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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臉麵不說,還敗了白家的門楣。

見她神色,阮玉儀便知此事為難,倒也沒真想著舉薦她,轉而道,“白姑娘方受了驚嚇,不若叫其姐來。”

她著人去將白之侑請入了大殿。

薑懷央默然不語,眸色暗暗,隻由著她處理此事。

裡邊所發生之事,早傳至了外邊,白之侑等人自是知曉。她先是行了禮,而後抬起一雙明眸,與阮玉儀對視。

阮玉儀從木香手中接過方才那柄長劍,雙手轉交與她。

她麵色恭敬整肅,頷首接過,掂了掂手中入鞘的長劍重量。她指尖扣緊劍身,仿佛手中握的是什麼極易碎的琉璃物件。

入殿之前,她已拆了繁瑣的發髻,高束了長發,又是一身輕便裙衫,如花上尖刺,晚間烈風,隱見其祖父的神韻風采。

當中的空地被讓出來。

白之侑掃視了下,悠然一笑,舞起手中長劍來。

帶著鞘的劍本該是笨重的,但在她手中卻輕若無物般,隨著她的動作,劃出一道道虛影。既是女子習劍,自更為注重巧勁兒,她出手間刁鑽不失力道。

劍收,阮玉儀鼓起掌來,掌聲在偌大的大殿中顯得極為突兀。

誰勝誰負,是不消說的。

旋即,座上群臣也鼓掌叫好起來,歡呼聲高一分,那契丹使節的臉色便難看一分。

薑懷央佇立著,摟過小娘子的腰肢。在一派繁鬨中,他應景地開口,“賞。”

白之侑將劍奉還,行禮謝恩。禮罷,她悄悄抬眼,不敢抬多了,因而隻瞥見新帝身側那抹絳紫的裙擺。

這邊熱鬨著,退至殿側的白之琦無處可坐,因未被賜座,隻得乾跪坐在地上。

她尚未從方才的驚懼中抽離,又見長姐意氣風發的模樣,眸中布了猩紅。如此情狀,陛下下的賞賜,必不會少了白之侑的。

她斂下眸中情緒,接過婢子手中茶壺,欲替太後斟茶。

太後將那茶盞拿偏了些。

她心下一沉,拿眼去瞄太後,果真見她將目光落在了她那個出了風頭的姐姐身上。

台磯前,薑懷央命人新布了桌,示意使節幾人就坐,“筵席過半,各位何不先行坐下用膳?”

那使節乾笑一聲,冷臉隨宮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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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的燈火朗照,宮門洞開,人聲樂聲交錯喧囂,花花簇簇的宮人往來,直至子時正刻,那燈火方才漸次熄了。

群臣及其家眷,出了宮,各乘了來時的車馬而返。

阮玉儀亦乘了鑾輿回長安宮。

此時離新的一日尚還有小半個時辰,長安宮的宮人們打算守歲,討個來年的吉利,因共聚在殿中。

岑禮方添了些茶果點心,那輕羅一雙眼睛便骨碌碌地盯著了。

她覺著好笑,命眾人想吃便各拿各的。

思及閒坐著也是無趣,輕羅一麵咬著果子,一麵含混著聲音提議,“娘娘,我們不若來剪些窗花罷,正好明兒拿去裝點了這宮中。”

她想著也好,便著人去取了紅紙金剪來。

這些小物件是不愁沒有的,因各人都配了一把小剪子,灑金紅紙自是取多少都有的了。

輕羅像是不常做這些紙上花樣,手上笨拙,剪出來的東西活似大餅撒了芝麻。一邊與她%e4%ba%b2近的宮婢奪過她手中的窗花,邊躲避著她的追趕,邊笑鬨著,嚷著叫眾人看。

