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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受一份罪。

而她自己,母族已倒,再無依靠的。所幸槿妹妹將這孩子送了來,才叫她一眼就能望到頭的日子,有了些盼頭,如今,她是當真將他當做自己的孩子在養著的。

她也不怨他把病氣過給了她。

正這會兒,佑兒醒了過來,尚未睜眼,就想要哭。可他哪裡還有這個力氣,隻能空張著嘴,加上這個年歲的嬰孩還不能言語,若非容嬪早先起了,%e4%b9%b3娘又是還睡著,怕是沒人發現佑兒在哭。

她托著他的小身子,愛憐地將他摟進懷裡,一下下不厭其煩地,輕拍著他的背。

佑兒打了個嗝,漸漸鬆了眉頭。

容嬪低低叨念著,“娘的乖孩子啊,快些好起來罷。”說著,她鼻尖一酸,幾欲落下淚來。

許是聽見了裡頭的動靜,容嬪身邊的心腹端著銅盆走了進來,輕聲喚道,“娘娘。”

忽地瞥見一邊小榻上睡得死死的%e4%b9%b3娘,滿眼嫌惡,微微抬高了音量,“主子都醒了,怎還睡得跟什麼似的。”

%e4%b9%b3娘睡夢中聽見了些聲兒,隻以為是做夢呢,咂摸了兩下嘴,翻個身,又沒了動靜。

容嬪亦蹙了眉,“將她叫醒。”

流螢應了,眼珠兒一轉,上前捏住了%e4%b9%b3娘的鼻子。

%e4%b9%b3娘一時間換不上氣來,先是皺了臉,然後猛地驚醒,一骨碌爬起,手上胡亂舞著,“誰?”模樣極為可笑。

“真是宮裡將你養得怠惰了,竟是連村中蠶桑紡織的作息也忘了個透!”流螢一麵被逗得發笑,一麵斥道。

%e4%b9%b3娘這才清醒了些,一口一個“姑奶奶”賠罪。

容嬪瞥了她一眼,哄著佑兒往偏殿走去。

重華宮隨還有不少人出入往來,但多是蒙著口鼻的太醫,連宦官宮婢也鮮有侍候的,更彆提旁處做活的,自是能繞著走就繞著走,人人自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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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之相對的,長安宮雖是冷清,卻安寧不少。

加之槿妃本人也是不甚在意的模樣,宮裡上下也沒有著急的,各自做著手頭的事,還有談笑的心思。

阮玉儀悠悠轉醒時,已是大約晌午時候,索性免了早膳。

簡單梳洗過後,就有禦膳房的宮人送了午膳過來。但這午膳的樣數和分量卻不和規製,少了一菜一湯。

木香心下生疑,便問了一嘴。

宮人垂手回道,“娘娘您也知曉宮裡的情狀……各宮主子俱是削減了用度了。您若是吃不慣,奴婢再去跟禦膳房的主事說一聲。”

話說到這個份上,阮玉儀自是不好說什麼,何況她素來不是個奢靡的,也就打發這宮人下去了。

第249章 新歡

晌午大錯這會兒,原應是小憩時候,因著起得晚,這會兒也還沒有睡意,阮玉儀便取了之前賞下來的尺頭,隨手縫著小衣裳,打算等重華宮大好了,給送過去。

銀針引著細線,在布料間靈活穿行,若矯魚,若破雲天光。

木香端了%e4%ba%b2做的如意糕上來,經不住也盯著看了會兒,才是道,“近日怎的也不見禦膳房的人送糕點來,小廚房白麵也到底了。”

她打了個結,拿小金剪剪斷了線,一麵穿著另一種顏色的細線,一麵道,“才說了要削減用度,怎的轉頭就忘。不送也是尋常,白麵沒了,待禦膳房的人來時,交代一聲就是。”

木香聞言,也便安下心來,又與她說起旁的閒話來,生怕她一空下來,心緒低落下去。

正閒談散話這會兒,隱約聽見琴音,似是從宮外傳來,悠悠揚揚,飄入殿內。

“小姐,你有沒有聽見什麼聲兒?”

