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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玉儀聞言,微微蹙了眉。按禮說,太後未至,哪怕隻遵這“孝”一字,她們也不該先點。這白之琦是太後的侄女,自然%e4%ba%b2熱些,也有資本任性。

而她們若先動了,恐太後猜疑她們不敬,要動了氣去。

淑妃也算得半個一宮之主,哪能不明白這個道理,“先放回去罷,待會兒再點不遲。”

得了話,那宮人便回去回話了。

不想沒多久,白之琦又領著過了來。她微微欠身,算是行了禮,“姐姐們怎的不給妹妹一分薄麵?大家都分著點才算公平的。”

阮玉儀溫聲道,“那也得等太後娘娘來了再說。”

也不知這白之琦是真不明白其中道理,還是非得與她為難,竟是滿麵委屈起來,“姐姐可是嫌棄我,也覺著我待在宮中,白白用著吃穿,與蛀蟲無異。這才不願意搭理。”

宮中的確有這般的風言風語。

她恍惚想起還在程家的自己。那時她待在自己院兒中不曉得,不知外邊如何,想來也少不了風言風語。

淑妃的聲音將她拉回眼下,“你多慮了。太後的侄女哪裡容旁人指摘的,本宮不點,是給太後留下一分麵子,你還來說道什麼?”

淑妃沉著聲,目光堅決不飄忽,發上金簪玉釵,似也晃著攝人的光。

白之琦知她位高,有些怵她。%e5%94%87囁嚅了幾下,半句也回不出來,隻好旋身走了,裙擺在她身下漾出花狀。

台上,戲班的人來來回回擺弄道具,也有零星幾個著戲服的人相互比劃,對著戲本子。

太後失了勢,素來愛在這些小事上擺架子,晾了幾個嬪妃良久才來,連戲班的人也來詢問了數次了。

一眾人紛紛起身行了禮。

有性烈的嬪妃心中早有不忿了,暗自啐道,“也就這時候能擺擺她的威了,若非看在長公主的份上,陛下許是早將她廢了。”

身邊侍立的宮婢垂手斂目,不敢接話。

太後落座點戲,又是一刻鐘後,才算是開始了。

太後自己在情字上落太妃一頭,點起戲來,也偏愛些才子佳人的戲本子。上邊咿咿呀呀地唱著,下邊安靜瞧著。

戲台上扮女子的那花旦,竟是與一邊小生差不多修短身形,身姿婀娜,麵目標致。一從側邊走上來,不消說,便知是主角了。

第161章 戲子

那花旦唱腔悠揚柔媚,委實是副好嗓子。他眼角眉梢,不知凝著幾多風情,身那姿款段,也俱是可以一觀的。

這戲聲不斷,熱鬨了這深宮中的一方天地。

隻是底下有不歡喜這些的嬪妃,到底是用帕子掩口,打起了哈欠。

阮玉儀瞧著那花旦眼熟,便與淑妃說起了小話,“姐姐,上邊那花旦,可是男子”

溫熱的氣鑽入淑妃耳中,弄得她有些酥癢,她側首道,“妹妹怎知?本宮也是初次聽這戲,不過聽說常來宮中的這戲班子裡,確有一個花旦扮相的男子。”

