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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哄道。

見他輕聲細語,她心頭微略酸澀,彆過頭,“程行秋,我早說過,我不願為妾。”

少時的愛慕總是最為真摯濃烈,隻是讓她跌倒過的坑,她也不會再為他停留。

以往柔軟的她難得決絕,他也隻當她是一時生氣,“好好,我們先不談此事,我會等你想開。這次我來,聽聞你著涼了,就讓人給你抓了點藥來。”

他給一邊的小廝使了個眼色,幾帖中藥就呈了上來。

“這是長公主府的府醫家傳的方子,治風寒最是有效。”他將東西往木香那邊遞了遞,對阮玉儀道,“若是服完了,再來找我拿。”

真不知道他是如何想的,竟承長公主的情給她來送藥。看著眼前的藥,她莫名想到了一雙冷然的桃花眼。

若是世子,估計也不會這麼做,不然也哄不到那麼些姑娘傷心。

木香視眼前的東西如無物,非但不接,還側身為阮玉儀擋了擋,正色道,“我們小姐自有藥服,就無需大公子費心了。”

主人家尚未拒絕,一個婢子也敢擅自插話。

他感到被冒犯,眉毛一橫,正要嗬斥。

就聽得阮玉儀沉聲,“這就是我的意思。從今往後,我們還是不要私下見麵的好,以免長公主誤會、傷心。”

她原就不想橫亙於他們兩人之間。

不等程行秋再說什麼,她就快步向自己的院子走去,微涼的風刮過她的臉頰,她將餘下的留戀丟在了原地。

後邊,是程行秋喚著她的小字的聲音,隨著離得愈遠,喊聲也就愈不真切。

仿佛從相識到如今地步,都隻是大夢一場。

第12章 衝撞

翌日,阮玉儀想著世子許是如昨日一般,不會過去太早,於是安安穩穩睡到木香來扯開簾子,光線落在地上。

穿戴整齊後,才出了院門,卻見程朱氏身邊的婢子早等在一邊,看阮玉儀出來,上前道,“少夫人,夫人有請。”

昭容和程行秋之事還未正經挑明,雖府中上下都心知肚明,可都還是眼觀鼻鼻觀心,裝作不知,將東廂的長公主當做尋常貴客接待,暗中為這位可憐的少夫人的經曆,唏噓不已。

再他們看來,少夫人已是如此賢淑,又是天仙之貌,卻還要被當做物件,隨意擺弄丟棄,是他們無法理解的。

阮玉儀壓下心中的疑惑,麵色如常地點點頭,跟在這婢子後邊走。

程朱氏已在正廳裡等著了,身邊還坐著個程睿。

程睿雖是癡子,可也知道他儀兒妹妹好相與,向來樂意與之%e4%ba%b2近。這下看到幾天未見的阮玉儀,更是歡喜得不得了,坐也坐不住了,幾步上前。

“儀兒妹妹,你來看我來了嗎?”程睿嘿嘿憨笑,破了一個鼻涕泡。

身邊婢女趕緊上來拿帕子給他擦拭乾淨。

阮玉儀頷首微笑,笑意卻不達眼底,“姨母安好,二表哥安好。”

程朱氏聽見這清脆的問安,不由得抬眼,打量起麵前的甥女,心下感歎,這儀姐兒的樣貌,真是見一次就叫人驚一次。

前年初見時,還是個稚嫩的小姑娘模樣,如今做了一年人婦,沒將她磋磨,反倒出落得更加有韻味了。

她這個媳婦還是比較稱她心意的,性子軟,好拿捏。

睿兒這條件,也不好娶個正經人家的女兒,把她過給睿兒真是再妥當沒有的,如此,還省下一筆彩禮錢,想來儀姐兒沒那個膽子反對的。

隻是她和睿兒還是接觸得少了些。

程朱氏盤算得心情愉悅,一笑,嵌在皺紋裡的妝粉尤為明顯,似乎在撲簌簌地往下落,“來了?姨母今兒叫你過來,是想要你去玲瓏堂將我前月定的手串給取回來。”

