自禁問道:“書房是誰收拾的?”

“駙馬收拾的。”深竹答道。

“現在駙馬在哪兒?”趙淑又問道。

深竹思索了一會兒,道:“駙馬與殿下一起回來的,下午時候還在北苑,這會兒也應當在吧……”

“先去沐浴吧!”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