這般場景又是何其熟悉。

阮玉儀怔然看著這一幕,不覺眼裡又含了淚。

第206章 剪子

守到了翌日,幾個小丫鬟又阮玉儀笑鬨了會兒,方回了臥房。

她鮮少睡得如此晚,這時候已是有些困乏得身子發軟了,洗漱更衣畢後,也便上了床榻。

木香取來了一把小金剪,給她壓在枕下,有驅除往年邪祟之意。她會心地笑,這木香倒是從阿娘處學來不少瑣碎習慣。

木香剪了燭芯,又為她放下帳幔,輕手輕腳退了出去。

屋內一下叫黑暗占了去,在金銷帳內,也是看不清這帳幔原本的色彩的。她闔了眼,很快便墜入夢中。

夢裡,她看見木靈笑著,遠遠地朝她走來。

她心下一喜,就要迎上去,卻忽見木靈眼中留下兩道血淚來。木靈淒淒地笑著,質問她,為何如此大意,未曾發現她的異樣,又為何要叫她出宮?

夢裡,木靈是麵目模糊的,卻偏生叫她意識到木靈流淚了,聽見她字字泣血。

她捱著驚懼,欲上前去擁木靈,木靈的麵目忽地化作了程朱氏,伸出一根手指指著她,厲聲指責她不貞不孝。

她覺得自己的臟器被猛然提起,身子空落下去,也不知醒是沒醒,意識模糊間摸出枕下的小金剪,抵上眼前人脖頸。

那人身形頎長,寬肩窄腰,俯身撐著床榻。

他似是絲毫不懼這剪子戳到他,自顧自離她愈近了些。她看清他的麵皮,才驟然清明過來,拿著剪子的手往後退了下,手一鬆,剪子掉落。

薑懷央將其從被褥中揀出,隨手放在臨近的小幾上,“放這般危險的東西做什麼?”

她垂著頭,烏發擋住她大半張臉,額間布了些薄汗,雖稍緩了些過來,卻仍能感受到心如擂鼓,幾乎要破開她的%e8%83%b8腔一般。

她輕聲道,“……是習俗。”

他將她的發彆至耳後,露出小娘子驚懼為褪的麵容來。她眼睫發顫,像是被沾濕了翅的蝶,瞧著可憐極了。

他將人攬過,附耳低聲道,“叫夢魘住了?”

黑暗中,阮玉儀靜默了下,而後盯著眼前人,一字一句開口,“臣妾夢見木靈了,她在怨臣妾,要朝臣妾索命來。”

至今,她仍不敢確定,那一句“自儘”背後,是否還藏了旁的緣由,抑或是有沒有眼前人的手筆。

她在傾訴,亦在試探。

薑懷央在她溫熱的臉側落下一%e5%90%bb,哄道,“你不是與那婢子關係極好?既然生時是%e4%ba%b2近的人,死後又怎會要害你。彆混想了。”

他壓著聲音,顯得嗓音低沉又輕慢,似真有何法術般,叫她的心安定不少。

她不作聲了。

他繼續道,“朕已命人將其好生安葬了,隻是遣人去她家中時,她那祖母早已病逝。”其實根據鄰裡的說法,在木靈離鄉時,她那祖母便已日薄西山,後來還是她姨母一家幫著辦了白事。

這會兒錦衾都堆在了她腰下,她上身隻著了見單薄的寢衣,那深冬的寒意一寸寸纏上她的肌骨來。

許是冷得厲害,她往他懷裡倚去,於是鼻息間盈滿了那股熟悉的幽香。

隻是她指尖還攥著,身子微僵,顯然是為放鬆的模樣。

薑懷央似是察覺什麼,默然了會兒,捧起她的臉,使得她與自己對視,“就如此不相信朕?覺得朕欺騙於你?”

他頓了下,接著道,“還是說,泠泠覺得那婢子之死,與朕%e8%84%b1不了乾係?”

