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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玉儀一向乖順,自然不可能坐下這等事來,於是也替她說了句話,“昭容,少說兩句吧。”

旁人如何她無所謂,自己的愛人都不站在自己這邊,是昭容所無法容忍的,“早知本宮就不救你了,讓你爛在河邊,免得這會兒替旁的人說話,害得本宮鬨心。”

程行秋聽了,也念起長公主的好來,好言好語地哄人。隻是心中某個角落總是覺得有些不適,或許是由於每每這種時候,昭容總樂意拿救命之恩說事的緣故。

程朱氏自然不能落了長公主的麵子,於是一句將這事兒揭開了過去,“說起來,也幸得承了長公主殿下的麵子,才能請到若空大師。趁此機會,儀兒你正好也能與睿兒去算算命格。”

最好則是能八字相合,如此她也好擇日將睿兒的%e4%ba%b2事辦了,以免夜長夢多。若是不合,秋兒又實在舍不下,將儀姐兒給他做個姬妾也不是不可。

聽程朱氏這麼說,昭容的臉色算是好看了些,“若空大師在命理方麵造詣頗深,平日裡多在閉關,此番也是趕巧。不過大師脾性古怪,光拿去生辰八字還不夠,得要人去才行。”

阮玉儀捏著的手緊了緊。

原來程朱氏緊著把她叫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她瞄了一眼一邊的程睿。他真是稚子心智,全然不曉得他們在說什麼,自然沒有半點煩惱,揪著衣裳上的穗子把玩。

程行秋雖是不信這些,也知道這些是約定俗成的習俗,必是缺不了的,因此也不多言。

“姨母,”阮玉儀想著推%e8%84%b1,“四人一並去,怕是會使大師勞累。我與二表哥之事,不若下次再說。”

程朱氏哪裡會同意,她睨了阮玉儀一眼,眼神銳利,“適逢大師得閒,正是機緣,又何必下次。”

“是啊泠泠,難得的機會。”程行秋懷了彆的心思,目光閃爍。

阮玉儀恐多說多錯,在世子將她要走之前,就被姨母戳破心思,到那時,怕是真無法逃離程家了。於是她沉默下來。

閒談間,自門口緩步進來一沙彌,頷首道,“各位施主,若空大師有請。”

行至一小院落處,沙彌止住腳步,示意他們到了。

此處幾乎挨著山林邊緣,再往裡走就不是聖河寺的地域了,因此十分幽靜,鳥雀也分外喧鬨些。而這院子非但不大,反而略顯簡陋。

絲毫不像是裡邊住了位德高望重的大師的模樣。

幾人在沙彌的指引下,進了屋。屋內光線昏暗,窗欞下陳一長形矮幾與一軟墊,若空大師便在此屈膝而坐,手中撚著一佛串。

窗外透進的微弱光線下,阮玉儀注意到他是闔著眼的,一身不事凡塵的氣韻。

“幾位施主,請進。”

若空嘴%e5%94%87扇闔,聲音沉靜。

昭容率先邁過門檻,其他人見狀,紛紛跟了上去。阮玉儀則不慌不忙走在最後,見程睿被牆角的青苔吸引,便喚了他一聲。

“今日所求,皆為天命,點到即止。信則真,不信則無。”言罷,若空睜開了眼。他雖白發蒼蒼,臉上也是溝壑縱橫,一雙眼眸卻分外黑白分明。

程朱氏趕忙將長公主與程睿推到若空跟前,讓若空先行為他們測算命格。

長幾底下,昭容將程行秋的手緊緊握住。

她早先行差人知會大師,讓他無論結果好壞,都把話往好了說。因此,這會兒她心緒平靜。

程朱氏將提前備好的四個小輩的生辰擺到了幾案上。若空接過,不消多時,便住了紙筆,緩聲道,“水火相聚,二命相宜。”隻是半世姻緣半世愁,許是不久存。

他將後半句話吞回腹中,轉而問道,“施主可有日月入懷?”

