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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紅檀的也有,但紫檀……的確隻有駙馬手中這一把。”姚辛聲音些微有些發抖,但還是堅強地把話繼續往下說了。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證據嗎?”沉默了一會兒, 趙淑問道。

大街上車水馬龍,人群熙熙攘攘。

姚辛的聲音並不大,但此刻停在趙淑耳中,卻清晰得有些過分了。

“駙馬用過殿下書房那幾次,想著法子往外頭遞過信。”姚辛說道。

“證據。”趙淑的心一直往下沉,聲音還是平靜的。

姚辛道:“已經有了,整理好了,便放在殿下書房的桌子上。”

趙淑眨了眨眼睛,驀地覺得陽光有些刺眼。

“依你所見,他有什麼圖謀呢?”她看向了不緊不慢走在身側的姚辛,隻覺得有些諷刺了——又覺得有些好笑。

“除了傳國璽這件事情之外,駙馬並沒有做過彆的事情。”姚辛抬頭看向了趙淑,“您看過便知道了。”

趙淑有些恍惚地笑了笑,回到府中之後,便直接往書房去了。

可還沒走到書房門口,便遇見了從北苑來的深蘭。深蘭行了禮,笑問道:“駙馬還等著與殿下一起用午膳,殿下這會兒過去麼?”

趙淑停下了腳步,一時間卻不知說什麼才好。

一旁的姚辛看了看趙淑,又看了看深蘭,上前來替趙淑答了話:“這會兒有些朝中的事情,恐怕是不得閒了。”

深蘭也看了一眼趙淑,見她並不欲多說什麼的樣子,便應了下來,轉身便往外走。

趙淑抿了抿嘴%e5%94%87,一直等到深蘭快走過了那月亮門,才突然又開了口:“你讓駙馬再等我一會兒吧!”

深蘭心中意外,但還是很快應了下來,然後朝著北苑的方向去了。

趙淑靜默地看著深蘭消失在了月亮門後,又過了許久,才重新往書房走。

書房中安安靜靜的,姚辛整理出來的那些便都擺在桌子上,一樣一樣,分門彆類,詳細得很。趙淑慢慢地看了下去,最後隻靠在椅背上,沉默著沒有說話。

“認真說起來,是有些奇怪的。”姚辛壯著膽子道,“駙馬的法子其實很簡單,並沒有最初我們想的那樣多的陰謀詭計和涉及到很多人,這木片最初遞出去,也隻不過是用最普通的驛站,為了掩人耳目,所以是先寄去了京外,又托人寄回到京城來。不過也正因為這樣尋常,所以並沒有引起太多的注意。”

“以他的年紀,十六衛中的人,都能當他爹了。”趙淑的聲音微微沙啞,“他能知道這麼多?還能精準地找到莫氏?他憑什麼讓這些人聽從於他?”

“這也正是駙馬的奇怪之處。”姚辛在那一堆東西裡麵翻找了一會兒,找到了一枚看起來像是玉佩的東西,“這個,是作為信物,讓這些人都相信他的書信,且都按照他的想法把傳國璽送到了您這裡。”

趙淑抬眼看向了那平淡無奇的玉佩一樣的東西,嗤笑了一聲,低垂了眉眼,並沒有說話。

姚辛見趙淑這樣,仔細斟酌了語氣,又道:“或許駙馬也是受人所托,按照年紀來說,他也不應當與十六衛的人有什麼關聯。”

“你先出去,讓我靜一靜。”趙淑不想再聽姚辛說什麼,隻是從他手裡接過了那枚玉佩一樣的玩意,握在了手心裡麵。

姚辛退出去之後,趙淑隻把玩著這玉佩,忽地覺得有些眼熟。

她仔仔細細地放在眼前看了又看,覺得有幾分像她當年還在西秦時候戴在身上又遺失了的那半塊玉佩。她回憶著自己的那半塊玉佩的最後下落,隻恍惚想起來是送給了蕭胥。

送給蕭胥的玉佩,出現在了許璀的手裡?

那麼許璀是誰?

趙淑閉了閉眼睛,心頭一片紛亂。

蕭胥死了、已經死了,那麼是誰把這塊玉佩找出來?是誰能動了十六衛的人?是誰能把隻有他知道的傳國璽找到?

許璀?一個樂師?一個無父無母孤兒一樣的樂師?

他憑什麼?

她把這玉佩捏在手心裡,卻無法給自己一個答案。

許璀為什麼到她身邊來?

他是想做什麼?

他口口聲聲說的仰慕和愛的背後是什麼?

倏地起了身,趙淑幾乎粗暴地拉開了書房的門,往北苑去了。

.

午後的陽光是安靜的。

早已經過了午飯的時候,許璀安安靜靜地坐在飯桌前麵。

飯菜用食盒溫著,還沒有涼。

他帶著幾分期待看著門口,在陽光下,大白和小白在門檻旁邊一坐一臥,愜意地%e8%88%94著毛。

然後他看到趙淑從外麵進來——逆著光,他有些看不清趙淑的神色,但直覺她心情不太好的樣子,渾身都帶著冰冷的意味。

她的腳步如之前一樣還是乾脆利落的,她進到了廳中來,回身關上了門,還示意伺候的侍女們都退了出去,隻盯著他看,卻不說話。

許璀有些慌亂,他怯怯地起了身來,上前了兩步,正想說什麼,卻被她那冰冷的目光嚇得後退了一步,嘴%e5%94%87哆嗦了一下,沒有敢開口。

趙淑看著許璀,此時此刻心中百轉千回,全是迷茫。

他像蕭胥——從她見到他第一次開始,就覺得他像,氣質像;之後她覺得他不像,因為蕭胥不可能這樣柔弱如同小白兔一樣;現在再看,又覺得像……她再回想見麵的最初,便覺得好笑了。

他會不會是蕭胥?