其實淑妃也不過比阮玉儀早入宮幾個月,幸而身邊活絡人多,自己又管著這六宮上下,這些瑣碎事還是有所耳聞的。

在太後還是皇後時,宮中便時常請這個戲班子來。這戲班子因著受天家賞識,在民間也是赫赫有名的。

她搖搖頭,“曾聽過他的戲罷了。”也不知家中是如何境況,不去種田從軍,卻來學戲。

說起來,薑懷央也曾道,往後還想聽戲,是十分輕易的事。她曾盼過他與她同坐著,共聽這曲兒,如今想來,卻也可笑。

三四場過後,那暖日便為雲所遮擋了去,戲園中陰了下來,又是冷上了幾分。

太後稱自己年事已高,受不住這風,因便攜了隨身的嬤嬤回宮。其實在座的嬪妃也都心知肚明,太後這回哪裡是來聽戲的,分明是端夠了架子,心中暢快,繼而離去罷了。

白之琦自覺在此處不受待見,跟著太後離開。

風還吹拂著,吹動布置在戲台上的帳幔。

幾個嬪妃中,鮮有歡喜聽戲的,隻覺咿咿呀呀的吵鬨。加之本也是在太後跟前儘儘孝心,太後走了,也沒必要留著,三三兩兩也便散去了。

阮玉儀卻是看得仔細,眸若點漆,隨著上邊演著的悲歡離合,忽而抿嘴笑著,又時而蹙了眉。

淑妃穿少了衣裳,這會兒覺著冷了,不住摩挲著雙手。

她正要與淑妃談論,注意到她的小動作,便勸道,“姐姐若是冷了,便先回去罷,臣妾再呆會兒也就回了。”

淑妃的確是待不住了,不過是怕攪擾了她的興致,便一直作陪。聽她這麼說,便也順著頷首,“妹妹莫要坐太久,這風厲害得很呢,仔細受了寒。”

她一怔,微微笑了起來,點頭應下。

她看出淑妃眼中真切的擔憂,心中發暖,心緒都明快不少,從前那些針對矛盾,自然隨之化去了。

她一直望著淑妃緩步離去的背影,直至人走遠了,方才回了頭來。

這會兒人幾乎都走儘了,隻剩下阮玉儀並木香兩人,台下驀地冷清起來。可台上的人仿若不知一般,還是如常地唱著。

一動一靜,卻是更顯寥落了。

一曲唱罷,上邊幾個戲子一齊行了禮,側身退下。

她看得歡喜,也覺他們不容易,便吩咐木香去台後一人賞下些碎銀去。臨行時身上也並未帶著這許多銀錢,木香來稟,說是分不均了。

她思忖了片刻,“你身上那枚玉佩先送了去罷,待回去,你再去我那兒再擇一枚。”她記著自己是宮妃,從自己身上解下物件賞下,自是不妥。

“是。”木香笑著應下。

正計較著這會兒,後邊踱來一束帶頂冠的公子,身形纖細,麵目雋秀。

他度了合宜的距離,便止住了步子,規規矩矩行了一禮,“鄙班得娘娘垂青,又見娘娘一直坐於台下,小人不勝欣仰,因特來謝賞。”

他半散著墨發如瀑,白麵紅%e5%94%87,秀色奪人,舉止間竟有女子之柔媚,不失書生之清雅。

他垂著首,久不聞阮婕妤說話,倒有些緊張起來。

阮玉儀瞥了眼他鬢邊未卸去的油彩,猶疑半晌,方才開口道,“公子這側還沾了——”她點了點自己鬢邊,示意著。

他一愣,抬手去摸,果真觸到些黏膩之物,不好意思地一笑,“來得急了,不妨事。”

她由衷讚賞,“公子可是扮花旦的那位?如此了得功夫,不知要幾年成。”

“自幼時便跟著師父練了。”他嗓音也較尋常男子柔婉不少,“隻因家中貧寒……”他忽地思及什麼,止住了話頭。

她也不欲與他多言,吩咐木香將那玉佩賞了去。

他連連推拒,“如此貴重物什,受不得。”

幾番推讓,才終是受下了,又謝過恩才罷。“娘娘下回可還來?正排著新曲,想著下回能唱與娘娘們聽才好的。”

“那我便等著了。”她溫聲道。

他報上名,“小人宣嬈。”

她嗯了聲,知這不會是本名,大抵是入了行後教他的師父給起的。

微風托起她的裙衫,飄然若枝上輕紗。她因不愛用發油,鬢邊總散出些碎發,她將那碎發往而後攏了攏,襯一張芙蓉麵愈加穠麗。

宣嬈一怔,幾乎看癡了去。心中暗道,也唯有這宮中,才會這般麵麵琳宮,個個仙姿了。

閒談散話間,木香忽而跪了下去,“陛下金安。”