玲瓏堂是專給京中太太小姐們定做珠玉頭麵等物的鋪子,他家的東西都是時新款式,向來供不應求,甚者十分名貴,有價無市。

聽說他們掌櫃總不見人影,他人不在的時候便將鋪子關了,根本不在意賣出去多少,因此價格更是遭人一路哄抬。

程朱氏頓了頓,才將真實目的說出來,“順道帶睿兒去看看大夫,近來天氣轉涼,他不慎染了風寒。”

本來這兩件事情都是可以交給下人去做,無非是些跑%e8%85%bf的活計,並且程府也不是沒有府醫。程朱氏要她%e4%ba%b2自去街上,還捎上程睿,其用心自是不言而喻。

阮玉儀心裡雖門兒清,可推%e8%84%b1不掉,還是不得不應下來,“是。姨母,這就去麼?”若遲些,就不一定能餘下足夠的時間趕去聖河寺了。

“嗯。你們去吧,玲瓏閣的掌櫃今日在鋪裡,彆耽擱了。”程朱氏轉著腕上的玉鐲子,隨口催道。

程睿聞言,一個勁兒歡呼,笨拙地鼓著掌。

程朱氏確實向來對這個兒子看得緊,鮮少讓他出門,尤其是得到程行秋死訊那陣子,生怕次子也出了什麼差池。

好在地方不算遠,程府出來隔兩條街的事兒,阮玉儀就沒要轎輦,準備走著過去。

她本應該遂姨母的意思,牽好程睿的手,也免得與他興致高起來亂跑。

可隻要和離書沒下,名義上,她還是彆人的妻子,若真的牽了,就說不清了,何況她本意就不想與程家再有多的牽扯。

京中的街市向來熱鬨,沿路有不少小攤販,叫賣聲四起。

程睿走著,被一個賣小%e9%b8%a1崽的攤子吸引了。這些毛茸茸的小東西鮮活得很,在籠中聳動,一片細微的叫喚。

阮玉儀一心往前走,還是木香先發現不對勁,“小姐,二少爺怎麼不見了?”她環顧四周,映入眼簾的隻有來來往往的人群,不見那個熟悉的影子。

聞言,阮玉儀回頭,也發現沒了程睿的身影。她心下一沉,若是把程睿弄丟了,她可沒辦法向程朱氏交代。

況且他一個癡子,要是遇見事了又該如何是好?

她們趕緊折回,焦急地撥開行人。阮玉儀的眼皮不住突突跳著。

“小姐,你瞧前邊。”

她順著木香所指看過去,停在路中央的是一輛馬車,以黑楠木為車身,雖無多餘的裝飾,卻在細節處雕飾精美,稱得上巧奪天工。

馬車前邊的門和後邊的窗牖都為一簾縐紗所遮擋,使外頭的人無法一探究竟。

而跌坐在馬車前頭,擋著人家路,驚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的,可不就是走失的程睿麼。

木香連忙上前扶起程睿,替他拂去衣上的塵土。

阮玉儀知道他衝撞了貴人,也不能丟下他不管,隻好硬著頭皮上前,對著裡邊一簾之隔的人道:

“小女未能看好他,若有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話落,她忐忑地等待裡邊的人回應,或是乾脆駕車離去,不要過多糾纏。

程睿見她來了,就咧開嘴樂,“儀兒妹妹,你來啦。”全然將方才的懼意拋在腦後。

她的話一字不落地,清楚傳入端坐在馬車內的薑懷央耳朵裡。他聽見講話這柔軟的腔調,覺得耳熟,微微掀開簾子,透過縫隙向外看去。

這一看,印證了他的猜測,果然瞧見一個窈窕的身影。

昨夜夢中場景忽地闖入他的腦海,勾得他一陣恍惚。

一盞油燈,一張供桌,抬眼是慈悲的佛,一如既往地保持著淡笑。

他扣住她的手腕,不住地在她頸側落下一%e5%90%bb又一%e5%90%bb,嘴中喃喃,“泠泠——泠泠——”

