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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來說,不論是白之琦還是黃之琦,誰都一樣,隻要能幫著將他從自己這處分些神去。

她哪裡不明白,太後想將自己母族的姑娘塞進來,是想要幫著自己坐穩了這個位置。

聽了她的話,太後連道了幾個好,臉上都快笑出花兒來。有了長安宮這位的幫襯,接下來就輕省許多。

“隻是臣妾怕不便直接與陛下說——”

太後的臉色變了一變。

阮玉儀繼續道,“臣妾這裡有一個計策……”她稍稍壓低聲音,將話送入太後耳中。

她愈聽,愈鬆了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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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玉儀在太後這處坐了小一個時辰,方才款步而出。

外頭不比慈寧宮裡,尚還飄著雪。她攏了攏鬥篷,卸去在太後麵前從容乖順的偽裝。她輕聲問木香,“我這麼做真的對嗎?”

“小姐自有小姐的道理。”木香隻管堅定地站在她的身側,何況帝王家無情,本就不適宜交付真心。

她稍稍安下了些心。

長安宮外,有一頎長的身影正負琴立著,似乎是感受到身後來人,回過身來,衣袂飄然如輕煙。他疏淡清冷的眸中染上笑意,“見過娘娘。”

阮玉儀在合宜的距離停下了步子,溫聲道,“本宮不記得自己曾傳喚過你。”

宣嬈將頭垂得更深了些,“是小的叨擾。”

“進來罷。”她舉步跨過門檻,衣裙下露出一角紋飾精巧的嵌朱繡鞋。

殿內,炭火燃出的暖意,裹挾著熏香的氣味悠悠彌漫開來,使得置身其間的人不由放鬆下`身子。岑禮入內,在盤中添了些果子。

宣嬈垂首布琴,忽地道,“娘娘可是遇上什麼事了?”

“緣何如此說?”她去拈蜜餞的手一頓。

他的嗓音很清澈,如清泉過石,一張麵皮也能輕易便哄人放鬆了警惕,“小的看娘娘麵色不佳,似懷有心事。”

心事?她何來心事。

若白之琦那邊成了,她也該感到輕快才是。

“也許是小的多事了,”他撥弄了下琴弦,輕聲道,“娘娘該少用些藥,顧好自己的身子才是要緊。”他抬頭,對上岑禮的眸光。在阮玉儀看不見的角度,岑禮對他微微頷首。

他接著道,“不知娘娘近來服了何藥?小的有一師兄,略通幾分藥理,想來能幫上娘娘。”

這理由雖找得撇腳,但好歹算是完成了新帝的吩咐了。

至於他這個略通藥理的師兄,也確有其人,算不得欺騙。

他雖在戲中扮作女兒家模樣,可到底是男子,新帝自是不會輕易放心他出入宮闈。

但新帝又看中了他的一雙手並一副嗓子,在他表了忠心,加上觀他行動恭謙規矩,這才允了他入宮見她。

眼下他這般說,是為了幫著新帝試探她,是否有另尋了方子服避子的藥物。

聽她如此說,她隻當他是好心,道,“近來倒是不曾服藥。”

第199章 撇下

幾曲罷,阮玉儀便稱乏遣宣嬈退下,“木香,賞。”

木香取了早備好的荷包,從衣袖相接處,笑盈盈地遞與他,“勞煩公子了。”

他接過荷包,也不掂量一二,欠身謝過。他知曉岑禮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因而片刻不能鬆懈,始終保持著一個疏冷的距離,神色間帶著些傲氣。

直至出了長安宮,他身上那道視線的重量才撤去了。

他解開那淡青色的荷包,裡邊裝著幾塊碎銀。他翻弄了下,底下果真有一張字條,上邊的字跡娟秀非常,看下筆的流暢和力度,像是出自專習過字的名門貴女之手。

上邊所書,是要他幫著弄一味丸藥來——那是避子的丸藥。

他掃了眼後收好,神色不變,掂了掂背上的古琴,舉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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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稍見夜幕垂落,木香溫了牛%e4%b9%b3,端至阮玉儀麵前,“娘娘,都安排妥當了。至於旁的,還要看白姑娘的。”

她輕輕嗯了聲,端起牛%e4%b9%b3小口啜飲。溫熱滑入喉間,%e5%94%87齒間尚留著醇香。

她稍加梳洗後,便打算就寢了。

木香為她放下帳幔,問道,“小姐,今兒可還要留盞燈?”