她呼吸一窒,吞咽了下,本應反駁些什麼,卻儘數卡在了喉間。她不得不承認,他所言的每一句,皆是她的想法。

她也承認如此想有些無緣由了,隻是在她心底深處,並不願承認印象裡歡%e8%84%b1的人,在最後會選擇這樣的方式。

總要給自己找個緣由的,她自然就將這份疑心放在了他的身上。

他懲罰似的在她耳尖上咬了下,並不疼,酥酥|麻麻的感覺卻一直蔓延,深入脊骨。

他開口聲音很低,使得她辨不清裡邊的情愫,“能不能稍微信任朕些?”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於她來說,沒有什麼區彆。但她終究是擠出一個笑來,如尋常一般軟聲道,“臣妾不曾這般想,亦不曾不信任陛下。”

“陛下瞧瞧,這究竟是誰不信誰呢。”@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借著微弱的月色,他隱隱瞧見她眼中閃著微光,隻當是她噙了淚,因伸手撫上她的眼下,可一觸上才知,她眼中乾澀,並未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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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新帝自長安宮一出來,淑妃解了禁足的信兒便不脛而走,隻是代價是被褫奪了封號,降位為嬪。一時間有人幸災樂禍,有人心中惶惶。

無論如何,這容嬪到底是複了自由身了。

這邊長安宮裡阮玉儀正梳洗著,外邊便有人來稟,倒是容嬪求見。她一時說不上來心中是何滋味,喉間哽咽了下,輕聲道,“快請。”

有宮人將軟簾打起,背光處,容嬪款步而入,光亮晃進來,在她周身嵌了一圈光暈。其身段威儀不減分毫,隻是瞧著纖弱了些。

阮玉儀在鏡中瞥見她的身影,撥開木香持簪的手,回身站了起來。

她張了張口,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姐姐。”

“見過槿妃娘娘,”規規矩矩地欠身行禮的是容嬪,上前來擁住她,對她道謝的則是容氏,“若非由於妹妹的緣故,陛下向來不會解了這禁足。”

她道,“不,也許臣妾根本不會被以出閣女兒的理由,免受家中牽連。”

容嬪這趟來,是專來謝她的,重華宮落鎖的日子,若非有她的幫襯照拂,那些見風使舵的宮人們,難保不會一點點試探著欺負到她頭上來。

這聲謝阮玉儀受得羞愧,她以為自己從不曾幫上什麼,頂天了就是往重華宮送些日用之物,或是吃食之類。

陛下的心思,她哪裡是能左右的呢。

她捉著容嬪的手,想與她坐了小敘。

容嬪要高出她一些,聽她如此說,低眸笑道,“妹妹發都尚未挽好。臣妾就在娘娘身側,不會走的。”

可從阿爹到兄長,再到木靈,她委實是怕極了。她與容嬪同為女子,容嬪又素來慣著她,她難得使了小性子,非要拉著容嬪的手,才肯叫木香為自己帶上釵環。

第207章 寒災

挽發已畢,兩人於堂中坐了,又有宮人奉上茶果點心來。

雪後總歸是稍冷些,阮玉儀渥著袖爐的手又緊了緊,“姐姐接下來打算如何?”、

容嬪注意到她的小動作,吩咐侍立的人去將窗子關嚴些,才道,“如今已經很好了,不過如從前一般,糊塗過著日子罷了。”

世間之人,誰不是忙著生,忙著死。

她垂了垂眸,又笑起來,麵上無悲戚之色,像是真正釋然。

阮玉儀望向窗外。雪色透過進來,將窗紙映得白漫漫一片,顯得窗牖如瓊如玉。她緩聲道,“待之後尋個晴好日子,本宮與姐姐賞花去。”

禦花園中尚有不少冬花開得極盛,但惜這天公不作美,鮮有人踏出屋子,更彆說賞花了。

幸而容嬪解了禁足恰趕上新年,倒也算是稍稍寬慰些了。

容嬪自是應下。其實在宮中呆的久了,似乎人都木了,是該往出走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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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閒談散話這會兒,外頭宮人來稟,道是閆寶林至。她怔了下,還是允了。

閆寶林見了禮後,宮人為其另布了圓凳,在兩人下首處坐了,“臣妾就道容姐姐會在娘娘這處,這不,都不曾去重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