她一身水紅衣裳,坐於木桌之上,身子不住細細顫著,思緒空蕩迷離,但還是憑著本能躲閃,引得足腕間鈴聲疏落響起。

像是一點雨絲,過分的克製,反而灼得他們肌膚滾燙。

黑暗浸%e6%b7%ab著他們。

薑懷央咬著她的耳朵,啞聲道,“泠泠,你抬頭,佛祖也正瞧著呢。”

他掐在她的下顎與耳側交接處,迫使她抬頭,她一雙氤氳著水霧的眸眼對上金身佛像。

他們正在佛麵前犯錯。-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這是她唯一的念頭。

她這才拾起了一些清明,感到自己的脊骨被一陣酥|麻猛地啃噬,接著渾身軟下來。

她推拒著薑懷央,艱難道,“到隔壁廂房去。”

他忽地在她耳邊低笑出聲,也沒真的讓她害怕的事情發生,一把抱起她向門口走去。

她蜷在他的懷裡,勾著他的脖頸。耳邊,鈴聲仍在一聲聲響著。

薑懷央端坐在馬車內,透過簾隙凝視著眼前與夢中人身形相似的女子,神色晦暗不明。

方才這高壯的男子突然衝出來,險些與他的馬車撞上,如今細瞧,卻像是個智識不全的。跟一個癡子,本是沒什麼可計較的——

不過他改主意了。

他叩了兩下門邊,示意侍從探進頭來。

而後阮玉儀就見那侍從下來,走到她跟前,轉述道,“姑娘,我們主子邀請您進馬車內詳談。”

阮玉儀一怔,著實沒想到對方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且不說裡邊的是男是女,來京一載有餘,她鮮少出府,在京中相識極少,不該識得車內的貴人。摸不清他打的什麼主意,何況她也不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上一個生人的馬車。

她警惕起來,回絕道,“與你主子說,該賠償的我不會逃避,若有什麼事,就這樣說即可。”

裡邊的薑懷央聞言,%e5%94%87角微微上挑,眼底卻一片冰冷,毫無溫度,還以為但凡是個顯貴,她就會往上撲,沒想到目標倒是明確。

眼瞧著愈發多的人圍上來,想瞧個究竟。

正僵持間,一位跛著腳,持一手杖的公子從百姓中走上前來。

他穿著華貴,不像是尋常人家的公子,並且頸側有一處陳年舊傷,若讓久經沙場的將士來辨認,一眼就可以識出這是刀傷,當年劃得怕是不淺。

那侍從似乎是認得這公子,上來就拜。

這公子擺擺手,與他低聲說了些什麼。侍從又將他的話複述給車內的薑懷央。

薑懷央歎了口氣,儘管幾年前那場血戰,讓他失去了靈便的右%e8%85%bf,可還是不改性子,一如既往地愛多管閒事。

他也無心再去與阮玉儀為難,示意侍從駛離。

人群退讓,黑楠木馬車漸行漸遠,沿路揚起些許塵土。

知道這跛腳的公子幫自己%e8%84%b1了困,阮玉儀心下一鬆,拜謝道,“多謝公子相助。”

柳南君劍眉星目,分外爽朗地一笑,“難得英雄救美的戲碼,在下自然義不容辭。”

他看了程睿一眼,猶疑道,“你這兄長——”他是想問程睿是不是智識殘缺。

阮玉儀會意,點點頭,也不想多做解釋,“他不是我兄長。”

他不再多言,順kǒu-交代道,“以後你若是再遇見馬車裡這位,記得躲遠點。”

這倒是真心,正是因為自己在他手下做事,清楚薑懷央不是什麼單純的良善之人,而是那個心結使他在那之後愈發陰晴不定。

阮玉儀想著應是不會那麼巧,再與這古怪的貴人碰上了,也就沒放在心上,自是道