“不必。”隔著帳幔,她的聲音似也被削弱了幾分,顯得極輕。今兒他該另臥溫柔鄉,又怎會再來長安宮。

何況,她原也沒有點燈就寢的習慣,留著燈的時候,俱是她尚未睡去的時候。

她躲在被褥中混想了會兒,終是在自己紛雜的思緒中沉沉入睡。許是白日裡累著了,她睡得分外安然。

而此時的養心殿中,燭光不斷搖曳顫動著,滿室燈火輝煌。白之琦裹著鴛鴦錦被,被送入床幔之中。她盯著眼前的黑暗,錦衾中有些悶,額發濡濕了,她也不曾將頭探出。

在阮玉儀的安排下,她被假充槿妃送進來,因著有錦衾作掩,無人懷疑。

外邊看守的宮人,一聽來者是阮玉儀,甚至不過問新帝,便將她放了進來,這也給了她可乘之機。

新帝尚未回來,大殿中落針可聞,她卻聽見自己心如鼓擂。

她知道,她的癡念俱都將在今夜實現。

大殿中點了熏香,馥鬱又衝人的香氣盈滿室中,許是這香起了作用,她身上泛起了難以抑製的燥熱,指尖也燒得通紅。

她不自覺幻想著那個人從大門踱步而入,揭開包裹著她的錦衾,深深摟住她,就同待長安宮那位一樣。

他身上的氣息將盈滿她的鼻息,清冽,攝人。

她麵上愈發紅了,這般病態的紅,像是要滴下血來。她張%e5%94%87喘著氣,涼氣灌入她的喉中,撕裂般的疼痛。

耳邊傳來了腳步聲,以及他身邊那位近臣的聲音。

她動了動%e5%94%87角,琢磨著待會兒該如何展現出最動人的笑靨。

衣料摩攃的聲音,門再次開合了下,她知道這是溫雉退出去的動靜。

心跳得她有些承受不住,幾乎要衝破身體一般。她攥緊了指尖,死死盯著眼前的黑暗。

錦衾終於被掀開,涼氣將她裹挾,她彎起%e5%94%87角。

這會兒她的鬢發應是沾在頰上,狼狽且誘人的模樣,她滿以為他會俯下`身下來,與她耳鬢廝磨,卻瞥見他蹙著的眉,滿眼厭惡。

白之琦心一沉,顫聲喚,“表哥?”

“誰允你進來的?”

她踢開纏著身子的錦衾,手腳並用爬下床榻,欲望他身上栽去。不想他絲毫不為所動,讓開一步。

她跌到了地上,溫熱的身子與寒涼的地麵相貼。她不死心地抬起頭,卻見他舉步離開。

不,她不要被丟下。

他不會知道,若是今夜被丟下,她將會受到怎般的嘲笑。

身側有宮人上前來拉她的手臂。她自己起身,踉踉蹌蹌往外追去。

月色皎潔,如水般在整座皇宮中凝了一層冷霜。新帝早不見了身影。白之琦的指尖掐進手心,她不信那香沒有作用。

——可他不在乎。就算做到這種地步,他也要抽身離去。

心底有個聲音這般告訴她。

寒風侵肌噬骨地一下撲來,她有些分不清冷熱,心上攀上密密麻麻的失落,她失了氣力,這才感受到身子發軟。

她腦中昏漲,哪裡還有餘地思量,踉蹌兩步,摁上殿外侍衛冷硬的輕甲,溫軟的身子貼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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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薑懷央抽身離開養心殿後,吩咐人記得換被衾,便折去了長安宮。