阮玉儀縮在衣袖中的手一僵,緩了口氣,方回過身去,盈盈一禮,“陛下。”

宣嬈一驚,連忙跪下行禮。

薑懷央麵色不虞,不知在不遠處看了多久。他倒是疏忽了,這小娘子是慣會勾人的。他%e4%ba%b2昵地捉過她的手,將指尖擠入她的指縫。

她雖畏寒,可因著手一直藏著,現下倒是溫熱的。反是她被他手上涼意冰得一個激靈。

“很冷?”他低低地與她說。

她隻搖了搖頭,聽見他似是輕歎了口氣,又道,“說話。”!思!兔!在!線!閱!讀!

她這才開口,“多謝陛下關心,尚可忍受,如今不過方入冬,便添了太厚實的衣裳,接下來怕是挨不過去。”

他若無旁人地與她說著小話,“冷了便添衣,用上袖筒。宮中炭火還會缺了你落梅軒的?泠泠無需如此思前想後的。”

風又吹亂了她的青絲。

他伸手替她彆至耳後,指尖劃過她耳際細嫩的肌膚,惹得她一顫。

他似是這才注意到一邊的宣嬈,冷聲問,“你是何人?”宮中彆說是外男,一般連皇%e4%ba%b2也是進不了的,但看這戲台,其實不難猜測清元的身份。

他這一問,難說沒有戳人痛處的意思在裡邊。

第162章 點脂

寒風侵肌噬骨,徒然搖著空枝。

宣嬈回視薑懷央,頓了一瞬,方道,“草民宣嬈,是這戲班子的領頭。”

“原是戲子。”他聲音疏淡,卻叫宣嬈從中聽出譏諷來。

宣嬈不知經曆了幾次這般場麵,聽了幾遭謾罵,心中早生不出任何情緒。隻垂了垂眸,“正是。”

薑懷央怠於與他糾纏,瞥見阮玉儀%e5%94%87上口脂稍有沾落,問,“你們可有口脂之類?”

宣嬈遲疑道,“有是倒是有的,隻是那些色澤濃豔,並非女子尋常時所用——”

聽他與自己搬弄見識,薑懷央更是心中不快,攜了她便往台後去。她隻知他素來喜怒難測,不願多問什麼,也隨他拉著去了。

這戲樓足有三層之高,台後的小隔間便是專供伶人們上妝休憩之所,同時也承候場之用,此時裡邊幾乎或站或坐,整個兒戲班子的人都在了。

裡邊一伶人正更衣,忽地見有人闖入,自是有些氣惱,立眉豎目,“來者為誰,可還知點禮數?”攥著衣物匆匆遮擋。

為宮中唱曲兒的這些皆是名伶,被外頭的風流富貴之流捧久了,多少是有些氣性的。

溫雉一笑,上前解釋了幾句。

那伶人一霎便白了臉色,腦中亂糟糟儘是坊間有關這位新帝的傳聞,自己就將自己嚇唬得雙股戰戰。

但還不及謝罪,這隔間中的人就儘數被溫雉趕了出去。

門被吱呀合上,裡邊一下便昏暗下來。

阮玉儀勉力看了許久,方才適應這光線。身後便是伶人們梳妝的鏡台,幾上胭脂盒,頭冠之類還未來得及收整,散亂地擺放著。

他的手在幾上物什之間遊離,邊問她,“哪個是口脂?”

她側眼看去,其實這上邊的脂膏與她慣常用的確不儘相同,於是她隨意點了個紅的。

薑懷央拿過那小瓷盒——說是小瓷盒,卻也有她一個掌心大小——黑暗中,一切細碎的動靜都被無限放大。

瓷器碰撞出脆響,衣料摩攃聲,就連兩人的呼吸,似乎也震耳欲聾。

他沾了口脂,撫上她的%e5%94%87瓣。小娘子的%e5%94%87瓣溫熱柔軟,在他的手下微略變形。他生疏地描繪著她的%e5%94%87形,填充。

她座下的是張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