聽到稱心的結果,昭容的臉浮上笑意,“三月有餘。”若空大師果然神通,並未把脈竟然也看了出來。

其實她頻頻下意識撫上腹部,論誰都不難察覺了。

若空倏忽停了撚動佛串的手,神色凝重下來,話在口中反複輾轉,良久才道,“接下來這話雖有作孽之嫌,施主卻要仔細斟酌。”

“大師請說。”程行秋預感不會是什麼稱耳之言,急切道。

“此子留不得,”若空輕輕籲出一口氣,“恐來日將為母體招致禍患。”愈晚去子,禍根就愈深,直至長根死死紮牢之時候,才真是無力回天。

昭容一聽,自是氣血上湧,直接就猛地立起,翻了臉,“本宮跟前,豈容你胡說!”

“聖河寺裡,無貴賤之分,”若空神色不變,淡聲提醒,“施主且息怒,貧僧說了,不信則無。”

一立一座,氣氛驟然僵下來。

程行秋去扶昭容的肩,安慰道,“長公主命中顯貴,福被%e4%ba%b2鄰,我們的孩兒又怎會是災禍。”

程朱氏也有些不可置信,一心希望若空所言是假的,“大師,您這可是玩笑之語?”

“貧僧從不打妄語。”

她的心終於也沉了下來。怎會如此?不是說“二命相宜”嗎?

昭容麵色不虞,指尖掐進手心也渾然不覺。這是她和行秋的孩子,也是他們之間最牢靠的關聯,將來是要受儘疼愛長大的,怎麼能讓若空輕飄飄一句話就給他定了命。

程行秋怕她氣傷了身子,就說先帶她出去散散心。

程朱氏本來對若空的信任就在動搖,兩人一離開,心下一緊,也就拉著程睿跟了出去。

眼下一行人皆離開了,阮玉儀自然不便久留,欠身致意後,也轉身欲走。

身後卻傳來若空大師的聲音,“施主,但聽一言,莫問眼前人,往後皆安。”

阮玉儀頓了頓,回身又行一禮,方才離去。

第21章 維護

聽若空一言,不知怎的,阮玉儀心中忽地浮現薑懷央那雙冷淡的桃花眼來——睨著她的,含著她看不明白的眸光。

木香出來便忍不住問,“小姐,你覺得若空大師這是何意?”

阮玉儀微微搖頭,她也正困惑著,但聽他的語氣,想來也不會再多加透露了。比起這個,她更在意的是,若空大師為什麼寧願得罪昭容,也要勸她去子,他究竟預見到了什麼。

不遠處,程行秋與程朱氏兩相對峙。

程行秋本是想著陪公主一道,程朱氏卻將他喊住,一副有要事相商的模樣。還好長公主沒多計較,先行回去了。

“娘,都說了您彆多想,泠泠她沒這本事,況且她向來良善,怎會對一個未出世的孩子有這陰毒心思。”程行秋咬牙,爭辯道。

程朱氏蹙眉駁斥,“那若空大師之言又作何解釋。頭前還好好的,突然就說長公主的孩子有問題。你想,他也不是大夫,長公主今日又著寬鬆衣裙,他如何能一眼瞧見一個女子是否懷著身孕。”

她卻說覺得自己的想法越合理,聲音也越發篤定了,“儀姐兒原是你的妻子,長公主的出現最先傷害到的是誰的利益,這總是不言而喻的。

“知道孩子之事的又隻有公主府的人,以及你我幾個。長公主自然不可能自己讓若空大師這麼說,如此一來,就唯有……”