長安宮已挑了燈,宮人正準備落鎖,猛地瞥見他,驚得手中一顫,忙側開身行禮。

他冷著臉,徑直走入她的寢殿,衣袂在寒風中翻飛,獵獵作響。↓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小娘子正半張臉埋在柔軟的被衾中,睡得安然,她呼吸清淺,纖長的眼睫垂落著,仿佛一隻精巧的瓷人兒。

阮玉儀是叫下巴處的疼痛給弄醒的,睜開一雙朦朧睡眼,便瞥見一抹玄色,幾乎要融入夜色裡。他背對著窗子,擋住了所有月光,擲下一片陰影,將她牢牢攏住。

她眉心一跳,正想說什麼,下巴處的力道又加了幾分,她蹙起眉,哼了聲,“疼。”

他的手果然鬆開,“泠泠倒大度,出真是乎朕的意料。”真是長本事了,串通著旁人,一手安排這出好戲,自己卻安然睡著。

她究竟將他看做什麼?

他死死壓下怒火,沉著眸色,環上她的腰肢。

阮玉儀意識到這是沒成,默了會兒,道,“宮中嬪妃零落,陛下又隻來臣妾一處,臣妾不勝惶恐。這也是太後娘娘的意思。”

她腰上的那隻手,仿佛冰冷的蛇類,雖隻是搭著,可她毫不懷疑這隻手下一刻會將她攔腰掐斷。

因而她說話更為謹慎,“白姑娘可是做了什麼令陛下不快的事?”她搭上他環在她腰間的手,如尋常般輕輕如勾弄。

她嗓音柔軟平和,仿佛她這是做了分內的,天經地義的事,是全然在為他著想。

薑懷央眸色更沉。

可他要的壓根不是她的解釋。他撫上她的眼眸,那是一雙怎般的含情目,隻是這瀲灩水光之下,卻疏淡寒涼,空無一物。

看得他感到莫名的心慌。

他不由得想,從來動情的,是不是隻有他一人。

溶溶月色裡,他隨手扯過係著帳幔的鮫綃帶,其三指寬,恰好能遮住她一雙含露目。這樣遮住了,是否就不會看見她那雙疏淡的眼眸。

被剝奪視覺的時候,所有的感官都被成百上千倍地放大。

第200章 埋葬

日子一天天過去,眼瞧著快至年末,宮中添了不少花燭彩燈,掛了各色簾櫳綢緞,往來役使的宮人更為忙碌了起來,更彆說執掌六宮的阮玉儀。

雖則忙碌,卻鮮見新帝來尋,她倒是覺著自在不少,可薑懷央那邊卻是有意晾著她,見小娘子絲毫沒意識到,心中益發氣了。

溫雉立在一側,不斷那眼覷著他,斟酌著開口,“陛下,今兒可要去長安宮那邊?”

他手中的筆一滯,冷聲道,“不去。”接著又埋首書卷中。

他倒要看看她何時會來尋他。

長安宮那邊卻是不知曉這些的,暖日當喧,阮玉儀坐於庭院中打著絡子。

正有宮人送了對玉玨來,她看了眼,認得那宮人是新帝身邊的,便問,“近來陛下很忙?”似乎許久不見他人影了。

“是,”那宮人將頭垂得更深了些,“陛下見這玉光潤,正托了奴婢給娘娘送來。”她吞咽了下,不敢叫眼前人察覺其實是溫雉以新帝的名義送來的。

她接過那玉玨,在手中翻弄著看了會兒,照例下了賞賜。

她其實並不缺這些,將這對玉玨裝進絡子裡試了下,倒正好合適,“你說將這送去與木靈如何?”她隨口問木香。

方問出口,有想起禦賜之物不可隨意予人,因不再言語。

木香聞言,渾身一僵,仍是笑道,“這對玉玨不若整玉瞧著圓潤,前兒得的那塊卻更合宜些。”

她微微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