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頁(1 / 1)

中怎的又漲價了。一麵又在身上翻找。

“這位公子吃喝一並算在我的賬上罷。”她心中有愧,主動解圍道。

“得嘞。”夥計得了話,自是轉身忙旁的去了。

第228章 歸來

阮玉儀伸手朝對麵的長椅示意了下,“公子請坐。”說罷,又勾過茶柄,要替他斟茶。她自己都沒察覺到,她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顫著。

他接過新斟的茶,倒了聲謝。

她頷首,想問的話在口中輾轉,半晌終是問出了口,“敢問公子名諱?”她心口如有鼓擂,攪得她陣陣發慌。

此人是個直性子,見她問了,就隻管答的:

“在下姓元,名羽淮。”

聽見並非是那個名字,她心中反倒是鬆下一口氣。她有些自嘲地笑笑,真是混了頭去,人怎可能死而複生。

要是兄長知她有這般想法,怕也是會笑話她的。

兩人隨意說著閒談散話。不過說是閒談,倒大多是他在開口。

元羽淮端起茶盞,一仰頭就沒了大半杯,麵具下的雙眼微微發怔,似在講述什麼渺遠的故事,“在下被一些事拌住了腳,許久未歸家,我自己倒無妨,隻是一想起家中尚有孀母弱妹——”

她默了會兒,為他添了些茶水,勸慰道,“你的母%e4%ba%b2和妹妹定然不會忍心怪你,能回去就是好的。”

總好過在邊疆屍骨無存,隻能叫家人寄情於物,空上那香。

“看公子說辭,是未曾回家中?”若回了,也不至於在外頭逗留。

他摩挲著手中的杯盞,“在下的家不在京中,要回去,還有路途可走。”他的聲音低低的,極輕緩,她卻從中聽出了急切。

她從衣袖中取出一個荷包,放在幾案上,往他那邊推了推,“想來公子會用到這個。”裡麵是些碎銀,並一塊玉佩,歸家路上花銷綽綽有餘了。

元羽淮一思忖,也知他打這瞌睡,枕頭來得正巧,便道,“姑娘善有善報。隻是不知上何處去還這銀錢?”他抓起那個雪青綢緞的荷包,手上緊了緊。

“不必還了,公子且用就是。”

她已留下了看診用的那部分,何況若說要還,也的確是不方便,總不能要他去宮裡找人。

他猶疑了下,見她衣著不凡,也就收下了,自是道謝不迭。

正這會兒,醫館的夥計從隔壁來,道是大夫回了。

阮玉儀立起,欠了欠身,元羽淮道,“我還有些事,公子慢用就是,失陪。”作了辭,她往出走。

瞥見另一桌上幾個黑衣男子起身欲跟上來,她投過去一眼,那幾名侍衛隻得又歸了座。

踏出門檻,正巧木香捧著一袋栗子回來了,“小姐?大夫回了?”她看了眼一邊的夥計。

阮玉儀嗯了聲,三言兩語將方才所遇之事說了。

木香愣了一愣,又不知該說什麼妥當。附和著好奇幾句,恐又勾起小姐的傷心事,可若非真有那般相似,小姐好容易好了些,不至於忽地想起來。

.

大夫已在醫館等著了,方歇下腳,端著用以解渴的茶。

他抬眼看了阮玉儀一眼,示意她先坐,“姑娘是何症狀?”一麵擺正跟前搭腕子用的小枕。

她垂了垂眸,緩聲道,“之前有一行醫者診出了喜脈,我心中有疑,故來此確認一二。”

她將腕子搭上,木香取了紗巾覆了。

大夫調息看脈數次,微微蹙了眉,收手道,“這是誤診了。按說喜脈極易辨認,不該出此差錯才是。”

她心中一沉,臉色泛白。心中也隱隱知道,這是被人設計了。

那太醫是太後身邊的人——看來太後是將她視為了眼中釘肉中刺,非要將這欺君的罪名往她頭上按了,她從前竟還想著孝敬著些。

她眼睫顫了顫。隻是他已認定她有了身子,似是還有幾分在意。

這會兒她像是被逼至了崖邊,渾身發涼。也許隻餘下一個法子了——想來晚個把月生產,也是極輕省能糊弄過去的。

她向大夫要“養身子”的方子。

那大夫見她麵色不佳,囑咐了兩句,三兩下寫了方子,命夥計配丸藥去。不消多時,那些丸藥便被包在油紙內遞至她手上,又與她說了何時服用。

“多謝。”她捏著那油紙,指尖發白。

隻要停了避子的湯藥,瞞過了他就沒事了。是了,隻消如此……

辭了大夫,她緩步走在街市上,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木香安撫性地捏了捏她的掌心,換來她的回握。經過茶館時,木香往裡探了一眼,卻不見小姐口中那儺麵具的公子。

.

且說元羽淮叫了馬車至河岸。岸邊車來船往,亦有船夫高聲叫著拉人,極是阜盛。

他四下看了看,方棄車上船。

他一路躲著契丹的追兵,逃至京城來,恐為契丹人發覺,這才掩著麵。

那年中了劍後,他被契丹人帶回醫治,休養其間,契丹人也沒歇下拉攏他的心思,那些人就如此鍥而不舍,直至被他尋了機會逃走。

他回首往了眼皇城的方向。

不過一時半會兒也不便麵聖,不若先回婺州探望孀母弱妹,先叫她們安了心,也正好借此機會躲開追兵——那些人怕是已追至京城了。

那船夫劃著舟楫,邊絮絮叨叨地與他閒話,“公子你來得正巧,若早些日子來,是走不了這水路的。”

“哦?”元羽淮尾音上揚,“怎麼說?”