程行秋一時間也被堵得啞口無言,“就不能是……”就不能是若空大師沒說謊麼?不過轉念一想,卻也不能這麼說,倒像是在咒自己的孩子了。

“總之,今日這些不可儘信,你與長公主好好過就是了。”程朱氏囑咐道。

一門之隔,阮玉儀將這些話聽得一清二楚。

許是早明白,無論自己如何賣乖,也不會討得姨母憐惜了。聽到她這麼猜忌自己,心下竟不悲不喜,有些麻木。

她毫無顧忌地推開門。兩人聽到動靜,談話戛然而止。

阮玉儀從他們身邊繞過,不打算與他們多說什麼。程行秋卻三步並作兩步地追上來,“泠泠,你都聽見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娘隻是太希望昭容和孩子平安了,一時心切瞎想。你莫憂心,無論如何,我都是不會懷疑你半分的。”他定定地望著她,著急解釋。

懷不懷疑的又如何,她之所以不嫉妒長公主,隻是因著她已在無奈之下,做下了出格之事。如今,他們倆之間,誰都沒資格指責誰。

“大公子還是收起你的信任才好。”太多餘了。

阮玉儀雖是神色漠然,因著長相的緣故,瞧在程行秋眼中,又像是眼簾低垂的傷心模樣。

他被勾起了憐惜之情,想多安慰,阮玉儀卻不願意再聽了。

她婷婷立著,似是方才講的事與自己無關,全然置身事外的淡然,“若不想長公主與孩子出事,大公子還是收收心,至少在讖語應驗前,做到一心一意。”

也彆再來糾纏於她。

言罷她淺施一禮,回身離去。

程行秋一邊想追上,一邊猶豫身後剛編排完她的母%e4%ba%b2,陷入了兩難。

回到屋中,木香見阮玉儀耳上流了些膿液,就取出隨身攜帶的藥水,手法輕柔地替她擦拭。

“小姐,你可將耳墜的事與世子殿下說了?這真不能繼續戴了,若是留下疤可就不好了。”她滿目擔憂,不由得操心道。

阮玉儀撥開她的手,轉臉一笑,“我這不是沒戴著麼,算是偷摸隨意一回了。”

“說起來,”木香繼續抹藥,想到方才在世子院中撞見的情景,“小姐果然厲害,隻這麼幾日,便叫世子也抵不住動情。”

聞言,阮玉儀不由地感到在周身嗅見一屢幽香,一大片陰影沉沉壓下。回憶當時的景況,與其說是動情,不若說是對誤會她的一種補償。

不過她要的隻是結果不是嗎。

阮玉儀搖搖頭,“我總覺得世子與坊間傳聞對不上。”

“用作茶餘飯後談資的事兒,有幾分出入也是正常。”木香以為小姐是嫌世子冷漠,於是寬慰道。

阮玉儀想不出彆的解釋,也隻能信了這個說法。

這時,昭容的聲音由遠及近,“妹妹是一個人,程夫人他們呢”她換了身絳紫的衣裳,滿頭珠釵襯得整兒光豔動人,絲毫不見方才失儀的樣子。

她說的是程朱氏,心下想的卻是程行秋。

“我見他與姨母有事相商,便先行回來了。”阮玉儀稍微理了理衣褶,起身,算是相迎了。她這裡一動,耳際藥水便抹得多了,凝成一顆淺褐的水珠,欲墜不墜地懸著。

昭容眼尖,嗤笑道,“妹妹怎生得如此嬌貴,一點小傷口反反複複也不見好。”其實也不過是晨間的事。

阮玉儀隨口道,“多謝殿下關心。”隻要她不再來拽她耳墜,想來再過幾日,也就好得七七八八了。

昭容從上前奪過木香手中的藥,翻轉著查看,“妹妹可彆誤用了什麼亂七八糟的藥水,到時傷不見好,反使耳朵潰爛了。”

她出言激阮玉儀,其實就是想看到她氣惱的模樣,要看到她擲進這片平靜湖麵的石子能激起漣漪,不然顯得隻有她如此介意程行秋過往,人家原配反倒顯得氣度大著。

可阮玉儀還是無動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