阮玉儀停下手中動作,凝神辨了辨,果真聽見有輕微的琴音,若是不細聽,怕是就要被忽略了去的。

她放下做了一部分的針黹,乘興往出走,隻是在院門處,就被侍衛攔了下來,她也就沒有繼續走。

少了朱門的阻隔,琴音分明不少。時而若珠落玉盤,時而若溪過山澗,婉轉柔和,綿綿不止。但細細聽去,其間每一音都落到實處,錚然若有傲骨。

這般的氣韻,她也隻能想到一人了。

她問侍衛,“外邊那名樂師彈了多久了。”

“長安宮方封禁時就在了,每日日出則至,直至天黑下來方負琴離去,不見有間斷。”

她微怔,抬眼望宮牆之外望去。從這裡,她隻能望見被框柱的天,以及從外頭探進來的幾支迎春。她似乎從這琴音中聽出了些旁的什麼。

她吩咐侍衛去知會一聲,要宣嬈收拾了歇息去。

侍衛卻道,“小的曾趕過,他說什麼也不肯。”

那琴音還在繼續著,隻是上一曲儘,換了新的一曲,是她總愛點的。她歎口氣,知曉他許是聽見自己出了殿了。

她著人送些茶水出去,不再在外邊逗留,回身往裡走去。身後春花正豔,蹁躚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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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為她%e4%ba%b2著人說了之後,宣嬈便不會再來,卻不想那琴音執意響著。他所彈俱是些溫和適宜伴眠的曲子,久而久之,竟也成了習慣。

阮玉儀坐在窗下,一麵繡著手上的小衣裳。藕粉的錦布上,綠的荷,紅的鯉魚,在她手下栩栩如生,是叫人看了都忍不住要讚歎一二的。

忽覺眼中有些乾澀,一問時辰,也差不多是小憩的時候了,她因住了動作,將針彆在線團裡。

木香侍候著放下了帳幔,正要合上窗子,便聽身後她道:

“開著罷。”

得了話,木香頷首退了出去。

琴音若流水,汩汩從窗隙間淌入。她將錦衾拉過下巴,不消多時,便入了夢,呼吸清淺平穩。不知什麼時候,窗外琴音亦止,似是估摸好了她小憩的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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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的時候,照例是有宮人送了吃食來,隻是這次的卻有所不同。

勾畫著繁麗紋飾的玉盤三兩隻,可上邊不是被煮得稀爛的菜葉,就是白生生像是方從模子裡倒出來的豆腐,不見半點葷腥,連油點子也不見幾粒。

阮玉儀微微蹙眉,也發覺有些不對。

這些日子來,送來長安宮的飯食,似乎愈發敷衍,原來應有的分量,都被一點點克扣下去。就算是需要削減用度,也不至於如此。

那夜悄悄出去看了花燈之後,她也鮮少出宮,不知外邊是個什麼情狀。但她知曉,這群見風使舵的宮人們,逐漸開始輕視她宮裡了。

她沉了眉,也不著急動箸了,喚住送飯食的宮人,“今日的晚膳怎的是這些了?”

那宮人草草行了禮,“回娘娘,隻有這些。”

木香受不住有人欺負到小姐頭上,%e5%94%87囁嚅了下,還是沒忍住,“那些禦廚是斷了手了?做出這麼些鬼東西來?”瞧著菜葉,但凡是控著火候,也不會軟爛成這樣。

宮人撇撇嘴,“天下皆言娘娘良善,宮裡有難,需要您削減用度的時候,您怎的又不願配合,難道此前種種,都是裝的嗎?”