船夫重重歎了口氣,“這不是今歲天有異況麼,河道都結了冰,險些斷了我們的謀生路。幸而前些日子稍回暖了些。宮裡的槿妃娘娘你知曉罷?”

他其實並未聽過,不忍打擾船夫談天的興致,還是附和地點點頭。

船夫繼續道,“得虧她提點了皇帝一句,這才派了人來給河道破冰。”

他隨口讚了兩句,心下覺出些不對來。且不說宮闈裡的女子鮮少知曉民事,還有後宮不得乾政的祖訓規約著,這事怕是新帝以她的名義做的,為的是替船夫口中的槿妃娘娘博一個好名聲。

至於新帝為何如此——

他眺著周遭不斷往後退去的景色,不再多想。

那船夫許是悶得慌,仍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話。元羽淮則是隨口答應著,心思卻飄至了江南的婺州去。

不知阿娘和妹妹是否會如方才那姑娘所說的諒解他,不過,就算是要打要罵,他也是樂意受著的。

如此想著,他%e5%94%87角含了笑,一雙與阮玉儀極為相似的眸眼中熠熠生輝。

第229章 求情

阮玉儀攜木香往皇宮的方位去。

人來人往間,稍一抬首,便能見那仙殿琳宮巍然而立,柔和的冬陽跳躍在磚瓦上,文采輝煌,原應叫人心生向往,可她卻不免有些惴惴不安的,不時去衣袖中碰一下那油紙包的丸藥。

周遭俱是喧鬨的人聲,往來叫賣的,孩童的哭鬨,織就京城的繁華景象。

忽地有一婦人匆匆而過,不甚撞到她。她被撞得一個趔趄,小聲驚呼。

那婦人道歉不迭,抬眼間,卻頓住了。風正好撩起她冪籬的一角,露出小半張昳麗的容色。婦人怔怔地試探道,“表姑娘?”

她注意到一邊的木香,麵色一變,更是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她捉住阮玉儀的衣袖,哀哀地央道,“表姑娘,你大表哥出事了,程家現在亂得厲害。您如今有了身份,就高抬貴手,幫襯一二,程家定不會忘了您的恩德……”

木香麵色一沉,上前一步,將阮玉儀護在身後。

她稍側首,與阮玉儀低聲道,“小姐,我們走罷?”

她頷首,白紗隨著她的動作微微飄動。她不知道李媽媽緣何會在此處,也無意行她口中那恩德。▓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自程朱氏迫使她穿上嫁衣,想將她送與二表哥開始,她便知曉她那姨母沒將她當%e4%ba%b2人看待,更遑論什麼寄身之情。那點子情,她守節,被欺,早還完了。

她提步要走。

李媽媽神色一慌,麵上溝壑擠作一塊兒,忙拽住了她的裙裾,“表姑娘,您不能——”不能眼睜睜看著程家沒落下去。

她們這些底下人也就罷了,她們夫人那過慣了錦衣玉食的,可該如何是好啊。

表小姐是個爭氣的,如今做了娘娘,隻消稍張張手指,從指縫兒裡漏一點……是了,隻要她肯幫襯,老爺也就無需再去求人了。

思及此,李媽媽拽著她的手愈發緊了。

她注視著李媽媽的模樣,微彎下腰,將人扶起。心下暗歎,這李媽媽也是愚忠,這會兒自請離府,往後程家再如何,也牽累不到她了。

她已有了春秋,卻還要聽差出府辦事——

李媽媽借著她的力起身,見她還願意拉自己,以為此事將成,麵上一喜,正要說感激的話。

阮玉儀冷聲打斷,“李媽媽就沒想過,大公子做了錯事,這是程家應得的?”

“那也不至如此……”李媽媽的聲音弱了下去。

她默了會兒,嗓音輕柔卻不失鏗鏘,“考取功名本就各憑本事,多少寒門子弟苦讀數十年不止,本應是他們的命運,卻被一個碌碌之輩搶占。”

她反問,“他們該如何,該找何人訴冤去?”或許甚至連自己本該中第一事都不知。

無權無勢,就合該如此嗎?

李媽媽攥著她的手微微發顫。

她不識幾個大字,聽表姑娘一番話,也漸漸明白大公子這是犯了怎般的大錯了。

“造孽,真是造孽……”她垂下眼,喃喃道。

她似是想到什麼,忽而又拉住阮玉儀的手,“可事已至此,大公子已在彌補,表小姐也不忍心看老爺丟官,程府破落罷?”

可很多事情錯了就是錯了,哪裡說彌補就彌補得了的。

阮玉儀見說理不通,抽開自己的手,頓了下,輕笑道,“那李媽媽可想過,表哥入獄,與本宮有關?”

分明是清甜音色,落入李媽媽耳中,卻使得她不由打了個寒噤。她像是骨子間生了鏽,一點,一點抬眼看跟前的人,忽覺分外陌生。

這會兒,幾名侍衛正趕了上來,見有一婦人對她糾纏不休,無一不是神色一震,趕忙上來拉開了李媽媽。

其中領頭者上前拱手道,“小的來遲。”

她垂了垂眸,“叫他們手腳輕些。”言罷,舉步離去,也不顧侍衛跟不跟上。她要辦的事已是辦成了,也就沒必要避著他的人了。

那侍衛應下,回首厲聲吩咐了句,這才隨了上去。

.

入了宮門,自有轎輦接應。

正要上車輿,阮玉儀的步子卻頓住了。她俯身拾起地上碎作大小不一的三瓣的鐲子。這鐲子成色一般,瞧著花色也有些年頭了。

她認得這鐲子。

這是程朱氏在去聖河寺的馬車上,交給被她視為兒媳的昭容的。

木香怕她劃傷了手,拿帕子將這鐲子取了去。

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