他應當不會是蕭胥吧?

他怎麼可能是蕭胥呢?

趙淑從書房走過來時候的心中好容易理出的那一星半點的頭緒,此時此刻又亂作一團。

許璀小心翼翼地拉著她的手,輕柔地喊了一聲“清之”。

趙淑抬眼看向了他,看著他一臉擔心的樣子,那從眼底流露出來的感情,不會是作假。

“是有什麼事情嗎?清之要不要先用飯?”許璀說。

“或者有什麼事情,我能幫一幫清之嗎?”許璀說。

“清之為什麼一直不說話?是我……惹清之生氣了嗎?”許璀說。

趙淑閉了閉眼睛,不去看許璀了,她扣緊了手心裡的那一塊玉佩,並沒有拿出來給許璀看,隻聲音沙啞問道:“駙馬有什麼事情想對我說嗎?”

許璀一怔,他看著趙淑,嘴巴張了又合,最後卻沒有說出話來。

“哪怕……哪怕一句也沒有嗎?”趙淑看向了被陽光填滿的窗格,握著玉佩的手越來越用力,“我說過的,你不要騙我。”

“我……我沒有騙清之。”許璀聲音在發抖。

趙淑收回了目光,她緩緩地在椅子上坐下了,仍然是緊緊扣著手中那枚玉佩,聲音更沙啞幾分:“我可以給你一次機會,就隻有這一次。”

她抬頭與許璀對視,清楚地看到許璀眼中的慌亂不安,而自己的心越來越涼,越來越沉,越來越覺得可笑。②思②兔②網②

她看著許璀的目光躲閃,她看著許璀握緊了拳頭又鬆開,她看著她這個俊俏的小郎君露出了遲疑的神色,她看著他在自己麵前的忐忑不安,她覺得心中無力。

可笑、無力——或者還有失望,偏偏沒有悲傷也沒有痛苦。

她好像是一個旁觀者,冷漠地看著原本應當屬於自己的喜怒哀樂。

最後她看著許璀低下了頭,用他那少年郎的柔和的聲音慢慢道:“我沒有騙清之。”

她不知要說什麼才好,她覺得自己應當要笑一笑的,她覺得自己的%e5%94%87角一定勾了起來。

她把手中那半塊玉佩放在了桌子上麵,她聽見自己問:“這東西,是你的,對不對?”

然後,她滿意地看到了許璀露出了一個驚懼的神色,她向後靠了靠,再一次看向了窗外,她看到大白帶著小白並排坐在窗台上,陽光下,這兩隻貓兒仿佛都披上了一層金色的紗衣。

“你是誰?”她聽到了自己在問麵前這個可憐的柔弱的少年郎時候冷漠的聲音。

“你是蕭胥?”她聽見這個冷酷無情的自己吐出了對於自己來說仿佛是禁忌一樣的人名。

她抬頭看著這漂亮的小郎君,恍惚又回到了多年以前——但這一次,應當會從容淡定,應當不會有撕心裂肺的悲痛,應當隻會是一場毫無情感的對峙。

第50章 那年今日

許璀有些茫然。

他低頭看著擺在麵前的、不應當出現在趙淑手中的玉佩, 心中的驚懼之後,卻是茫然。

他有些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此時此刻的他沒有%e8%84%b1下一切遮擋用真身麵對趙淑時候的坦然和如釋重負。

他聽著趙淑說著話, 他聽見趙淑在問自己是誰, 他聽見趙淑在問他是不是蕭胥。

他伸出手去把那一枚玉佩握在手心裡麵。

這半塊玉佩不算是上等的好玉, 但也是觸手生溫,還因為多年的攜帶有了溫潤的色澤。

他用力地把這玉佩揉在手心裡麵, 恨不得與這玉佩融為一體,讓它就此消失, 就此消失在他與趙淑之間, 讓這無法辯駁無法否定的證據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無法思考了。

他抬眼去看趙淑,他屈膝跪在趙淑的麵前, 他不敢去觸碰她, 他卑微又小心地拉住了她寬大的袖子,他張了張嘴, 他說:“我喜歡清之。”

他與趙淑對視, 他看到趙淑眼中醜陋的愚蠢的自己,他卻並不敢鬆手——他也不敢承認一切,他能怎麼說呢?說他就是蕭胥,說他借屍還魂在了這個小郎君的身上, 所以還來找她?他不能說……他不敢說……他無法說出口……

過去種種就好像是一道天塹, 橫貫在他與趙淑之間。

他低下頭,眼眶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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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此刻,仿佛是時光倒轉,倒轉到多年以前, 隻不過那時候,坐在椅子上的是他,而拉著他袖子的是趙淑。

年輕時候的趙淑柔弱如嬌花,眼淚在眼眶中打轉的時候,幾乎看得人心都碎了。她低聲懇求著,道:“我不會讓任何人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