若非確確實實發生了,阮玉儀也許如何也不會相信,之前授予她華冠的這些人,有一日會將這華冠變為尖刺,意圖以之束縛她、規約她。

隻要她的行徑稍不合他們的心意,就搬出這話來壓她。

但這宮人卻錯算了她,她素來不是在意這些虛名的。

她的指尖叩擊在幾案上,一下,一下,分明是細微的聲響,卻使得宮人微微發怵。

宮人氣焰低了幾分,口中仍道,“娘娘若是吃不慣,奴婢拿回去就是。”至於做新的來,自是沒有的。

說著,就要拿走那些吃食。木香見了,蹙眉要斥,卻被她攔了下來。

她輕啟朱%e5%94%87,“你若不懼,就去做罷。”討薑懷央的好也好,還是背後另有人作梗也好,她畢竟不是真的做了錯事才被禁足,他們不會如願。

宮人要端走玉盤的指尖瑟縮了下,定了定心神,還是將微動分毫的碗碟擺上了承盤。┅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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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不可能就真的如此不吃一點東西,阮玉儀拿糕點茶果之類暫且先挨著,一麵打發輕羅去養心殿稟報這邊的情況。

天是一寸寸暗下去的,就像是有人將光亮抽離,腳下的影子被拉長,終是隱入黑暗中,她就這樣坐著,手中捧著書冊打發時間,也不讓人點燭燈。

整座長安宮都陷入一片寂靜中,宮外的琴音已止,宣嬈大約是走了。

借著月光,木香的身影依稀可辨,她還以為阮玉儀是在看書,恐她傷了眼睛,因試探著問,“小姐,不若還是點了燈罷?”

她將書冊反扣在膝上,眉心突突跳著,答非所問,“你說輕羅怎的還不回來。”照理說,來回一趟小半個時辰足矣。

“奴婢不知。”木香也隱隱覺著有些不對,憂心忡忡地望向半掩的窗外。

她們沒等來輕羅,卻是先等來了新帝另尋新人的信兒,據說是有人偶然在湖心亭附近所見,雖不曾窺得麵容,但光憑那一段纖細脖頸,就能描補出美人整個兒身姿。

第250章 求助

宮人將所知稟儘,卻沒等來阮玉儀的反應,她像是絲毫不在乎一般,揮手令宮人退下。

方才木香點起的一盞燭燈,悠悠然搖曳著燭火,映出她的一雙琉璃眸,兩扇長睫,微微垂著,使得人瞧不見情緒。

木香是眼見著新帝對自家小姐如何上心的,一麵心裡不願信,一麵難免存疑。

正要開口安慰,卻聽她輕笑一聲,“真是什麼謠言都能編造得出來了,若陛下當真尋了新歡,何須遮遮掩掩。”

這話也不知是說給木香,還是說給她自己聽的。

木香隻當她不曾在意,暗自鬆了口氣。

阮玉儀合了手中書冊,隨手放至幾案上,吩咐道,“明兒記著叫輕羅來見我。”這麼晚也不見個影兒,也不知上哪去了。

提及輕羅,木香隻覺得心下突突跳著,心不在焉地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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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果真不假。

許是累了,她一沾枕頭,就沉沉入夢。夢中,也是個百花爭豔的天,落英鋪了一地,踩上去都綿軟軟的。

她手中提著食盒,徑直往湖心亭那邊走去。溪水汩汩,繞過溪中央的石塊,擊打出動人的聲響。她雖不知前情,但她明白自己是應他的約看花燈去的。

繞過了假山,就是湖那連著活水的湖。

有兩人身影映入她眼簾,著薄衫的女子坐在湖沿,一雙白玉般的小%e8%85%bf浸入水中。

在她對麵的,則是一玄衣男子,立於湖下的台磯上,因此較那女子矮上一些。他似乎並不介意,扣著她的後腦,仰首去%e5%90%bb她,修長的脖頸劃出一道有力的弧線。

那女子不論是身形,還是氣韻都與她有九成相似,隻是她背對著阮玉儀,不曾注意到身後來人。湖中,溪上是成片的花燈,星星點點往一個方位飄去。

這會兒她似乎被弄得軟了身子,也跌入湖中,衣裳半漂在水麵,隱約透出底下肌膚的顏色。

可她不曾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